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少女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装死的男子，在他胫骨处狠狠踩了一脚，“先送这个王八蛋去吃牢饭。”
“嗷——”男子痛得冷汗直下。
……
裴真和黎弃在警察局里做笔录，有一个值班的片警还记得他们。谁让这对颜值太高呢？过目难忘。
片警打趣：“又是你们？这次又帮哪个冰淇淋被抢的同学行侠仗义了？”
裴真伸出手指，点点身边人：“警察叔叔，是他帮我。”
片警脸色一沉，他才刚警校毕业，居然被叫叔叔？！
黎弃没有心思开玩笑，蹲下来细细查看少女膝盖上的伤，指尖轻轻触碰了下裸露的伤口：“疼吗？”
裴真轻声嘶了下：“还好啦，不疼。”
都这样了还不疼，少年眸中闪过阴郁，刚才真应该多踹那男子几脚。
他问片警：“有没有清创药？”
片警指着不远处柜子上的药盒：“那里。”
少年拿来药盒，让裴真坐到椅子上，打开碘酒瓶盖，对她道：“会有一点点疼，尽量忍住。”
裴真乖巧点头：“我很勇敢的。”
以前她打麻药做手术，比手掌还长的针刺进她背部，或者是术后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她都从来没哭过。这点小伤算什么呀？
黎弃手上沾了碘酒的棉签一点点移动着，生怕再弄疼她。
少女想到了什么：“阿弃，你刚才怎么找到我的？”
她记得出发前没和黎弃说过啊。
他怎么会在那个时间和地点，恰到好处地，雪中送炭般出现呢？
难道仅仅是个巧合？
黎弃的手微微停顿下，声线清冷，答道：“出来帮店里买点东西。”
“哦……”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笔录室内传来口罩男的哭诉：“警察你要为我做主！他刚才掐我脖子！我差点都没命了！”
做笔录的警察一脸不耐烦：“你活该啊！你摸人家女朋友大腿，没揍死你都算好的！”
女朋友……
少年手上动作又是一顿，没说什么，继续细心涂抹碘酒。
等做完笔录出警局已经八点多了。
裴真在冬日寒风中裹紧羽绒服，她现在又冷又饿，每走一步膝盖都疼。
这个圣诞节过得也太惨了叭！
黎弃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弯腰：“我背你。”
啊这……不太好吧？
她刚才脑子一热抱了黎弃，冷静下来后整个人尴尬得不行，还被警察误认为是他女朋友。
这已经离她本意很远了。
现在少年又要背她，到时候再让其他人误会了可不好。
于是裴真摆摆手，坚定拒绝：“不用不用，我能走。”
黎弃张嘴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他只好接起来，那头传来项南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喊声：“黎弃你这个臭小子平安夜把老子一个人抛弃在店里现在店里人满为患老子根本忙不过来你跑哪儿去约会了……”
少年蹙眉，将手机拿远一些听项南崩溃了一会儿，然后挂掉电话。
他看着裴真：“我可能要回咖啡店一下。你想回家还是一起？”
“一起！”当然是一起。裴真毫不犹豫回答。
少年侧脸，嘴角悄悄翘起。
……
一辆黑色轿车无声驶到裴宅门口。
裴佳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今天身穿白色连衣裙，身上喷了香水，发型和妆容都精心打扮过。
空气寒冷，裴佳光着腿，呼出一口白气，远远看到轿车来了，凑到车窗前露出甜甜的笑：“董哥。”
坐在车后排的男生看起来没比裴佳大多少，一脸傲慢：“嗯。”
裴佳打开车门坐上去。
叫董新的男生很不耐烦：“快点。”
裴佳乖巧地贴过身子，把手轻轻放在董新手上：“你来接我，我很开心。”
董新甩开她，冷冷道：“你手好冷，别碰我。”
裴佳眸子暗了暗，抿着唇没说话。出门前苏丽玉交待过她，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拿出最好的状态来。董家在H市算三代豪门，比裴家更上一层。要是裴佳能和董新这个董家独子订婚，她们母女俩就相当于又多了一个靠山。
靠山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裴佳与董新一路无话，轿车驶入H市市中心，在一家咖啡馆门口停下。
董新看着不大的店面，和里面座无虚席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推荐的这是什么破地方？”
裴佳只能柔声安慰：“董哥，这家网红咖啡店最近很有名，他们家咖啡和甜点都特别好吃。董哥你屈尊来这家店，他们肯定特别高兴，抢着招待你呢。”
这话董新听着舒坦，紧锁的眉头略微松弛了些：“好吧，那就进去看看。”
第23章 、23
裴真和黎弃打的到咖啡店。
一下车，项南就从咖啡馆内奔出来：“你终于来了救命啊啊啊啊——”
喊了一半，他突然发现身后的裴真，当场结巴：“裴、裴真妹子？”
裴真朝他招招手，落落大方道：“你好啊项南哥。”
项南的脸像煮熟的虾一样，讲话磕磕绊绊：“你、你好。你今天好、好漂亮啊。”
黎弃冷着脸：“还进不进去了？”
一和同性讲话项南就特别顺溜：“进进进，今天人超级多，忙死了。”
裴佳正坐在咖啡桌前百般讨好董新。董新从进咖啡馆到现在，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挑剔不下五次，从灯光的舒适度到咖啡豆产地。这次又因为服务员没及时回应他而生气。
裴佳想着苏丽玉的叮嘱，耐着性子哄他：“董哥别生气了，是我考虑不周。”
董新面色不虞，起身想走，视线却忽然被什么牢牢吸引住。裴佳转过头，看见咖啡店门口，因为暖气太强而脱掉外套的裴真穿着漂亮的淡蓝色小礼群缓缓走来。虽然少女裙尾绣珠掉了一块，膝盖也擦破了，但依旧瑕不掩瑜，美得不可方物。
裴佳注意到董新眸中亮起光芒，用怨毒的目光看了一眼裴真。
怎么哪里都能碰到她和黎弃，真是晦气。
裴真没注意到他们，只觉得今天人真的好多，平常只有两三桌客人，今天乌泱泱一片。她当即问黎弃：“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少年轻握住她手腕，将她带到吧台，“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吩咐店员给裴真上了些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自己转身进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几分钟之后少年再次出现，已经换好白衬衫，劲瘦的腰间系着黑色围裙，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整理袖口。
裴真赏心悦目地咬了一口三明治，感慨到颜值高有气质的人哪怕穿着服务生制服都像个翩翩贵公子。
黎弃有条不紊打理着店内事务，忽然有店员跑过来小声道：“店长，甜品不够了。”
黎弃微微蹙眉，他们已经准备了比平常多一倍的甜品，无奈今天客流量爆满，居然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现在年轻人来咖啡店，除了点杯咖啡，多多少少要再配个蛋糕什么的一起吃，特别是平安夜这样浪漫的日子，没有甜品，顾客体验度会大打折扣。可现在再订购制作的话，时间不一定来得及……
裴真放下手中食物，跑到少年跟前：“阿弃，不如我来做点吧？”
她知道几个做法简单耗时少，关键口味还不错的甜点，可以用来解决咖啡店燃眉之急。
裴真的手艺黎弃自然信得过，思忖片刻后略微一点头：“辛苦你了。”
少女找了帮手，忙着烤蛋挞打发奶油，很快做出了一批甜点。
董新打了个响指，招呼一个服务员过来，当着裴佳的面问：“那个做甜品的女生是你们这儿的吗？”
服务员是新来的，不熟悉情况，回答道：“不是，她好像是我们店长的女朋友。”
店长就是吧台前的高个子少年吧？董新觉得那小子长得有些眼熟，看着也就是皮囊好了一点，没什么特别大魅力，居然能泡到那么漂亮的小女友。
董新对自己很有信心，他见过很多女孩，大部分一旦知道自己是豪门公子必定会眼巴巴凑上来。
比如裴佳。
他轻蔑地朝服务员招招手：“去，把她叫过来。”
裴佳不想让裴真靠近董新，连忙装柔弱道：“董哥，我胃好像有点不舒服，我们要不要早点走？”
董新眼皮子都懒得掀起来：“那你走吧。”
裴佳脸色一僵，又不能真的起身走，只能眼睁睁看裴真听到服务生的话后转身朝他们走来。
裴真来到桌前和她对视：“是你？”
裴佳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姐姐，好久不见。你搬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和黎弃的同居生活怎么样？”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董新听的，希望董新听了之后能明白裴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谁知董新更有兴趣了：“你们是姐妹？”
裴真懒得理他们，拿出菜单和笔：“两位还要点些什么吗？我们这里的摩卡不错。”
董新眯起眼睛打量眼前少女，目光落在她胸前那片白皙肌肤上：“我怎么没听裴佳说过，她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一大片阴影笼罩住他，有人轻轻抽走少女手中的菜单，声线冰冷听不出情绪，但又莫名带着一股寒意：“我来吧。”
是黎弃。
他偏头对少女道：“你去休息。”
裴真也不想继续周旋下去，乖巧点头后回到吧台继续准备甜品。
董新被他挡住视线，脸色变得阴沉：“你叫黎弃是吧？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学校论坛上说的，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的那个吧？”
少年冷冷撩起眼皮：“是我。”
裴佳在一旁幽幽道：“董哥，他可是在我们家蹭吃蹭喝了三年呢。”
“哦？听说你是这家店的店长？打工很辛苦吧？”董新奚落道，“你知不知道，我可以随随便便把这家店买下来。”
黎弃一瞬不瞬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对面的人洋洋得意：“没有女人不爱钱。你那漂亮女朋友，早晚有一天是我的。”
裴佳听到这话，脸色暗了暗，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
一盏盏路灯从窗户外飞过。
车厢内灯光昏暗，摇摇晃晃，黎弃和裴真坐在最后排。
少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头跟着公交车的晃动上下点着。黎弃却很清醒，望着车窗上的倒影，心事重重。
刚才董新的话让他感觉不安。
倒不是怕裴真会因为钱喜欢董新，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他怕的是，自己没有能力给裴真更好的生活。
少女那么美好，值得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事物。
可他暂时还没有能力提供这一切，如果有朝一日，裴真很渴望一样东西，他却给不了。那该如何是好？
他不想从少女眼中看到任何失落的情绪。
“阿弃……”裴真快要睡着了，但迷迷糊糊间还是能察觉到少年情绪不太对。
不知道刚才在咖啡店董新和他说了什么，之后他就一直很沉默。
少女闭着眼睛安慰他，抬手拍拍他脑袋，像安抚小狗狗一样：“你不要去管他们说什么。你是最棒的，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比他们厉害一百倍。”
黎弃想起她上次提前半个月安装监控的事，眼皮一跳，趁着她睡意朦胧试探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裴真难得语气固执，“你要相信我。”
少年不再多说什么：“好。”
裴真继续道：“阿弃，你要乖一点哦。”
以后可别像原书那样，动不动就黑化。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每天都幸福地活着。
少年垂眸：“……”他哪里不乖了。
少女的安慰让他紧绷的情绪舒缓了许多。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那么一个人，能在冬日夜晚陪他蜷缩在公交车后座上。
车慢慢开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阿弃？”过了一分钟，裴真强忍着睡意睁眼，交待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我包里有给你的圣诞节礼物，你自己拿。”
说完这句，她心满意足倒头秒睡。
少年听着身边人均匀绵长的浅浅呼吸声，清冷的琥珀色眸子里多了一些暖色调。
裴真头歪着，跟着车辆行驶的晃动轻轻摇荡。黎弃脱下外套给她轻轻盖上。
然后他挪挪身子靠近一些，特意压低肩膀，让少女的头安安稳稳落在自己肩上。
黎弃侧脸低头看她，心湖如投了块小石子，一圈圈一层层荡漾开来。
他以前的日子是黑白单调的，每天读书打工，有空去看陆奶奶。他麻木了，虽然不觉得有多少苦，但也尝不出甜来。
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会陪着他。所以心中一切情绪都渐渐具体起来，高兴，伤心，愤怒，甚至是嫉妒……都与那人有关。
少女头发柔顺，有水蜜桃的清香，睫毛卷而翘，让人想轻轻触碰下。黎弃喉结不自觉滚动下，移开视线，伸手去拿裴真书包中的礼物。
礼物用精美包装纸包着，沉甸甸的，感觉是几本书籍。
他不想打扰到裴真，动作幅度减小到最低，小心翼翼撕开包装纸。
一共有三本书，分别是：《成为好人》、《走在正道上》及《不要凝视深渊》。
黎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