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进入言情小说后——初云之初
时间:2021-08-21 09:07:17

  韩昭仪笑意温柔,正待说话,便见常淑妃手提披帛,缓步向前,忙往旁边退了两退避让,哪知常淑妃到她面前停下脚来,侧目道:“庄婕妤倒真是条好狗,主子不在这儿呢,就急着摇尾乞怜了。”
  庄婕妤听得脸色一白,一向唯常淑妃之令是从的江昭容便捂着嘴笑了:“那边还有个没出声的呢!”
  “这种人更讨厌,”常淑妃嗤笑一声,语调拖得长长的:“这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下不止庄婕妤,韩昭仪的神色也恼怒起来,只是她性情温吞,不善言辞,一张脸憋得通红,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反倒是庄婕妤按捺不得,屈膝行礼后道:“淑妃娘娘,嫔妾与韩昭仪虽然位分不比您尊贵,却也同为陛下妃嫔,您将我们比作畜生,您又是什么?真要说是主子,宫里边也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两个主子,嫔妾与您同为婢妾,侍奉当家的女主人,又有什么过错?”
  “本宫乃是太宗之后、皇家血脉,你们有什么资格同我相提并论?”
  常淑妃勃然变色,两条弯弯的细眉横飞:“尤其是庄氏你,昔年在府里不过是皇后身边侍弄花草的贱婢,一朝得势,竟要爬到我头上去了!今日唱个小曲儿,明日弹个琵琶,满身的狐媚功夫,可见你主子是下了心力调教的!”
  她话音刚落,江昭容便一唱一和道:“淑妃娘娘心善,这才由得庄婕妤放肆,我可不一样,眼睛里决计揉不了沙子!我还未入宫时,便眼见母亲约束家中婢妾仆从,姨娘们都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似庄婕妤你这种狐媚妖娆的,统统发卖出去,绝不会留在家里败坏风气,惹人笑话!”
  庄婕妤听她们话里话外讥诮自己与苗皇后,便待上前分辨,韩昭仪不欲在这等关头生事,一把将她拉住,隐忍的摇了摇头。
  常淑妃哂笑一声,却见前边宫人们齐齐屈膝见礼,栾娇娇两手抱胸,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出来了:“江昭容,你说你母亲约束家中婢妾仆从、姨娘们都规规矩矩的不敢放肆,又说自己家风清正、没有败坏门风的,那你就要多跟你父亲的姨娘们学学,老老实实做妾,规规矩矩听话,唯我阿娘之命是从,要不然我让阿娘把你发卖出去,我看你怎么哭!”
  江昭容听得俏脸变色:“昭阳公主,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吗?”
  栾娇娇眉毛一竖,说:“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可有点数吧,你进宫来是当小老婆的,别装大头蒜充什么正头娘子的款!你母亲是你父亲的正妻,她约束内宅是应当的,你的姨娘们听话也是应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你当了小老婆之后就不明白了呢?别只在嘴上说,也代入到自己身上,往心里记啊!”
  江昭容听得羞恼交加,银牙紧咬,栾娇娇恍若未见,转个头去看常淑妃,行个半礼,假笑着问候说:“淑妃娘娘好?”
  常淑妃吊着脸回礼:“昭阳公主。”
  栾娇娇便直起身来,一副天真语气:“淑妃娘娘,您是前朝公主、太宗之后,真是尊贵的不得了,对了,您的公主府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呀!”
  庄婕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报了方才的一箭之仇,韩昭仪也忍不住别过脸去笑。
  常淑妃一张玉面涨得通红,死死的捏着帕子,板着脸一言不发。
  栾娇娇就跟没看见似的,眨巴着眼睛,和和气气的问她:“听说公主是可以恩荫驸马和子嗣的,您什么时候去见见您的父皇,看他给我阿爹一个什么官,再问问他等你生了孩子,给孩子什么勋爵啊?”
  这话说的可太损了,也太毒了。
  前朝公主、前朝公主,公主两个字值钱,可前边一旦加上前朝两个字,价值立马就会大打折扣。
  说得好听点是公主,说的难听点不就是亡国奴、新朝俘虏?
  常淑妃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个,可栾娇娇偏要说给她听。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女人,就是要撕掉她那张看似尊贵的假面!
  成天说自己血脉如何高贵不凡,话里话外鄙薄阿娘出身低微,提起阿爹祖上做过屠户时都难掩不屑,她要是被阿爹强逼进宫的也就罢了,自己收拾包袱巴巴凑上来当小老婆的,那还装什么相?
  前朝都亡了,还整天充公主的款儿,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她以为自己是谁?!
  前朝公主很了不起吗?
  本朝公主真想跟你呛一呛声呢!
  常淑妃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人当众甩了两个嘴巴,且羞且怒。
  “昭阳公主!”她忍着撕碎那张嘴的冲动,疾言厉色道:“本宫是你的庶母,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简直放肆!皇后到底是怎么教养你的?也是,毕竟是村妇出身,哪懂什么礼仪规矩……”
  栾娇娇冷冷一哼,转头去看江昭容,讥诮道:“江昭容,你看看常淑妃现在的神情,再听听她说的话,你父亲的姨娘敢跟你这么说话吗?”
  江昭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声都不敢坑,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当鹌鹑。
  “常淑妃,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母亲,但是你最好忍着,学学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然后栾娇娇才瞟一眼常淑妃,冷冷说:“我阿娘能当皇后,不是因为她娘家有多清贵、出身有多显赫、祖先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她在我阿爹落拓的时候就跟随他左右,为他洗衣做饭,与他相依为命,在我阿爹失败的时候不离不弃,风雨同舟!这皇后之位她当得,你当不得!”
  这话真是字字锥心,直往常淑妃心头上捅,半分情面都没留。
  她目光且恨且怨,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半晌之后,终于恨恨极落泪,道:“若非奸臣当道,国不得保,你焉能如此辱我?陛下尚且以我姐妹二人为前朝帝女,恩宠殊甚,你竟敢,竟敢……”
  栾娇娇看她动怒,眉毛都得意的飞起来了:“淑妃娘娘想说什么?我竟敢在你面前把这别人不敢说的实话说出来了,大逆不道?”
  常淑妃一向自视甚高,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被一个村妇之女取笑,正怀恨落泪之际,便见周遭宫嫔纷纷屈膝行礼,口称万岁,她心有所悟,无根蒲柳一般软软拜倒,哭求道:“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栾娇娇也跟着行个礼,目光紧迫的盯着父亲,看模样他要是敢站在常淑妃那边,她马上就能跳出来大吵一架。
  高祖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说:“做主?做什么主?朕觉得娇娇说的没错啊。”
  栾娇娇的尾巴立即就翘上去了。
  常淑妃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泪珠震惊的挂在眼睫上:“陛下!公主方才如此羞辱臣妾,您竟视而不见吗?!”
  高祖拉着女儿的手到旁边石凳上坐下,这才道:“都道是结发夫妻,举案齐眉,朕唯有皇后一个妻子,自然也不会有别的皇后,且在朕心里,也唯有她一人能当朕的皇后。”
  “至于别的,”说到这儿,他微妙的顿了顿,复又笑道:“她也没说错啊。你,你妹妹,秦氏,还有旁边这一群,与庄婕妤一般,不都是朕的妾侍吗?怎么就非得分个高低,五十步笑百步呢?”
  常淑妃深感这是奇耻大辱:“陛下,臣妾可是前朝帝女,太宗后人、皇室血脉啊!而庄婕妤她昔年不过是个侍弄花草的婢女……”
  “先敬德行,后敬衣冠,你既以前朝帝女身份自恃,怎的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再则,”高祖语气里平添了几分笑意,意态雍容,话的内容却令人汗毛倒竖:“非得叫朕写一块亡国之人的牌匾挂到你宫里去,你才能记起前朝覆灭,如今已是栾氏当朝了吗?”
  常淑妃的脸色倏然间白了,上好的胭脂也止不住那股惨淡之色。
  高祖视而不见,只淡淡道:“淑妃,前朝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朕劝你还是忘了的好。还有,你父亲之所以能当皇帝,不过是因为他投了个好胎,又因为朕晚生了二十年,没什么好骄横的,不然且试弓马,看这九州是谁家天下!”
 
 
第10章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高祖话音落地,众宫嫔纷纷跪拜,口称万岁,粉面桃腮相映衬,更显得常淑妃面无血色,神情惨淡至极。
  高祖恍若未见,转身往正殿去,栾娇娇蹦蹦跳跳的跟了上去,一众宫嫔默默起身,按照位分排列两行,只觉到正殿外等候。
  常淑妃仍且跌坐在地,通身狼狈,几个素日里亲附于她的宫嫔迟疑着过去,小声叫了句:“淑妃娘娘?”
  常德妃暗叹口气,近前去同常淑妃的贴身宫人一起将她搀扶起来,半是规劝半是央求:“姐姐,陛下今日已经将话说成了这样,你可千万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惹他生气了,算妹妹求你,好吗?”
  常淑妃一把将她推开:“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说完便叫贴身宫人整理仪容,强撑着往左侧首位去等候皇后传召。
  高祖留在殿中喝茶,苗皇后则被女官宫人们侍奉着往内殿去更衣,栾娇娇高高兴兴的溜进去,探头说:“阿娘!”
  苗皇后作势要拍她:“一惊一乍的,这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栾娇娇也不躲,由着母亲不轻不重的打了下,这才眉飞色舞道:“我出去的时候,瞧见常淑妃了,你是没看见她那副鼻孔朝天的架势,就跟她成了皇太后似的,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还有那个江昭容,常淑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居然还取笑韩昭仪和庄婕妤,我看她才是狗仗人势呢!”
  苗皇后无奈道:“又吵起来了吧?”
  “算是吧,不过这不重要啦,”苗皇后穿戴整齐,便端坐在梳妆台前叫宫人佩戴凤冠,栾娇娇就跟条小狗似的,亲亲热热的坐在母亲身前,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后来阿爹出去了,常淑妃马上就开始装可怜,求阿爹给她做主,我那时候想着阿爹要是敢偏心她,我一定要大闹一场,没想到他这次居然那么明理,不仅没有责备我,还把常淑妃给训了一顿,你是没看见常淑妃当时的脸色啊,我估计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活该,谁叫她成天跟个凤凰似的摆公主的款儿,前朝都没了,她顶多算只野鸡!”
  苗皇后虽未见到,却也能有所想象,莞尔一笑,目光追忆:“你阿爹年轻时候原本就是天纵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也就是这两年才……不过现在也都好了。”
  栾娇娇看出母亲眼底一闪即逝的感伤,心脏也跟着疼了一下,想了想,就站起身来,凑到母亲耳边去,悄咪咪道:“阿爹还说了,他只有阿娘一位妻子,也只有阿娘能做皇后,在他心里,也唯有阿娘才能当他的皇后。”
  苗皇后听得微怔,旋即脸上升腾起一阵热意,还没有上胭脂,面颊便微微红了。
  她假意训斥:“别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栾娇娇说:“大家都听到了的呀!”
  苗皇后忍不住微笑起来,自己从妆奁中取了耳铛佩戴上,方才柔声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小姑娘家家的,马上就要相看夫婿了,传出去多不好听。”
  “我才不要出嫁呢,”栾娇娇埋头在母亲怀里,闷闷的嘟囔道:“我要永远留在阿爹阿娘身边。”
  苗皇后忍俊不禁,也实在不舍,只静静搂住她,感慨般轻叹道:“傻孩子。”
  约莫过了一刻钟工夫,苗皇后梳妆结束,便叫宫人和女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往正殿去拜见皇帝,高祖叫起落座之后,又传召六宫妃嫔进殿。
  该丢的脸早就丢完了,现下倒也不必矫情羞赧,高祖并不曾对此前之事避而不谈,只向众嫔妃道:“此前朕酒后失德,言行有亏,竟做出了驱逐皇后出宫这样摒弃恩义之举,实属不该,幸而今日幡然醒悟,亲自出宫将皇后迎回,方才不曾酿成大错。”说完,又站起身,向苗皇后行个家常礼节。
  六宫妃嫔们被唬的不轻,苗皇后也忙起身,敛衣拜道:“陛下若再如此,便叫臣妾无颜立足了。”
  这一套动作下来,宫嫔们可算知道皇帝这回的决心有多重了,再不敢心存侥幸,留有异心,即便骄纵如常淑妃,也正襟危坐,听候皇帝训话。
  高祖其实不乐意管这些后宫妇人之事,只是因为此前栾正焕肆意妄为,践踏皇后威仪,将这后宫搅弄得一团糟,他才不得不出面主持一回。
  现下见众人俱都有所警醒,便言简意赅道:“朕是君主,制衡前朝,政统天下,皇后是小君,母仪天下,须得约束后宫,不使朕有后顾之忧,此前朕屡屡干涉皇后下达的命令,实属不该,自今日起,便是夜犬晨鸡,各司其职,六宫皆尊奉皇后谕令,你们女人间的事情,就不必告于朕知晓了。”
  话音落地,四座为之静默。
  后院时便有的老人们自然是情愿的,毕竟苗皇后处事公允,待下甚厚,但栾正焕登基之后选入宫中的妃嫔们,则难掩的显露出几分怫然不悦之意。
  但是也没人敢贸然出声。
  秦贵妃被废入冷宫在先,常淑妃惨遭训斥在后,两个最冒尖的都给敲回去了,谁还敢在这当头叽叽歪歪?
  高祖原本也只是将这决定说与她们听,而非是要与之商议,这边的事情初一了结,便待往太极殿中去批阅奏疏。
  苗皇后率领一干宫嫔恭送皇帝起驾,不曾想皇帝半道又折返回来,吩咐说:“明日午间在重华殿设宴,叫孩子们都来,有日子没见了,实在有些惦念。”
  苗皇后笑着应了声:“是,臣妾会安排好的。”
  高祖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他今日初来乍到,只做了一件事,便是请苗皇后还宫,但是临走之前才想起在空间里见到的那张白绢,以及上边写的那两行字,这才有了后边那句吩咐。
  驸马,公主已被杖毙。
  从她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是您找了十年的那块。
  只是叫这两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高祖都觉得辣脑袋。
  空间里几个皇帝猜到了他用意,嬴政便若有所思道:“驸马竟敢如此狂妄,难道是因为栾氏天下绝了?”
  刘彻点头道:“朕也这样觉得,八成这大安朝也是个短命王朝,像某政家那样,只传了两代就亡国了。”
  嬴政冷冷瞟了他一眼,懒得同这野猪做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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