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师妹进阶,师妹现在已经是金丹中期了。继符瑛之后,咱们宗门终于又出了一位金丹中期的弟子。”
咸玉带着几位师兄弟前来恭喜,仿佛经历过一次痛经的虞昭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虚弱道:“多谢师兄关怀。”
咸玉见她这副模样,安慰道:“师妹你放心,实不相瞒,师兄也曾经历过这种感觉。”
想当年昆仑木一心逼着他进阶,巴不得他一夜之间飞升成仙,咸玉深受其苦。
为了不被昆仑木掌控,咸玉特地压制自己进阶,足足花了一年时间才到了金丹大圆满。
后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无法突破瓶颈进入元婴,昆仑木见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就变成个木簪安静装死,再也没搭理过他。
虞昭以为他也经历过痛经的感觉,不由得朝他投去同病相怜的同情目光:英雄!这大师兄就得你来当!
一个月的时间,虞昭从筑基大圆满到金丹中期,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便能飞升成仙。
咸玉眸色一暗,目光落在虞昭头顶的木簪上。
遇到这个主人,昆仑木想返回天界的愿望终于能达成了。
傍晚,虞昭收到了沈司京写给自己的信,洋洋洒洒十几页。
她回怀天宗才三天,沈司京给她写信的厚度都能出一本书了。
这些信都是虞昭亲眼看着沈司京写的,他伏在案上,往往要写上一两个时辰。
信的内容无非也就是今日江阳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要进入秋收,江阳城比以往要忙许多,不能亲自到怀天宗看望,只能写信以表相思。
虞昭每次都会认真地看完,再叠好放进柜中。
上丨床之前,她会给沈司京写好回信。
今日的信虞昭还没有看,她先提笔给沈司京写信。
开头便是:“展信安。今日不幸,我又进阶了。”
写完这些之后虞昭才开始翻看沈司京给自己的信,前面仍然是些家常的内容,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只写了一句话。
“父亲母亲今日归家。”
连吃饭这种小事都能写四五行的人却提了他父母这一句,虞昭不免有些担心。
沈眺虽然严厉,但是两人的父子关系也没冷到这种地步。
只怕沈司京知道了屠沉残魂的真相,对他父母心生怨念。
虞昭怀着心事惴惴不安地入睡,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在沈司京的房间中,但是屋里是黑的,没有点蜡烛,沈司京人也不在房里。
人呢?往常这个点沈司京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虞昭心里那阵不安又加深了。
一直到了深夜,沈司京才满面愁容的从屋外回来,连灯也没点,也没有给她写信,更衣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虞昭的心情降到了谷底,知道事情肯定和他父母有关,但她现在人在花里没办法开口问询,也不能在信里贸然提起此事。
她还是许久没有度过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虞昭心情低落,觉得那双生冰焰花的花苞似乎也垂的更厉害了。
这样的夜晚虞昭又连着度过了三日,每晚沈司京都到深夜才回来,回房之后便直接躺在床上,仿佛经历了什么万分劳累的事情。
但给她的信还是照写不误,每日十几页的寄来。
虞昭晚上不见沈司京写信,便猜测是他早上起来写的,沈司京每日这样辛劳,在信里却没有提到一句。
如果给两人换个身份,虞昭是留守家中的妻子,沈司京是外出经商的丈夫,两人每日书信往来,丈夫从某日起一反常态,每晚都深夜才精疲力竭的回到住所,信中却从不提自己为何如此劳累。
虞昭要是晚上没变成花没看到沈司京的异常,或许也会被沈司京的信骗过去。
她无人可说,只能拉着宋君书一顿倾诉。
宋君书似懂非懂,听虞昭讲完“妻子和在外经商的丈夫”的故事后,信誓旦旦地说:“那丈夫绝对是外面有人了!”
虞昭大惊:“绝对不是!”
“怎么不是?从师姐的描述来看,这丈夫怎么都是在外纵情玩乐,才会那么晚才回到住所。如果他真的白天劳累,应该在信中朝自己的夫人倾诉来对。”
“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是不想让自己的夫人为自己担心呢?那这位夫人该不该写信委婉地问一下?”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还是觉得他外头有人了,偷偷摸摸、一反常态、还故意在信里表现的和从前无异,就是想让他夫人放松警惕。”
虞昭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很懂啊,平时没少看话本子吧?”
“师姐你也是,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去江阳城看看。”宋君书反将一军。
“……这事和沈司京无关。”
宋君书眼神鄙夷:“嘁——”
虞昭报复性的把他头顶的小凤凰揪起来看了一眼,又重新按了回去。
在宋君书疑惑的目光中,虞昭道:“师弟,你秃了。”
宋君书:“……”
那一天,怀天宗上下都听到了宋君书的哭声,和他叫喊着要做烤鸡的声音。
虞昭思考过后,没有直接去江阳城,只是在信中提到了沈司京的父母,说改日要回江阳城看望两位。
沈司京的回信也很正常,说他父母一直很想虞昭,听说她拜入怀天宗之后也颇为惊讶。
一点也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
虞昭更加好奇了,既然沈司京毫不在意她去见沈家二位长辈,之前为什么不提起此事?
难不成因为提亲的事情?
沈眺一直不喜欢自己,或者说,因为忌惮沈司京身上的魔性,他反感所有靠近沈司京的同龄人。
如今她已经知道并接受了沈司京的事情,沈眺应该不会再从中阻拦才对。
虞昭连写了三天的信旁敲侧击,沈司京却绝口不提。
眼看和盖天宗的约定在即,虞昭不想满腹心事的上战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谁也没告诉直接回了江阳城。
回去之后她没有直接去找沈司京,而是先回了虞家。
虞昇兴和尹双玉见到她很惊喜,命人又上了一副碗筷,正好和他们一起吃早膳。
虞曜扒了两口饭,便把筷子放下说要去学堂。
“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少?”尹双玉喃喃自语。
虞昇兴问:“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听说沈大人和沈夫人回来了,特来拜访。”虞昭心不在焉道,“父亲,你们和沈大人见过了吗?”
“他们刚回来时见过一面。”虞昇兴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老城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儿子和他一个性子,都说不了几句话。”
“沈大人和沈夫人这次去了有五六年吧?也不知道都去了哪些地方。”
“北海,南疆,这些地方应该都去过了。沈夫人还从南疆给我带了个手镯。”尹双玉撸起袖子,露出一个银色的手镯来。
手镯小巧精致,镯身刻着一圈莲花,莲花中间是镂空的,缀着圈翡翠珠子。
虞昇兴冷哼一声:“我从前出去什么金银首饰没给你买过,也不见你这么宝贝,一给你便戴上,还把我买的翡翠镯子摘了。”
“我和沈夫人多年未见,心里高兴。”尹双玉呛回去,“何况这礼物意义非凡,南疆那地方可是沈夫人的老家,在他们那边银器可是极为贵重的礼物。”
“沈夫人是南疆人?”虞昭和沈司京认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沈夫人是温婉的水乡女子。
尹双玉道:“沈夫人举家搬到中原来已经有几十年了,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她是南疆人。”
虞昭哦了一声,原著里,宋君书的父母也相识于南疆。
“鱼头,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为何宋君书和沈司京同为双火双灵根,他们的父母又都和南疆有渊源?”
南疆地处偏远,但景色瑰丽绚烂,有瀚海沙漠,也有巍峨雪山,充满神秘和未知,苍凉古老、神秘厚重,充满无数奥秘。
两人的父母恰恰都和这样一个地方有关,很难不让人多想。
鱼头再三保证,剩下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如果两人真的有什么关系,那就是作者埋的暗线。
“我可以提前提示主人,接下来要做的任务确实和宋君书的身世有关。原著里,宋君书的父母年纪轻轻就丢下宋君书撒手人寰,背后肯定有蹊跷。”
“我知道,我想过早晚会有这一天。”
她只祈祷,宋君书的身世不要和沈司京扯上关系。
在家中吃过早膳后,虞昭直接去了城主府拜访。
沈司京一早便出门办事,是沈望接待她的,将她引到了沈眺和沈夫人面前。
多年未年,沈眺不见老,还是板着一张脸,像个老学究。
虞昭终于知道她对沈眺多年来的惧怕是怎么一回事了,沈眺就像是她上辈子的高中年级主任,整日板着脸在教学楼附近巡逻,若是遇到谈恋爱的小情侣,会毫不留情地在男方屁丨股上踹上一脚。
“沈大人,沈夫人。”虞昭朝二人行礼。
沈夫人笑脸相迎:“叫伯母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沈眺只是轻轻点头,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阿昭,听说你拜入了怀天宗知慈尊者门下,感觉如何?”沈夫人问道。
“怀天宗一切都好,师父也对我很关照。”
“那就好,我早就知道阿昭天赋绝佳,若是专心修炼将来必成大器。”
“谢伯母吉言。”
沈夫人看了沈眺一眼,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既然在怀天宗一切都好,想必阿昭将来是要走修仙之路吧?”沈眺的声音雄厚,颇有威严。
虞昭回道:“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便要一直走下去。”
“甚好。虞家祖上也是出过一位仙人的,在五百多年前,四城都为之轰动。”
沈眺言语之间似乎认定了虞昭终会飞升成仙。
“听父亲提过那位祖宗,听闻他是幼年时便拜师空名谷专心修炼,一生未娶,与家中的交际不深。”
“修仙之人,当抛开七情六欲。”
虞昭听出了沈眺的意思,这是要她和沈司京断了?
难怪这几日沈司京一直如此劳神,原来是因为沈眺不同意他们的交往。
沈夫人道:“不同人有不同的法子,千年来飞升的这几位也不是各个都像虞家这位一样断了七情六欲,也有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的。”
“娶妻生子有什么用,飞升之后不还是天人两隔。人和仙的寿命并不对等,就算修仙之人的寿命长些,和仙人也是无法比拟的。”
“飞升成仙要看机缘造化的,晚辈愚钝,只求修炼到金丹大圆满,能有更长的寿命和亲人相伴便心满意足了。”
“你能长生不老,你的亲人朋友却不一定。”
沈夫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许说这种话。”
沈眺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昭,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你和司京的事情,还需再议。”
“倒也不是我们不满意你,只是司京他身患疾病,能活到几时连我们都无法保证。”
“你怎么能这样咒自己的儿子?”沈夫人瞪了他一眼,转头抹起眼泪来。
沈眺继续道:“你不要怪我说话难听,这是事实。总是你们两情相悦,有些事情却不得不考量……”
“父亲!”
虞昭只觉身后一阵风扑来,沈司京已经站到自己身侧。
他啪的一声握起虞昭的手:“父亲,我和阿昭是我先动的情,也是我先对阿昭表白心意,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您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迁怒于阿昭。”
第43章 第四十三棵树 [VIP]
沈眺看着沈司京, 有一瞬间竟觉得不认识自己儿子了:“我没有迁怒于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最清楚,你们两人若执意在一起, 最后只会耽误了人家。”
“我们两人已经耽误的够久了。”沈司京紧紧握着虞昭的手, 虞昭也不说话, 只是默默地回握。
沈眺还不知道沈司京已经知道了屠沉残魂一事,从他们刚回来的那天晚上, 沈司京便向他提起要去虞家提亲一事。
不是在问询他的意见,而是告知。
只不过沈眺没有应允, 只说此事还需再议,想让他把身上的病治好之后再考虑娶妻的事情。
从小沈眺便不喜他和外人亲近, 因为他的体质,因为他背上的火焰纹。
他八岁时曾在一个深夜魔性大发,伤了府中许多下人,伤了他母亲,也伤了自己。
沈司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那晚他伏在母亲膝上, 感受到母亲的眼泪落到他的脖颈, 听着父亲叹息了一整晚。
那天起沈眺遣散了府中的下人,换了新的一批, 也是从那时起,沈眺让他减少和外人接触。
沈眺为人严肃,但是对身边的每一个都很好,即便是家中下人他也多有照拂, 时常关怀。
一个小丫鬟家中母亲重病, 沈眺不仅帮她寻了大夫, 还不顾病气特许她将母亲接过来照顾。
沈眺对每个人都和善, 除了他这个亲儿子。
每次见他都阴沉着脸,眉间仿佛有化不开的愁怨。
沈司京从前以为他的病很严重,严重到父母为此劳心伤神夜不能寐,也担心他这随时会发狂的怪病会伤了身边之人,一直过的小心翼翼。
也因此他不敢接受虞昭,生怕哪日他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发狂,伤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父亲,屠沉已经重现于世,我身上这缕残魂近日也有些躁动,与其受他所困不知哪日便会彻底被他控制,倒不如积极寻找解决之法。”
沈司京面色平静,倒是他父母的脸色变得异常,直接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沈夫人哽咽道:“你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