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因为表哥娶亲而要死要活的, 最后活生生病死了, 当知道自己穿越到乾隆元年, 一定会参加选秀的时候, 她心里的野望重新勃发, 皇后的位置她势在必得,下一任皇帝一定是她的儿子。
万幸的是原主给她留下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尤其适合清冷的人设,她就不信乾隆不动心,不知道哪位神仙让她穿越过来, 但是总不可能一直平平无奇吧。
不过...徽音蓦地皱起眉,也不知道娴妃是不是也是穿越者,乌拉那拉家发现出来的牛痘是不是娴妃支的招?不过感觉又不太像, 她着人打听过,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再说了若是穿越者,怎么还能被高贵妃压在身下,到现在还是个妃?她可是知道,乾隆在份位上是个大方的皇帝,没看纯妃嘉嫔晋升的飞快?不管是不是穿越者,她肯定是个废物没错了。
安絮可不知道有人正在瞧不起她,她正坐在榻上听着玉兰的禀告。
“钮祜禄格格在江南有才女和佛女的称号,据说做出来的诗句连书院院长都赞不绝口。不过这些诗句却都是在这两年做出来的,她两年前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大夫都说是治不好了,不过钮祜禄夫人亲自去佛前求了好几次,说不得是不是这样的原因,她竟然真的好了起来,这之后才慢慢的出名。”
说句实在话,满人姑娘基本不评什么才女称呼,就连闺阁诗也很少流落在外,更别说参加什么诗社了,只是江南那边或多或少还沾染了汉人的习惯,诗社棋社书社画社应有尽有。
安絮听着怎么这么像穿越者,想着便若有所思,她捏紧手帕,若是真的是同乡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因此立刻吩咐玉兰,“你递个话出宫,就说让大伯收集一份钮祜禄格格的诗集给我。”
玉兰很快就应声退下,容嬷嬷以为自家主子在担忧,温声安慰道:“您不必担忧,她能不能进宫都还是个未知数呢。”容嬷嬷并不太能理解主子在担忧什么,按她来说最有威胁的应该是西林觉罗氏啊。
“你说的对。”安絮松开手帕,没什么值得惊慌的,这个时空早就被改变了,多几个穿越女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到底心里谨慎起来。
随后几天,安絮叫了舅舅家的妹妹郎佳氏过来翊坤宫,那是一个五官清秀的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两个人小时候应该是见过的,但是舅舅一家常年在盛京居住,现在早就没什么印象了。
郎佳氏胆子很小的样子,安絮温声软语的问了几句家里事才叫她稍微放松下来。
“你别紧张,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去找黄嬷嬷。”黄嬷嬷就是安絮放在乾西四所的人,主要任务是观察钮祜禄氏。
“多谢娴妃娘娘。”郎佳氏刚来时以为这位表姐是个威严的人,没想到刚过来就打破了她的想法,表姐的长相显然很容易让人放松,甚至让她诡异的升起了想要照顾她的感觉,说话也是很可爱的样子,“没什么不习惯的,教导嬷嬷都很和气。”她是娴妃娘娘的表妹,再加上长相家世都平平无奇,乾西四所里谁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安絮又说了几句,才让双保把郎佳氏送回去。
殿选是在延晖阁举行的,上首只坐了乾隆、太后和皇后三个人。
能进殿选的只有一百多人,这里面三分之二都会被撂牌子,剩下的才会充盈后宫或者指婚宗室。
不过一百多人也要相看很久了,别看乾隆眼睛看着殿下,其实脑子里已经开始神游天外。
唔,娴妃想去圆明园,得找个漂亮的地方让她住,还得离九洲清晏近些,他转念又一想,妃嫔只能住在天地一家春,这地倒是离着九洲清晏殿最近。
“...皇帝,你觉得怎么样?”太后的声音将乾隆从神游中叫醒,“哀家倒是挺喜欢她的。”
乾隆往下一看,原来太后指的是钮祜禄家的格格,长相倒是挺好的,周身散发着一股仙气,“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闺名徽音。”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这名字倒是让乾隆起了几分兴趣,“是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的徽音?”这句出自诗经《文王之什·思齐》。
徽音心里一定,“回万岁爷的话,正是。”
乾隆留了她的牌子。
这次选秀总共留了五个人,三个满军旗,两个汉军旗。
满军旗西林觉罗氏封鄂贵人、钮祜禄氏封雅贵人、索绰罗氏封秀贵人、汉军旗柏氏、陆氏皆封常在。
安絮的表妹被撂了牌子回去自行婚配,她刚回去就跟他们家的世交定了亲,成亲后也算琴瑟和鸣,连生两子一女。
话说回来,鄂贵人长相俏丽,父亲是从二品巡抚鄂乐舜,叔父更是雍正留给乾隆的托孤大臣鄂尔泰,家世十分显赫,因此就算性格略显娇纵,皇后还是将她封做了贵人,住进咸福宫。
秀贵人德言功行样样出众,因为生病没参加上一届选秀,今年十七岁,身材丰腴,长相也是很符合太后审美的福气长相,因此被太后留了牌子,住进启祥宫。
雅贵人自不用说,她住进了纯妃的钟粹宫。
柏常在和陆常在都是皇后亲自选的,照着乾隆的审美选,两人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柔和温婉,气质如水似玉,正是江南女子的风格,两人被分进还没有主位的储秀宫。
新人进宫的第一天,后宫所有人都在等着乾隆第一天会翻谁的牌子,是家世显赫的鄂贵人、还是清冷孤傲的雅贵人?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乾隆这晚上去了永寿宫,新人们都十分失落,再一次感受到了高贵妃的受宠程度。
然而第二天她们就不酸高贵妃了,因为在每月例行请平安脉的时候,太医诊出嘉嫔已经有孕一个月了,这可让整个后宫都震动起来,嘉嫔这一胎是乾隆登基后第一个孩子。
太后高兴的赏赐了许多东西,还把自己身边的嬷嬷拨给嘉嫔,这是表态自己要保住这个孩子。乾隆也很高兴,毕竟嘉嫔算是他喜欢的女人,再加上孩子少,也是大肆赏赐了一番。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直接停了嘉嫔的前三个月的请安,等坐稳了胎再说。
高贵妃不知道揉烂了多少条帕子,心里又酸又妒,眼看着一个个怀孕生子,她就算是贵妃又有什么用?
“月如。”她突然高声呼唤道,等看见月如过来连忙拽住她的袖子,“你之前说的那个符水真的那么有用吗?”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月如迟疑地说:“娘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再叫太医开个坐胎方子吃,您这么受宠迟早能遇喜得。”
“坐胎方子,坐胎方子。我都吃多少药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高贵妃眼睛里带着泪水,见天的喝坐胎药,早晚各两大碗,喝的她从身子骨里散发出一股药味,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要不您先让夫人去打听一下吧。那东西用在主子身上,万一有个不好呢?奴才担忧您。”月如忧心忡忡地说,面上一派衷心的样子。
高贵妃听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让她给高家递话。
*
安絮坐在长春宫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碧螺春,看着新人们给皇后请安,新人进宫也有一个月了,都侍寝过,得不得宠各自也有了些谱。
被招幸次数最多的是鄂贵人,倒是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会得宠的雅贵人恩宠一般。
“贵妃最近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太医看看?”皇后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旗装,头上戴着华丽的簪子,耳畔垂着东珠摇摇晃晃,脸上妆容齐整,一派天家风范。
殿下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最近高贵妃被刺激的狠了,天天在永寿宫烧香拜佛,说得夸张点,喝的药都够开个药铺了。
安絮心里摇头,是药三分毒,再照她这么喝下去,别说怀孕了,估计身体都得喝垮,日后年纪轻轻就去世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奇异的是高贵妃竟然没有被激怒,她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条斯理的说:“这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臣妾只是最近晚上睡的晚,有些疲劳罢了。”
瞧瞧这话说的,就是在炫耀自己得宠,乾隆经常宿在她那里,可不就休息不好嘛。
“妹妹们年纪还小,伺侯万岁爷也不精心。”高贵妃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等过几年就好了。”
皇后是真没想到这次选秀进宫的人乾隆兴致缺缺,她还以为雅贵人会得宠呢,毕竟是个能让人燃起征服欲的冰美人。
雅贵人听见上首众人的话,不禁有些狼狈的抿唇,怎么和她原来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鄂贵人受宠,自己家世也好,自然是往咸福宫主位努力的,其实说句实话,她还看不太上咸福宫,规制差点也就算了,可是离乾清宫最远可不行,她看中的是永和宫或者延禧宫,其实最好的还是永寿宫和翊坤宫,但是都有主位了,到底还是她来的太晚。
咸福宫就住了鄂贵人一个,这就代表着乾隆和皇后迟早要把她提到嫔位,不过也是,她毕竟是鄂尔泰的后辈,若是直系的孙女,初封嫔都使得的。
最近鄂贵人可是显出来了,不管是跟她一同进宫的,还是潜邸的贵人常在她都时时邀请到启祥宫喝茶,一派主位的样子,严格说起来也没坏宫规,但是除她以外可没有其他人敢这么做。
不过宫里皇后处处让着她,贵妃全心全意喝坐胎药,安絮一贯是不管这些事的,嘉嫔所有心思都在她肚子上,纯妃倒是想管,可这不是找不到理由嘛。
“最近咸福宫可真热闹。”安絮趴在榻上,身上就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素锻寝衣,长款的上下两分,外头还有一件外套,她没有裸睡的习惯,这样的衣服穿着贴身又舒服,而且在寝殿里穿也不出阁。
玉雪温热的手划过背脊,她的手法经过这么久的调/教已经算是尽善尽美,对安絮来说每天的按摩都必不可少,每隔两三天还要做一次古代版的全身spa,面膜、香脂、精油都是她自制的,结合了古代的方子,效果非常好,她这一身白皙柔嫩的皮肤就是从小这么养出来的。
容嬷嬷正在缝制月事带,用的都是未经过染色的素布,每匹都被清洗过好几次,剪成手掌宽的布条,安絮是个要求不高的,其他人的月事带上要包上一层绣着各种各样的花样的绸缎,偶尔还要缝上金丝,她就怀疑这样一套下来精美是精美了,难道不咯人吗?
月事带里头缝着草木灰,是用益母草和一些滋阴养宫的中药,再加上带着香味的茉莉花烧成的,虽然不如现代方便,但是用起来也挺舒服的。
“说是天天人来人往的。”容嬷嬷语气里有些不屑,就鄂贵人这么浅薄的心思,迟早自己玩死自己。
可不是嘛,新人刚进宫时,鄂贵人一个月能有三天的宠爱,最近不知道是因为乾隆腻了还是知道了她的本性,这一个月还没叫她侍寝过。
安絮享受完按摩,才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来,暖烘烘的火盆还在烧着炭,“咱们万岁爷和皇后可不是吃素的,端看鄂贵人能不能醒悟过来了。”
说罢就把鄂贵人抛之脑后,她叫玉圆烧好热水,沐浴更衣后让玉圆几人帮她涂上一层厚厚的香脂,这香脂是用海里的鲸鱼的油脂和珍珠粉、植物籽一起做成的,效用非常好,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按摩完就能吸收。
巧的是,她刚做完全身spa乾隆就来了,实该庆幸的是身上没穿寝衣,穿了一件直筒的米黄色旗装,全身都是素净的,只在袖口领口绣了几朵兰花。
“万岁爷怎么这时候来了?”安絮瞅了眼自鸣钟,现在才下午三点,乾隆一般翻牌子都是五点左右,因此她才会悠哉悠哉的做spa。
乾隆一看就知道,嘿,这位刚享受完。
他可算是了解娴妃,这就是个爱享乐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唯有“舒服”二字最重要,若是单论享受,可比他还享受生活呢。
如此想着,这位爷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还不想叫朕来?”
安絮眨眨眼,亲自倒了一杯太平猴魁给乾隆赔罪,“臣妾刚刚还在沐浴,您要是早来点,都见不着臣妾呢。”这话一出乾隆哪里还会逗她,直接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怪不得皮肤滑嫩嫩的。”
“您也试试看这个。”安絮摸到乾隆手上有些许干燥,立刻从匣子里掏出一个细颈白肚的瓷瓶,温温润润一个瓶子,只在瓶底刻了几个中文数字,“这是拿来抹手的,您冬天手天天要写字,若是觉得干了就抹一点,您放心,臣妾选的都是无味的。”
乾隆眉眼温和的看着安絮用指尖挑了一小团香脂放在他手上,温热的手缓缓抹开香脂,安絮的手跟她人生的一样,都是小巧玲珑的,还有些肉感,那种纤细修长的手跟她可没关系。
微浅的小麦色和白皙到透明的颜色互相映衬,白皙的手连小麦色的三分之二都不到。
安絮仔细的抹完才放下瓶子,将其交给吴书来。
吴书来看了一眼乾隆,看他没意见就赶紧收了起来。
“走,你换件衣服,跟朕出去逛逛。”乾隆摩挲了一下手指,只觉得那柔润的滋味直直蔓延到心里。
安絮听见乾隆的话,叫玉兰上些茶点,自己连忙到屏风里换衣裳,女人换衣裳上妆都慢,乾隆心里自然是有数的,正好他批阅了一下午的奏折,腹中饥饿,因此就着太平猴魁吃完了一盘核桃酥,让吴书来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他是没看出来万岁爷饿了,这不就是他的失职?
因此赶紧吩咐翊坤宫的小厨房做了几盘点心,咸的甜的一应俱全,乾隆也挑剔着吃了几块,就净手了,然后绕开屏风进去,安絮已经换上一件宝蓝色缠枝团花的旗装,跟乾隆身上的宝蓝色团龙常服颇有一种情侣装的意思。
“今儿怎么舍得穿这一件了?”乾隆乐了,这件衣服是他让针线房做的,别看在屋子里是平平无奇的样子,其实出门阳光一照,这件旗装就是亮莹莹的。
但是安絮从没穿过,一来是太过珍贵,日常穿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这二来嘛,就是想让乾隆牢牢记住这件旗装,今儿正好。
“喜欢嘛。”安絮拉长了声音,看着镜子里逐渐清晰的妆容,乾隆也有些手痒,说了两句就接过玉圆手里的眉黛,亲自上手给安絮画眉。
“朕记得你闺名叫安絮。”乾隆手稳,毕竟是常年拿笔写字、拿箭骑马的人,只要手稳这眉毛画的就不会差。
安絮看乾隆刚开始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熟练起来,“额娘取的名字,倒是让您见笑了,比不上贵妃娘娘和雅贵人她们。”不像她们名字都带着一股文艺范,安絮的名字没什么特殊意思,安就是平安的意思,絮倒是代指雪,“未若柳絮迎风起”的意思,她生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出生那天已经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就在她出生的傍晚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