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顾小可捏起玻璃瓶，里面装着的金色液体顿时流光溢彩起来。
莫辰泽解释：“这是你未来一小时的记忆。”
虽然动用私刑不妥当, 但有时候暴力也能发泄心中的负面情绪。
修改剧本后莫辰泽虽然没法让顾小可手刃仇人, 却也舍不得剥夺她泄恨的机会。
“打开瓶盖，闻一闻。”
顾小可丝毫没任何怀疑，莫辰泽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扭开了瓶盖。
浓郁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顾小可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未来一小时里，她不仅暴露了身份, 还险些杀了顾宏升。
“别担心, 虽说刚过20年追诉期, 但我查到顾宏升两个月前酒驾肇事逃逸，所以其实追诉期要重新计算。”
莫辰泽深深看向顾小可，低声道，“我答应过你，不让顾宏升看见下个月的太阳就一定会办到, 相信我。”
顾小可愣愣地点头。
莫辰泽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进去坐坐，你给我泡杯枸杞茶好不好？”
顾小可后退一步，侧身让开，莫辰泽悄悄松了口气。
结果第一个进屋的却不是莫辰泽, 而是藏在他脚边的虎牙。
小可爱之前特意放缓了呼吸，顾小可一时没注意到它，等回过神来，虎牙已经坐在自己专属的垫子上，义愤填膺地举着毛茸茸的狗爪子正在疯狂拍地板。
【这就对了，园长，汪刚才好担心你就算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还是要不管不顾冲出去报仇呢。】
虎牙收了平时虎头虎脑的萌言萌语，用一种混□□特有的调调汪汪叫道：
【那孙子不做人，绝逼会下地狱不得好死！】
【脏活累活你让老大去干，老大绝逼能光明正大走流程了结那孙子。】
【园长你这方面业务能力确实不如老大，所以千万别自己动手，啊，为垃圾脏了手不值当，造吗？】
【别担心，总之这种事儿老大肯定搞得定，你信汪，啊。】
顾小可沉默地呼吸，并未说话。
天知道刚晓得杀母仇人是顾宏升的时候，她忍得有多辛苦。
幻想了无数手刃顾宏升的各种方法，就算暴露身份也在所不惜，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直到现在顾小可都还有点恍惚，眼前不断有画面闪过……
好像她一掌扇过去，要了顾宏升半条命，然后身份曝光，被科研单位拉去切片研究。
如果没有莫辰泽，剧情原本应该就是这样上演的。
也不知莫辰泽究竟用了多大代价才为自己换得这样一个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顾小可舍不得辜负这份心意。
她抬眸，看向厨房里正在自己冲泡枸杞茶的莫辰泽。
莫辰泽有所感，抬起头，对顾小可轻轻一笑，说了几个字。
顾小可耳边就再也听不见虎牙叨逼叨的□□胡话。
莫辰泽说的是：别担心，一切有我。
顾小可垂眸，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一个人孤独久了，一点温暖就能让她眼眶发酸。
突然就舍不得同归于尽了。
莫辰泽快步走向顾小可，却又顿住脚，给虎牙使了个眼色。
虎牙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凑近顾小可，将毛茸茸的脑袋放在她膝头，轻轻磨蹭。
【园长不哭不哭啊，你哭得汪心都碎了。】
顾小可弯腰将头埋进德牧小可爱长长的狗毛里，压抑着哽咽。
一定是母亲在天有灵，保佑她遇见了拯救自己的温暖，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将变得明亮起来。
莫辰泽坐到顾小可身边，静静等待她恢复平静。
“我已经安排好了，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该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就收到一条信息。
莫辰泽念出来：“顾宏升已经顺利被捕。”
虎牙露出獠牙，阴狠道：【老大你最好走流程毙了那孙子，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要是失败，汪就带着道上的兄弟们做了他！】
顾小可一巴掌拍在小可爱毛茸茸的屁股上，“你好歹也是警犬退役，哪儿学来的黑话。”
虎牙立刻闭嘴，并不打算出卖小伙伴。
顾小可情绪稍微恢复平静，莫辰泽默默看着虎牙努力逗她开心，没多说话。
虎牙一嘴狗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跟顾小可吐槽，说它很遗憾顾宏升被捕太快，自己没能找机会狠狠咬上一口。
不同于小家伙的义愤填膺，莫辰泽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在来之前，他自虐般反复看着剧本上的文字，看着顾小可如何发疯似的亲手挖出母亲的遗骸，又如何痛苦愤怒绝望，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怎么舍得让顾小可再经历一次这种痛苦，所以选择回到这个时间点。
顾小可见莫辰泽不说话，以为他在生气，下意识将虎牙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低声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
莫辰泽打断她，“没什么对不起的，该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发现得太晚……”
顾小可眼眶又红了红，软软地依在沙发靠垫上。
莫辰泽试探着轻轻握住她的手，半晌道：“这事儿要怪也应该怪我……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
“怎么可能怪你。”
顾小可立刻挺直后背反驳，用力揉了揉酸涩的鼻尖。
“要不是你，我肯定已经和那畜生鱼死网破了。”
顾小可哑着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可是现在，因为有你，我就舍不得跟他鱼死网破了……”
莫辰泽眼眶瞬间也红了。
他深深看着顾小可，“答应我，以后不管做什么先通知我一声。”
“我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惦记这么些年，眼看就要修成正果，你别将她给折腾跑了好不好。”
顾小可想也知道莫辰泽有多担心，为了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莫辰泽要付出多大代价，越想越觉得愧疚，低下头，不敢多看莫辰泽一眼。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莫辰泽伸出指尖将顾小可下巴抬起，让她直视自己，笑道：“你看，你已经不再抗拒我的碰触了。”
“在那被修改掉的一小时未来里，我可曾经用力地、紧紧地抱过你了。”
顾小可微愣，然后立刻撇过头去，脸颊微红。
“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莫辰泽浅笑一下，轻轻捏住顾小可的手心，温柔地问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顾小可立刻点头，莫辰泽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管什么忙她都一定全力以赴。
“你说。”
莫辰泽苦恼道：“虎牙好久没体检了，这家伙精得很，每次还没走到宠物店门口就能发现不对劲，扭头便跑，拉都拉不住。”
说完这话莫辰泽给虎牙使了个眼色，虎牙立刻开始飙戏。
【不要不要不要，汪不要体检！不要体检！！！】
【抽血打针好疼呀，好疼的呀～虎牙不要不要不要嘛～～～】
小家伙表演之浮夸，可此时顾小可一心只想立功挣表现，根本没空深究虎牙夸张的演技。
她用力握住莫辰泽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慎重其事地承诺：
“你放心，我一定带着它好好体检，定不辱使命。”
莫辰泽轻轻摸了摸顾小可的头发，笑着点头，“好。”
注意力被彻底转移的顾小可，终于完全将顾宏升抛在了脑后。
虎牙感觉自己立了好大一功，满意地摇了摇尾巴，狗嘴大大咧开，岂止是嘴角上扬，简直每块面部肌肉都做出了表情，巨大一张狗脸都装不下了。
此时的小可爱哪里知道，园长嘴里的“体检”和它心里头想的“体检”完全不同。
第二天去体检的路上，顾小可对虎牙那叫一个前所未有的温柔，各种赞美的好话不要钱似的砸向它。
然而体检不过是转移园长注意力的借口罢了，虎牙和主人默契十足。
所以虎牙只是刚开始象征性地挣扎几下，把戏做足之后就乖乖配合宠物医生体检，一点都不让顾小可操心。
小家伙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感觉自己简直超棒哒。
只是园长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虎牙竖起耳朵，悄悄靠近正在背着它给主人打电话的顾小可。
“体检完了？”莫辰泽嘴角不自觉上挑，“还是你厉害，帮了我大忙。”
“虎牙一切都好，只是……”
后面顾小可又小声说了些什么，虎牙词汇量有限，没大听明白。
小家伙歪着头动了动耳朵，还挺好奇，前列腺炎是个什么东东？吃的吗？
手机对面的莫辰泽沉默一秒，最后同意道：“既然容易复发，可以选择手术。”
顾小可挂掉电话，看向门后一脸懵懂的小可爱。
“那个……虎牙你过来，园长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知为何，虎牙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恶寒。
【什、什么事情呀？】
“这个……”
“慢性前列腺炎容易导致前列腺囊肿，当前列腺发生囊肿性增生和鳞状化生病变时，随着囊内容物的增加，囊肿会压迫附近的直肠和尿道，导致排粪和排尿障碍，并有导致腹膜炎、败血症、毒血症和死亡的危险。”
“通常保守治疗效果都不是很好，最好采用手术疗法。”
“这种去势手术不仅可以杜绝睾丸癌、前列腺和肛周瘤等疾病的发生，还能延长寿命……”
“简直天时、地利、狗和。”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下？”
虎牙听得一脸懵逼，乖巧问：【什么叫去势啊？】
顾小可凑近小家伙耳边轻声解释了两句。
虎牙猛得瞪大眼，嗷一声冲出宠物医院，以火箭发射的速度跑了。
一边跑一边嗷嗷叫：
【园长你不要太过分！园长你不要不做人！】
第102章
虎牙抵死不从。
顾小可没办法, 也不能强逼它，好在病症不重，只是轻微发炎, 便跟莫辰泽商量了下, 约定好这次采取保守治疗, 若再次复发, 就必须手术。
足足35公斤的铁血猛汉虎牙大宝贝愣是哭哭唧唧老半天才勉强同意, 输液的时候全程都要园长抱着哄着才行，就连回家都要搂在怀里，特别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小可揉了揉虎牙毛茸茸的大屁股, 无奈道：“胖儿, 你都70斤了，是个大宝贝了，下来自己走。”
虎牙：【……】
装睡它可是一流的。
顾小可只好这么硬生生将小可爱抱着送回家。
莫辰泽开门，将虎牙从顾小可手中接过去，虎牙突抗拒地扭了扭, 顾小可没站稳, 连人带狗子一起跌进了莫辰泽的怀抱。
两人均是动作一顿, 时间仿佛暂停了几秒。
顾小可没有反抗，也没有逃离。
莫辰泽顺势将双臂轻轻收紧，给了顾小可一个结实的拥抱。
虎牙被两人挤在中间，不舒服地又扭了扭，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慢慢分开。
莫辰泽抱稳虎牙, 将小家伙用薄毯一裹塞进狗窝，动作之迅速，一看就特别熟能生巧。
顾小可离开后，莫辰泽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里严肃思考。
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拥抱, 顾小可表现得十分自，并没有特别抵触。
她正在努力接受自己，想到这里莫辰泽心情大好。
顾小可前脚刚离开一分钟，后脚莫辰泽就将熟睡的虎牙从狗窝里薅起来。
“睡什么睡起来嗨，跟你分享个天大的好消息。”
装睡装太久导致真睡着的虎牙被迫睁开眼，睡眼惺忪，一脸可怜地望着自家主人。
【……】
“刚才拥抱的时候，趁机搂了下你家园长的小腰，她没有抗拒，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虎牙还没彻底清醒，发着呆无意识重复：【……意味着什么？】
莫辰泽一笑：“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春天快到了？”
虎牙：【……】
啊，春天……
春天！？
虎牙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前些日子和冬瓜一起看过的《动物世界》。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大你不要也不做人！】
【说！你是不是和园长串通好了，也在打虎牙蛋蛋的主意！】
【汪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哒！！！】
之后任凭莫辰泽说什么，虎牙全都屏蔽了不听，也不搭理自家主人，心如死水地瘫在地上，宛如一条死狗，装死的意志特别坚定。
莫辰泽兴奋的分享欲得不到满足，感觉十分遗憾。
送完虎牙，顾小可憋着口气冲回家洗了个冷水脸。
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洗手池中，镜子里的顾小可垂着睫毛，遮住眼睛里的神情。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惜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秘密。
开心。
忍不住就是好开心。
牵手，她没有难受；拥抱，她也没有难受。
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顾小可伸出手，迟疑了两秒，后果断打开洗漱台玻璃镜后面隐藏起来的小柜门。
浅金色的小玻璃瓶静静立在一个带锁的小盒子里。
顾小可扭开瓶盖，深吸一口气，跳过有关顾宏升的恶心情节，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最后那几分钟。
之前由于信息量太大，这部分的回忆她并没有仔细看清楚，只隐约知道好像莫辰泽拥抱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