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渣夫变了——手丁子
时间:2021-08-26 07:25:43

  沈云亭敛眸,声调沉稳:“我先前听程景玄讲起过。”
  嘉禾微松了口气。
  李询忙道:“原是如此,那这螃蟹便撤了吧。先上点心。”
  身旁侍从忙将螃蟹撤了下去,随后立刻上了道小点上来。
  小点是御厨提前做好的凉糕,原料乃是糯米红糖。
  味甜的小点是嘉禾喜欢的,她捧起一块凉糕抿了口,扯着丝的凉糕透着股特别的鲜甜味,意外合口味,嘉禾吃了两块。
  沈云亭不喜糕点,便没用。骆远倒是吃了好些。
  李询对嘉禾:“这糕点是那御厨拿手的家传独门秘方,你若是喜欢用,回头我让他做好送去永宁侯府。”
  嘉禾笑了笑,咽下糕点正想回话,忽觉一阵呼吸不畅,她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沈云亭最先察觉嘉禾不对劲,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嘉禾没来得及回话,视线模糊,人影重叠,想伸手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嘉禾。”沈云亭急唤她,却没得到回应。他彻底慌了神,方才的沉稳消失殆尽。
  李询立刻吩咐侍卫道:“速去太医局请岑院正过来。”
  岑院正是大邺最好的医者。
  骆远上前:“小禾苗,小禾苗。怎么会这样?你别吓我。”
  嘉禾闭着眼喘着气,额头的汗打湿了碎发,手背上、脸上起了小粒红疹。
  沈云亭心中一滞,恍然间记起前世嘉禾说过——
  “思谦,我吃不了螃蟹,吃了身上会起红疹。”
  沈云亭起身走到桌边,迫着自己冷静,她鱼羹、河虾还有糕点,里头没有蟹。
  骆远跟了过来:“是吃的东西有问题?可是我们大家都吃了同样的东西,都没事。”
  沈云亭沉默片刻,掰开摆在桌上凉糕,放到鼻前嗅了嗅,脸色忽变得惨白。
  他舌头尝不出味道,嗅觉却比之常人灵敏,他确定这凉糕里混了蟹膏。糕点本身甜腻,那一点蟹膏只是用做增鲜解腻之用,常人尝不出来不足为奇。
  这凉糕是御厨事先备好的,太子刚撤下六月黄,便吩咐上了点心,御厨自然来不及换。这凉糕是御厨家传独门秘方,除了御厨自己没人知道里头的具体配方。没人想到甜腻的糕点里会放蟹膏。
  太子只吩咐人撤了蟹,御厨只道是贵人今日不喜用蟹,谁也未料到那一点点增鲜解腻的蟹膏会出事。
  解了缘由,沈云亭冲过去抱起嘉禾就往画舫外去。
  李询紧蹙眉冷静谨慎道:“你去哪里?不知她病为何,贸贸然挪动太危险。”
  “她误食了蟹膏。”沈云亭问,“太医何时到?”
  “来回最快半个时辰。”李询答。
  远水救不了近火。
  “等不及了。”沈云亭未做停留,横抱起嘉禾冲了出去,骆远跟了上去。
  李询欲同往,身旁贴身侍卫劝阻:“殿下,今日外出已久,您跟圣上承诺的时辰只剩半刻钟。”
  “知道,我会回去。”李询闭眼微叹,朝那侍卫吩咐,“你去护送少傅他们,有任何事立刻回禀。”
  侍卫抱拳应声,转身跟上沈云亭和骆远。
  沈云亭抱着嘉禾上马车,骆远驾车飞奔着往最近的医馆去。
  嘉禾呼吸急促,神智模糊,耳边盘旋着嗡嗡噪声,在嗡嗡声中,她似乎听见有人颤着声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能再没有你。”
  红疹很快遍布全身,嘉禾浑身泛着痒意,伸出指尖去抓。她指甲细长,被抓过的地方很快起了长长几条红痕。
  沈云亭捉住嘉禾的手:“别。”
  嘉禾的手挣脱不了沈云亭,下意识用力掐他,在他手背上留下深深指甲印,血珠从沈云亭手上滚落,他任由嘉禾掐着,低声哄:“很快就会好的,医馆马上就到了。”
  ……
  嘉禾清醒过来之时,是在城南医馆的客间里。她躺在泛着浓浓药草气味的锦被之中,医馆的抓药的小童见她醒来,眉开眼笑:“姑娘你可算醒了,你阿兄守了你半天了。”
  阿兄?
  嘉禾抬眼看去,却只看见沈云亭。他便是小童口中她的阿兄。
  抓药的小童退出房间,沈云亭走了上前,开口嗓音微有些颓哑:“醒了。”
  嘉禾脑袋沉沉,抿了抿干裂的唇:“大人怎么在这?”
  沈云亭用勺喂水给她:“你方才在画舫误食了蟹膏,发了疹子。我和骆远送你来的医馆。”
  嘉禾撇开头没喝他送的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头还有一些未消退的红疹。
  沈云亭垂眸放下水碗道:“这些红疹过些日子会消,你别担心。”
  嘉禾望了四周一圈,没找到骆远,便问:“只有你在?”
  沈云亭回道:“骆远军营有急事,知你没事,先行去忙了。”
  他接着道:“施针及时,你没什么大碍,也无需服药。就是记得过后要多饮水,还有三个月之内忌食辛辣之物和酒。”
  嘉禾疏离客气地道了谢:“多谢大人相救,你的恩情我会牢记于心。”
  恩情……
  “不必。”沈云亭坐在床沿边上,狭长的眸静静看向嘉禾,沉声道,“你知道我要你记得的从来不是恩情。”
  “我在意你。”他低哑着声道。
  来医馆之时,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不能在没有她,直到嗓子喊不行了。
  嘉禾别过头不看他,恩情和感情从来都是不同的。她从前把沈云亭幼时对她的救命之恩当成了感情,所以最后一败涂地。
  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嘉禾断然道:“除了恩情,我对大人不会再有别的情。”
 
 
第49章 活该
  密密麻麻的疼自手背上的伤口蔓延而上直达心口, 沈云亭面色略发白,在她身前蹲下,轻轻抬手替她套上秀鞋。
  他避开先前的话头, 只淡笑着对她道:“天色不早了, 我送你回永宁侯府。”
  这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马车载着两人拐进东街, 停在永宁侯府门前。
  沈云亭先下马车,伸手去扶嘉禾。嘉禾绕开他的手,扶着马车车壁从侧边慢慢下来。
  “欠大人的恩情,我会还的。”嘉禾垂首疏离道,“如有什么力所能及的,我能帮到大人的事, 大人尽可直言。”
  她一定要将他们之间分得那么清楚, 扯得那么干净, 连一丝情分一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沈云亭抿唇,看了她很久,才道:“我要小酥饼。”
  嘉禾迷惑:“小酥饼?”
  黄昏夕阳映照在沈云亭侧脸, 粉饰他惨白的脸,他朝她挤出一个笑:“你做一块小酥饼给我,从此你便什么都不欠我了。”
  嘉禾:“就这么简单?”
  沈云亭:“就这么简单。”
  最简单的, 也是最难得的。
  嘉禾答应了他:“好, 一会儿我派人送去少傅府。”
  话毕,嘉禾转身头也不回朝永宁侯府府门走去。
  沈云亭出声叫住她:“嘉禾。”
  嘉禾脚步一顿:“大人还是唤我程姑娘吧,我比较习惯。”
  沈云亭不甘, 偏又叫了声:“嘉禾。”
  嘉禾微叹一声,不再为他停留,径直往府门走。
  “别走。”沈云亭,“嘉禾。”
  无人应他。
  “程姑娘, 求你。”他喊道。
  嘉禾闭了闭眼,转过身面对着沈云亭。
  沈云亭走上前站到她跟前,十七岁的他已比她高一个头,他低头似要吻上她。
  嘉禾眼睛平静似水,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问他:“你还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嘉……程姑娘。”沈云亭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想告诉你,我好像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了。”
  嘉禾偏软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语调:“你懂得怎么喜欢一个人,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沈云亭强硬道。
  “我看着你高兴,我心里便开心。”沈云亭幽黑的眼眸极认真地看她,“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永远高高兴兴,过得好。”
  嘉禾神色未变:“所以呢?”
  沈云亭眼底隐隐生出渴望,回道:“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会高兴,我会尽全力。”
  嘉禾失笑:“你想让我高兴?”
  沈云亭:“嗯,只要你告诉我,我拼……”
  未待他说完,嘉禾便道:“那你离我远点。”
  沈云亭话音一滞,眼睫微颤,所有想倾吐而出的爱意都吞回嗓眼。
  嘉禾:“只要不用看见你,我就无比欢喜。”
  她的话音不带一丝情绪,却刺得他浑身都疼。
  沈云亭默了好半晌,低声问:“你真的一眼都不想见我吗?”
  “真的。”嘉禾诚恳道,“很真。”
  他又确认了一遍:“只要看不见我,你就会高兴?”
  嘉禾轻柔地笑了声,告诉他:“会。”
  这声“会”如利刃一般刺入他的心门。
  他终是在她面前低下了头,隐忍地回了她一个笑:“好。”
  那一声之后,他不再看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永宁侯府的大门再一次在他身后阖上,他一言不发地回了少傅府。
  白子墨正抱着自家小闺女在前院玩,见沈云亭进门一脸丧气,见怪不怪,顺口嘲笑了句:“又被赶了?活该。”
  “嗯。”沈云亭难得理了他的嘲讽,“活该。”
  白子墨愣住。
  沈云亭已走到白子墨身旁抱起了他的小闺女。
  小女孩三岁的样子,很轻很轻,抱起来像一团棉花。
  原来小孩子抱起来是这种感觉。
  白子墨从沈云亭手里把闺女抢了回来,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做什么?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不是最讨厌孩童的吗?”
  小闺女听不太懂大人们说的话,她眼睛圆溜溜的,躲在自己爹爹怀里咯咯笑,又伸出小胖手去抓方才抱她那个叔叔的大手掌。
  温暖绵软的触感自手心传来,沈云亭会心一笑,却忽觉怅然若失。
  他原本也许有个女儿。
  有很爱他的妻子。
  也可以像常人一样有个家。
  沈云亭朝白子墨道:“早些回去,多陪陪你家夫人。”
  白子墨睁大了眼:“你吃错什么药了?”
  沈云亭自己是个办公狂,对自己严谨苛刻,对下属亦是。平日不把他拖到半夜三更,压榨完所有价值都不让人回去。
  今日他竟然这么早就放人,放人的理由竟然是要他多陪陪家人。
  白子墨大惊,天知道他因为跟着沈云亭混,总不着家,挨了夫人多少顿鸡毛掸子。
  白子墨合理怀疑沈云亭是想借此扣他工钱。
  却听沈云亭道:“下个月给你涨工钱。”
  白子墨:“……”
  白子墨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忙道:“说出口的话不许反悔!”
  “不反悔。”沈云亭回道。
  是该多给白子墨一些,毕竟前两世他死后,想来除了白子墨,没人会替他收尸。
  又加工钱又放他回家,碰上这等好事,白子墨乐颠颠抱着女儿立马走人。
  少傅府前院又安静了下来。
  沈云亭一直站在门前,站到夜深,直到有人扣响了少傅府的门。
  他立刻上前开了门。
  嘉禾身旁的婢女流月提着篮子过来。流月道:“姑娘让我把这篮小酥饼拿来给少傅大人您。”
  沈云亭从流月手里小心接过篮子,道了句:“多谢。”
  流月躬身回了一礼便回去复命了。
  沈云亭掀开盖在篮子上的布,嗅到小酥饼熟悉的香味,眼微酸。只因为篮子里的小酥饼没有加葱。
  小酥饼香脆热乎,他的舌头尝不到味道,他从来不知道嘉禾做的小酥饼是什么口味。
  可当小酥饼入口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小酥饼是什么味道。
  入口是甜的,回味却是苦的。
  ***
  程景玄夜深从军营操练完回府,才知道嘉禾因为误食了蟹膏发了病,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幼时他阿妹曾因食蟹昏迷不醒,过后爹爹便吩咐永宁侯府永不食蟹。
  此事只亲近之人知道,为的是保护阿妹。
  爹爹在朝中有政敌,恐防他人故意设计害阿妹性命,这才未将此事外传,只自家人留心着阿妹平日的饮食。
  她自己也极小心,从未出过岔子。
  未曾想今日却差点出事,他很自责自己未提前将这事告诉玉筝。
  “若是我提前想到此事并告诉玉筝,阿妹你便不会遭今日之罪。”
  “阿兄,这与你无关,是我自个儿不小心。”
  程景玄叹了口气,幸好嘉禾没出什么大事,只需休养些时日,三个月内忌吃辛辣和酒水便可。
  程景玄道:“说起来此事多亏了沈二,若不是有他在,你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他。”
  嘉禾侧过头:“谢过了。”
  程景玄“哦”了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理说,沈二痴迷自家阿妹,以他那厚脸皮不择手段死皮赖脸那个劲,如今喜欢阿妹的人又那么多,沈二四面环敌,怎么可能放过这次在阿妹身边邀功的机会,怎么也要趁机守在阿妹身边刷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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