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在心中惊叫起来。根子找到了,原来就是你这个上梁不正,所以下梁才是歪的。
田蜜因为信不过康熙带来的消息,总觉得自己儿子不可能是一个读书读上头的人,像这种事儿经常是老三用来凹人设时候用的。
于是借口要让青鱼盯着老四那里,给他来一场彻底一点儿的大扫除。在出发之前田蜜就告诉青鱼,一定要把各种边边角角,特别是柜子桌子凳子抽屉里面,各个地方要检查一番,千万不要放过一个死角,一定要把那些书找出来。而且书房的那些书千万不要只看封面儿,要翻开之后看看里面的内容。
其实田蜜还有一个特别担心的事情不敢让人知道,就是儿子毕竟到了青少年时期,青少年时期总有一段儿时间特别冲动,如果……如果因为好奇某些不可告人的书用来自我学习……田蜜觉得可能会对儿子将来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所有的危险都要掐灭在萌芽阶段。
趁着这次大扫除的时候,田蜜把四阿哥的乳母谢嬷嬷也叫了过来,很隐晦的跟她说:“阿哥也大了,你要看着点儿最近有没有宫女经常往他面前凑。顺便儿盯紧一点儿,看他和什么宫女聊的来。”
说话要注意留白,田蜜不敢说的太清楚,但是这个老宫女已经了解田蜜的意思了,铿锵有力的点了点头,“您放心,该怎么做奴才都知道,到时候奴才会把这事儿办的爽爽利利不让您操心。”
这一下田蜜觉得自己更不放心了,这可怎么办?
有这个苦恼的不止田蜜,宜妃也特别苦恼。
可能是她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了,这么久不下床走动,虽然每天有人陪着说话,但是她不可避免的东想西想,脑子里面的东西向着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滑了过去。
她对妹妹郭贵人说:“你说咱们老五是不是年纪不小了,要不要到内务府去给他找几个相貌好一点儿的先放到他身边?”
郭贵人想了想,老五身边儿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来报告,这事儿就没必要提前做。而且老五还是养在太后身边,太后也没说,这边儿更不能急。
“要不然等太后娘娘那边儿吩咐?”
“她老人家根本就不会吩咐,只会直接找几个蒙古女奴给我儿子,我可不想让我孙子和蒙古人有什么牵扯,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皇上就是不待见蒙古人。你等着瞧吧,明年选秀的时候一个蒙古人都没有。”
然后她眼泪流了下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就哭的绝望,“将来要是我儿子娶了媳妇儿就跟我不亲近了……”
这话刚说出来,她还能想起来小时候唱过的童谣,“老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郭贵人哭笑不得,“怎么会呀?咱们阿哥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可千万别乱想。他要是敢不认娘,别说咱们,到时候就是皇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不知道想到哪里了,宜妃越想越伤心,到最后躺在床上拉着被子把整个人蒙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的哭了,她妹妹郭贵人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偏巧最近一段时间到处闲逛的九阿哥这会儿回来了,他扒着门缝往里面瞧了瞧,看见额娘在哭姨妈在哄。忍不住跑进来就问:“额娘为什么哭,谁惹我额娘生气了?”
宜妃掀开被子一把把儿子抱到怀里,哭过了这一阵儿了,发现整个人特别爽,那种难受压抑的心情再也没有了,心情好到吃了一大碗面条还想再吃点儿东西。
吃东西的时候还忍不住开玩笑,“这么容易多愁善感,我肚子里面这个说不定是一个小格格呢。”
九阿哥刚开始的时候特别着急,后来发现额娘是哭着玩儿呢,觉得很没意思,就跳下床自己回房间了。
宫里面儿过年和往年一样,热闹又隆重。每年过年,田蜜要就要准备不少的东西,别人可以欢喜的过一个年,但是田蜜自己因为过年能掉几十把头发,愁的吃不下饭。
好在这个年终于过去了春季就要来了。今年春节过后,家族里面会有一件大事儿,那就是老大就要把他的媳妇儿娶进门来了。
为了这个,康熙也没有出门儿去外地,在家里面儿等着儿子娶媳妇儿。这毕竟是这一辈人里面头一个办事儿的,所以康熙也给孩子们放了假,在他们大哥娶妻的这一天可以出去贺一贺。
后来经过福全和常宁的说情,康熙决定给孩子们三天假,前两天可以去他们大哥府上帮忙,第三天可以在他们大哥府上喝喜酒。
刚刚入学的八阿哥还没开始学东西呢就迎来了三天假期,跟着哥哥们一块儿屁颠屁颠的出了皇宫。刚出门,太子不想给老大搭把手,只想到外边玩儿,所以就和索额图他们家的人换了衣服之后到街上玩耍去了。
老三和老四想去各自的府邸里瞧一瞧,老五和老七也想跟着去看一眼,因为接下来就轮到他们装修了。这几个人在宫门口说了几句吉祥话,在大哥的喝骂声中毫不留恋转头就走,八阿哥看了十分羡慕,要不是因为自己还在惠妃跟前养着也想扭头就走。
大阿哥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忍不住小声骂出来。消息传到康熙的耳朵里,康熙正在走廊下逗着一只笼中鸟,听了之后哼哼一声,这分明是老大的报应,当初他们送伯父出城的时候不要那么敷衍,今天弟弟们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敷衍他。
“所以呀,种什么瓜结什么果,绝不可能种了葡萄结出来个苹果。”康熙心里面儿颇有些幸灾乐祸,他自己对目前这几个年龄大的儿子戒备居多,很难再提起什么父爱了。
尽管对他们十分戒备,但还是吩咐侍卫们把他们照顾好,千万不要在宫外出什么事儿。
老三和老四的府邸不在同一个地方,大家分别之后,老三单独去了自己的府邸,老四领着下面两个弟弟到了自己家。
田蜜给老四挑了一个非常好的地方,就在海子边儿。算得上是一处不错的湖景庄园,而且还在京城里面儿,在如今寸土寸金的京城里边儿,有这么一大片房子,除了出身好,也确实是额娘给力。这片府邸占地面积巨大,周围还有很多空地,预备着他封亲王以后扩建府邸。从外面看灰瓦白墙,三间房屋式大门,兄弟三个人下了马,刚进门儿就看见一个大照壁,白色石材,一整个照壁雕刻的全部是莲花,莲花错落有致,丝毫不见凌乱,莲花中有鲤鱼跃起。虽然这个题材有些俗,但是这个墙壁做的却是非常不错,无论是从画面布局还是墙壁配色,不管怎么看,都特别传神,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尽管三个人说不出什么感受,都能看得出来雕刻绝对是出自大宗师之手。
转过照壁,就是几间大殿,站在照壁背面的正中间,也就是整个府邸的中轴线,通过层层打开的大门,能看见正殿上悬挂的匾额。
当初皇贵妃娘娘听见内务府的太监们报告整个院落布局的时候,夸奖了一句有空间,当时四阿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到整个人处在府邸当中,闻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花香,走到大殿上看见博山炉上飘起的香烟,终于明白了。
这种空间不只是院落房屋树木花草搭建起来的,也是鼻尖可以闻到的,耳边可以听到的,眼中可以观赏到的。
尽管一直没有为银子发愁过,四阿哥仍然想问这个院子花了多少钱。
两个弟弟在这里,他不好意思问,只好带着他们去了后院。如今这里没有人,四阿哥也没有娶妻生子,后院儿空空荡荡。所以几个人带着奴才在后院里面晃荡了几圈儿,除了感觉地方大屋子布局让人舒服之外,挑不出什么毛病。
如果真的有什么毛病,那就是五阿哥觉得有点儿素了。
“虽然房子收拾的好,但是看着不够喜庆,咱们宫里面儿红墙黄瓦看着才好呢。”经他这么一说,老七也察觉出来了,这里确实布置的有些素,瓦片是灰瓦或者是蓝瓦,墙是白墙,窗户和门有的地方是黑色的有些地方却是红色的。
四阿哥自己住的前院和书房一水儿的亮漆,看着油亮一点儿之外,家具都是黑色的。
四阿哥不嫌弃,这样的环境他特别喜欢。心里面居然还生出了一点欢喜的感觉,觉得还是额娘了解自己,那种大红大绿金碧辉煌确实不是自己最爱。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低调又奢华,看着很漂亮。
每个人的爱好不一样,小兄弟俩只能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哥这里,对三哥那里也特别好奇。
“要不咱们一块儿去三哥那里瞧瞧,瞧完了咱们兄弟一块儿去大哥那里。”
这个提议不错,三个人都选择骑马,刚出了这片范围走到大街上,就突然听见有人吼了一声,“前面那仨小子给爷站住,看小爷我今天打不死你们。”
一开始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可是听见有人骑马追了上来。他们身后的侍卫们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柄上,兄弟三个才反应了过来。
这个骑马拦在他们前面的人忙着勒缰绳的时候,兄弟仨一看,眼熟呀。这不就是前一段时间在戏楼里面打过的那个混蛋吗?
四阿哥和七阿哥看着五阿哥,用眼神问他,你到底把这桩婚事退掉了没有?现在能不能打?
五阿哥看到这个人头皮都已经麻了,心想这家伙怎么就上着找打?
对面儿已经开始盘问他们的身份了,“你们是哪家的小子?报上名来,说实话了挨的拳头少一点儿,不说实话,到时候把你们打个半死。”
哥仨同时冷哼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叫了起来,“大哥,你是不是还要打架,我回去告诉额娘。”
这声音特别好听,如黄鹂出声清越明亮,眼前挑事儿的这个青年缩了缩脖子,“妹妹,没有打架,我就是跟他们说说话。”
马车已经来到跟前,一个小姑娘从马车窗口里伸出脑袋,小姑娘长得肉乎乎的。圆圆的脸盘儿可可爱爱,这会儿正在生气,嘴巴都已经嘟了起来。
五阿哥看了之后只觉得自己三魂去了六魄,转头让自己的兄弟们闭眼,“别看,这是我媳妇儿。”
在这一刻,五阿哥发自内心的感谢他额娘宜妃的前瞻性,这简直是额娘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了。
哪怕他傻乎乎的笑容换来了人家小姑娘一对白眼,他也是美滋滋的。骑在马上都不知道怎么了,像喝醉酒了一样晕晕乎乎的到了老三家里。
老三正在检查家里面的角角落落,正准备给自家院子题写各种楹联,听说了几个弟弟过来之后,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老五走路的样子像是踩棉花,还左脚拌右脚,要不是老四和老七一边扶着他一个胳膊,人这会儿都已经趴在地上了。
“你们不会就这一会儿功夫喝了一回酒吧?”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
“老五这是怎么了?”
五阿哥傻乎乎笑了几声,不说话。
看着这三人都不说,老三在心里面儿对的这三个兄弟翻了一个白眼儿,招呼着他们参观自己的家。
就论布局而言,兄弟几个的家好像都一样,但是如果说起来细节地方还是不一样的,精致不精致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田蜜也没有亏待老三,根据老三的喜好还安排了不少池塘小桥。老三家里面的花园子挺不错,再加上各个细节地方做的也特别好,所以老三对老四摆了一个好脸色。“回去替哥哥跟皇贵妃娘娘说一声辛苦她老人家了,哥哥过几天再给娘娘磕头。”
老四摇了摇头不放在心上,四个少年站在园子里面对的四面八方看了一眼。两座府邸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老三这里就讲究一个精致小巧,老四那里就讲究一个大气孤绝。
于是老五老七兄弟俩对自己将来所居住的庭院风格期待了起来。因为来了几个兄弟,老三想干的事儿也干不成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对自己的院子进行题词作画。于是就提议一块儿去大哥那里看看。
三兄弟骑马老三坐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老大家里,老大这里因为快娶亲了。又因为他在军中经营了一番,早就有了门人。没下马的时候,就有人跑过来替他们拉着马缰扶他们下来。
因为马上就要办喜事儿,这里到处都是人用绸子红灯笼装饰走廊院子。又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官儿吆三喝四的要求把酒放在什么地方,礼品堆在哪里……四阿哥留意了一下,这会儿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有人坐在门边儿只管登记,送来的那些里全部抬起来放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族人更是来了不少,简王带着自己的长子雅尔江阿一块过来,雅尔江阿这会儿正逗八阿哥说话呢。
他年纪和老四老五大的差不多,一开始和老四的关系还挺不错的,最近不知道咋回事儿,俩人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彼此就当没看见,哼了一声脑袋撇向别处。
忙碌的简王雅布这个时候掏出一个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过来和他们说话,“阿哥们都来了,有事儿交代你们。”
明天就是大福晋娘家来送嫁妆的日子,虽然君臣有别,当时也是亲戚,无论如何这些兄弟们也是要在场的,不指望他们出来招待宾朋,只要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都好。
简王对他们兄弟的所有要求只有三个字,“别惹事”,费了不少吐沫星子给他们讲了不少道理,看着眼前这几个臭小子根本不在乎,简王心里面叹息一声,反正该讲的道理都已经讲完了,到时候要是闹起来了也怨不到自己身上。
果然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做大哥的来了,和弟弟们坐到了一个桌子上,开了几壶酒,喝的正高兴的时候向弟弟们放下豪言壮志。“到年底你们就有小侄儿了,把红包准备好,要是不给压岁钱,小心我打到你们门上。”
添丁进口是喜事儿,哪怕有时候看不惯大哥的行为,哪怕是看在侄儿的面上,几个兄弟也要把做叔叔的架子端起来。几个兄弟纷纷点头,气氛热闹了起来,大哥扭头看了看,发现桌子上根本没有太子,心里冷笑几声,弟弟都来了,太子居然看奴才比看兄弟还高,那就别怪哥哥教你做人了!
“老二他一辈子也只能做个老二,出生的时候没有我快,等到他儿子生下来了,也不是皇阿玛的长孙。”
至于第一胎生下来会不会是一个姑娘这件事,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相信自己和福晋生下来的绝对是个儿子。
这一下他兄弟们心里边儿都有些不痛快了,你们俩可以在其他地方挣,这个地方有什么可争的?而且这两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分个高低,真的是太恶心人了。这简直是不让大家好好过日子呀。
于是刚才很好的氛围瞬间冷淡了下来,大家中午吃了顿饭喝了几杯酒一哄而散,再也不留在大阿哥家里了。
宫外也没什么好看的。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除了老三回去接着给他的房子题写楹联之外,其他人都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