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可说话的语速不知不觉随着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她继续费力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想跟你解释的……”
“可是，一直说不出口……”
顾小可在心里拼命祈祷，千万不要刨根问底，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能直接碰触别人，我不想撒谎！
太过用力导致脑门心出了一层细汗。
想吃人什么的……这么恐怖的病, 她没法让莫辰泽知道。
顾小可的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越没底气。
这样的理由, 谁会相信, 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我信你。”
莫辰泽轻吁口气，顾小可能解释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他比她自己更不想逼她。
为了转移顾小可的注意力, 莫辰泽朝她一笑，故意在口头上占便宜，调侃道：
“既然不是不喜欢那个意外的拥抱……意思就是，很喜欢？”
顾小可还没从男神那句“我信你”的感动中走出来，就突然听见这句调戏，额头上的细汗顿时蒸发，脸颊红得不像样。
莫辰泽想起医生那句“万万不可冒进”，轻叹口气，不再继续逗顾小可，而是轻松一笑，“带你出来吃鱼，又不是让你受刑，紧张什么。”
顾小可尴尬地连忙喝口茶缓缓，偷偷喘气。
莫辰泽抬手给她斟茶，云淡风轻地笑道：“我希望你记得，不管能不能牵手，能不能拥抱，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当年喜欢，现在也喜欢。”
顾小可瞳孔一缩，眼眶突然红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揪住，疼得特别厉害。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对你……不感兴趣。”莫辰泽抬眸扫了下顾小可的身体，尽量控制在勾引她却又不至于太过火的范围，笑着问：“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小可面颊发烫，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指尖颤抖，羞得简直想立刻逃走。
“这道鸳鸯鱼卷不错，你尝尝。”
莫辰泽察觉到某人情绪已经濒临出逃的极限，不再继续刺激她，而是转移话题说起鱼来。
不久之后，两人吃完晚餐，说好是为了感谢男神提供豆沙包的情报，顾小可刚掏出钱包，莫辰泽就失笑带她出门离开。
“我们……好像还没结账？”
“我有这家店的股份，消费都是直接记账，”莫辰泽淡淡道：“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下次再请。”
一来二去，不就有了很多一起吃饭的借口。
顾小可连忙解释：“你不用帮我节约，我有钱的。”
“行，我知道，下回消费……”莫辰泽禁不住坏坏一笑，“保证让你爽。”
“哈？”
“我是说，花钱花到爽。”
顾小可没太明白莫辰泽的意思，不想显得自己太土鳖，就没多问，不过，没多久，她就清楚了。
第二天，顾小可驯服东北虎的消息就在业内传开，朱川特意给她打电话狂吹彩虹屁，激动得不行，好像跟东北虎交朋友的是他本人一样。
“小可！就你这一手，跟曾院长谈合同的时候可以要求加价！”
朱川搓搓手，将拟定好的合同修改金额之后发给顾小可。
“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条款想增加？”
顾小可细看合同后，忍不住低声叹道：“怎么案子的提成竟然这么多……”
“多吗？可是老莫说你值这个价啊！”朱川笑笑，特忠心地随时随地帮领导刷逼格。
“知道老莫年收入多少吗？不算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店铺股份，单单只是他手头这家公司的收益就能上九位数！”
“所以小可你这算什么多，连毛毛雨都不算，安心开口加价，曾院长能与你合作是他的福气。”
穷人顾小可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继续低头认真看合同，最后加了一项，如果条件允许，她希望可以通过视频提供帮助，毕竟幼儿园这边有时不太走得开人。
合同商量好以后，顾小可给狗子们放了一天假，她再次去豆沙包的家里敲门，依然没人应答。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大门却突然开了。
一个双目失焦的盲人小女孩牵着一只米色的拉布拉多导盲犬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人。
拉布拉多习惯性地将小女孩挡在身后，安静地注视着顾小可，没忍住时不时低声咳嗽一下。
年轻女人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顾小可连忙自我介绍：“我是3区宠物幼儿园的园长，想请问一下，你们家拉布拉多，名字是不是叫豆沙包？”
女人微怔，点头，“是叫豆沙包，有什么问题吗？”
“哦、是这样的，我……”顾小可一时失语，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想和豆沙包单独聊聊天的请求。
就在她吞吞吐吐想理由找借口时，拉布拉多却突然慢慢趴在地上，身体蜷缩，眼睛瞪得老大，但是无论主人怎么呼喊它都毫无反应。
小女孩蹲在地上，摩挲着抱住狗子弟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小可立刻上前给狗子做检查，沉着脸对铲屎官道：“必须尽快送医院，它已经昏厥了。”
“我有云台宠物医院的五折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将狗子送去医院。”
铲屎官拉着自家闺女的手，慌得手忙脚乱，闻言连忙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顾小可弯腰，轻轻松松抱起狗子就往楼下跑，一行人打车直奔医院。
云台宠物医院，1到4楼是普通治疗部，5楼是疑难杂症会诊部。
顾小可抱着狗子在前台挂了个急诊，正好遇见上班的曾院长，他还以为顾小可是来签合同的，没想到人家是来求医。
曾院长不动声色一路跟在顾小可身后，想看看她是怎么与动物们打交道。
豆沙包乖巧安静地趴在迷你平车上，经过急救，它已经醒过来，小爪子颤颤巍巍伸出来，被小主人轻轻握在手心。
它的小主人小名叫多多，是个全盲的6岁小女孩。
顾小可全程和多多一起陪在豆沙包身边，不停地轻声安慰狗子，让它对自己放下戒心，产生信赖感。
她看过狗子的病历，病症是发烧、咳嗽、起疹子、血压低还有恶心反胃。
由于宠物医生没法对狗子进行问诊，所以顾小可便亲自上手，特别温柔地问豆沙包，“这里痛吗？这里呢？这边痛不痛？”
触诊及详细的问诊后，她对负责豆沙包的宠物医生道：“它还有腹部持续性疼痛这个病症。”
宠物医生姓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医生，听了顾小可的话之后明显愣了下。
“你怎么知道？”
顾小可不知该怎么解释，便特装B得微微抬起头，用毋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因为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豆沙包需要进行静脉补液，但是一向很安静的狗子，在看见针头后立刻面露恐惧，趴下身体将4根爪子都偷偷藏在小肚子底下，嗷嗷惨叫着抵死不从，将庄医生折腾得满头是汗。
顾小可上前，轻抚狗子后背，与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然后用眼神示意庄医生动手。
狗子的爪爪不知不觉就被顺利推入针头，开始输液，而它双目瞪大，一脸蠢呆模样，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医院从未经历过这般轻松地给宠物推针输液。
输液持续时间长，多多就被她妈妈送去上学，而顾小可则是一直陪伴在豆沙包身旁，听狗子可怜巴巴地呜咽：
【汪是不是快要死了呀？】
“不会。”顾小可声音微颤，语气并不是很肯定。
【汪是只没用的导盲犬……】
顾小可轻拍狗子后背，给它顺毛安慰。
豆沙包将狗脑袋偷偷藏进毛毯里，不安地缩成一团，小声问：【多多呢？多多不要汪了吗？】
“她去上学了，放学后会来看你的。”
狗子躲在毛毯里偷偷掉金豆豆，【汪就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别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小可注视着屏幕上的血压数字，抿了抿唇。
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第23章 （2更）
顾小可死死盯着屏幕，豆沙包的血压……居然对静脉补液完全没反应！
这种事,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豆沙包从毛毯里偷偷伸出毛茸茸的脑袋, 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巴巴看向顾小可。
【汪好疼呀……】
顾小可只能不停抚摸狗子后背，却不知该如何减轻它的痛苦。
她低声问庄医生：“豆沙包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庄医生摇摇头, 能做的常规检查已经全部做完, 但他还是无法确诊，不知道豆沙包到底得了什么病。
“豆沙包目前的病症是发烧、咳嗽、红疹、血压低、恶心反胃，以及腹部持续性疼痛。”
庄医生抿着唇, 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沉着脸分析：“我起初怀疑是耶尔森氏菌感染, 可咳嗽和红疹症状不符。”
“然后我又怀疑会不会是关节炎，并发脉管炎, 因此损伤了豆沙包的神经，可是关节炎不会导致血压低，并且血压对静脉补液完全没反应……”
庄医生盯着本子上列举出来的各项病症，用笔在上面画着一个又一个圈，认真权衡后最终下了个决定。
“不能这样坐视不管, 我先用广谱抗生素维持住豆沙包的血压，为了以防万一, 再给它做个皮质醇过量测试, 以及超声波心动图。”
云台宠物医院是国内顶级宠物医院，财大气粗，不仅各种基础检查仪器齐全，连MRI（磁共振成像）等大型检查仪器都有, 不比给人看病的某些大医院差多少。
就连世界罕见的哺乳动物疑难杂症都会送到这里进行会诊。
豆沙包使用广谱抗生素后两小时，身体却变得更加虚弱难受，但是它没法告诉庄医生。
好在顾小可细心，察觉到了狗子的不对劲，连忙叫来庄医生再次对豆沙包抽血化验。
结果很快出来，庄医生黑着脸，果断停了对狗子继续使用抗生素。
顾小可问：“怎么了？”
庄医生摇摇头，“豆沙包血压骤降，肺部产生了积液，肌氨酸酐上升，肾脏开始衰竭……”
抗生素治疗非但没有让狗子好转，反而在要它的命。
顾小可轻抚豆沙包毛茸茸的脑袋，虽然她不是专业的宠物医生，但多多少少还是懂一点。
也许帮不上太大忙，但聊胜于无，多个人出主意也是好的。
所以顾小可咬咬牙，开了口：“血压降低加上腹痛，说明腹腔有感染，会不会是败血症？”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是病毒性心脏感染？肠道因此得不到足够血液，所以导致腹部疼痛？”
庄医生微怔，有些意外顾小可的专业，并且感觉她思维特别敏捷。
他针对顾小可提出的猜想认真思考了下，最后摇头。
“心肌感染能解释心肌病、疼痛、低血压和发烧，但是不能解释咳嗽和皮疹，再说，心肌感染率是百万分之一，这个概率实在太小了点。”
重压之下，顾小可脑子转得特别快，迅速提出另一种猜想。
“会不会是过敏、寄生虫、鼻窦炎？或者腹部良性肿瘤，甚至甲状腺机能减退？”
庄医生继续摇头，“你说的这些都只符合部分症状，无法全部适用。”
顾小可眉头紧皱，“那怎么办？豆沙包现在这情况根本等不起！”
庄医生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个临时缓解豆沙包病情的办法。
“你的话提醒了我一点，鼻窦感染加上甲状腺机能减退，刚好可以完全覆盖住所有病症！”
他立刻给豆沙包用药，采用优立新治疗鼻窦感染，然后静脉注射左甲状腺素治疗甲状腺机能减退，尽量利用这争取来的时间加班加点检验豆沙包到底是被什么感染。
中午，庄医生再次给豆沙包更换药物的时候，发现狗子身边站着一个大眼睛女孩正紧紧握着它的小爪子。
小女孩就是多多，她坚持跟老师请假来医院陪伴自家狗子弟弟。
多多湿漉漉的眼睛毫无焦距，紧抿着唇，时不时咳嗽两下，还特别懂事地努力隐忍着不要咳得太大声。
顾小可问多多：“嗓子不舒服？我给你倒杯温开水。”
“谢谢园长，妈妈说我有点感冒，”多多接过温水喝两口，抖着小嗓音，焦急地问：“豆沙包睡着了吗？为什么突然没有声音了？我反复叫它都不答应我，它是不是已经、已经……”
剩下的话实在太过残忍，多多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大大的眼中充满泪水，却十分倔强地紧紧咬住嘴唇不肯哭出声来。
小孩子安安静静流眼泪的样子，最能刺激顾小可柔软的心。
她温柔地开口安慰，“豆沙包因为生病太累，所以需要好好休息，它只是睡着了。”
顾小可将多多的小手轻轻放在豆沙包腹部，“你摸摸看，它是不是还勇敢地活着？”
多多苍白的小脸紧绷着，咬紧牙关，生怕碰疼了豆沙包，只敢小心翼翼将小手悬在空中，轻轻摸了摸狗毛。
多多因为失去视力，所以触觉和听觉都比旁人敏锐，感受到狗子弟弟肚子在不停起伏，终于松口气，露出一个庆幸的微笑。
庄医生在找出豆沙包具体感染何种病毒之前就直接用药，这种治疗手段比较激进，可是病毒种类有好几千种，要是一一检验，豆沙包根本没时间等到出结果。
他只能尽人事，亲自去化验室努力排查病毒类型。
B型柯萨奇病毒阴性。
细小病毒B-19阴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