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照片收起来,老人家苏侬软语:“老婆子记性不太好了,照片我先保管着,让我回去查一下绣品的登记,再给你答复?”
“您能帮忙。”宣娆态度恭敬:“万分感激。”
“话说——”老人家突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握着她的细嫩的手,打量她身上的旗袍:“老婆子的心血原来是花在你身上了。”
她掌心蕴着暖意,拂过珍珠袖口,满意地颔首:“小姑娘,月韵穿在你身上,老婆子我很满意。”
越是素净的旗袍越是挑人,太瘦会显得寡淡,太胖会衬得臃肿,好似宣娆这般前盈后腴,楚腰分外纤纤,双腿纤长的,就是专门为旗袍而生的活衣架子。
“这胸针是谁配的?”老人家眼睛眯起,半晌之后,嘴角勾起:“倒是挺合适,给素净添了一丝活色。”
宣娆垂眸看着胸前的鸽子血,喟叹:卢郁之的审美挺好的,她算是没有让他丢面儿了。
老人家作为主席,在苏绣展览馆上能分给她一点时间,已经算是很难得了。见着一群年轻人上前请教,她悄悄退开了。
顺手拿了一杯香槟,宣娆松散地靠着窗边,看着海街上川流不息,眼神慵懒。
“宣娆姐!”
一声绵软的嗓音,让她身上起了鸡皮疙瘩,看着玻璃窗里倒映的身影,她暗骂了一句。
这煞笔怎么阴魂不散?!
正巧,端着盘子的服务人员过来,宣娆将酒杯放下,目不斜视地从某人身边走过。
袁诗雨见状,伸手要拉她,她微微一偏,躲过去了。
宣娆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白花,潋滟的眸子没什么温度:“袁诗雨,我要是没记错,我们应该是仇人吧!”
“宣娆姐,您别这样说。”袁诗雨轻灵的眸子中骤然涌上一层水意。
眼泪说来就来,宣娆都想给她鼓掌了,不说别的,这位如果去拍苦情戏,绝对能成为扭曲一代人三观的记忆。
宣娆本身就比小白花高一头,今天画的妆偏港风,桃花眼媚惑,红唇艳丽,一身御姐范。
而小白花娇娇弱弱,眼含泪花,怯生生地望着她,还伴着肩膀的微颤。
远远瞧着,就能让人脑补一出恶毒女欺负小白花的戏码。
毫不意外,作为护花使者的王霸总也上线了。
“诗雨,怎么了?”王霸总突然出现,拧着英俊的眉眼,揽着小白花的腰,温柔关怀。
下一刻,对上宣娆立即变为犀利状,双眸冒火,给宣娆判刑:“宣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欺负诗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宣娆后槽牙微磨,郁闷至极,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戏码?
她和小白花碰面,甚至连话都不用说,只要小白花泪眼氤氲,王霸总准能跳出来,一边搂着小白花安慰,一遍边着她狂放豪言。
她都腻歪了。
因为王霸总高声一嗓子,把周围的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尤其宣娆本就是处于暴风眼的人,现在她被人针对,一群人都凑过来,兴致盎然地端着酒杯,看好戏。
“前段时间的双姝大战,又要开始了吗?”
旁边有人不了解娱乐八卦,“什么情况,宣娆和那对男女有什么关系?”
“那男的是佳人的老总,宣娆以前佳人的一姐,小白花横空出世。两个人关系被狗仔闻到味道了,那男的就让宣娆‘背黑锅’。哪曾想,宣娆是个暴脾气,在发布会上,把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全抖出来了,最后还当众退圈了。”
“那男不是东西啊!”
“我突然有点喜欢那个宣娆了,怎么办?”
袁诗雨看着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他们身上,用娇弱的眼神看着王霸总,扯着他的衣袖,为宣娆开脱:“乾哥,我就是和宣娆姐打个招呼,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的。”
见着自己的小白花如此善良,王霸总难掩心疼,“诗雨你不能一味如此善良,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她欺负你了,我一定要让她道歉。”
他拧着眉峰,扬声对宣娆命令:“宣娆,如果你还想在公众面前露脸,立刻、马上,给我家宝贝道歉!”
“噗!”有人没忍住,在紧张的时刻,突然失声爆笑。
“对不起!”一身黑色小礼服的女士,脸上丝毫没有歉意,对上王霸总怨恨的眼神,恣意地评价:“你油腻到我了,现在,你继续吧!”
下一秒,她故作小声地评价:“都奔三的人了,一口一个宝贝,我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
骤然,四下冒出轻快的笑意。
都是能参加展会的人,家底谁比谁薄?作为老钱家里养出来的名姝,黑色礼服的女士有这个势力,去嘲笑王霸总这个刚爬进圈里的新人。
看着周围人讥诮、鄙夷的目光,王霸总可不像宣娆那般淡定,即便周围人的人目前还无法动弹,宣娆这个过气小明星的生死,他还是能拿捏住的。
“宣娆,道歉!”王霸总高声,为自己作势。
宣娆眉头蹙起,看着公鸡一般装模作样的王霸总,以及菟丝子一样的小白花,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随手拿了一杯香槟,而后施施然地朝着他们走近,脸上似笑非笑,最后听着两人面前。
就当众人以为她要陪酒道歉之时,她手腕一扬——一杯香槟全让袁诗雨的脸品尝了。
“喏!”宣娆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讥诮:“这才是欺负你了,还是当着你金主的面。”
第32章 小白花脸上被酒……
小白花脸上被酒渍泼过,越发狼狈,在一声下意识的惊呼之后,演技非常到位,随即便娇弱不能自理地扑在王霸总怀中,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压制不在的呻.吟从口齿间溢出。
好一朵坚强的小白莲花。
再看宣娆那边,将酒杯随意一放,藕节一般的双臂优雅地交叠,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白花唱苦情戏。
还别说,两相对比,还真有一些宣娆欺负人家小姑娘的闲言碎语,不断涌出来。
其中最为震怒的莫过于被小白花哭降智的王霸总。
他眉峰险些倒立,一双凌厉的眸子恨不得要把宣娆一寸寸刮了,“宣娆,你怎么敢?我一定要封杀了你。”
宣娆强势打断他:“王乾我要是没记错,这是你第二次,当着我的面,给我甩狠话了吧!”
潋滟的眸光扫过对面煞笔二人组,再次感叹这个小世界,真不长眼。
“你说你一个男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对着我放狠话。”她嗤笑着:“偏偏三番两次之后,我依旧好好站在你面前,你这狠话只是为了过过嘴瘾吗?”
“有本事来点真格的啊?”宣娆话语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不会暗地里使坏之后,发现一点都没有伤我分毫吧?”
看着对方胀成猪肝色的脸,眉宇间溢出戾气,宣娆毫不客气地嘲讽:“原以为你就是一个嘴上过瘾的虚胖子,想不到确实是一个废物啊。”
“还是个眼瞎的废物!”
一顿嘴炮攻击,王霸总的理智全无,松开怜惜小白花的手,抛弃所谓的风度,像是点炸裂的火药桶一样,朝着宣娆冲去。
众目睽睽之下,王霸总想和宣娆一个纤瘦的女子动手。
在众人下意识惊呼中,本该处于下方的宣娆,倏地一个偏身,而后手指擒住王霸总的中指。
轻轻一掰,由手指到手腕再到手肘,整个来了一个反关节钳制。
王霸总受不了她剑走偏锋的手段,疼痛感蔓延半边身子,最后膝盖一软,他竟然单膝跪在宣娆面前。
宣娆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嘴角笑得嚣张:“真当我M站健身up,是玩花架子的。”
对于这对煞笔二人组,她一视同仁,作妖是两个人一起干的,没道理她只为难女的啊?
“漂亮!”刚才吐槽王霸总的姑娘对着宣娆举杯:“宣娆,有没有兴趣,接一下我家下一季度运动装的代言?”
这一手虐人,竟然还给自己招来一个代言?!
宣娆一手控制王霸总,一手拿着身旁的香槟,语气慵懒:“可以谈谈!”
自己家金主被吃了亏,小白花慌了,乱着脚步就要朝着混乱中心跑,而后被宣娆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以及那杯冒着气泡的香槟吓退了。
袁诗雨抿着唇角,站在安全距离,眼泪簌地落下,梨花带雨:“宣娆姐,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而对乾哥因爱生恨,也是因为我不得不离开公司,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若是有什么气,只管冲我来就好,你放开乾哥。”
这话听得又耳熟,又恶心,她刚过来的时候,袁诗雨好像用的就是这一招。
在贬低别人的同时,还衬托出自己的柔弱乖巧,果然是早期苦情剧中的女主风范。
“既然说得如此真情实感,大义无私——”宣娆潋滟的眸子在她细嫩的手腕上看一眼,恶劣一笑:“你来替他啊!”
小白花神色一怔,而后动着唇角,半天没有后话。
宣娆垂眸,看着地上的王霸总,讥诮:“看来你的小白花,没有她说得那样对你深情厚谊啊!”
“王乾!”宣娆骤然压低嗓子,“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但是,好歹相识一场,你手段激进,对宣娆赶尽杀绝,事后又言而无信,逼着她没有活路。”
“你欠了她!”宣娆将手中的香槟,垂直洒淋在他扬起的脸上,看着酒水浇在他的自傲上,“如今,这杯香槟,算是还债吧!”
原主虽然用心不纯,但是,当初所有的手段也只是对付袁诗雨一个人,没有牵扯到王乾身上。
事情被爆出来,是小白花推波助澜,可,执行的人是王乾。
原主眼瞎看上王乾,一腔真心喂了狗,还被迫丢弃骄傲,当众给情敌道歉,最终黯然退圈,英年早逝。
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兑换,可是,王乾的手段也够让人唾弃。
两杯香槟,一杯下了袁诗雨的脸,一杯打了王乾的骄傲,算是给原主出了一口气了。
香槟倒尽,宣娆松开了手,闪到了一边,防止这个狗男人碰瓷。
宣娆松开的瞬间,王霸总倏地趴到在地上,反关节的酸疼感让他顿时没了力气,在众人嬉笑的目光中,丢失了引以为傲的骄傲。
“怎么了?”宣娆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
事情解决完了,作为主办方的卢郁之出来了,瞧着地上趴在的王霸总以及搀扶人的小白花,眉头紧紧拧着。
宣娆偏头看他,自嘲一笑:“解决一下,曾经的狗老板,以及他的家雀儿。卢郁之,看样子,我应该毁了你的展会了。”
她的话里听不出歉意,还有一点幸灾乐祸感,卢郁之嘴角微抿,静静看着她几秒,而后,迈步朝着狗老板家雀儿走去。
“您好!”卢郁之长身独立,清冷的凤眸看着二人组,“让您如此难堪,也是我们卢氏招呼不周,我让周秘书带着两位,去休息区清理一下。请!”
卢郁之一个眼神,周秘书接收到老板的意思,找来几个保镖,护送两个人去休息。
王霸总自尊心收损,一双眼眸涣散还没回神,小白花还算有眼力劲,知道卢氏不能得罪,灰溜溜地扶着自己的金主,离开了展厅。
热闹结束了,周围的人也四散离开了,卢郁之和宣娆对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你——”他朝着她走去,谁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宣娆眼疾手快,纤细温软的小手瞬间扶住了他,避免了又一场下跪。
顺着视线朝着脚下看去,地上一摊黄色的液体还残留着一些小气泡——正是宣娆的手笔。
“对不起啊!”她强压着嘴角上扬,扬着小巧的下巴,眼眸中跳跃着欢快。
卢郁之从一瞬间的慌乱中走出来,垂眸睨着相隔只有十几厘米的憋笑的女人。
那一张秾艳的小脸上,从柳叶眉到花瓣唇,都堂而皇之的写着幸灾乐祸。
下意识握紧掌心之中的柔荑,他故意用力,满意地看着她眉心皱起,漆黑的眸底闪过清浅的笑意。
他嗓音中带着一点温度:“没关系!”
宣娆气恼地将手快速抽回来,双手抱臂,倚在身后的墙上,反问:“什么时候看到的?”
她和二人组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作为主办方,一定早就有人将冲突告诉他了。他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悄然现身,显然是看完好戏之后,出来收场的。
卢郁之手掌下意识摩挲指尖,那一抹柔软消失之后,他心头有一瞬间的不适。
“从你拿第一杯香槟的时候。”
宣娆挑唇:“这出狗血剧情精彩吗?”
卢郁之单手插兜,嘴角勾出若隐如现的弧度:“宣娆女士,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您当初因为什么看上王乾?”
“……”宣娆语塞,沉吟半晌之后,语气带着推测:“因为……眼瞎吗?”
她也不能理解原主的眼光,但是,感情的事儿,谁又能说出一个喜欢的理由呢?
用理性思维去考量一个感性的问题,有点耍流氓。
“呵!”卢郁之单手握拳,掩着薄唇,眼中溢出愉悦。
宣娆:……
夜色浓重,吵闹了一天,两个人才回到卢宅。
从地下停车乘坐电梯上楼,宣娆用手捏着白嫩的后颈,眼眸之中带着疲倦。
卢郁之瞧着那一抹白净,唇角微动:“累了?”
“还行!”宣娆的手拂过旗袍的下摆:“穿着高跟鞋,站了半天,难免。”
“对了!”她从手提包里,掏出盒子,而后用手帕将胸针摘下来,送到他面前:“物归原主,还你!”
卢郁之将盒子推回去,“送出去,没有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