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心里骂着,面上却噙着笑:“砂姐御下有方。”
砂姐叹气,“曲先生去哪一点消息都没有,纷朵电话关机,不过我放心这孩子,她终归是会回来的。”
看出砂姐对时雨完全信任,她的信任危机彻底解除。
砂姐又说,“不过曲先生对于我提的合作有所推拒。”
裴征点头:“了解。”
砂姐蓦地一滞:“陈先生,你,知道?”
裴征轻挑唇角,笑得耐人寻味,砂姐不明就理,只感觉他的高深莫测更让她疑惑,“陈先生,请您直言,我们是朋友,且,我信你。”
“有人捷足先登。”
砂姐目光一暗,“谁?”
“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
砂姐:“陈先生,可否再详细一点方便我查探。”
裴征摇头:“不可说。”
“陈先生有所芥蒂?”
“砂姐,我不想卷进你们的利益纷争。”
裴征喝完一杯酒便离开,他出来后,联络余天:“那边怎么样?”
“时雨在房间,安全。”
“盯紧了,有任何异动一定要告诉我。”
“是。”
裴征打电话给渔夫,把查到的消息传过去,想要捣毁一个沉积多年的黑恶势力不是一朝一夕,曲寒势力内部的盘根错节,这只网撒出去多年,却一直难以收回,此次行动务必不能再跑空。
砂姐让人联络纷朵,可电话一直打不通,她不能打电话给曲寒,让娜塔去查,仔细地查,到底曲寒与谁接触过,陈正能查到的东西,她的手下一群废物,什么也干不了。
她把尚孟叫来两人商讨计划,如果她拿不下曲寒这个买主,势必要扫一扫金三角的其它势力,抢她的生意就是与她对立。
裴征要的就是砂姐与阿卡对立,金三角多方势力冲突越多越利于他。
时雨自己擦了药,一整天没看到曲恪,次日依旧没见到曲恪,这孩子不会真饿着呢吧。她去吃饭的时候,偷偷包了点东西揣进兜里,然后去了曲寒的总统套房。
此时曲寒没在,她进去后里面是两个手下,她看向曲恪被关的房间:“少爷还在里面?”
那人点头。
她说:“我能去看看他吗?”
“不可以,曲先生不许任何人接近他。”
时雨说:“真把他饿坏了,曲先生迁怒起来你们首当其冲。”
那人想了想,走过去却没开门,“少爷。”
里面没有回应,再敲还是没回应,时雨走过去,“不会饿晕了吧。”
那人急忙打开门,曲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急忙冲进去,“少爷,少爷。”
曲恪有气无力的骂了句:“滚。”
时雨说:“我跟他聊两句可以吗?”
那人想了想,毕竟是少爷,父子俩再怎么争吵也不能真把他怎样,“你劝劝少爷。”
时雨关上门,从兜里拿出三明治和饼干,“曲恪,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曲恪一听,急忙翻身坐起来,“这群败类真想饿死老子,快给我。”
曲恪并不会亏待自己,再生气也是个孩子,拿到吃的狼吞虎咽地咀嚼,时雨拿出一个罐装饮料,“给。”
“挺能藏的,衣服里还有什么。”
“没了。”她把外套摊开,里面空空。
曲恪弯着眉眼冲她笑,“你比他们好多了,一群人渣。”
曲恪长得很好看,浓眉细眼高挺的小鼻子,长大后一定迷倒一群小姑娘,时雨再次感叹这孩子一定不要学坏,“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跑吗?”
“不想呆在他身边呗,把小爷看的死死的。”
“为什么看着你。”
“他仇人多呗,怕我被弄死。”
“那他是为你好,你应该听话。”
“屁,还不是他惹下的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娘的,以后别报应到小爷头上。”曲恪囫囵地说着。
“曲先生不是来谈生意的吗,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专干不是人干的事,跟你那个砂姐一样,都是祸害。”
时雨叹气,没再说话。
曲恪问她:“胳膊好点没?”
“吃了药也上了药,谢谢你。”
“那个藤井你离他远点,一身血腥味儿。”曲恪啐了一口。
“他杀人?”
“你见过杀人吗?”
时雨点头:“武装冲突,死了很多人。”
曲恪吃完三明治,一口气喝掉半罐饮料,“谢谢你呀,你叫什么来着。”
“纷朵。”
“朵朵,还挺好玩的。”
时雨扯了扯嘴角:“我大你很多,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子。”
曲恪一笑,“咱俩都未成年。”
时雨心想,我二十二,你八岁,谁跟你一样大,不过她没说,暂时没能从曲恪口中套出有用消息,也有可能曲恪根本不知道曲寒来此目的是什么。
裴征从赌场出来驱车向清迈方向驶去,他担心时雨那边出事,即便有小五和余天在外围,他没亲眼看到她安好提着的心便难落下。
第30章 [VIP]
裴征在路上, 小五打来电话:“老大,曲寒带着人从酒店出来了。”
“去哪?”
“不清楚,所有人都出来了, 我跟在后面, 有可能回金三角。”
裴征开了四个小时车, 他停在路边从兜里拿出烟点上,“这么晚, 应该不会是金三角。”
“我们跟着,等有消息通知你, 你先找个地儿休息,小雨这边我和天儿哥会紧盯着。”
“好。”
裴征划下车窗, 向窗外吐出烟雾,脑子里把这几日的事整理一遍,他拧动钥匙熄了火,就在车里眯会儿。
时雨不知道曲寒夜里动身要去哪儿,她跟曲恪坐在一辆车上,曲恪毕竟还是个孩子, 倒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她看着夜景一帧帧掠过,折腾了几日她却毫无睡意。
午夜时分, 几辆车在清莱的一间酒店停下,再往前走一个小时的车程是美塞边境,再走,便是缅甸大其力。
时雨叫醒曲恪, 一行人下车, 曲恪睡的迷迷糊糊, 起床气很严重不过也只是脸色不好看而已。
入住酒店后, 曲寒把她跟曲恪放在一个房间,告诉她看住曲恪。
时雨挺诧异,曲寒会信她?
曲恪到房间就睡,时雨洗洗倒在床上,她啥也没带,只有在酒店的时候买了一身换洗的衣物,此时合衣而卧,心里盘算着,如果回金三角今日应该不会入住清莱,那么他要去哪?
曲恪睡的早,醒的也早,天刚亮没一会儿就醒了,坐在床上揉着眼睛:“我爸派你盯着我呀。”
时雨在另一张床上坐了起来:“也许吧。”
“派你盯着有屁用,你又跑不过我。”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曲恪:“不睡了,诶,咱俩再跑一次。”
时雨:“如果再被抓回来,我也会受罚。”
曲恪撇嘴:“就知道你没胆子,怂。”
八点多,有人过来敲门告诉他们吃早餐,其实是在叫曲恪吃早餐。
时雨跟曲恪一起到曲寒的套房,服务生已经把早餐推进来,男人端坐于宽大的长桌前,曲恪走过去,坐在与曲寒最远的距离。
曲寒看了眼站在曲恪旁边的女孩儿,“一起吃吧。”
她摇头。
曲恪拽了她一把,“让你吃就吃呗,客气顶饱呀。”
时雨坐下,她用左手拿起勺子舀着还冒着热气的粥,曲寒看了眼她的动作,没说话。
待吃完早餐,曲恪要走,曲寒叫住她:“你等下。”
“叫她干嘛,我不是没跑吗。”曲恪说。
“你先回房间。”曲寒说。
时雨站在门口没动,曲寒说:“过来。”
“曲先生,有什么吩咐。”
他招了招手,时雨只好走过去,他起身走进房间再出来,手里多了一瓶药,“坐下。”
曲寒把药滴在掌心,捂热的掌心握上她红肿的肩头,时雨低着头一直没开口,她只能感觉到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侵入皮肤。
“我给你的药按时擦了吗?”曲寒说。
时雨点头,“擦过了。”
“说谎。”男人声音沉了几分。
时雨转头,末了低下头,“跑丢了。”
她以为他会不悦,耳边却听到他低声一笑,“你不会再问我要。”
她抬头,末了又低下头。
曲寒把药递给她:“别跟着曲恪瞎闹,他小不懂事,你应该懂事。”
她把药握在手里,“我知道,谢谢曲先生。”
“回去吧。”
而这一幕,在远处的裴征都看在眼里,男人紧抿着薄唇,冷寂的气息阴森森,旁边的小五哪敢说话,这个曲寒对时雨明显不一般,好的有点,过分了。
亲自给上药,又让她一起吃饭,不管是否清楚她的身份,但眼下明显是砂姐派在他身边的人,难道真是余天说的,曲寒要小雨当那孩子后妈?
完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男人周身蕴起肃杀之气,爆怒却隐忍着,“老大。”
裴征没开口,鹰隼般的眸子通过观察镜一瞬不错地盯着房间里的男人和女人。
他此时不能找时雨,她身边还有个孩子,他恨不得立即去探一探她的情况,她到底怎么了,可此时,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中午曲寒带着手下出门,余天去跟,走到一半,余天回消息:“老大,曲寒往美塞去了,他非常警惕,我没办法跟进。藤井的人防控严密,每一段都设了把守,我迂回过去,但无法接近曲寒,此时我只能远远看到藤井的人。”
曲寒如此小心,一定是有隐秘的事不让人得知。
“小心行事,我很快就过来。”裴征说。
“是。”
裴征快速与余天汇合,余天留在原地,裴征只身一人穿越密林向曲寒方向靠近。
他等了许久 ,终于看到曲寒从里面出来,而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男人,他快速拍下照片传给渔夫:【曲寒与他见面,非常隐密谨慎,我要搞清楚这个人是谁。】
渔夫:【等我消息。】
直到傍晚,渔夫才回消息:【暂时查不到,青鸟也不认识?】
裴征:【小雨在曲寒身边,手机被缴,我联络不上她。】
渔夫一顿:【什么?】
裴征:【她想接近曲寒以身犯险,我不同意也只得同意,我拗不过她,你知道这丫头有多轴】
渔夫沉思许久,叹息一声。
裴征:【此人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渔夫:【我尽力,毕竟是外网,我们查不到】
裴征:【我自己查】
裴征正盯着曲寒方向,他们已经回了金三角,刚回了渔夫的信息,就听到一声枪声,紧接着密集的子弹向前行的车队射击。
他急忙拔枪。
时雨刚下车,听到枪声回手把曲恪按倒,藤井在回击,曲寒坐在车上没动,直到枪战过去,他依旧平静无波,即使下车之后,也看不出半分不悦。
曲恪被时雨按在地上,烦躁地吼着,“烦死了。”
时雨说:“你跑出去就是枪靶子。”
曲恪拍了拍身上的灰,愤怒地向酒店大堂走去。
藤井和手下很快回来,“死了七个,抓住一个。”
“你去办吧。”曲寒说。
藤井点头,转身离开。
时雨在想被抓住这个是哪方的人,以枪声判断是自制的土枪不足为惧,不过敢对曲寒动手,背后定有主谋。
时雨跟在曲寒身边几日,回到金三角,她终于被解放,不过她的手机却没给她,曲寒说给她一晚上时间让她回去收拾,次日再过来。
她开着停在二号苑的皮卡向POPA赌场驶去,砂姐见到她,急忙问:“最近怎么回事?”
“手机被拿走了,曲先生离开金三角去了清迈和清莱,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看不出端倪。”
“他与谁合作?”砂姐问。
时雨摇头:“除了在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其余时间我都陪着曲少爷。”
“曲先生对你怎样?”
“挺好的,没有为难我。”
“纷朵,我对你好吗。”
她点头,“很好。”
“曲先生是我非常重视的客人,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到我这边,无论用什么办法。”
时雨想了想:“我尽力。”
“回去吧。”
时雨多日没回来,翻出自己的衣服去冲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她尽量不去碰肩上的伤处,好在她的短发,洗起来很方便,她快速冲完澡出来,又找了些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拿上,她不知道会在曲寒身边停留多久,她现在是砂姐安插在曲寒身边的人,但她只为自己做事。
她洗完澡套上衣服,刚准备给肩上涂药,就听到敲门声,不用猜测也知道是谁,她快步跑下楼去开门,看到门口看着的男人。
才几日不见,他面露疲惫之色,可见这几天他各处查探奔波劳累。
“我明天还要回去,今晚回来收拾一下东西,砂姐说有人捷足先登,我表示不知情,她应该清楚我不可能探到曲寒更深的机密,所以没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