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会做那些东西。绫辻行人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玩人偶的人手怎么可能不巧，安乐乐瞪了回去。
“要在29日前完成装饰, 不然未来一年都是苦的。”夜斗哼着歌把材料放到桌子上。
“嗯，为什么啊？”这一点安乐乐就不是很懂了。
“是因为日语里九和苦同音吧。”这是绫辻行人回答的，他被安乐乐拉着坐到了她的旁边。
“没错。”夜斗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用星星眼期待地看着安乐乐。
“不要太过于期待啊，我的手工很差的。”安乐乐皱眉叹气，认命地一手拿材料一手拿胶水。事实上，这些小东西已经算是半成品，安乐乐只要照着图纸用胶水一点点粘起来就可以了。
“1日到3日真的不能开火做东西吃吗？只吃冷的我很不习惯。”安乐乐一边做着手工，一边和夜斗聊天。
“安音你没有过过日本的新年吗？明明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也是在日本过的新年啊。”夜斗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捧着脸笑嘻嘻地看着安乐乐忙活。
“因为那个时候是住在沈璇若家里，我们都不过日本的新年的。然后就只是和朋友一起在元旦的时候去参观神社。”安乐乐把白色橡皮做的团子一个个粘起来，再放到小小的盘子里。
“我回来了。”太宰治从玄关口滚了进来，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从今天起学校开始放假直到4日上学。
“欢迎回家，太宰。”安乐乐赶紧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帮忙，今天做不完，夜斗肯定要哭。
“诶，这个是什么？”紧接着太宰看见了桌子上样式特别夸张豪华的图纸，脸色一僵，“额。”转身就想要逃走的太宰治，被抓住了脖子上的绷带。
“想要去哪里呀，太宰。”安乐乐的声音甜甜的，太宰治回头看也只能看见一张软软地笑着的脸。
“不在29日前完成就不好了呢。”安乐乐核善地微笑，顺便她还打了电话让认识的人过来帮忙。
“突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是——呜哇，怎么了。”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叫来的中原中也刚走到玄关脱鞋便被扯了进去。
“吾辈……唔哇——”被叫过来的坡。
“唉……”这是乖乖走过来的兰堂。
几人紧赶慢赶地，终于在零点前把超级豪华的供奉装饰给做好了。不仅有等比例缩小的团子、水果等供奉，跳着神乐的巫女人偶，参拜的信徒人偶，还有一个小小的神社模型。
把神社模型安放在指定的位置，对夜斗的供奉仪式才算完成。做完这一切的安乐乐拍手，转温和微笑着对来帮忙的朋友们道谢，“真的是辛苦你们了，夜斗，夜宵做好了吗？”
“没问题，都做好了。”夜斗在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对他们说。
“呼，终于做完了。”中原中也抬手擦了一下汗，晚饭都是囫囵吃了点，现在都有点饿了。
只是做了松树装饰的太宰治几乎是全程摸鱼，后面由于打扰其他人的工作，被浑身冒着黑气的安乐乐教训了。
“可是吾辈好像记得，如果29日没有完成装饰，只要拖到30日再摆上装饰就可以避免‘苦’了。”爱伦坡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其他人，小浣熊也缩在他的怀里。
“诶？”安乐乐歪头，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绫辻行人捏着下巴，点了一下头。
在厨房里将夜宵盛出锅的夜斗忽然感到背后一寒，咔咔咔，僵硬地回头。
“夜斗，我好像听说，不在29日前完成装饰也可以，只要在31日前完成就不算是敷衍了呢。”安乐乐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只露出下半张狰狞的笑脸。
“安音，黑气，你身上冒出了好多黑气啊。盐呢，盐呢？要驱邪！啊！盐不管用。急急如律令，啊！——”
厨房里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哀嚎，旁观者无一不哆嗦了一下。
“好冷啊。”在开了暖气的房间里兰堂围紧了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的毛绒绒的围巾。
只有绫辻行人面色如常地进入厨房，把已经做好了的夜宵端出来，分给其他人。
“辛苦大家了。”绫辻行人眼神平静语调平淡地说，反正这么点小伤，夜斗也死不了。
“但是超级痛的啊。”夜斗捂着自己被卸了三次的右胳膊，安乐乐从电视剧里得来的灵感，通过把人全身关节都卸掉来达到让对方失去战斗力的目的。
作为供奉的回报，夜斗做的夜宵相当丰盛，金枪鱼刺身、太宰治最喜欢的螃蟹料理也有。
安乐乐吃不惯生冷的食物，所以她的夜宵是素馄饨，还有一杯牛奶。现在她可以进食蛋奶等食物，肉类还需要时间适应。
“大家有打算怎么过元旦吗？”她问。
“学校难得放假，好好休息吧。”好学生中原中也说。
“小矮子真无趣，假期当然是…”太宰治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畅想美好的假期，然而想到地狱他把自鲨的话咽了回去，“唉，人生对我太残酷了。”
“假期不用备教案了。”偶尔有兼职新区学校的外国文学教师的兰堂，忧郁的法国人在学校里似乎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没有什么想法。”腼腆的爱伦坡。
“期末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出去玩会不会耽误考试。”安乐乐拿出手机看了好几个旅游宣传的广告，有点点心动。
“去哪里玩？”第一个响应的是太宰治，眼神里写着都是不要作业，假期赛高，俨然是一副被作业折磨的学生。
绫辻行人屈指抵在唇上，眼睑盖住红色的眼睛，这样么。
“诶。”爱伦坡抬起头，手臂上挂着小浣熊。
“太宰你要不要去北海道吃雪蟹，和中也一起。”安乐乐把手机屏幕上的广告给他看。
本来想一口应下的太宰治狠狠地扭头，嫌弃地说：“我为什么要和蛞蝓一起去。”
中原中也更是抗议，“我才是不想要和你这只青花鱼待在一起。”
“因为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调查一下，拒绝也没问题。”安乐乐又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通过对邮递员的调查，她找到了一张水井的图片，“去北海道查一下这口井，来回费用都由我报销。”
“这口井有什么奇怪的吗？”照片上的水井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中原中也挑眉，“要查什么？”
“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单纯地告诉我那口井长什么样都可以。”安乐乐把照片和井的位置发给他们。
“这样的话，让太宰一个人过去也可以的吧，照他那精明的性格。”中原中也不以为然。
“啊，因为担心太宰到那里之后被人揍，所以要麻烦中也把太宰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安乐乐双手合十地拜托。
“诶诶，我在药药你眼里就是这种印象吗？”太宰治不服，太宰要求上诉。
安乐乐认真地看过去。
太宰治孩子气地鼓脸，拿出手机看照片，鸢色的眼睛一眯，因为鼓脸以至于说话声音有点含糊，“好吧，我知道了。”
总感觉他们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中原中也挑眉。忽然兰堂伸手揉了揉中原中也赭红色的头发。“干什么啊，兰堂。”
“北海道很冷记得要多穿一点衣服。”兰堂相当认真地嘱咐。
“喂喂喂，我还没有要答应过去吧。”中原中也才这么说完，脸色发红，转眼便看见泫然欲泣的安乐乐，“你哭什么啊。”
“中也你真的要看着太宰被人打死吗？”安乐乐假哭。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好好，我去就是了。”中原中也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总之就是一定要我过去对吧。”
“这件事对中也说不定也有好处，北海道以前是叫虾夷的吧。”太宰治划了下手机屏幕，用搜索引擎查了点资料。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中原中也哼了一声。
夜斗听此，偏头看了下中原中也，荒霸吐神。
安乐乐打了个哈欠，虽然没有过零点，但是也已经很晚了。哈，这么想着安乐乐又捂嘴打哈欠。
第120章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凉丝丝的雨。
“啊啾。”安乐乐打了个喷嚏, 灰色调的校园显得更加荒凉寂寥，直到下课铃响起，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才让教学楼有了一丝丝人气。远处高高低低的建筑笼罩在雨雾, 看不分明。
安乐乐穿着藏青色的校服制服，是夏装短裙, 领口处有红色的蝴蝶结, 衬托出一份知性优雅。这所学校并没有规定要换室内鞋进出教室，因此她脚上穿着黑色皮鞋。
“啊啾——”安乐乐委屈地揉了下鼻子, 有点冷, 因为天气原因她分辨不出来这里的季节是什么时候, 秋天或者是春天？
“保健室在哪里啊？”安乐乐回头问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绫辻行人，教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同学们颇为畏惧地目送他出来。
是的, 她又进入了绫辻的梦里，但是她发誓她不是有意的，好好睡觉一觉到天亮它不香吗？以后她要是出锻炼精神力的教程的话, 一定要好好写清楚不要随便进别人的梦里。不然你很有可能天天被他的梦给扯进去。
安乐乐撇嘴，“绫辻, 我头有点痛。”她的鼻音有点重, 说话声音又软又糯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绫辻行人目不斜视地走过安乐乐身侧，刚越过一步便顿了下, 微微偏头。透彻的红眸静静地倒映着她的影子，掩唇偷笑的侧影是灰色基调的梦里唯一发光的殊色。不过一秒, 他便移开了视线, 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安乐乐从看见绫辻行人停了一下，便开始偷笑，他是在等她。像是等待春天的落樱, 秋天的落叶，期待着一个不确定的惊喜。
减裁得体的连衣裙式校服衬得少女的身形让人联想起某些美好的事物，像立在水中的莲花，花茎婀娜优雅，亦或者是秀美的柳树，身姿灵动的小鹿等等。只是看见她的瞬间，你便愿意用那么多美好的辞藻来形容堆砌。
安乐乐悄悄捏住绫辻行人的袖子，唔，没有拒绝呢，那……手呢？在安乐乐蠢蠢欲动的时候，绫辻行人先一步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她。他的手掌轻轻松松的圈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有点放肆了。”绫辻行人在梦里面的语气很是冷淡，好像他中学时期就是这么对周围人实行绝无仅有的冷淡主义。虽然按照人数来看，更像是其他人对他实行孤立，但是跟在他身后安乐乐看见路上遇见的人，只要看见绫辻行人便如同摩西分海般，畏惧而怯懦地让开了路。
安乐乐有点想知道她面前的绫辻行人到底记不记得她，现在的他是完全沉浸在中学时代的记忆里面呢，还是和她一样是清醒的。
他是故意让她看见这些的吗？独自一人的中学时代，没有朋友，孤高的像是雪峰上的雪，旁人看一眼都要鼓足了勇气，不要被冰凌结晶折射的光刺了眼，更别提伸手捧起冰冷刺骨的雪。
因为下雨教学楼的地面被人来人往的学生们踩出脏兮兮的脚印来。
在下楼梯的时候，安乐乐反手握住绫辻行人的手腕，快他一步先下楼梯。在这里的楼梯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死亡事件足以救活一部三流恐怖片。
所以——全部给她退散！安乐乐狠狠地瞪了楼梯一眼，像烟雾般聚散的黑气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从走廊的另一边离开了。
这也大概是绫辻行人下楼梯下得最平静的一次，楼梯上没有血迹，扶手上没有挂着尸体，更没有走出楼梯时从天而降的轻生者。走在他前面的安乐乐拉着他的手腕气势汹汹的，吓退了那些鬼影。
“陪我。”安乐乐反手握住绫辻行人的手腕，她躺到了保健室的床上，被子盖过头想了想又稍微拉下来一点，露出眼睛看着他，明晃晃地表示，困了，想睡觉，还想你陪我。
绫辻行人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两人并没有僵持多久，安乐乐敌不过睡意合上眼睛，手中的力道也减弱。
梦里和梦外有些相反，梦里安乐乐要主动些，而梦外则是绫辻行人更有行动力。
绫辻行人稍微移动了一下手的位置，安乐乐的手指从他的手腕上滑开，两只手相抵真正交握在一起。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出神的望着她。
想也知道的吧，梦里面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没有他的皮囊看上去那么的光鲜亮丽。“意外死亡”是绫辻行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深层次的潜意识中象征着各种意外死亡的抽象符号便是铁证。
绫辻行人从来都不是安乐乐想象中的小王子！
在他人的梦里睡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让绫辻行人来做点什么的话，他说不定能做出和神隐效果一般无二的事情来。
“醒来。”绫辻行人言简意赅地说，“回你自己的梦里面去。”
“头痛。”安乐乐哼哼唧唧的，她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地看他，她发现了他们两个人的手是握住的，于是便笑起来。像是阳光拂过花瓣，鸟儿轻轻停靠在树枝上，一切发生得即美妙又理所当然，心情轻盈的像是漂浮的气泡。
安乐乐再次跨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她才缓缓意识到绫辻行人一直都没有和他的异能力和解。而且因为她赠予的精神毒素可以帮助绫辻摆脱让他心烦的异能力，让本来就不依靠异能力的绫辻行人更排斥它了。
但，精神毒素再怎么控制剂量，再怎么好用，它都是一种毒。
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呢？安乐乐抱住绫辻行人，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分神想，好想就这么开口说出喜欢二字。卑劣的她喜欢真实的你，在道德高处皱眉厌恶地看着自己的你。
她抓住了破绽哦。拥抱的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因此他也看不见你脸上兴奋的红晕，即便借助反光看见你脸上的表情——安乐乐想到这里，反而想要知道绫辻能不能推理出她的想法。
她喜欢看见他的脸上出现隐忍的表情，会让人稍微，有点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