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栖迟Q
时间:2021-08-24 10:12:16

  太子的母妃,那岂不是宫中的淑妃娘娘?
  沈桑轻垂眼帘,指尖儿轻轻拨弄着团扇绣饰。
  谢濯视线落在凉亭外,看着沿在石阶上休憩的男男女女,道:“孤幼时性格沉闷内向,不似其他皇子会讨父皇欢心,也不会像其他公主般躲在母妃怀里撒娇。母妃刚生产完忙于固宠,无暇顾及宫中幼子,又或是为了让母后放松警惕,将孤过继到母后名下养育。”
  他顿了顿,道:“太子妃,你可知孤还有个胞弟。”
  沈桑点点头,“是如今在漳州的漳王殿下。”
  亦是大宛最年轻的王爷。
  年仅五岁,就被昌安帝封王,赐漳州为封地。
  “孤比胞弟年长两岁,胞弟性格与孤完全相反。幼子年幼乖巧讨喜,长子疏离冷漠养于他人名下,在母妃心里孰近孰远,孤一直都很明白。只是那年,父皇得了场大病,几位皇兄暗中谋划夺嫡,胞弟替孤无意中喝了毒酒,险些丧了性命。”
  沈桑听的心中一惊,“那岂不是……”
  谢濯点头,“嗯,母妃一直都对孤怀恨在心。若不是孤,幼子不会误食毒茶,身子落了病根,更不会在懵懂无知的年纪远离皇都。”
  “可这错并非错在殿下身上,而是错在当初局势。”沈桑心中复杂。
  谢濯浅淡的朗眸微微挑起,十分诧异的看着她,“若孤说,那杯茶是孤亲手喂给胞弟的,太子妃也信错不在孤?”
  沈桑抬眸,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臣妾相信殿下。”
  谢濯怔愣片刻。
  半晌,他起身,低沉好听的笑声响起。
  “太子妃……”
  谢濯道:“是了,孤那时并不知道那杯茶被人下了毒。”
  沈桑唇角浅浅弯起。
  谢濯合起古书,走了两步停住,道:“山上风大,太子妃欣赏完还是早些回去歇息,若感染风寒可莫要再怪孤。明日我们就回东宫。”
  说罢不等沈桑回应,踱步离开。
  凉亭下几名壮汉小厮正围成一圈,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清俊少年。
  站在对面的粉衣少女抽出腰间别的鞭子,手腕翻动,“啪”地一下打在地上,发出咻的一声。
  “只要你乖乖听话,伺候本小姐舒心,三月期限到后,你随时离开。”
  被围起的少年正是元熹,他皱起眉,双手紧握放在身侧,抿着嘴没开口。
  他不能给主子惹麻烦。
  粉衣少女拧眉,缠着鞭子一圈一圈绕到手腕,嚣张跋扈道:
  “沈家现已落寞,家中无权无势,早已不是昔日世家。就算你的主子是太子妃又如何,嫁入东宫足月,却连沈家大门未踏入半步,分明是已弃卒保车。太子妃连整个沈府都能舍弃,你以为,她能为了一个奴才得罪我爹不成?”
  元熹冷着声音开口,“让开。”
  话音尚落,太子谢濯从凉亭下来,眼底深邃凝住着众人,“太子妃得罪不起,孤可得罪的起?”
  “太子殿下!”粉衣少女有些慌了阵脚,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怎么、怎么会这么巧让太子撞见了?!
  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
  谢濯道:“孤且记得礼部尚书为人师表,刚正不阿,家风甚严。家父掌管“礼”字,应最是知晓孤平日里厌恶什么。”
  粉衣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是臣女错了……求殿下宽宏大量……”
  谢濯摆手,“孤明日会召礼部尚书觐见,退下。”
  粉衣少女的面色渐变的惨白,其余小厮见状,连忙将人扶下去。
  元熹平日与谢濯见面不多,心中也甚是复杂,可这会儿还是抱拳道谢:“奴谢殿下解围。”
  谢濯视线落在元熹脸上,神情凝重,微作沉思,继而道:“莫要觉得尚且有几分姿色,就背着你家主子在外与其他女子随意搭话。孤会与太子妃详说此事。”
  元熹:“……”
  元熹愣在原地,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陆一经过,拍了他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心底五味杂陈,头一次不知道该摆出何表情。
  ……
  事后太子殿下并没有跟太子妃谈起此事。
  谢濯深知那小侍卫脸皮薄,又好面子,不会先发制人的跑到太子妃面前告状,他也更加不会主动提及其他男子。
  况且,此小侍卫心悦太子妃许久,难免太子妃会念及旧情,事后过分追问。
  并非上策。
  翌日,一行人整装待发,简单收拾过物什,浩浩荡荡下了山。
  沈桑站在山脚,捻着团扇,轻轻摇动着。
  她来时与幼幼结伴同行,如今谢濯也在,正想着要乘坐哪辆马车时,就见垂了香囊的马车帘子被人从里挑起,一张过分惊艳的面容露了出来。
  傅之向看到她眼底也有几分讶然,“臣以为太子妃会跟殿下同乘一辆。”
  沈桑摇着团扇,笑的明媚,“本宫倒是想问,太傅为何会在幼幼马车上。”
  “待回去后,臣会向孙府提亲,三姑六婆,媒妁之言,再以八抬大轿迎娶幼幼过门。太子妃大可不必担心。”
  沈桑莲步款款走近,正想看清些马车里面,傅之向松手放了帘子,遮住她的视线。
  “太傅大人这是何意?”
  傅之向眼角微微上挑,深邃的凤眸在看向沈桑时,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他缓缓弯腰,盯着沈桑姣好面容,唇角带笑,“太子妃不觉有些过分咄咄逼人了?”
  沈桑轻眯美眸,团扇抵在傅之向胸口,抵住他的动作,纤细婉转嗓音里透了几分寒意,“那也得问太傅对我家幼幼做了些什么,且……”
  她柔柔笑着,“若娶了幼幼,也要唤我声桑姐姐,太傅大人可想好了。”
  傅之向轻啧了一声,凤眸含起深意,薄唇缓缓勾起,优雅华丽的声线响起。
  “桑姐姐,改日我再带幼幼去给您敬茶。”
  言罢,不顾错愕震惊的沈桑,转身上了马车。
  让马夫扬鞭离去。
  沈桑身形恍惚,趔趄了下。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太子妃。”
  谢濯不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方才与太傅在说些什么。”
  竟是说了那般久,连他叫了两次都没听见。
  “没、没什么。”
  沈桑似在雾中,半梦半醒的上了马车,直到经过路坑一个颠簸,方才清醒回神。
  谢濯扶着她,生怕太子妃磕到碰到。
  沈桑轻垂眼眸,见谢濯的手正握着自己手腕,随后听他道:“太子妃不必担心。太傅玩心重,玩世不恭,却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若非如此,早已府中妻妾成群。”
  沈桑点点头。
  她亦知晓此事,可幼幼终归是她看着长大的,如同亲妹妹般对待,如今要嫁人,心中难免不舍。
  马车内正沉默着,外面有人敲了敲,接着双胞胎爬了进来。
  谢晚清抖抖小衣裳,拉着妹妹坐好。
  他的左眼青了一块,嘴角留有瘀血,却是神采奕奕,精神的很。
  谢晚晚眨着大眼睛,趴到谢晚清耳朵边,“哥哥你看,皇兄皇嫂牵手手啦!”
  “……”
  两手耳根忽然一热,刹那间分开。
  皆神情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谢晚清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家妹妹,说归说,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谢晚晚无辜的眨眨眼,她不懂哥哥为什么瞪她,可很快也就忘了,转而从怀里掏出封请帖。
  捧在手心,乖巧的递到面前。
  沈桑接过,“这是什么?”
  “太傅大人下个月要过二十七岁生辰,给我和哥哥的请帖!”
  沈桑:“……”
  沈桑握着请帖的手腕一抖,她抬头,看向太子,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臣妾记得,殿下前几日分明说是二十三岁。”
  “……”谢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是了,太傅今年二十三岁,虚岁正是二十七岁。”
  “……”不行,想想还是好气!
  作者有话说:
  是夜,两只捧着本书点灯夜读,苦战天亮
  封面上赫然写着《男德》两个大字
  太子:太傅,这事你怎么看?
  太傅:(沉默着)
  太子:字太多,孤记不住
  太傅:(沉默着)
  太子:太傅。你怎么不说话?
  太傅:微臣在想,要不要抄下来贴在床头
  太子……太傅,你没救了
 
 
第30章 [VIP]
  八月下旬, 是太傅大人的生辰。
  到了那一日,满朝官员相贺,府中大摆宴席, 盛势堪比皇子宴会,正有人私下议论着“这太傅大人未免架子也太大了些”,旋即宫中来人,带来了昌安帝御赐匾额,狠狠打了一众人的脸。
  太子殿下人虽未到, 太子妃却盛装出席。
  小厮收下贺礼, 连忙将人请进府,坐上等座。
  玩耍的两位小殿下见此, 亲昵的迎了上去。
  那日回来后,谢晚清和十二皇子的事情亦传到昌安帝耳朵里, 后来不知在御膳房发生了何事。不过半个时辰,十二皇子被叫去训话, 连带十二皇子的母妃都被罚俸禄, 足月不准离开后宫。
  许是昌安帝随着年龄大了, 也心觉对二人亏欠,命人重新修葺宫殿, 接连赏了不少宝贝。
  一下子,二人地位在宫内水高船涨。
  之前背地里欺负过的人则战战兢兢, 生怕谢晚清抬剑放到自己脑袋上。
  朝中皆知,太傅与太子亦师亦友,眼下太子不在。众人目光微顿,落在面容昳丽, 仪态万千的太子妃身上, 陷入沉思。
  沈桑坐在那处, 眸光流转,眼角余光扫过众位大人命妇神情。
  来了许久,却自始至终无人上前与她过问。
  那日谢濯说让她带着贺礼前来参加宴会时,沈桑惊诧的看着他,心中讶然。
  谢濯没再多说,转而吩咐陆一呈上贺礼名单让她过问。
  她要是再不明白谢濯是什么意思,那真就蠢到家了。
  入东宫两月有余,沈桑不曾在外人露面,如今谢濯却是给足了她面子,也让世人知道。
  沈桑是他谢濯,是东宫认可的太子妃。
  想到此处,沈桑心底微暖,唇角勾起,笑的明媚。
  如魅如惑,令不少看过来的男子都迷了眼。
  一双修长好看如白玉的手出现在眼前,指间捏着道明晃晃圣旨。
  “这是……”沈桑抬眸,不解看向太傅。
  傅之向笑了笑,道:“微臣想了想,在座之人,没有比太子妃更适合念这道圣旨的人了。”
  不等沈桑开口,傅之向将圣旨放到沈桑右手侧,随之示意众人安静,低沉动听的声音缓缓响起:
  “诸位,太子妃有话要说。”
  众人一愣,纷纷禁言以待。
  沈桑不懂傅之向为何要让自己念这道圣旨,可这般多人看着,她只好起身,舒展开圣旨。
  黑纸白字的内容让她愣住。
  “太傅傅之向,孙将军之孙女孙幼薇听旨。”
  沈桑唇角带笑,声音清脆如铃,婉转动听。
  傅之向掀起袍子在下方跪下,其他官员见此,也纷纷效仿。远处的孙幼薇眨动的眼眸,疑惑的看着眼前。
  “奉天承命,陛下若曰,太傅忧国忧民,劳心社稷,孙将军之孙女端庄淑睿,知书达礼,敕赐孙氏女为一品诰命夫人,择良辰吉日,二人完婚。”
  傅之向接过,起身,“微臣谢恩接旨。”
  沈桑压低声音,道:“太傅大人,此行,我便将妹妹托付与你。”
  “微臣定不负幼幼。”
  孙幼薇听完,小脸懵懵的,婢女扶着起身才似回了神。
  小姑娘红了眼眶,尾角红红的,贝齿咬着唇,转身小跑离开了太傅府。
  傅之向连忙唤人前去追上。
  不知是谁低声哀叹了声,“完了,太傅大人少不了要挨揍。”
  “……”
  周遭静悄悄的,这一句话可谓是听的清清楚楚。
  那大人也方知说错了话,捂住嘴,心虚的看了眼傅之向,低头躲到了同行官僚身后。
  他方才说的,明明就是大宛人尽皆知的真心话。
  孙老将军一生戎马,守卫边疆,儿子儿媳也死在边关战乱中,只留下年幼虚弱的孙女养在皇都。如今得知孙女要嫁做人妇,岂不是要吹胡子瞪眼的赶回来。
  傅之向轻咳两声,面色闪过尴尬,唤来小厮,继续招呼着众人赴宴。
  宴会结束后,沈桑知晓孙幼薇被带回府,没再多问,带着白芷回了东宫。
  却不想谢濯正坐在临华殿内,目光落在书上,捻起的书角迟迟未翻过一页。
  倒像是在出神。
  “殿下。”沈桑轻唤了声。
  谢濯回神,合上书,道:“太子妃回来了。”衣骅
  沈桑屏退下人,替二人斟了杯茶,旋即坐下,道:“臣妾记得,殿下平日这个时辰理应都在书房处理公务。”
  谢濯“哦”了声,随口道:“今日朝中无他事,且父皇正在怒气,孤且不进宫打扰。”
  谢濯点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谢濯只待在那处何处,也不起身离开。
  沈桑虽说不出赶人走这种话,可也没了初来时的拘谨疏离,转而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针线活,轻垂眼眸,指尖捏着细线儿穿过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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