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已经拜托引力漩涡了。”机甲跌跌撞撞地冲出小行星带，回到了正轨，伊利亚不由得笑了笑，他伸出没被攥住的那只手揉了揉云绪的头发：“谢谢你。”
啪！云绪松开手，拨开伊利亚揉她脑袋的手，她鼓着小脸，气呼呼道：“你怎么搞的？怎么会突然发.情？整个机甲里都是你呛人的桃花味！”
“唔……抱歉，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的味道很好闻吗？”伊利亚微笑着看向她。他此时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清爽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落水的狗狗似的垂在额头前面，不知是不是被汗水刺激的原因，他的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云绪见过皇宫里的贵族Omega发.情，伊利亚除了没有咿咿呀呀地叫唤，其他也跟那些人差不多。
她怔了怔，有些懵懂地问：“你需要被咬脖子吗？我可以帮你。”
说着，小姑娘笑起来，得意地露出自己尖尖的两颗小犬齿，伊利亚再次被逗笑了，他摇了摇头，将机甲朝监狱星开去：“我跟你一样，你不能标记我，而且，Alpha发.情是要咬人的……算了，等你长大，你的生理课老师会教你。”
“你要回去吗？”云绪没有什么耐心，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她趴到舷窗边，踮着脚尖朝外看，路线愈发熟悉，云绪疑惑道：“可是你还没完成今天的练习呢？你之前说没有完成练习老师就会罚你多被关一天禁闭。”
“没关系。”伊利亚身边的桃花味道更加浓郁了，他拍了拍脸，道：“我得趁自己清醒把你安全送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失去理智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绑在厕所的那一天，一开始也是像现在这样信息素泄露、浑身发热，然而冲动一直得不到缓解，他渐渐开始呼吸急促，无可抑制地释放更多信息素，不由自主吸引Omega的到来，然而十岁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他在释放信息素后便失去了意识。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那么要由谁来驾驶机甲呢？伊利亚浑浑噩噩地想着，忽然，身前挤进来一个肉乎乎的小朋友，云绪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手臂刚好能自如地够得到操纵杆，她稍微使用精神力便轻易击溃了如今战斗能力地下的伊利亚，轻松抢过机甲的控制权。
“你！你干什么？”伊利亚说着就要把她抱到地上去，云绪却不干，固执得屁股下面沾了胶水一样，小小背影坐得笔直，她开口，声音稚嫩，语气却十分不屑：“不就是完成训练，又没有什么难度，干嘛要放弃？”
“什么意思？”伊利亚被灼烧的大脑迟钝地运转，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探身看向一脸认真的小家伙：“你要替我完成任务吗？”
“嗯。”小家伙摸到机甲就变得沉稳了不少似的，此时她点了点头，从伊利亚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她侧脸肉肉的脸蛋微微一颤。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云绪已经完成了训练任务中的第一项，伊利亚本就十分难受，此时看她真的能够操纵机甲，便也由着她了，刚刚他感受到了小家伙的精神力，确实……蛮强的。
云绪认真地一项项完成任务，对于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帮别人作弊而暗自兴奋，正兴高采烈呢，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身后勉力支撑的人好像终于卸下盔甲，支持不住地靠着她睡着了。
她被微微泛苦桃花味道包裹，好像缺氧一般猛吸了一大口气。
像是不会喝酒的人骤然咽下一口灼人的烧刀子，云绪登时给呛出了眼泪，她红着脸蛋咳了半天，可身边的桃花味道丝毫不减，这可愁人了，这样下去，她不会给呛死吧！
……
伊利亚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监狱星。
监狱星物资匮乏，要什么没什么，自然也没有抑制剂和医疗舱。伊利亚只是被囫囵地裹了一层毛毯，躺在他的单人宿舍床上。
头痛欲裂，视线模糊，他觉得自己呼出的空气都是热的，没有人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发.情，混沌间他恍惚回到军校，引发骚乱后，好多同学嘲笑他是早熟的变态，一些老师拿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所有Omega和beta都会对他绕着走。
无边无际的委屈顿时弥漫开来，伊利亚皱眉，喃喃低语：“我不是……我不是变态……”
“大哥哥，你好点了吗？”云绪完成训练刚刚洗了个澡，她一出来就听见了伊利亚的动静，便跑来看他。
推开寝室门，云绪有些懵了，印象里一直乐观开朗的大哥哥此时缩在宿舍床的角落里，紧紧抱着被子，他头发凌乱，脸颊不正常的红，似乎在哭。
“你怎么了？”云绪顾不上屋子里呛人的味道，匆忙跑过去，离得近了便隐约听到他的低语。
“大哥哥，你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吗？”云绪鼓着脸蛋，严肃地皱起了眉，上贵族幼儿园的时候季纱就总是被欺负，贺刀告诉她欺负人的都是坏人，小朋友要团结友爱，如果有人欺负季纱，他们两个就要帮助季纱，替季纱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云绪两只小手捧住伊利亚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她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化身正义的伙伴：“大哥哥，是谁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小姑娘的气势太足了，伊利亚被拍得懵了一瞬，然而，当他反应过来云绪的话后，只觉得鼻子一酸，这么久了，军校里没有一个老师问问他事情的原委，没有一个同学站出来帮忙，他们作壁上观，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任人揉搓的羔羊，这无可厚非，伊利亚不会过于怪罪他们，可是……今天听到云绪的话他才知道，他心里多么渴望一句“我帮你”，除了对始作俑者的厌恶，他其实……也怨恨着那些无动于衷的同学吧。
“他们给我用了药……我，我控制不了信息素了。”伊利亚说话有些发抖，他实在烧了太久了。
作为Alpha，他自然知道同性相处时会有多么难受，刚刚云绪肯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让他很开心了，于是伊利亚推了推云绪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我……我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小家伙不知哪里来的固执，她反客为主，推着对方的肩膀将他推回了床里。
脊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伊利亚获得了短暂的清明，他看向眼前的女孩，对方圆圆的眼睛里仿佛有火苗燃烧，她好像气极了，好像被用药的人是她自己。
云绪看着狼狈的伊利亚，认真道：“欺负你的人都是坏蛋，我们不要理他们！大哥哥，你是我见过精神力最强的Alpha了，虽然只比我弱一点点，但我相信，将来你会成为整个幼儿园最厉害的人！谁也打不过你，更别说欺负了！”
整个……幼儿园吗？伊利亚又想笑了，可他实在难受，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他神色动容道：“谢谢你，你说得对，我将来……一定是最强的。”
听到他这么说，云绪终于露出笑容，她放开推着伊利亚的手，转而撩起自己后颈细碎的头发，一截嫩生生的脖颈凑到了伊利亚面前。
他猝然睁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向云绪，只听小丫头异想天开地说：“在那之前，你得先好起来，咬我吧，我的精神力很强，你的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第35章 、伊利亚
云绪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或者说，她过于随心所欲，不情愿被任何陈旧的规矩束缚。
在此之前，伊利亚从来没有想过Alpha也能标记Alpha, 不过……那应该算不上标记, 只是模仿异性之间的行为。
他明白云绪的意思，如今他被药物逼迫发.情, 再得不到释放也许会脱水而死, 可是这里没有别人，更别提Omega, 唯一还算办法的办法就是减弱药效。
也就是将自己腺体中的药物分一点到别的地方……分一点给云绪。
“不行。”伊利亚闻言更用力地裹紧了被子, 他看着眼前无所畏惧的女孩，只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竟然需要一个萍水相逢又小自己三岁的孩子帮助。
他整个人闷进被子里，闷声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你还是快走吧, 我能挺过去。”】
洛伊不记得后面的事了，他的记忆停留在那将要把自己灼烧成灰烬般的热度里, 他紧贴着墙壁、可怜地汲取那一点点凉爽, 然后在干渴与头痛欲裂中失去了意识。
后来发生什么了？
我咬她了吗？
再睁开眼的时候监狱星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枕边留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是云绪整齐的幼儿字体：奖给全宇宙最勇敢的大哥哥, 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说起来……那张卡片呢？他之前明明一直好好保存着，应该是在……洛伊就像突然想起什么是的, 猛然抬起头，忽然，他晃了晃, 额头传来一阵刺痛，耳边恍惚响起熟悉的声音：“梦到我了吗？”
“快点睡醒，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云绪……是云绪在叫他！
洛伊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虚幻，仿佛轻飘飘的灵魂被骤然扯入肉.体，沉重的感觉压过来，周身的痛楚也一同袭来，洛伊闷哼一声，下意识便要蜷缩起身体，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又被强硬地按躺在医疗舱内，睫毛微动，洛伊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白色顶灯晃得人看不清东西，但隐隐约约能看清眼前的轮廓，是梦里的小糯团子，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云绪。”洛伊开口，声音有些哑。
再次四目相对，云绪的目光似乎复杂了许多，她张了张口，最后只是沉着脸色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天，最好不要太急于运动，之前废星遭到轰炸，你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好在敌人的炮弹发射出了状况，目标偏移，我们这才能活下来，现在你我与贺刀在一起，并且一直联系不上里文的基地，那边的情况还无从得知。你呢，感觉如何？”
听着她一连串仿佛掩饰般的喋喋不休，洛伊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答云绪的问题，他先是撑着身体在医疗舱中坐了起来，视线环视一周，最后又落回云绪身上。
不知是不是云绪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不同了，仿佛气势也有些不一样。
但无论如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洛伊，既然你醒了，那么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等等，让我猜猜。”洛伊轻笑，眉眼中似乎闪过一抹邪气，如此反应叫云绪不由得怔了怔：“你……”
她快步上前，抬手挡住洛伊的眼睛，睫毛在掌心乱眨，洛伊双手懒散地撑在床上，仰头面对云绪，嘴角微微勾起：“怎么？挡着我的眼睛干嘛？”
凌厉的下颌线、薄薄的嘴唇，还有……这抹欠揍的笑！
云绪眼睛不由得睁大：“你……你难道？”
“嗯。”洛伊依旧笑得欠揍，开口道：“我都想起来了，我从哪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从前叫什么名字，还有……唔。”
云绪手掌下移，捂住了洛伊的嘴巴，她向来平静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慌乱，眉头微蹙，头一次对一句话产生逃避的冲动。
对方此时穿着病号服，身上还散发着柔弱的Omega气息，看起来仍在她的掌控之中，可云绪却胆怯了，她别开视线不去看洛伊，低声问道：“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洛伊开口，唇尖碰上云绪的掌心，她一颤，收回了手，四目相对，洛伊浅灰色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进云绪的心底，这一瞬间，云绪忽然觉得他改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依然坦荡，笑盈盈地看向她：“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没恢复记忆就死在废星这个可恶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可能挺不过那个饱受欺凌的童年，独自死在荒芜一人的监狱中。他暗自想着，目光变得更为幽深。
空气里的水蜜桃气息若隐若现，洛伊甩掉脑子里过于久远的记忆，侧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他皱眉道：“好甜，闻起来黏黏糊糊的。”
“是啊，你现在变成了Omega，应该很不习惯吧？”云绪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她微微弯腰，直视着洛伊的眼睛，“你被我欺骗，又被联邦背叛，他们不仅暗算了你还改造了你的腺体，让你从Alpha变成Omega，不仅如此，他们还用某种手段清除了你的记忆、把你扔在废星，想想你经历过的事情……你真的毫无怨恨吗？”
良久，洛伊才低声开口：“我当然怨恨，但是……除了你。”
“什么？”云绪下意识后撤，洛伊却紧跟着凑过来，拉住她的手。
“等等，三公主殿下，你不会因为我想起自己的身份就对我心怀芥蒂吧？”洛伊看着她，清澈的眼中一片担忧，云绪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胸无城府的表情居然是伊利亚做出来的，被他这样看着，云绪感觉面皮发烫，忍不住想要回避。
没想到洛伊却来劲了，他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带着一身水蜜桃味往云绪身边凑：“殿下，我都已经被整个联邦抛弃了，你不能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呀，而且……”
他垂头叹气：“我现在是个柔弱的Omega了，如果公主殿下不要我，我只能流落街头，被那些Alpha糟蹋……”
“啪”，一只手拍上洛伊的脑门，云绪化掌为指，点着他将人推回医疗舱中。
“干嘛？”洛伊扑腾着挣扎了一下，可惜医疗舱内壁光滑，他又大病初愈虚得很，被云绪牢牢按住。
云绪皱眉：“洛伊……伊利亚？你还是失忆了比较可爱。”
“是吗？”洛伊笑，“如果你不会戒备我的话，我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提醒我了。”云绪点头，故作深沉状：“留一个联邦军官在身边，确实十分危险。”
“喂……你不是吧？”洛伊一脸紧张道：“我可是刚为了救你负伤，加上失忆前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且……而且你不是也打算告诉我我的身份了嘛。”
看他流露出紧张的神情，云绪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她得意地微微勾了勾嘴角，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洛伊抱怨个不停的嘴巴前：“所以，如果我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只要把联邦军官变成我的人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