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随行的众人闻声,亦是面露诧异,其中有人忍不住出声问:“公子何故进城?”
他目光微沉,掀起帘子步下马车,回得言简意赅:“她病了,需要进城看大夫。”
众人明白过来原由后,一个个语塞,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蔺无奚,似在说:您快劝劝这个祖宗吧。
蔺无奚原本就是商人起家,商铺遍布各地,启程时的商队便是由他亲自安排的,可以说以假乱真。而出城后这支队伍便与商队分开来,如今好不容易混出城,结果突然闹这么一出,可想而知他这心里有多么郁闷。
蔺无奚拧眉,一脸气愤的打马上前:“公子不可。”
那妇人病不病对蔺无奚来说并不重要,但他家公子肯定是“病”了,且“病”的不轻。
赫连筠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有多大风险,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不能让她出事。
他语气执拗:“我说去便去,先生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他平日都是唤他“夫子”,以示尊敬。而此时称呼他为“先生”,可见他心情不好,刻意拉远了距离。
蔺无奚也不计较这个,他丝毫不肯让步,据理力争道:“公子,此番行动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贸然进城。我们挟陈六公主逃离一事很快就会被陈人发觉,而一旦入城便如瓮中之鳖,届时追捕我们的消息四散,再想脱身将会难于登天。再者,前往鹿城的地势崎岖险峻,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望公子三思啊!”
赫连筠好看的脸部轮廓紧紧绷着,恍若未闻,自动略过他,一双冷眸扫视着众人,语气不容置喙:“去鹿城,片刻不能耽误。出发吧。”
蔺无奚一听,当场暴走了。没想到他竟会为一个妇人固执至此,心里不由恼火不已。
他急得团团转,却又苦于没有决定权,最后拿他没办法,倏然,“刷”的一声,拔出旁人鞘里的剑,一把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声嘶力竭道:“公子若执意进城,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吧!”情绪激动,眼睛都红了。
赫连筠眉头越拧越紧,眯着双眼,盯视着一副大义凛然的蔺无奚:“你威胁我?”
衣袂带动的风声在山间发出猎猎的声音,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两人起冲突,红了脸,而蔺无奚显然真的动怒了,被气得不轻。
蔺无奚面色丝毫不惧,义正言辞道:“我全是为公子着想,公子若认为这是威胁,我无话可说。”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对峙之中,蔺无奚不放下剑,赫连筠也不松口。众人看不下去了,开始纷纷劝阻两人。
“先生快把剑放下,有话慢慢说。”
“公子您快劝劝先生吧,先生这样坚持也是为您好。”
“公子,先生所言尽是发自肺腑,望公子以大局为重啊!”
“......”
众人争相劝解时,这时,马车的车帘掀开来,露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她不过十五岁,一身极富风韵的妇人打扮,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生病更加显白,而那墨玉的眼眸扫向众人时,一看便很有主张。
一众男人看向她的那一刻,全部呼吸一滞。即便之前有的已经见过了,再见仍然会情不自禁闪过惊艳。
众人频频注目,心里啧啧感叹:绝了,真是绝了!生得这么美,也难怪公子不惜与他最敬重的老师反目了。
赫连筠眸色沉了沉,不爽这些人盯着她看。在他警告的目光中,众人立时自觉的收起了视线。
他走过去,脱了身上的狐裘,为她仔细披好:“你还生着病,出来干什么,快进去。”语气温柔宠溺,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暴戾之气。
被塞了满嘴狗粮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婉柔站在那里没动,她看着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轻声一叹,劝他道:“你别为难大家了,我不看大夫。只是小小的风寒,养养就好了。”
赫连筠立刻反对:“不行,你必须要看。”一点闪失他都容不得。
其实陈婉柔并没有心情管别人的事,可是,刚刚听到他那样维护自己,还是有些感动的。
更何况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沦为众矢之的,还没被原剧情弄死,却先被这些人的吐沫星子喷死。蔺无奚这个重要人物若是死了,她今后定成为世人嘴里的祸水不可。
再说她也没这么娇气,只要做做物理降温烧自然也就退了,剩下的风寒一两日可能好不了,不过注意休息和保暖的话,慢慢也能自愈。
但即便大概率会自愈,还是有小概率发生不测的。赫连筠便是将关注点全部放在了那小概率上。
陈婉柔掩唇咳了起来,他忙为她抚背心:“快进里面去,外面凉。”
她扶住他手臂,这次依然不听他的话,并且有些愠怒地说:“赫连筠,你是想要我难堪吗?”
她其实不止一次这么直接称呼他大名了。不知内情的众人惊悚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被她的肆意妄为弄得提心吊胆,然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赫连筠,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色。
看来,公子是真的爱惨她了,都包容到这个地步了。
他们以前还以为他有多么的禁欲,不染凡尘,以为被美色所惑之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朵高岭之花身上,结果……没想到高估他的自制力了。
赫连筠顶了顶后槽牙,斟酌了半天,终是难过美人关,沉声下令:“就地休息一刻钟,随后启程。”又转头吩咐九思,“去打盆热水。”
九思应声而去。
李衍突然呆若木鸡。
他不确定的和旁人小声问了问:“公子的意思……是不去鹿城了吗?”
旁边一个与他年龄相仿,满嘴络腮须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正解的眼神,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吃点东西吧。”
虽然打消了进城的念头,可蔺无奚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久久无法平复。
两人以前也有过政见不同的时候,但从来没有闹到这个地步。他是看着赫连筠长大的,赫连筠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学生,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忤逆自己,可是,为了这个妇人,他居然什么都不顾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妇人,绝对不能留在公子的身边。
车内,赫连筠将身边带的所有御寒之物一层又一层的盖在陈婉柔纤瘦的身上,将她生生裹成了一个粽子。陈婉柔生病虽不宜着凉,可也不至于此,她嫌热,便撤去了中间那两条厚厚的被子,只留一条被子和一条毯子在身上。
赫连筠欲要阻止,却被她教育了一番:“你不知道烧热不能捂吗?越捂越厉害。”
赫连筠一愣,他确实不知道,坦白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陈婉柔悟了,他自小缺少关心和照顾,而他生病了,那个神经错乱的母亲怎会管他是死是活。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
九思端着半盆热水进来。这些水原本是路上用来喝的,但没办法,事发突然,只能取一些用来给陈婉柔擦身了。
九思原本以为这种事情会交给她来做,没想到放下面盆准备沾湿帕子时,却被赫连筠屏退。她错愕了一下,福了福身,躬身从车上退了出去。
九思只以为公子是过于宠陈婉柔而已,殊不知这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碰陈婉柔,宁可自己亲力亲为,也不愿别人碰她。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休息时间一过,车队再次启程。
车内静悄悄的,男人还在为陈婉柔擦拭身子,动作既温柔,又很有耐心。不小心碰到她滚烫的肌肤时,他似乎也跟着热了热。
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但自遇到她以后就……他想着等她身体好了以后,一定要补回来不可。
陈婉柔倚着车壁,身上盖了御寒的棉被,因为担心她再次着凉加重病情,遂赫连筠只是将手探进去,隔着衣物和被子为她擦拭。动作轻又缓,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陈婉柔抬眼注视着他。他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的过分,如果没有眉眼间那抹森冷之气的话,便是个既十分养眼,又非常温柔的贵公子。
实话说,她没想到会是这样,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他不仅不杀她,还百般护着她。
她想着调侃他几句,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又将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就在她盯着他看的那刻,男人倏然抬眸,与她的目光相撞,她有些心虚,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垂涎他的脸。
他扶住她肩膀,沉吟了一下,接着,温润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柔柔,我想亲你。”
陈婉柔:“……”
陈婉柔推开他:“不行,我染了风寒,会传上你的。”
他轻声一笑,心情极好:“你是在关心我吗?”
陈婉柔:“…………”
他抬手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我更想亲你了怎么办。”
说完,他低头,吻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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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VIP]
这个吻来势汹汹, 他连着被子抱着她,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扣着腰, 发了狠地吻她。一时间,将她的气息,津液,声音……全部吞咽了下去。
他失控了,将她的唇咬破了, 血腥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的那一刻, 他动作慢慢缓下来,用舌尖舔她, 一点一点的将她唇上的血舔净。
滚热的呼吸近距离的洒在她的脸上,她睫毛忍不住轻颤, 感到被他舔过的地方有点疼,还有点痒。
她佯装平静地看着他, 觉得他此时的表情非常……性感, 色|情, 以及享受。
陈婉柔绷着身子,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他看起来那么的兴奋, 似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欲望。如果她是一个果子的话,她想, 她这会儿应该早被吃进肚子里了。
赫连筠直起身时,她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声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你疯了?我都说了会传给你的,你怎么不听话?”
赫连筠浑然不在乎这些, 回得风轻云淡:“那就一起病了好了。”
若能因此让她在乎他, 关心他, 甚至照顾他,他倒愿意病了。
“你是小孩子吗?幼稚不幼稚。”她不由小声嘀咕一句。
“那我也只对你幼稚。”
说完,他握着她肩膀,从眉眼开始,一处一处的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特别的想亲她,想到刚刚别的男人盯着她看,他就极其不爽,极其没有安全感,让他又想起昨日她和那两个侍卫眉来眼去,当着他的面欲行亲密之事。他有些后悔了,当时应该留那两条狗一命,慢慢折磨死才对,看她还敢不敢再动别的心思。
陈婉柔仰着头被动的承受着一波又一波酥痒的海浪,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两天来他第几次吻她了。不过显而易见,他对自己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耳鬓厮磨了好久,直到在她脖子上成功种下了一颗颗草莓,他才肯罢休。而他故意选在显眼的位置,为了宣示独有权一样,就是要别人看见才好。
赫连筠看着那些暧昧的吻痕,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他决定以后每天都给她种一遍。
他放开她,将她揽在怀里,啄了啄她红红的眼角,突然说:“柔柔,除了我,你以后不要看其他男人好不好。”
嗓音温柔,低沉磁性。她觉得耳朵快要怀孕了。
她不说话,他便捧起她的脸,目光炙热,又没有安全感的唤她:“嗯?好不好?回答我。”
他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眼里也只能有他。他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极端,又偏执。
陈婉柔被他吻的神魂颠倒,脑袋晕乎乎的,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好。”
陈婉柔觉得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一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他一句柔软的话,一个炙热的眼神,她的心就跟着化了,大脑也随之丧失思考能力了。
转眼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意识到这很糟糕,接下来务必要保持理智才行。
他心里欢喜,接着又低声问她:“倘若我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不要我?”语气看似无波,实则能听出里面的乞求之意。
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阴暗,也清楚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将暴虐阴险的一面释放出来。所以他怕她会讨厌这样的自己,远离自己。
陈婉柔定了定神,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事。若是杀我亲人,灭我家国,做了有负于我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只要不是这些,你就不会讨厌我,不会离开我?”
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赫连筠嘴角轻轻牵起,怕她反悔,眼里满是认真和郑重,“你放心,这些事我不会做的。永远都不会。”
陈婉柔无法辨认他话里的真假,毕竟原文里的他冷血无情,为了得到天下,可以不计一切手段,不顾一切后果,陈国更是被他所灭,在那场战争中,她几乎失去了所有亲人。所以她并没有当真。
默了默,她暂时先依着他:“若真如此,我便不讨厌你。”
他追加一句,“还有不能离开我。”
陈婉柔眼里溢出淡淡的笑,笑得意味不明:“好,不离开你。”
这只是缓兵之计。她若想走,没有人可以阻止。
当最后一丝霞光隐没在天边时,此时远在八十里外的陈国都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且说玉宁玉鸾被困在房里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现,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地上两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场面血腥惊悚,见者无不作呕。管家高征从这两个侍婢嘴里得知六公主被赫连筠劫走,如今生死不明时,当下头冒冷汗,连忙马不停蹄的进宫。
原本还在担心赫连筠安危的陈平公和陈士程,当获悉了来龙去脉后,又惊又怒。陈平公盛怒之下命向丹即刻带兵去追寻陈婉柔的下落,交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