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观众认出，打人的不是乔言吗？那个电视剧正在热映，又即将出演《错步》女主角的乔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范奇丽哭诉她当初怎么被欺负，多孤立无援，多压抑，多畏惧上学，导致成绩一落千丈。
她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暴涨，不断有人刷礼物。乔言也被骂上了热搜。
[垃圾乔言，滚出娱乐圈，真是什么人都能当明星。]
[亏得我还在追你的剧，抵制这种社会渣滓出现在屏幕上。]
[恶心，多少遭受校园暴力的人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抑郁症，甚至自杀，你这种人死了多余。]
[yue，你怎么好意思出演《错步》里的女警，你也配。]
[坚决抵制乔言出演《错步》。]
骂声不堪入目，数量迅猛增长，乔言的五官被P进容嬷嬷脸上，举起凳子砸人的表情包在网上疯传。
灯光明晃晃刺眼，乔言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呼吸有一点抖。
“别看了，我会处理。”蒙亦关掉她的手机，轻轻揉了把她的头发，转身去打电话。
乔熠肺都气炸了：“范奇丽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分明是她霸凌我姐！告她恶意中伤！告她诽谤！必须告到底！”
向小暖回忆起方才乔言看到那部电影时的反应，内疚满满，轻轻拉了下乔言的衣角：“言言姐，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乔言摇了下头，想说没事，却扯不起笑，她走进卫生间，锁上门。
范奇丽卖假货被骂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突然就崩溃了，热搜、网友激愤如此有节奏地推进，范奇丽背后必定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拨出几通电话，中博的公关部开始着手处理这事。
很快，#抵制乔言出演《错步》#爬上热搜。
背后引导舆论的人，就是乔言不出演《错步》的既得利益者。
门铃狂响，乔熠跑去开门，蒋莱急匆匆走进屋，问：“乔言呢？”
向小暖指了指卫生间。
“进去多久了？”
“没几分钟，言言姐说想安静一下。”
乔言站在镜子前，过去的画面一帧帧快速在脑子里闪过，范奇丽竟无耻到这种程度，阴魂不散，恶臭连连。
她的心脏阵阵舒张，深埋的情绪火山爆发，一度想拔起马桶把镜子砸了。
这么站了许久，乔言洗了三次脸，慢慢有种奇异的平静。
蒋莱站在外头，刚抬起手欲敲门，蒙亦挂了电话走来，制止她：“让她自己待会儿。”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乔言走了出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外面四人齐齐看向自己，目光里有担忧、有关切、有心疼，乔言心头一暖，她不再是当年孤立无援的乔言，现在的她没什么好怕的。
第19章
中博的公关团经验丰富, 效率一流，立马撤掉乔言校园霸凌的热搜。
范奇丽的黑历史一大堆，卖假货、交通肇事刑拘记录、诈骗等等, 团队按时间线把她的种种劣迹整理发到网上。
对比之下, 乔言踏实拍戏不作妖，慈善捐款次次有份，简直是个小清新。
范奇丽直播间的粉丝，跟风的网友, 大概还有一波水军对乔言一通骂后，不少头脑清醒的网友开始发言：
[不能凭借几张照片和一面之词就网暴乔言吧, 范奇丽自称被霸凌，拿出有力证据啊。]
[怎么看范奇丽都更像是会霸凌别人的人。]
[不粉乔言, 不知道她怎么样, 但范奇丽绝对算不上好人。]
乔言是演员，不是流量明星，后援会佛系运作, 粉丝都是躺粉，骂人不行，吵架必输, 事发时粉丝蒙圈, 在网上的发言也没能冒尖。
事情风向开始转变后, 粉丝的言论终于浮上水面：
[太好笑了, 我言言会霸凌别人？没实锤别放屁。]
[我粉乔言三年，她从没做过破格的事，倒是某黑料网红，也敢泼别人脏水？]
[言言不可能霸凌别人，支持言言维权。]
范奇丽还在直播, 你们要证据？好，她反手又甩出几张图片，乔言当时的通报批评、违纪处分，她的伤情鉴定，还有调解书。
一时间骂乔言的声音又多起来。
但也有质疑的评论：[这些只能证明你们打过架，怎么证明乔言霸凌你？]
[究竟是水军力量强大还是网友无脑跟风，这几张图能说明什么？]
乔言这边，直接法律维权，律所官方账号发文：范奇丽女士针对乔言女士的诋毁抹黑言论，本律师事务所受托将范奇丽女士诉至法院......
西江湾公寓，大家坐在客厅，乔言窝在沙发上编辑微博，打下这段话的时候心很沉，也很平静，总不能害怕就躲，难过就哭，她迟早要直面自己内心的脆弱。
编辑完长长一段文字，蒋莱和公关人员各审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让她发。
乔言：照片上打人的是我，我承认做过过激的事，对范奇丽女士的身体造成了伤害，当年已赔偿道歉并受到相应的惩罚。
这件事我错在没用更理智的办法解决，而是以暴制暴，让自己也成为施暴者，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对于范奇丽及其同伴对我整整一学期的霸凌，我做不到高尚地说原谅，那段回忆太痛苦，我原谅不了，只是努力去生活，让自己变得更好。
很幸运，转班后遇到温暖的同学朋友，陪我走出阴影。
最后，希望学校、老师、家长、社会重视校园霸凌，希望曾经遭遇校园霸凌的人能够被治愈。
公司立马转发乔言的微博，称追责到底。
第二个转发的是樊阳，并说：五中校友，乔言一直是安分遵纪的好学生，支持维权。
为了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樊阳随后又发了条微博，附图是他当年五中的校卡。
接着顾天姿、乔言交好的明星演员陆续转发微博并支持。
经过之前的酝酿蓄势，又来个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舆论直接炸了，#乔言被霸凌#很快冲到热搜第一。
[原来被霸凌的是言言，抱抱。]
[我们乔言就是天选的倒霉蛋，怎么会摊上范奇丽这种恶毒女人。]
[路人粉，乔言不卑不亢有错就认的态度我很欣赏，无法原谅霸凌者就不原谅，但我们要学会下，走出阴影，祝好。]
[贼喊捉贼，我算是见识到了，范奇丽道歉。]
[妈呀太不要脸了，还有这种人，范奇丽道歉。]
......
范奇丽的直播间上半场礼物刷到满屏五颜六色闪光，下半场骂声山呼海啸，大家纷纷抵制在她这代购。
她被骂得扛不住，结束直播，急慌慌拨出一通电话：“喂，你说只是带一带节奏，没说会到这种程度，我现在被全网骂，她还要起诉我，怎么办啊？”
“你咬死不承认就行，你不是没指名道姓是乔言吗？网友自己看到照片猜的，关你什么事，怎么起诉你？再说她也没证据说你霸凌她，都是空口无凭，网友骂一骂明天谁还记得。”
范奇丽：“你别把我当炮灰，利用完就不管，要是真被追究法律责任，我肯定爆出你。”
“放心吧，我会安排。”
沈凝挂了电话，挠挠下巴：“乔言平时没见她上热搜，粉丝也不活跃，这事热度怎么会这么高。”
她只是想搞出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让乔言口碑受损，不适合出演《错步》里的女警，她再靠舅舅的关系，截下《错步》女主演。
所以她和范奇丽鸡贼了一回，口头上不说对方是乔言，只说她被霸凌这事，万一事发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凝想不通的，明明只是乔言高中时一张不算清晰的侧脸照，居然一下就坐实是她，热度飞快上升。
林惜坐在沈凝右后方，目光闪了闪，说：“舆论就是不好把握的，谁知道怎么突然就爆了，可能是社会敏感话题吧。”
沈凝还有些转不过弯，她天天上网冲浪，觉得这事热度太高，但也没往深处想。
林惜说：“谁是谁非不重要，反正是丑闻，影响都不好，娱乐圈就是这么玄乎，你看那谁，被家人影响，明明是受害者，负面新闻一多，照样糊得没边。”
沈凝想想也是，点点头，觉得自己出演《错步》还是有希望的，又给舅舅发了条软乎乎撒娇的信息，求舅舅快点帮自己拿下《错步》的女主。
[沈凝。]蒙亦的微信收到这两个字。
朱意群紧接着追问：[我们坚持起诉的话，怕闹到后面，林董那里不好交代。]
蒙亦看了眼乔言，回复：[不捅破，起诉范奇丽，律所那边蒋莱跟进。]
蒙亦给樊阳发了条短信：[辛苦。]
樊阳很快回复：[不必，解约的事，谢谢。]
樊阳拉了个高中同学群，同学拉同学，群里很快有一百多人，他组织大家发微博证明乔言没有霸凌过范奇丽，微博最好带上五中校卡照片，或者在母校的留影。
乔言和樊阳的人品大家都认可，倒是范奇丽高中时言行出格，招人反感，同学们遍布五湖四海，有人打电话回家，让爸妈帮忙拍校卡照，有人翻出空间相册找旧照。
这一晚，乔言的微博话题下，陆陆续续有校友发声证明她的清白。
夜深了，舆论趋于稳定，大家回房间睡觉。
乔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点开手机刷自己的话题。
几乎看不到骂她的评论了，偶有人指责她不该动手，但很快被其他评论压下去。
这件事又引发大家对校园霸凌的讨论，不少人发长微博倾诉自己被校园霸凌的经历。
乔言看着这些文字，回忆涌来，还是觉得羞辱，那段经历是深扎心口的一根刺，就算刺拔掉了，伤口也没法痊愈。
正难熬，蒙亦发来一条信息：[睡了吗？]
乔言：[没。]
蒙亦：[失眠？]
乔言：[嗯。]
蒙亦：[要不要出来坐会儿？]
乔言侧身团在被子里，手机顶着下巴，隐约有一个感觉，她今晚要是出去，她和蒙亦就不一样了。
她屏住一口气，发出“好”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疯。
蒙亦回复：[我去接你。]
乔言好笑，两隔壁用“接”字。
乔熠睡隔壁房间，她轻手轻脚出门，拉开入户门时，蒙亦已经站在外面，橙黄色路灯倾泻一地，他嘴角的笑很温柔，向她张开了手臂。
近情方觉情怯，乔言走向他，每一步都谨慎，一步、两步、三步......靠进他怀里，蒙亦收拢手臂，抱紧她。
这一刻，梨花胜雪，情意悠长如梦，他们仿佛隔山踏水而来，只为了这一刻，等待了许久。
就这么安静拥抱着，他怀里好踏实，她身心都柔软下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又酸又甜，还有点莫名的委屈和感动。
乔言在他肩头蹭了蹭，说：“蒙亦，对不起。”
“怎么了？”
“你之前送我那条玫瑰金的手链，搬家的时候弄丢了。”说出这句，乔言眼泪就冒出来，完全不受控制。
那条手链刻了个小小的言字，独一无二，其实是被范奇丽抢走的。
教学楼一楼通向二楼的楼道，有一扇铁门，打开门的时候，铁门和墙壁形成一个闭合的窄小三角形空间。
午后太阳灼烧得厉害，她被逼入那个小空间里，范奇丽把她的手拽出铁栏杆，扒走手链。
还不够，她们一帮五个人，隔着铁栏杆耍猴似的，用扫把柄上上下下地戳她，柄戳一戳又用扫地那头的鬃毛在她身上扫。这行为像是教训不乖的宠物，侮辱性极强。
空间太小，她只能紧贴着墙，耳边是妖怪一样的笑声，她羞辱得浑身发抖。
就是那次，那五人离开后，乔言一个人蹲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有烈日炙烤着她。
她站起身，着了魔似的，大步走进教室，拎起一把椅子，从范奇丽头上砸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教室被按下暂停键，接着尖叫声戳破耳膜，推搡打骂，全世界闹哄哄的，她感觉腰好疼，一摸便是一手的血。
此刻，乔言哭的不止是手链，是他们从小到大的感情，是对他冷落疏远的亏欠，是兜兜转转又拥抱在一起的感动，是被欺负的委屈。
蒙亦抚了抚她的后脑，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陪伴，好像从一条手链的无奈里看到了千言万语。
片刻，他说：“我再给你定制一条。”
乔言站直，抹抹眼泪：“你怎么这么笨，我的重点是对不起。”
一直一直，她都觉得欠他一句对不起，是她单方面疏远了他。
蒙亦笑：“有关系，你慢慢还。”
两人就这么说了会儿话，轻轻拥抱，各自回屋休息，乔言再次躺上床，睡得无比踏实。
第二天，乔言是被蒋莱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洗漱好出来吃饭，有事对你说。”
走到餐厅，乔言发现乔熠和向小暖都起床了，她这个当事人居然睡懒觉。
蒋莱也是无语，她居然睡得着？不像她原来的性子。
蒋莱说：“两件事，第一，校园霸凌这事的舆论已经完全倾向你；第二，《错步》被沈凝截胡了。”
乔言本来还有些蔫乎乎的精神，立马醒了个透：“张导已经确定是我了，这也能截？”
“她舅舅林董事干预，让她直接空降成女主演。”
乔言胸口堵着一口气，简直没话说。
蒋莱说：“现在唯一能拿回角色的，只有蒙亦了。”
乔言记得林董是蒙亦的师父，虽然蒙亦是中博的太子爷，地位比林董高，可林董毕竟是长辈。
乔言捋了把头发，烦躁，沈凝和林惜这对姐妹花，没一刻消停。
门铃按了一声，紧接着门开了，这开门法只有蒙亦，提醒你他要开门了。
门只开了一半，蒙亦没进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表情还有些严肃，站在外头说：“乔言，过来和你说件事，张导刚才给我打了电话。”
话落，蒋莱、向小暖、乔熠都是一副去去去，你快去和他谈谈这事究竟怎么办的表情。
乔言悬着一口气，一脸严肃地走过去。
走出门，乔言还没反应，蒙亦已经替她关上门，伸手就抱住她，方才的严肃一收，脸上立马有了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