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易生原本一个人——尧菇儿
时间:2021-08-22 09:58:24

  项易生最近越来越像大厨了,接电话的时候背景里都是油锅的声音,他只好扯着嗓子大声说:“韩小易你在哪呢?这个年糕放凉了就完蛋了,所以得等你快到了才能开始炒。你不会是自己做不出蛋糕偷偷去蛋糕店找师傅做了吧?不过我事先声明,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只要带着你的心意我都现场吃完!哎呀——”
  韩愔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项易生笑着呼了两声:“我接你的电话分心了,手指被蟹钳夹了一下,你一会儿一定要给我好好吹一吹。”
  ......韩愔突然觉得胸口有点疼,她打断了正在和螃蟹斗争的项易生:“我不回来吃饭了。”
  项易生耳边是油炸蟹腿和抽油烟机的声音,一时还没听清,他关小了火走出厨房:“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韩愔左手握拳,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裤子,又故作平静地说了一遍:“我认识的一个老板喊我去店里帮忙,我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你自己先吃吧。”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听到了沈皓云回来的声音,最后小声加了一句:“蛋糕明天给你补。”
  韩愔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果断地挂了电话,她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愣了半分钟,接着直接把手机关了丢到了角落。
  沈皓云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个布袋子,身上带着浓烈的劣质香水味,把他俩都熏的头疼。他把袋子丢给韩愔:“我刚刚去后面巷子的员工出入口拦到人了,这是她的衣服和化妆用的东西,你熟悉一下,准备去上班吧。”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韩愔不用他多说,立刻开始在车里换新的“工作服”。沈皓云并没有离开,他站在一边跟韩愔对了一遍最后的流程,检查了她的耳麦,给她递了口红,最后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工作服身后的腰带。
  韩愔顺利地以代班服务员的身份从员工通道进入了酒吧的后厨。有个领班见到她妆不够浓,立刻把她带到了更衣室,一群和她穿着一样低胸背心和短裙的女孩子瞬间迎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她准备,这个工作环境竟然出人意料的团结。
  领班见所有人都准备完毕,便开始了开工前的动员:“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们地下有活动,会来非常多身份特殊的客人,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伺候好了,什么样的客人挑什么样的酒,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明白吗?”
  韩愔听着训话,再次对这次准备不充分的情报进行了三秒钟的反省。这酒吧领班都知道地下在□□拳,还会有许多观众,他们居然没有查清楚就冒冒失失进来,还正好翻了船。幸好箱子已经到手,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不然这次真是闯祸了。
  韩愔正想着,边上一个姑娘过来找她说话:“这玫瑰香水味?是小婷的吧,你是谁啊怎么代她过来?”
  “我叫小......小影,是婷姐老乡。”韩愔小声道,“她这两天扁桃体发炎,就先介绍我过来了。”
  “是嘛,”那姑娘并没有恶意,拍拍韩愔的肩压低声音对她说,“来了就好好干,如果做得好,油水可是大!大!的!”
  韩愔佯装很受教低声说了句感谢,这时只听那个领班从厨房探出头来喊她:“新来的!新来的!过来!”
  那头发有些油腻的领班指着厨房桌上放着的两个餐盘吩咐道:“把这两份饭送到阁楼,没牛奶的送203,有牛奶的送204,别搞错了!”
  韩愔谄媚地点了点头,很积极地跑去完成领班的指令。她看着餐盘里的蒸鱼鸡肉丝,煮鸡蛋西兰花,还有一支葡萄糖,隐约觉得有戏。
  她拿着两个托盘从厨房上楼,一路遇到三轮守卫,那些人熟门熟路地调戏着送饭上去的韩愔,不仅言语轻佻,还有个人上了手摸了一把她的胸口约她:“新来的,一会儿来哥的房间,跟着洪帮混亏待不了你!”
  洪帮?韩愔乐了,听说洪兴秀要掘地三尺找她,这不是巧了,她又来了。
  韩愔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她还立刻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说道:“大哥,您真讨厌。”
  韩愔从厨房到阁楼经历了好几次这样的事,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差事要她一个新人被欺负了,这些都是相对底层的黑/帮小人物,身上除了恶心什么都不剩,连看着不像好人的领班都避之不及。
  不过正好,这样也省的她主动去找人了。韩愔先把一份饭送去了第一间203,如她所料,这是拳击手的赛前晚餐。
  她笑眯眯地在房间里放下餐盘,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看起来沈皓云并没有为了美化凌翌的阴沟翻船而夸张对手——这个泰国人着实有些令人忌惮。
  他一身黝黑的肌肉,小臂比正常人大腿都粗,韩愔站着比他坐着高不了多少。别说一个凌翌了,韩愔觉得他一只手能把他们三个人一起提起来扔出十米远。
  他身边坐了一个比他小一号的男人,可能是教练,可能是负责安排赛事的经纪人,暂时无从得知。韩愔放下食物后那人就不耐烦地把她赶了出去。
  这个时候,如果她猜的没错——
  韩愔把第二份饭带进了阁楼里的204房间,果然凌翌在阴暗的房里惨兮兮地被铐在床上,满脸都是血污。
  韩愔放下餐盘,从短裙的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冷静地推进了凌翌的手臂。等他醒来的时候韩愔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还好满脸的血污只是看上去可怕,但其实只是一点鼻血,鼻梁也没断,四肢也没有明显骨折的痕迹,体温也正常。
  韩愔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开始酝酿之后怎么嘲笑凌翌了。
  这些年他们最艰苦的任务应该是有一次为了找人在北非的沙漠里待满了一整个月,和不明的队伍发生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武装冲突。那次任务实属不易,打到后来韩愔已经脱离了□□全靠灵魂在行动,感觉天底下所有神明都想他们命丧黄泉,没想到最后他们三人居然一起活着走出了沙漠。
  而那次行动保着所有人活下来的最大的功臣凌军医,今天居然晕倒在了一场酒吧斗殴。
  韩愔见他渐渐清醒了起来,赶紧拍他的脸:“是我,赶紧讲一下现在的情况,他们真的要让你上场去打那个泰国人?”
  凌翌挣扎着用他没被铐着的手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韩愔觉得奇怪:“这也太随便了,拉个闹事的人就让他上台打拳?万一正好不是你,是个平民呢,不怕之后带警察回来?——”
  说到这里韩愔意识到,他们可能又漏掉了一些细节。她通过耳麦联系了一下沈皓云,“你查一下,这酒吧最近有多少在案的意外记录?”
  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会儿,沈皓云的声音传来:“呃......光喝酒过量致死的就有二十八例,还有斗殴意外致死的新闻......这地方半年死了四五十个人?这可比我们效率都高啊。”
  凌翌:“......”
  韩愔:“......”她问凌翌,“他们抓住你之后是怎么和你说的?”
  凌翌不敢吃这里的东西,他抓了一块韩愔带给他的牛肉干:“那个管事的跟我说,他可以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因为闹事被起诉,他们在法院有人,最少会被判两年。二是‘看你打架还可以’,帮他们打一局拳赛,不管输赢都给我十万块放我走。”
  沈皓云思忖了一会儿:“他们一直在骗人进来□□拳,死了的话尸体就按喝酒过量和斗殴处理,就算家属来了也是吃哑巴亏......这不是几十年前东欧的套路吗?”
  韩愔很讨厌变数,她当即说道:“立刻联系姚局,告知这里的情况,让他派专人过来处理。我们提前走,现在就走。”她说着就开始撬凌翌的手铐,看样子是准备带着他硬闯出去。
  还没完成,凌翌冰凉的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停下。
  凌翌冷静地看着她:“虽然不是计划好的,但现在的情况,我不是最好的诱饵吗?一锅端了,省的再有无辜的人在这丧命。”
  韩愔心说真他娘的医者仁心,她想了想,不是特别赞同:“这与我们的任务无关。”
  沈皓云的声音跟着传来:“姚局全力支持,说可以联系相关部门提供后援。”
  ……
  韩愔叹了口气,把撬锁的发卡插回了自己的头发里,她知道他们在做对的事。
  今天一定是徐白玲的幸运日,过了今夜,洪帮一定没有精力去骚扰她了。
  可今天可是项易生的生日啊。
 
 
第34章 Ch. 34
  34. 拳王的故事
  晚上八点后的酒吧和白天简直天差地别,连被伏特加专训过的韩愔都被吵的头疼。但她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在同事的带领下很快学会了往那些有最低消费的卡座一趟一趟地带酒水,几个小时她就知道了怎么做油水最多,甚至裙子口袋和胸前都塞满了现金小费。
  “新来的!七号座五号套餐!”
  “来了!”韩愔熟门熟路地端了东西过来,和她穿着相同的一位同事正依偎在沙发上一个男人怀里。那男人亲昵地摸着那女孩的脸问道:“琪琪,这是你的新姐妹?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琪琪热情地挥手让韩愔靠近一些,她拉着韩愔的手认真介绍:“这是今天刚来上班的小影!小影快过来,和温少爷问个好!温少爷经常过来,熟悉一下!”
  那男人上挑的眼角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他盯着韩愔的脸看了几秒钟,嘴角上扬地笑着问道:“小影?我看你有些面熟,我们在哪见过吗?”
  琪琪娇嗔着:“温少爷你也太讨厌了,这么快就又看上眼一个。”
  韩愔不打算陪这位温少爷风流,她笑了笑没说话,收拾一下桌子上的空酒瓶转身就要走。谁知道那人不依不挠,竟然从琪琪身边站了起来拉住韩愔:“我是外科医生,或许你来省一院找我做过手术吗?”
  韩愔暗道你要是外科医生那我就是泰国拳王,不过她看了一眼台面,这人确实没有喝很多,只是喜欢花钱逗这些酒托姑娘们开心。
  韩愔作为小影自然不愿扫了他花钱的兴致,她礼貌地拉开了温郁文的手,摇摇头带着标准的服务微笑道:“温少爷您认错人了。”
  谁知他竟然十分固执,追着韩愔说:“我过目不忘。”
  韩愔已经带着空酒瓶走出了几步,身后的声音又闹闹哄哄地响了起来。温少爷始终没有放弃:“我想起来了!我去欧洲旅行的时候救过一个人,在哪里呢......?对了,在葡萄牙,那国家首都叫什么?——”他看向琪琪。
  琪琪傻愣了一下:“啊?葡萄牙......C罗......”
  温少爷一拍大腿:“里斯本!就是里斯本!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韩愔的脚步停了下来,这里环境太嘈杂了,周围至少有一百个人同时在大声喊话,还有四周环绕的音响在放炸耳的音乐。可是她听到了什么?里斯本?
  温郁文越想越笃定,他想出来之后便回去搂着琪琪高声对着韩愔喊道:“我朋友在里斯本一个景点找到你的,你高烧昏迷了,身上没有证件,我们就用一个同行女人的证件把你送去医院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医院登记的名字叫卢姗姗?我们走时着急还给你留了现金!”
  韩愔当然记得。
  那次爆炸她被关进了警局,拘留结束之后就径直去了她和肖布在里斯本最常去的观景台。在那里可以看到他们那个已经化为废墟的家,那也是他们一起看过无数次海上日升日落的地方。
  她那时候身上还穿着出门前着急套上的肖布的白衬衣。那件衣服到今天她都舍不得扔,仔细地包好挂在衣柜里,想来那算是一件珍贵的遗物吧。
  她坐在观景台的石板上看了不知道几次日出日落,到后来她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吹来的海风一阵火热一阵冰凉,她想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韩愔那时候以为,再次在这世上孤零零一人的她,可以在那里解脱了。
  然后她就遇到了她和威廉说过的,“肖布派来救她的天使”。
  虽然眼前这位风流的天使和韩愔想象中天使的形象有些不同,韩愔还是想真心感谢他与那位卢姗姗的救命之恩。可惜若是现在承认,她的掩护身份立不住了,一定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韩愔在心中真诚地感谢了这位温少爷,但表面上依旧冷淡地回头:“我没有出过国,更没有去过葡萄牙,温少爷真的认错人了。”
  温郁文倔脾气上来了:“嘿?你信不信我把我朋友喊过来让他也来确认一下!他可是抱了你好长一段路呢!”
  韩愔不以为意地离开了:“随便你。”
  再来一个人能怎样?她还是不会承认的。
  *
  就在韩愔慢慢搞清楚了每种酒类的油水和提成时,预定的行动时间到了。
  直到让凌翌上场之前,洪帮分来酒吧管事的男人还在安慰他让他按照剧本放松打,打完就可以去找会计领钱。
  凌翌和泰国拳王分开乘坐了两趟暗室里的电梯,前后脚直通地下二层的拳场。这电梯应该是酒吧后来自己装的,在案的建筑图纸里根本找不到任何地下建筑结构。
  参与赌拳的客人们从建筑外一个和酒吧无关的入口徐徐进入。听说今天有个新人要挑战老拳王,擂台外圈早就挤满了人。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或者磕了药,观众几乎全部都是些一旦战斗进入白热化就会在边上高喊“杀了他”的疯子们。
  韩愔端着放着许多小烈酒杯的托盘,以侍酒的身份混入了观众中。这事她有经验,在拥挤的拳场四周游刃有余。烈酒被拿空几轮后,她手臂夹着金属托盘,幽幽地站定在了一个人身后。
  这种比赛没有手套,没有护具,只见凌翌红着眼睛站在擂台上,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竟比对面的泰国拳王足足矮了好几个头。
  为了气势,或是因为对身材的极度自信,拳王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了全身上下可怕的肌肉。主持人对着手上的话筒激动地向新来的观众们介绍他的外号叫东南亚兰博。
  拳赛十点钟准时开始,人群在比赛开始的铃铛声中癫狂了起来。
  海军陆战队训练的打架技巧在这种情况下就显的不那么有用了。凌翌上来就给了对方一套组合拳,可不但没有伤到对方要害,他觉得反而是自己的拳头受到了伤害在发烫流血,每一下都像打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凌翌遇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厚实表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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