“也对,”李世民道:“刘邦精明着呢,怎么可能在皇位未稳定的时候立一个青楼女子为后?太蠢了,不像他。”
要说刘邦宠爱戚夫人,这大家相信,男人嘛,喜欢个漂亮的妾很正常,但要说刘邦为了戚夫人不管不顾,连天下都能置之度外,那就是纯扯淡了。
刘彻对于撬与自家先祖相似面容皇太子墙角这事儿毫无心理负担,别说这人只是跟刘邦长得像,就算真是刘邦来了,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从刘邦到刘彻,中间都隔了多少辈儿了。
再则,平心而论,刘邦或许是个好皇帝,但无论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都没给自己留下多少余地。
对待奉养父母的结发妻子无情无义,逃跑时能毫不犹豫的将儿女踢下车,被宠妾撺掇着想把嫡女送到匈奴去和亲,还几次三番想要废太子,搞得吕后母子三人几乎活不下去……
刘邦在时,后宫里的风云人物是吕后母子三人和戚夫人母子,薄姬和其子刘恒都属于小透明、背景板,但既然说是背景板,还指望过得舒舒服服?
刘邦前头没给自己积德,哪儿能指望后边子孙待他有多恭敬。
空间里边皇帝们终于想起丢失已久的系统来,将它揪了出来,高祖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盘瓜子儿,一群皇帝围着圆桌坐了,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听系统介绍皇太子相关事宜。
皇太子是皇帝的长子,却非嫡出,只因其生母虽然位尊贵妃,但是却并未被加封为皇后,究其根由,却是因为当年皇帝后宫中刘、陈两位宫妃几乎同时有孕,皇帝金口玉言,将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其母册为皇后。
后来两位宫妃临盆之时,皇帝出宫祭祖,刘妃早产率先生下一子,却得知陈妃派人前来害皇子性命,为了保全儿子,匆忙令心腹将皇子送出皇宫,刘妃自己则因为惧怕遭受陈妃折磨而自尽身亡,随后陈妃放火烧掉刘妃寝宫,毁灭证据,不几日,自己临盆产下一子,便是现在的皇太子。
皇帝回宫之后,见爱妃惨死,也知其中必然存有蹊跷,只是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隐忍下去,册封陈妃所出之子为皇太子,却不肯加封她为皇后,只是叫做了贵妃。
皇帝们:“……”
就踏马离谱!
嬴政:“皇帝说将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其母册封为皇后,宫里边怀孕的嫔妃就两个,未来天下之主在她们俩肚子里的可能性不小吧?如此,还不知道在两个妃子身边安排人盯着?皇帝脑子里边装的是稻草吗?!”
高祖:“刘妃先生了儿子,照皇帝说的,那就是皇太子了,知道有人要害自己儿子,那就好好护着,送出去干什么?直接叫人抱着儿子去陈妃宫里,就说有人谣传妹妹你要谋害储君,大逆不道,可是姐姐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现在姐姐刚刚生产,无力照顾储君,劳烦妹妹先顾看几日,这么一搞,陈妃敢不尽心竭力?!”
朱棣:“谋害储君是何等大罪,皇帝也知道其中有鬼,却还是隐忍下去,立陈妃所出之子为储君?这到底是有多窝囊,感情这皇帝是当了个寂寞?!”
李世民上演美男无语:“皇子公主降生之前,乳母保母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把这几个人死死的盯住了,每日同吃同睡,陈妃能怎么下手?这个刘妃倒好,先把儿子送出去沦落街头,自己反手自杀,因为怕陈妃折磨……她能怎么折磨你啊?扒皮吗?!陈妃又不是老朱!”
朱元璋白了他一眼,也是恨铁不成钢:“陈妃是妃,你也是妃,你还生了皇太子,怕她干啥?干就完了!难道她陈妃还能自己拿着刀去把你捅死?!”
空间内寂静了几秒钟,然后皇帝们不约而同道:“照这个世界的尿性,也有可能啊!”
皇太子是昔年的陈妃、现在的陈贵妃生的,周三小姐嫁的那个乞丐,料想便是当年刘妃所诞下的皇子了,按照皇帝当年所说,先降生者为皇子,若有一日刘妃之子认祖归宗,的确有很大可能将皇太子拖下储君之位。
想到此处,刘彻视线不易察觉的在皇太子夫妻身上扫过。
二人身着华服,眉宇间充盈着类似的清贵之气,观其言行相处,倒也算和睦,只是少了一份亲近,有失夫妻之爱。
刘彻还不知这时候剧情进行到哪儿了,不好贸然出手,在东宫用了膳,便起身告辞,出宫之后,又从皇太子夫妇赠与的礼物当中挑了几件好的,传了心腹过来:“往侯府去走一遭,把这些给二小姐送去。就说我惦记她,得了空便回家来坐坐。”
也叫他掂量一下这二女儿的成色。
……
前厅里站着七八个垂手侍立的管事,个个噤若寒蝉,等着听侯夫人问话,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自家夫人是头一份的精明强干,什么蛛丝马迹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周靖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边翻阅账本,一边给管事们问话,她端是气定神闲,那管事却说额头冒汗,战战兢兢,唯恐哪里出了纰漏,吃一通排头,直到耳朵里听见夫人说了句“办的不错,退下吧”,这才松一口气,毕恭毕敬的应一声“是”,背对门口稳步退了出去。
婢女送了茶水过来,轻轻搁下之后,便侍立到一边儿去,罗妈妈从外边过来,脚步较之寻常略有些急:“夫人,侯爷回来了!”
周靖随手将那几本账册摞在一起:“知道了。”
罗妈妈目光焦灼,环顾左右,示意侍婢们退下,等屋里只留下周靖和几个周家来的侍婢时,才低声道:“侯爷还带了个妖妖娆娆的妇人回来,听说颜色上佳!”
周靖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转眼瞥见罗妈妈满脸急色,不禁失笑:“一个女人而已,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罗妈妈真真是体会到了何为皇帝不急太监急:“侯爷一向不近女色,除了成婚之前收的几个通房,身边再没别人,这次外出公干,忽然带了个女人回来,您不怕吗?!”
“妈妈,你就是爱多想,给自己增添烦忧。”
周靖站起身来,神态自若:“我一开始就知道像爹爹那样的男子世间少有,侯爷也不是我的一心人,因为没期待过,所以也不会害怕伤心。”
她伸手过去,罗妈妈顺势扶住,周靖淡淡一笑,道:“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要那些情啊爱的,只要侯爷别乱了规矩,我自然也会尽到侯夫人的本分。”
罗妈妈心说小姐你真是太单纯了,老爷没有纳妾,周家根本没有宅斗,你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哪能明白到女人宅斗的可怕!
她苦口婆心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您可别气性上来,给那女人来什么下马威,侯爷瞧见,肯定先入为主的偏向她,咱们得徐徐图之!您是亲眼见到过的,为着个小妾,成安伯夫人跟成安伯闹的老死不相往来,一儿一女都折在后宅了,唉,这种事,伤的最深的到底是女人啊……”
周靖轻轻摇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惜与不赞同:“成安伯夫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真要是有了什么,对付妾侍顶什么用?隔靴搔痒而已。”
她手摇团扇,语笑嫣然:“侍妾能作妖,还不是依仗着昏了头的男人,当然是悄悄把成安伯弄死最能解决问题啦!”
第184章 搞宅斗不如造反4
周靖叫罗妈妈扶着出了前厅,便见丈夫威宁侯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四目相对,她含笑福了福身:“侯爷回来了?此行可还顺畅?”
周定方年轻时风流倜傥,即便年华不再,也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雍容气度,周夫人亦是美人,周靖作为他们的女儿,自然也是风仪出众,迥异于俗流。
寻常人家为女儿取名,往往都会拣选些端庄淑惠的字眼,偏生周家不同,周定方夫妻信奉的是谁说女子不如男,所以为女儿取得名字都分外有峥嵘之气,长女周琬,次女周靖,小女儿的名字还是岳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帮着取的,叫周萱。
周靖不仅有这样一个难掩英气的名字,形貌也同父亲相似,身量高挑,容貌冷艳,偏菱形的眼眸闪烁着宝石一般华丽而冰冷的光芒,只是她素日里总爱笑,丹唇未启笑先闻,冲淡了身上那股锋芒,冷不丁的一瞧,倒觉得是个和蔼可亲的侯门主母。
威宁侯出门公干几月,同妻子难免分离,归府之后见她这般笑语盈盈迎上前来,再一想自己做的事情,心头不禁添了几分歉然,含糊的应了一声,又将身后女子拉了出来:“这,这是柳氏,宴饮之时岳州刺史送的,实在不好推辞……”
你是侯爷,他是刺史,要真是有心,还有个推辞不了?
周靖心下好笑,却不出言质疑,脸上神情仍旧和煦。
反倒是威宁侯有些不大自在,解释道:“她早就没了父母,也无亲眷,岳州刺史说我若不收她,料想是她侍奉不周,要杀她谢罪……”
威宁侯耳朵根子软,周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从前她刚嫁入侯府的时候,太夫人便做主厚赏威宁侯身边的几个通房,给了陪嫁叫她们离府。
这时候就看出一样米养百种人了,看得开的通房拿钱走人,去官府销了奴籍,沾着几分侯府威名,以后无论改嫁与否,日子总不会过得太糟,看不开的就往威宁侯身边长跪不起,要死要活,非得留下侍奉侯爷,哭着说自己不敢跟夫人争宠,求侯爷赏自己一口饭吃,不要赶自己走。
太夫人知道之后,当场就变了脸色,连骂了几句不知好歹,一边宽抚新妇,一边差人去将那通房弄出去发卖掉。
周家四世三公,何等显赫,长女又是皇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威宁侯府之所以聘周二小姐为妇,不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周定方没有纳妾,跟妻子鹣鲽情深,周二小姐颇有乃父之风,跟姐姐一样,成婚之前便是出了名的精明强干、眼睛里不揉沙子,所以太夫人才想着将儿子身边的通房打发走,一来叫小夫妻好好相处,培养感情,二来也是向周家示好,显得自家体贴周到,哪知道中途出了这么个蠢的,叫这原本圆满的好事凭空添了瑕疵。
太夫人差人去带那通房离开,只等着听个结果就完了,哪知道没多久心腹传了消息过来,那通房听了太夫人的话之后二话没说,脑袋就磕在墙上了,说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血把墙都染红了,侯爷为之触动,一时心软,将人抱回了内院,又差人去请大夫。
太夫人一听这话,就觉得事情要糟,下意识扭头去看儿媳妇,却见周靖不气不恼,不露异色,见她目光扫来,反倒安抚性的朝她笑了笑。
没过多久,威宁侯就过来了,衣襟上还沾着鲜红的血迹,微微垂着头,不敢看母亲和新婚妻子:“大夫说芳桃伤得厉害,不能挪动……”
太夫人脸色铁青:“不管那是个桃儿还是个李子,都马上把她给我扔出去卖掉!”
威宁侯目光里带了几分焦急,不赞同道:“母亲!”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太夫人又气又急,怒道:“难道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吗?她侍奉过你,总也有些情谊,我不亏待她,把她全家的身契都还了,再给一笔钱安家,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有八抬大轿把她供起来才成?放着好好的路不肯走,却去你身边寻死觅活,煽风点火,我岂能容得下这中妖精!”
“母亲,芳桃只是舍不得我,您别这么说!”
威宁侯神情踌躇而为难,半晌之后,转过脸去,有些歉疚,又带着点希冀的看向妻子:“芳桃是丫鬟出身,吃过不少苦,却没享过什么福,她,她已经很可怜了……”
太夫人见儿子被一个妖精迷了心肠,怒的身体都在打颤,又恼他不通世务,在新婚妻子面前为了一个通房同母亲争执,若是新妇一怒之下回娘家去告一状,最后闹的两家失和,结这桩亲还有什么意思?!
丈夫打了半辈子仗,不知道落了多少伤,寿数也有所折损,帮儿子定下亲之后没多久便去了,儿子才干不像他父亲那样出色,性情又是个温诺的,不找个厉害些的媳妇,怎么撑得起这侯府?
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就不明白当娘的一片苦心!
太夫人当即便要发作,反倒是周靖出声劝住了:“罢了,母亲,那通房既是一片真心,便叫她留下来吧,新婚不久,总不好闹出人命来,到时候不仅我和夫君脸上都不好看,也会叫外人笑话咱们侯府治下不严。”
又同威宁侯道:“她一片痴心,固然使人怜惜,然而她公然违背母亲的命令在前,致使夫君与母亲险些失和在后,岂不该罚?夫君觉得我说的对是不对?”
她字字句句都说的在理,威宁侯岂能反对,他也知道为了通房在新妇面前同母亲争执做的太过,一时间连声音都低了下去:“夫人说的有理。这是内宅之事,你是侯府主母,自然该由你来处置,我没什么好说的。”
周靖颔首,旋即便道:“她既然执意要留下,那便留下吧,只是做错了事情,不可不罚,将她挪到后边庵堂里边去,叫在里边禁足一年,诵经忏悔,夫君以为如何?”
威宁侯心有赧然:“夫人处置的很是公允。”
周靖莞尔,几瞬之后脸上笑意慢慢敛起,眉宇间平添几分凌厉之色:“她只是个后宅妇人,上不了台面,无需计较,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她一个通房,又久居后院,太夫人下令拿下发卖,她是怎么逃脱掉,又畅通无阻的跑到侯爷面前去的?到底是这通房天生神力、没人拦得住她,还是府里边有人襄助,暗地里给她提供便利?”
她转过脸去,神情郑重,眸底盈着几分忧虑:“若只是府里有人搞鬼还好,怕只怕是有人吃里扒外,想叫府内大乱,好趁机捡便宜呢!”
太夫人听得心头一凛,脑海中随即闪过本家的几个族老来。
丈夫还在的时候,便同那几个老东西闹的不可开交,这时候丈夫去了,儿子年轻,若真有人借着内宅之事生乱,使得儿子夫妻失和,妻妾内斗……
自己可就这一个儿子!
太夫人这么一想,便觉毛骨悚然,再去看儿媳妇时,眼底更添几分慈和。
当初自己夫妻俩一致决定选周二小姐当儿媳妇的时候,不就是看中了周家的家世和周二小姐的厉害吗?
她拉着儿媳妇的手,柔声道:“从前我便说你聪敏,今日见你说话理事,果真如此!”
说完,又板起脸来,叫儿子跪下,掐着他的耳朵叮嘱:“那个小蹄子说她心里只有你,不想离开——这中花里胡哨的妖精,我是不想留的,可是你媳妇心软,做主让留下了,这是她体贴你的难处,也是她的好意和成全,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