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翻了车——含胭
时间:2021-08-27 10:11:52

  周日早上,他没有出现在章翎家楼下,章知诚叫上章翎去上课时,章翎的表情呆呆的。
  她问章知诚:“爸爸,你是不是生蒋赟的气了?”
  章知诚想了好一会儿,回答:“是。”
  章翎说:“可我觉得他没做错什么。”
  章知诚严肃地说:“他的朋友被敲诈勒索,就应该报警,告诉家长和老师,而不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自己去解决这种事。如果没有那件事,蒋赟也不会被人找麻烦,也就不会把你也牵扯进去。章翎,你已经十六岁了,平时也有看社会新闻,你应该知道,这个社会有阳面,也有阴面。我们并没有不让你看到阴暗面,允许你和蒋赟做朋友,爸爸妈妈自认已经很开明,但我们也不希望你接触阴暗面!保证你的安全,关心你的生活和学业,呵护你平安长大,才是我们作为父母应尽的责任。”
  章翎问:“爸爸,你是让我不要再和蒋赟做朋友,是吗?”
  章知诚说:“这件事,你自己决定。”
  “那,你是不愿意再给他上课了,对吗?”
  “不,这件事,由他决定。”章知诚回头看她,“我什么都没和他说,今天,他来,还是不来,我都不意外。”
  章翎没再说话,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不公平。
  爸爸妈妈对蒋赟很好,资助他吃饭,过年给他红包,帮他补课,请他吃午餐……章翎有过猜测,爸爸可能是从蒋赟身上,看到了少年时的自己,于是,他和妈妈会想要帮助蒋赟,改善他的生活,提高他的成绩,做的种种努力,是希望他最终成长为另一个章知诚。
  温柔,善良,包容,耐心,博学多才,心存大爱……
  所以,当他们发现蒋赟并不是少年章知诚时,他们失望了。
  都是家境贫寒的少年,都没有父母亲,都有一颗求学心。
  只是少年章知诚从不说脏话,更不会打架,他不打工,不和人交恶,眉清目秀,低调寡言,老师和同学都喜欢他。
  他从来没认识过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可是,蒋赟本来就不是少年章知诚啊!
  蒋赟就是蒋赟,可能有点傻,有点倔,有点凶,有点冲动,还有点记仇,但在章翎心中,那就是蒋赟最真实、最鲜活的模样。
  她从未希望他会变成另一个章知诚。
  章翎深深记得在那雨幕中,蒋赟将她护在身后的情景,少年偏过头,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还有那个短暂的拥抱,以及之后他在雨中与人搏斗的矫健身影。
  他声音哑哑地说:对不起。
  章翎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也后悔在后来的几天,没有问问他:伤口还疼吗?用药了吗?那些人有没有再来找你?
  更后悔没有对他说:你真的不用自责,我们没有怪你,你来上课吧,不是说好了要考实验班的吗?
  章翎在车上沉默很久,快要开到费老师家时,突然开口:“爸爸,如果蒋赟再来找你上课,你能不骂他吗?”
  章知诚:“……”
  章翎说:“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像你。”
  章知诚:“……”
  什么叫做引狼入室?温柔的章老师现在才明白。
  生平第一次,他想骂人,想打架,想拎起那个臭小子,把他吊在城墙上!
 
 
第39章 “为什么你会打不过乔嘉桐?……
  蒋赟在食堂吃完晚饭, 放好餐盘后洗了把脸,准备回教学楼奋斗,一个人突然站到他面前。
  章翎说:“去操场走走吧, 我有话对你说。”
  蒋赟愣了半晌,章翎已经转头走出了食堂。
  傍晚时分,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在西边染出一片金色。
  初春季节气温怡人,樱花开得正盛,操场边种着几棵樱花树,被前几日的春雨一打, 落下一地花瓣, 有一种零落的美感。
  只是少年们还未到伤春悲秋的年纪,并不会被那晚霞和落花感染情绪,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篮球、足球和演艺明星。
  操场上, 不少男生抓紧晚自习前的一点儿时间在踢球、打球,跑道上还有人在跑步,戴着耳机, 不知是听歌还是听英语。
  章翎走在前面, 蒋赟跟在后面。
  男孩看着女孩的后脑勺, 她的头发长了许多, 马尾扎高了,绑着他送的樱桃发圈, 走路时辫子会一甩一甩。
  蒋赟猜测章翎要对他说什么,他想, 大概就是告诉他,她的父母要求他们以后不要再来往。
  他早已做好思想准备,都不用他们讲, 这一个多星期,他根本不敢和章翎说话。
  没什么大不了的,初中那两年半,他连见都见不到她,照样能活。现在和她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每天都能看到她,就算不说话也没关系,他已经很知足。
  章翎绕着跑道走了一百多米后,渐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距离她两、三米远的蒋赟,问:“礼拜天,你为什么不来上课?”
  蒋赟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章翎说:“就算有事不来,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发条消息?我等了你好久。”
  蒋赟移开视线,盯着操场上正在争球的几个男生,沉声道:“我以后,不去上课了。”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蒋赟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觉得很没劲,“你和我走得近,说不定会碰到危险,那些人都是傻逼,讲不通道理,指不定哪天又来找我麻烦。”
  章翎歪着脑袋,有些困惑地问:“为什么好人要怕坏人?”
  蒋赟说:“我不是怕他们,我是怕你被牵连。”
  章翎说:“可我觉得分明是他们在害怕,要不然,也不会听到有人来,跑得比兔子都快。”
  蒋赟笑了一下:“那是做贼心虚,但还有个词,叫贼心不死。”
  章翎:“我还知道一个词,叫邪不压正。”
  蒋赟:“可我不想那样的事再发生,不想再吓到你。”
  章翎低下脑袋,小声说:“我那天,其实也没那么害怕。”
  “呵。”蒋赟偏头轻笑,“骗谁呢?你都吓哭了。”
  “我那是装的,为了打电话。”
  “我不信。”
  “真的。”章翎抬头看他,“和去年暑假碰到你不一样,那次,只有我一个人,真的有点怕。这次,有你在,我其实没那么害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蒋赟叹气:“你能不能别再提去年暑假的事了?”
  章翎咯咯咯地笑起来:“好吧,不提了,那蒋赟,礼拜天继续来上课吧,不是说好一起考实验班的吗?”
  蒋赟再一次沉默,章翎又说:“今天早上,我和我爸爸说了,晚上让他不用来接我。”
  蒋赟倏地瞪大眼睛:“你爸爸能答应?”
  “为什么不能?”章翎努努嘴,“他从来不会强迫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什么事,我们都是商量着来的。”
  蒋赟说:“我知道,你爸爸妈妈生我气了。”
  “是有点儿,不过没那么严重。”章翎微笑,“他们知道事情的经过,说只要你以后不再和那些人来往,碰到事情就及时报警,别逞能,把精力都放到学习上,他们就不会再来说你。”
  蒋赟依旧犹豫不决,他想,如果他是章知诚,最宝贝的女儿碰到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答应让女儿和那个混小子再有往来。
  章翎也没要他立刻答应:“好了,我说完了,礼拜天早上,我在家等你。”
  她转身继续绕着跑道走,蒋赟又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章翎突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来:“对了,你说你在武术学校学过五年,是真的吗?”
  蒋赟一下子就站住了,点头:“嗯,真的。”
  “那你怎么会四年级转学?你留级啊?”
  “不是。”蒋赟说,“我没上幼儿园,四岁半就去武校了,九岁多回来的,就是上四年级的年龄。”
  “这么小就去了?”章翎好惊讶,“就是你说的那个B省吗?怪不得你打架这么厉害,可是……去年,为什么你会打不过乔嘉桐?”
  蒋赟不高兴:“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章翎吐吐舌头:“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
  她对武校充满好奇,走了几步后又问:“你在武校都学了些什么?轻功吗?我那天看你可以原地大旋转,飞起来一样的,好厉害啊!”
  蒋赟咽了口口水,当那些痛苦记忆又浮起来时,他依旧会感到心慌气短,低声道:“我不想说,可以不问吗?”
  “啊……哦,好吧。”章翎不明白他为何不想说,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女孩根本想象不到,当她在教室里快乐地上课时,她的同龄人却在地狱里挣扎求生。
  转过大半圈,两人路过篮球场,篮球场两个篮板下分别挤着几个生龙活虎的男生,一边是高一,一边是高二。
  刘陈飞和王波在打球,又跑又跳,喊得很大声。
  场边的台阶上有观众,高一这边人不多,李婧托着下巴坐在那儿,章翎远远看到她,向她挥挥手,李婧害羞地低下头去。
  高二那边的看台明显观众更多,因为乔嘉桐在场上,许清怡带着她的两个小跟班也混在其中。
  女生们在看乔嘉桐,场上场下许多男生都在看许清怡。
  蒋赟看了一会儿,突然问:“萧亮怎么不在?他不是一直和刘陈飞混在一起的吗?”
  章翎说:“在教室吧,萧亮这个学期可用功了,他想冲实验班。”
  理科实验班满员四十八人,但不是十二个班级的前四名都能进,而是要看年级排名。在高一(6)班,最近几次考试的前六名排名有变动,人却一直没变化,除掉两个文科生,另四个就是章翎、吴炫宇、姚俊轩和萧亮。
  通常来说,每个班级的理科前三都稳进实验班,第四名却不一定,万一别班学霸扎堆,一个班都能进六、七个,某些班的第四名很有可能被挤下来,所以,从未进过班级前三的萧亮冲实验班并不保险。
  蒋赟顿时紧张起来,他连班级前二十都没进过,立刻说:“我要回去自习了。”
  章翎:“……”
  这时,乔嘉桐进了一个好球,场边的观众都欢呼起来,许清怡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学长你好棒呀!”
  乔嘉桐很兴奋,小跑着和队友庆祝,视线无意间转向场外,竟看到章翎……和她身边的蒋赟。
  乔嘉桐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开心,走到场边拿水喝。
  许清怡也看到了章翎和蒋赟,抓着赵思婷的胳膊激动地说:“哎哎哎,你看你看,章翎在和痘神逛操场诶!”
  赵思婷:“喔……”
  沈漫百思不得其解:“你们说,章翎看上痘神什么了?”
  “不知道,大概是瞎了吧。”赵思婷突然产生阴谋论,对许清怡说,“清怡,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故意拖着痘神过来给乔嘉桐看?”
  许清怡没明白,问:“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章翎和乔嘉桐关系怪怪的吗?”赵思婷说,“有些女生就是这样的,她心里明明喜欢乔嘉桐,却打死也不说,就不停地刺激他,想让对方主动表白,这样,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上了。”
  许清怡皱眉:“你觉得乔嘉桐会对章翎表白?”
  赵思婷说:“那我不知道,你们出去玩的几回,我也没去啊,不过你不是说过么,乔嘉桐对章翎的态度,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和对别人也不一样啊!”许清怡一挑眉,居然有点生气了,“你怎么不说他会对我表白啊?”
  沈漫闷头笑,许清怡掐她:“漫漫你笑什么呀!”
  沈漫不笑了,酸溜溜地说:“和你表白的人还少么?”
  “哼。”许清怡骄傲地抬起下巴,“你以为这是好事儿吗?烦都烦死了。”
  说完,她的视线又移到乔嘉桐身上。
  少男少女们各有各的心事,不外乎上课、考试、排名……还有心里悄悄藏着的那个人。
  正如杨医生所说,他们的社交圈还是太小,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看来看去就是那么一拨人,实在太容易动心。
  学校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孩子们还没机会见识到。
  蒋赟再也没有逛操场的兴致,快步跑向教学楼,奔着他的实验班而去。
  章翎追都追不上他,干脆放弃,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果汁饮料,回到教室后,特地从后门进,经过第一大组第四排时,往蒋赟桌上放了一瓶,才又绕过讲台,走到自己第三大组的位子。
  蒋赟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桌上凭空出现的橙汁。
  橙汁啊……从去年暑假开始,蒋赟对橙子这种水果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王雨晴以为他不知道是谁给的,好心提醒他:“是学委放的。”
  蒋赟:“哦。”
  他把橙汁塞进书包,知道章翎是在提醒他,放学后,车站见。
  从这天开始,蒋赟和章翎的来往恢复正常。
  在学校,他们依旧很少说话,但每天晚自习放学后,蒋赟会在车站等章翎,骑车送她回家。
  周日上午,他会去金秋西苑,继续接受章知诚的家教辅导。
  章老师果然没有骂他,蒋赟偶然见到杨医生,她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蒋赟心中愧疚,主动向章知诚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和那些社会闲散人员有来往,一定好好学习,并且,就算是死,也会保证章翎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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