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肖助理。特助心下明了,闻言不免还是一愣。
盛江集团的人文关怀是大企业里排得上号的,除去福利,员工离职,公司都会出具推荐函,以便员工寻找下一个新岗位。
不给肖助理推荐函,没了最后的遮羞布,她被辞退的原因怕是就瞒不住了。且从盛江正常离职的都有推荐函,偏偏她例外,等于就是在说她有问题。
盛江集团这样的规模,身处围绕核心的层级,她以后再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了,连其它同等的企业都进不去。
这无疑是要让她从大企业的职场圈里彻底消失。
江现看着窗外,侧脸线条沉静,脸上又恢复了一贯温和淡漠的表情。
特助咽了咽喉,不敢有异议,忙应声:“是。”
……
“你来了没有,我都出发了!”
江盈发消息催了几遍不够,最新的一条语音又是催促。
唐沅连忙回复:“我也出门了,你急什么。”
她和江盈约好一起逛街,说是为周末的宴会做准备,但其实买不了什么,她们平时的衣服包包大多都是直接定制。
不过是江盈难得休息,一起逛街打发时间。
司机等在路边,唐沅坐上车,终于有空好好应付江盈。
没几句,江盈迎头又抛来难题。
【将赢:说到这宴会,不光是挑衣服的事,你想好没,打算邀我哥一起去不?】
唐沅被这一句问着,一时不知作何回复。
【将赢:她们可都在等着看你笑话呢,虽然绯|闻的事是消停了,但你要是一个人出现,不知道又要被怎么说。不然你打个电话给我哥,问问?】
唐沅停了好久才回她。
【沅不沅:我想想。】
两边都在路上,不如见面方便谈。江盈也没追问,暂时搁置,扯七扯八和她聊起别的。
聊着聊着,江盈忽然给她发来一串感叹号。
【将赢:!!!】
【沅不沅:又干嘛?】
【将赢:向莉发微博了!】
【沅不沅:?】
江盈的语气太一惊一乍,唐沅忍不住点开微博,到向莉主页一看,她转发了一条工作室的声明。
声明里提到向莉和几个艺人的绯|闻,做出了澄清。
并在倒数第二段写了一句:向莉女士目前单身,并无任何圈内以及圈外的交往对象,请勿信谣传谣,给向莉女士及无关人士造成困扰。
其后便是表态会追责的公文语气,落款处盖了个鲜红的公章。
向莉本人转发也配文:我单身,无对象,专注事业[赞]
【将赢:你之前说你和我哥谈过,事情解决了,她突然出来澄清莫非就是因为我哥……??】
江盈的消息弹出来,唐沅没回复。
虽然声明里只列举了和艺人的绯|闻,没有明面上提及江现,但那句“并无任何圈内以及圈外的交往对象”,特意提到“圈外”,囊括的范围,已经将隐晦含义表达得明明白白,而“给向莉女士及无关人士造成困扰”一句,态度甚至有点怕牵扯到谁惹来麻烦的意思。
唐沅盯着声明看了一会,忽地想起什么,打开和江盈的聊天记录,搜出那条爆料链接,点进去。
——您浏览的文章已删除。
不仅是狗仔工作室,其它地方,那些把江现和向莉扯到一起的帖子,无论‘爆料’还是什么,全都没有了。
第7章 So late
到达约好的地方,见了面,江盈还在为向莉刚发的声明而八卦。虽然唐沅没怎么细说,但江盈基本已经确定,这事儿是江现的杰作。
难得的,提到他时语气有了少许的赞扬。
唐沅不是不想和江盈聊这个,是不知道怎么讲。脑海里闪过那天在医院里的场景,她生着闷气背对他,站在床边的他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句一句解释给她听。
那些说会撤干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确实都撤得一干二净。
江盈没注意唐沅已然听得走神,议论了好一会,终于说够结束这个话题。说话间逛过两层楼,走得累了,江盈拉着唐沅到不远处一家咖啡店休息。
在靠窗位置坐下,江盈点好咖啡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话题回到跟这趟出门有关的内容上:“我前面在车上问你的,你周末去参加宴会,到底邀不邀我哥?”
唐沅一时没说话。
江盈道:“别这么纠结,要不就直接打个电话问问。我觉得他现在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应该不会拒绝吧?”
唐沅被她说得意动,又担心时间不太对,“现在打?”
大下午的,也不知他在没在忙。
“要不你给他发消息也行啊。”江盈觉得都差不多,边说边从包里掏出盒粉饼照了照,合上东西塞进包里后,站起身,“我去上个洗手间。”
这家咖啡店里没有洗手间,得出到店外。
唐沅一个人留在座位上,犹豫片刻拿起手机。没发消息,她直接给江现打电话。那天那个助理的事情发生后,别说江现已经提过让她有事直接找他,她自己也不会再打那劳什子的接待专线。
他若是在忙接不了,那就晚点有空了再说也行。
拨号音响了一会,江现应该没在忙正事,电话很快通了。
她先出声:“江现?”
他带着一点点矜冷的声线传来:“什么事?”
唐沅突然有点后悔没先打个腹稿,一下子有点不知如何措辞,想了想决定委婉点切入:“是这样,我跟江盈今天约了见面,正好聊到……”
没等她把下面的话说完,江现身边响起一道不陌生的声音。
“——你在跟谁打电话?”
唐沅话音一顿。
“不是说好今天不聊工作,你怎么又一个人躲在角落,都在等你呢,赶紧过来……”那道低醇的男声在旁催了好几句,江现淡淡应了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江现重新回到这场通话里:“唐沅?你继续说。”
她没继续,默了默,问:“你和褚怀他们在一起?”
他略停顿,“嗯。”
“……”
唐沅忽然没了说话的欲望。
那个声音她不陌生,一听就认出是褚怀。
江现转入她们高中后,一开始不怎么和人来往,后来身边慢慢有了几个经常打交道的朋友,褚怀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那一群人,都不太喜欢唐沅。
早在江现来之前,唐沅和他们就认识,老早就念一个学校,家里大人都是故交,但一直玩不到一起。
她骄纵名声在外,身边那帮狐朋狗友又总是惹是生非,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看她便总有种哪哪都不可取的意思。
其实最早是因为褚怀的双胞胎妹妹起的矛盾,唐沅也不记得是多大岁数的时候,总之年纪很小,她和褚怀的妹妹因为抢娃娃打起来,还是大人来拦才把两个小姑娘分开。
褚怀妹妹也是出生就被家里人宠着的,两人碰上谁都不肯低头,小屁孩争完娃娃就开始争玩具争零食争大人的喜欢,今天比谁发夹漂亮,明天比谁拿到的小红花多。
不管什么场合,只要一遇上,总要掐起来。
大了进同一所学校,学习没什么能比的,褚怀妹妹的水平和唐沅不相上下,没强到哪去,两人便时不时见缝插针地较劲。
褚怀护着妹妹,从小就不喜欢唐沅。他成绩好,一般都在江现后面几名,大概会读书的人有自己的圈子,一来二去两个人来往就多了。
他们那一群人和江现玩得挺好,高中时总一起活动。不知有多少次因为他们,唐沅放弃了去找江现说话的念头。
甚至有时为了气唐沅,褚怀的妹妹和唐沅在奶茶店或是小卖部碰上,总爱故意和朋友说些诸如江现又借了笔记给她抄、江现给她讲了错题、江现帮她圈考点之类的话。
每次都是唐沅在附近,正好能听到的场合,听得回回都想翻白眼。
自从高中之后,她留学脱离了以前的校友圈,和他们已经好久没见。
那边江现听她半天不讲话,出声:“唐沅?”
“嗯?”她回过神来,敛了敛眸遮掩情绪,“没事,我这边有点吵。”
江现还没说话,那边褚怀又来叫他:“你好了没,怎么还在打电话,赶紧的——”
唐沅不再往下说,淡声道:“有事就先去吧。”
“你刚才话还没说完。”
“也没什么。”唐沅顿了一下,“我和江盈今天约了见面,刚好聊到你,就问问你今天忙不忙,她和你很久没见了。”
她说的这些话全是鬼扯。江盈和江现一直没多亲厚,这两年也就是长大了,比从前缓和,不像读书的时候,江盈连声哥都不愿意叫。
电话那端褚怀和其它人的声音隐约传来,玩闹说笑热闹得很。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高中。
唐沅不想回忆,每次她和江现有接触时他们那种不欢迎的表情,还有仿佛自带隔阂将她排斥在外的眼神。打电话前的那点念头尽数消失,她垂下眼,声音低微:“既然你有事就算了,先这样。”
说完,直接挂断。
……
对着屏幕看了一会,身后又来人叫他,江现将手机收起,转身回到座中。
褚怀抬眼好奇:“谁的电话?”
江现没答,看向他手中,提醒:“牌掉了。”
“我去。”褚怀低头一瞥,忙把落到茶几下的几张牌捡起来。
包厢里几个人,都是读书时就玩在一起的,彼此相熟。
钟恒坐在江现对面,取出烟,先问在座:“介不介意我抽一根?”
都说没关系,他才点着,知道江现不抽,没往他面前伸,只顺手给身旁其他人递去。
“差点忘了。”褚怀发着牌,看向江现,“刚车上跟你说的事,你周末定下没?没什么安排的话我就当你应了。”
其他人不由问:“什么事儿啊?”
褚怀说:“没什么,就周霖和他结婚对象,郭家那个叫什么郭雅琳的,周末办了个宴会,叫了我好多遍一定要我去。最近跟他家没少打交道,推不开,我一个人又无聊,叫上江现一起,好有个人喝酒。”
周霖给江现也下了邀请函,但一般情况,江现都是不去的。
“你怎么不叫我们?”
“我前两天不是问了,你们都说没空,一个个大忙人。”褚怀听见这话简直想啐过去,“就江现这周末有时间,现在跑来问我为什么不叫你?”
褚怀懒得理他们,对江现道:“行不?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我那天可能忙点,你可以先过去,我迟点就到。”
江现没说什么,这一阵子忙了太久,周末确实有点空,淡淡嗯了声。
牌发到众人手里,褚怀想到什么,忽地又说,“对了,今天真不叫卓飞扬啊?”
卓飞扬和江现是大学认识的校友,他们中有几个也读了同一间学校,因江现认识的卓飞扬,还算相熟,有空时一帮人便会聚一聚。
卓飞扬家境一般,不知道怎么想的,毕业进娱乐圈做起了经纪人,一忙起来脚不沾地,十天半月见不到人。
他最近几天倒是闲,偏偏今天这一场,江现唯独没让叫上他。
褚怀看江现一副不想聊的模样,失笑:“不会吧,真生他气了?”
卓飞扬办的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地道。
盛江集团文娱方面和他合作了那么多项目,都是江现给的面子。他却为了帮自己手下的向莉和别的艺人抢资源,私下里放出那种小道消息,蹭江现和盛江集团的背景,给向莉增加竞争力。
江现不满也是情有可原。
钟恒抽完半根烟,接话:“卓飞扬确实不该。也不是以前,江现他现在有婚约,之后说不定快结婚了,还搞这种事。”
这话一出,褚怀表情淡了些,眉头微皱,不是很高兴,“提这个干什么。”
江现和唐沅的婚约他们哪会不晓得,当时传出来的时候都以为是假的,要么就是搞错了。然而确实板上钉钉确凿无疑,一帮人心里多少有点不忿。
和他们比,钟恒倒还好,也不觉得有什么,看褚怀那模样不由发笑,“你怎么还这么针对唐沅?”
褚怀向来最看不上唐沅,过去了多少年言辞间依旧毫不遮掩:“她读书的时候就整天吊儿郎当,江现转来那年,还放话要追江现。谁不知道她,不过是因为说瞎话传开了觉得没面子,才想方设法往江现跟前凑。也就江现不理会,换个别人,不知道要被她耍得多惨。”
唐沅在楼梯口说要泡到江现再把他甩了狠狠伤他的心,被江现撞见然后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的事,似乎是因为蓝毛那几个人闲聊的时候被听了去,很快就在学校流传,传得众人皆知。
江现没说话,眉眼间神色略淡了些。
唐沅确实追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没追到,渐渐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后来便对外放话说不喜欢了。
“之后转头就出国留学。像她那种人,根本就没把耍人玩当回事。”褚怀越说语气越不好,“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想的,跟谁不好,非把你跟唐沅弄一块。她整天跟些乱七八糟的人玩在一起,还一副大小姐脾气……”
“光有点亮。”冷不丁的,江现突然出声,“你把窗帘拉一拉。”
褚怀话被打断,顿了下,“嗯?”
江现朝落地窗方向示意。
褚怀看一眼,捏着牌哦了声,起身过去拉好。等回到座位上,刚一坐下,江现就下了几张大牌,在座没人压得住,他又连出两套,很快把牌打完。
一群人咋呼起来,这么一搅合,褚怀也忘了被打断的那茬,没再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
……
周末。
唐沅应邀去参加郭雅琳的宴会,选了一袭浅色长裙,优雅又别致,简单中不失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