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谁还不知道谁啊!噶尔臧求娶承安公主,不就是看上了她的本事吗?但他们打的好主意,却忘了大清却不傻,怎么可能把这样厉害的人送去狼子野心的蒙古,难道让蒙古发展壮大,然后回过头来对付大清吗?
噶尔臧被喷了一脸,压抑着怒气冷笑道:“若能和大清联姻,大家便是一家人,我部族愿意出兵和大清一起对付葛尔丹。”
大臣们的骂声顿时卡在嗓子眼儿里。噶尔臧这话戳到了点上,现在情况特殊,噶尔臧这个盟友确实重要,难怪他们敢开口求娶,原来竟是算好了时机。
无耻至极!
噶尔臧扫视大殿一圈,见方才喷他喷的厉害的人都一脸便秘地闭上嘴,脸上露出鄙视和得意之色。再看康熙,却诧异地发现他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恼怒。再看大阿哥和太子也是如此,就连宁欢也毫无慌乱之色。
噶尔臧摸摸自己的胡子,心道不太正常,莫非......这位公主对自己有意?这样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日他帮李姑娘撑腰,这位公主就很生气的样子,这几天他送过去的礼物还都被退了回来,原来竟是在吃醋么?
噶尔臧有点得意,有点不屑,又有点不满。只觉得这位公主醋性未免太大,她虽然长得也好看,但李姑娘才是他最心爱之人。他以后肯定要和李姑娘在一起的,这位公主如此善妒可该怎么办?他要好好保护柔弱的李姑娘才是,以后这位公主嫁去蒙古,他也得好好教导她,让她守好规矩!
噶尔臧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还暗暗骂了声“麻烦”!
宁欢见他一脸猥琐不知道想什么,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噶尔臧未免太过天真,真以为她皇阿玛会受他辖制吗?也不想想康熙皇帝是什么人!当年小小年纪就敢率领几个小孩擒拿鳌拜,和三藩硬刚更是差点搞得灭国(不是)!总而言之,他就不是能委曲求全的那类人!
竟还敢求娶?蒙古非要派使臣前来祝寿,他竟然同意之时,对方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此事本来和她无关,但万万没想到噶尔臧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既然如此,宁欢觉得,她就先给蠢蠢欲动的皇阿玛助助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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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宁欢款款站起身,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微笑道:“今日太皇太后圣诞,我别无所长,就献上一舞为太皇太后贺寿吧。”
说“别无所长”太过谦虚了, 但在场大部分人还真没看过承安公主跳舞。一直以来, 她盛传在外的是聪明、睿智、得宠,倒是听说书法极佳,但从没听说她还会舞蹈。也没人想过她会学这个,不知不觉中, 大家早就无法将她视为“女子”了。
古时常有女子当众献舞,然而满清效仿明制, 对女子要求甚为苛刻。但种种规矩约束到了宁欢面前便自动失效。没人觉得她是一般女子,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她抛头露面于礼不合, 就连最讲究礼仪的文臣都一副“没啥问题”的样子, 甚至还频频点头,显然对宁欢的孝心颇为赞许。
康熙更是目露兴致, 点头答应。宁欢转而去便殿换衣裳, 再回来时已是一身火红骑马装, 手里提着一柄长剑, 繁复的头发拆开梳成高高的马尾,脂粉洗尽素面朝天。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
众人愣了愣, 然后心里便赞了一声——承安公主果然与众不同, 就连跳舞也不走寻常路。他们一时更加期待了, 承安公主玩乐向来有章法, 只不知这次又要做什么文章。
噶尔臧懒洋洋地半靠在椅子上, 百无聊赖又挑剔地看宁欢。来之前他们仔细调查过,却从不知道这位承安公主学过跳舞。蒙古人奔放张扬,不明白“内敛”一词精髓, 所以在他看来,这位承安公主要么舞蹈不佳,要么不会装会,就是为了博他喜爱。
否则为什么偏偏跳剑舞呢?大清可不喜欢这种舞蹈,反倒是他们蒙古人性情豪放,酷爱将武力融入舞蹈,如鞭子舞、剑舞等。
他心里有些不屑,他们蒙古男女皆会舞,也男女皆会武,只他帐下女奴中就有不少鞭舞耍得特别好,宁欢的作为在他看来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不过看在她身份容貌,以及将来要成为自己嫡妻的份上,噶尔臧告诉自己——只要她跳得不是太差,就勉强夸奖她两句吧。
他兀自脑补,却没注意到几位阿哥看向他时略带同情的眼神。
大家记得不错,宁欢确实不擅舞蹈。她会的唯有一支,便是为给远征军送行特意所学。天下能让承安公主跳舞之人寥寥无几,将士们出征是其一,太皇太后寿诞其二,所以天下人不曾得见。阿哥们却是见过的,那舞蹈令人热血沸腾,十分鼓舞人心,唯有其中一个招式......当时看得最清的人腿差点吓软。
今儿只怕要让噶尔臧享受了。
同情过后就是幸灾乐祸,太子甚至来了兴致,含笑道:“既然是为太皇太后贺寿,孤便来给五妹奏乐吧。”
立即有人取出琴来,太子拨弄一二,便有金戈之声缓缓流出,大家霎时觉得自己不是参加宴会,而是在参观军营。
乐音起,宁欢随之缓缓舞动。旋转、跳跃,她的动作虽缓虽慢,却干脆利落。她的技巧并不精致,但气势磅礴。不同于一般舞蹈的柔美,反而更具锋锐之气,恍惚间众人仿佛看见一位真正的士兵正在不断练习,不问晨昏,不辞寒暑,一点点变强!变得更强!越来越强!
“咚!”,鼓声雷鸣!
宁欢手腕一抖,剑鞘飞弹,利刃出鞘。她速度陡然变快,衣袂翩飞,剑光闪动。她的眼神是坚定的军心,她的剑光是向前的刀兵,她的脚步跨过无边荒漠,伴随着鼓乐齐鸣,将士们脚步坚定,一往无前奔赴战场!
大阿哥猛得一拍桌子,发出低沉的吼声,在场武官们仿佛得到召唤,跟着他一起低吼。
嚯!
嚯!
嚯!
这是军队的号角!
宁欢的剑越来越快!红衣烈烈,剑身翁鸣。她身染战火,鲜血满身,却毫不畏惧。她坚定地守候身后的土地,只知前进,绝不后退!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座城堡比她更加坚定!
这就是大清将士!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场面一时安静至极,唯有承安公主舞动的声音。
噶尔臧看见,承安公主在剑光里对自己一笑,霎时时光轮转,春夏颠覆,烈日变得柔软,春风拂面,景阔心舒。噶尔臧下意识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她的剑尖一转直指噶尔臧,手腕微颤,残影顿生,万道剑光齐鸣,冲着噶尔臧疾射而去!
众人就看见噶尔臧眼睛瞪得像是铜铃,里面盛满了惊恐!他被剑光锁定,似乎想要逃离,然而惊慌之下不得门路,竟连人带椅子摔倒滚了一圈,可谓狼狈之极!左近之人甚至还闻见隐约骚气,顿时嫌弃地捂住鼻子,看噶尔臧的眼神满是鄙夷。
而宁欢早已旋转着移开了剑,鼓乐渐舒,她的动作变得柔和。
战争结束,军队离去。炙热的骄阳拨开云翳,将阳光洒在这片充满罪恶和正义的土地。这片土地迎来新的主人,他们在此耕地养蚕,安居乐业。漫长的时光过去,焦黑的土地覆上绿意,鲜血尸骨化作植物的养分,麻木的脸上重现笑容。和平重新降临,但所有人都记得,曾经,有那么多勇敢的男儿,用他们的鲜血骨肉保护了他们!
音乐收,舞蹈止。
宁欢缓缓收剑,转身对满面沧桑的武将们行了个礼,崇尚“只流血不流泪”的军汉们此刻眼含热泪,纷纷还礼。向来瞧不上武将的文臣们也不由沉默下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向保家卫国的将士们致敬,这是属于将士们的使命和荣光,谁也替代不了,谁都剥夺不走。
这本就是给战士们的赞歌!
现场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带头叫好。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掌声雷动。其中尤以武将们最为卖力。
除了蒙古使臣。
宁欢再次换好衣服回到座位上时,噶尔臧还没回过神来呢。康熙笑着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安慰话,副使也不好追究,毕竟宁欢并没有直接对噶尔臧做什么,他自己胆子小怪谁呢?在大清丢了这么大人,副使尴尬得脸色通红,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噶尔臧,看样子很想教训他一通,但碍于对方已经吓成一滩烂泥而讪讪闭嘴。
宁欢微微一笑。
三公主笑着给宁欢倒了杯水道:“早就听驸马说你跳舞厉害,我原当他夸张,今儿才算见识了。看的我都想上战场和葛尔丹拼命了!”
“可别!那姐夫还不得恨死我。”宁欢打趣道。
三公主果然脸色微红,默默地转移了话题:“你瞧那蒙古使臣吓得那个样子,以后怕是再也不敢提什么求娶了。呸!这么大点胆子还敢肖想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宁欢笑而不语。那一招从三公主的角度看只是震撼而已。却不知从正面被锁住是多么可怕的事。当初就有马被吓到腿软,况且噶尔臧看到的远比当初那次更加恐怖十倍、百倍。
只怕那一刻,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的。
宁欢既然要给他小教训,自然要一次吓到位才行。否则这人卷土重来,岂不令人心烦?
不过,好像确实吓得有点厉害啊。噶尔臧到现在还坐在地上,双眼发直,扶都扶不起来。这个样子莫说求娶,他今天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宁欢注意到,蒙古副使看她的眼神满是愤怒,但她看过去时,对方又仓皇尴尬地移开眼神。
宁欢微微一笑,在脑海里戳顾堰:“让你来个两倍特效,你这是直接开了一百倍吧?”
顾堰:“嗯。”
嗯什么嗯!宁欢轻轻“哼”了一声。
*
太皇太后寿诞过后,承安公主事迹再次被广泛传播。京城到处在传诵她的英姿,家里有将士的更是得到很多关注,许多女孩毫不犹豫抛弃原本学的舞蹈,转而学英姿飒爽的剑舞,充分体现“一切向承安公主看齐”的核心思想。
与此同时,蒙古使臣被吓尿的事也广为流传。噶尔臧回过神来后愤怒不已,私底下嚷嚷着要让大清和宁欢得到教训,言语中竟是想要和准噶尔一期攻打大清!
且不说他的部落会不会同意,但噶尔臧倒是一本正经,还专门厚着脸皮去跟康熙求了李灵毓——他生怕李灵毓在战火中受伤呢。
他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然而康熙犹豫过后不仅同意了,还邀请他一起看检阅士兵。
回去后哥尔赞对副使冷笑:“康熙一定是怕了,所以用这种办法向我们示好。可惜,我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副使:“得饶人处......”
“少跟我说这些屁话,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哥尔赞怒气冲冲。
作者有话要说: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出自徐锡麟《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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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几日后,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紫禁城出发,往西郊大营而去。
噶尔臧向来不乐意坐车,然而今儿骑了一会儿马就被周围人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得受不了, 缩回马车里坐着。他的脸黑沉一片:“咱们什么时候能回蒙古, 这鬼地方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次来访的主要目的是求娶承安公主,目的没有达成,怎么能轻易回去?但噶尔臧前次被宁欢吓破了胆,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提娶宁欢之事, 副使只能暂时押下不提,想着待噶尔臧再冷静几日, 实在不行只能激他一激。
眼下他哈哈一笑,用蒙语低声劝阻:“二王子就算心急, 表面上也要沉得住气, 不能叫大清发现端倪,这是优秀将领的基本素养, 你看大王子。”
噶尔臧果然不吭声了, 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听说西郊大营都是富贵人家塞进来混军功的酒囊饭袋, 有什么好检阅的, 看他们怎么喝酒吃肉泡女人吗?”
副使张张嘴,本来想说康熙此举必有用意。大清近些年在战场上越来越骁勇, 还有一支神出鬼没的特殊部队, 几次将准噶尔打得措手不及。莫看大清和准格尔僵持几年, 但论起损失, 大清要远远小于准噶尔, 只是也无法将准噶尔彻底攻下罢了。
副使更倾向于,康熙要用那特殊部队给震慑他们一二。
但看噶尔臧脸色不好,副使思忖一二, 到底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反正那特殊部队虽然厉害,他们也并非没有应付的法子,没什么好怕的。他安抚道:“想来康熙怕了二王子,不敢将底牌给您看。”
噶尔臧勾起嘴角,冷着脸用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透过窗户看外面广袤的土地,再看骑马护持两侧的侍卫,眼里掠过血腥之色。
*
西郊大营还在训练,这是康熙的意思,天大的事都不能耽误训练。走进军营,便觉得刀光剑影,暮春天气,将士们练得满头大汗,却没一个人喊苦喊累,每个人、每个动作都认认真真,尚且年轻的脸上满是坚毅。
虽则和想象中不一样,但也不过如此。噶尔臧刚勾起唇角,尚未来得及冷笑出声,就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作势将守卫的士兵抹了脖子。
噶尔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人抹脖子的时候似乎看了他一眼。
噶尔臧摸了摸脖子,总觉得有点凉。
康熙朗笑道:“使臣受惊了,我们进去吧。”
西郊大营早就得到通知,准备好了阅检台,噶尔臧随着康熙进去,还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都歇够了吧,该干活了!”
噶尔臧心里打了个问号,直到他上了阅检台,看到将士们将枪耍得虎虎生威,一个二个跟方才完全不同。
噶尔臧:......感情“歇着”还可以这么用的。
除了将士检阅,还有兵器检阅,刀枪剑戟等常规项目检阅完毕,噶尔臧已然脸色发沉——他们似乎错判了大清的实力,就将士的素质和兵器而言,大清至少不至于畏惧准噶尔。
虽然他已经不想娶承安公主,但用这样的方式意识到这个问题,仍让他脸上挂不住。噶尔臧看了不远处认真观看,偶尔和大阿哥交流一两句的女子一眼——西郊大营是大阿哥训练出来的,但听说这位公主也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