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曦顿时高兴起来,心里寻思着:要不要找块地埋起来?要是有一天能穿回去的话,这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胤禛看到她的笑颜,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果然回到家才是最舒服的。
他想想道:“皇阿玛准备前往热河巡视,这次我留守。”
又去热河,这位老爷子可真是精力充沛啊,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还到处奔波,而且说走就走,从不给各部官员留充足的准备时间。
有点像后世搞突然袭击,这样才能看到当地最真实的情况。
不过热河今年出了什么事来着?她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算了,四大爷留守,那就应该和他无关了。
她点头,想了想说起弘昳的结婚年纪,然后道:“我们那时就是成婚太早了,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吃了那么多的亏。”
“而且华神医也说过,孩子成婚太早不好,所以臣妾觉得弘昳是不是得等到十八岁以后再成婚啊?”
胤禛皱眉道:“大家都是十二三岁成婚的,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吃点亏,受点挫折,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以后就不会再同一地方上当了。”
漪曦立即发挥牛皮糖的精神,对胤禛软磨硬泡。
胤禛没有了脾气,只好答应她,道:“十五,十五岁,我只能忍到他十五岁成婚,十八岁,你想都别想。”
漪曦的底线本来就是十五岁,听到他答应了,立即喜笑颜开道:“好,那我听爷的。”
胤禛斜瞥道:“我是不是又上当了?你呀,就不能直接说?”
漪曦理直气壮道:“臣妾说了呀,是爷不同意嘛。”
“对了,今天臣妾收到钮钴禄侧福晋的信,说四阿哥非常孝顺,伺候她从来不假于人手,她不忍心让他一直耽误学业,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想让他重新进宫去读书。”
她猜测弘曆的野心被四大爷发现了,所以先前才找了个借口叫回府里。钮祜禄氏身子壮得像牛,才没有病呢。
胤禛心里很不高兴,钮祜禄氏母子知道他这里不好说话,所以就想走福晋的路子,哼,实在太没有眼力劲了。
他道:“这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的。”
漪曦才懒得管,点头道:“好,臣妾听爷的。”
***
康熙帝一行出了京城去热河,胤禛继续忙,漪曦则安静的养胎。
但随即一件大事传来,她才记起来先前忘记的事情,康熙五十三年,是有名的毙鹰事件啊。
从这件事以后八阿哥就此一蹶不振,彻底断绝了夺取储君的可能。
其实当时去巡视途中,康熙帝很高兴的,在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时,八阿哥本应该随侍在旁,但恰逢良妃去世两周年的祭日,他就想去祭拜。
——康熙五十一年年氏回宫后,良妃还是没有熬过去,很快去了。
生母忌日,八阿哥又一向孝顺,怎么能不去祭奠呢?
只是他没有亲自对康熙说明缘由,反而只派了太监去,表示自己将在汤泉处等候皇阿玛一同回京,并准备了礼物,云云。
当时康熙心里就有些不愉快,可是却没有表露半分,继续和臣子,赶过来的蒙古王公说笑谈天谈地。
接着是吉日献礼,大臣们总这种方法表达对君主皇帝的尊敬和爱戴。
蒙古王公争先恐后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康熙,皇阿哥们自然也不甘落后。如今大臣们还在探讨立储,谁不想使劲表现呢?
不在现场的八阿哥特意托贴身太监送给康熙一对海东青,表达康熙仍旧如同海东青一样健壮有力,可以空中翱翔。
这原本是一份非常符合康熙心意的礼物,但不知道怎么的,康熙掀开蒙着黑布的笼子,打开一看,老鹰竟然竟奄奄一息了。
康熙顿时怒了,老年人最害怕别人说他老了,要死了。
他理所当然认为这是八阿哥对自己的诅咒,当即召皇阿哥们过来,其他人离开。——家丑不可外扬他还是记得的。
当着皇子们的面,康熙帝怒骂八阿哥,并说:“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在回京的路上,八阿哥跪在路边喊冤,并请求康熙帝详查。
可康熙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马车扬长而去。
回到京中,已经年底,准备过年了。
可是这个年,八阿哥府注定过得凄凄惨惨。当然京城其他府中,碍于目前风云暗涌的形势,也不好大张旗鼓。
新年伊始,正月还没有过,康熙又停了八阿哥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
八阿哥随即病倒,康熙则表现得十分冷漠。
之后八阿哥病愈,虽然康熙命将其所恢复俸禄待遇,好似父子之间关系转好。
可是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八阿哥只怕已经没有上位的可能了。
但八阿哥即便如此被打压,在朝臣中仍然有很高威信,无人敢小看。
随着东宫空置越久,朝中立储的呼声越来越大,哪怕康熙发脾气,也仍然有人前赴后继。
六月漪曦即将生产的时候,康熙帝正在朝中发火,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不再立皇太子,而是准备秘密立储。
作者有话要说: 毙鹰事件参考网络——作者注。
第156章 第一五六集
胤禛顾不得朝廷议论纷纷,对找上来的一个官员拱拱手,匆忙地出宫,一路疾驰回圆明园。
弘曆正在嘉华楼买糕点,看到他阿玛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立即跑出去,谁知只看到马屁股,只好怏怏地往回走。
回到永康苑,钮祜禄氏迎了上来拿出帕子要给弘曆擦汗,谁知弘曆一把甩开他,冷着脸往里面走。
钮祜禄氏手一顿,问跟着的太监道:“怎么回事?谁惹到四阿哥了?”
小太监身子一抖,钮祜禄氏立即就明白就今日弘曆的打算又落空了。
但是平日里脸也不像今日这样阴沉,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皱眉道:“说。”
这时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弘曆在发脾气。
小太监身子又是一抖,哆哆嗦嗦道:“今日主子在嘉华楼买糕点的时候碰到了爷,可是爷骑着马没有看见主子。”
果然是这样!
弘曆从宫中休学后,胤禛就请了先生,让他在府中前院上课,规矩和宫中一样,半月休沐一次。
每次休沐,他为表孝心就去嘉华楼给钮祜禄氏买糕点,或者去锦衣阁买衣服。
其实钮祜禄氏心里很明白,弘曆经常去嘉华楼和锦衣阁,不过是想偶遇他阿玛。
他也知道她压根不想吃嘉华楼的东西,穿锦衣阁的衣服,可是他却装作不知道,仍旧每个休沐日去当孝子。
但她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她没有办法让他回宫里读书,只能让他自己想办法了。
可惜爷很久没有去嘉华楼了。每次看到他心灰意冷的回来,她都心如刀割。
她拼命地给福晋请罪、道歉,可是福晋从不回应,反而每次写了信之后,爷都会责罚她。
她哭死也没有人看得见,闹又怕牵累了两个孩子,而且还有武氏时刻盯着她。且她身后还连着钮祜禄氏一大家子。
她只能忍,忍来忍去,却还是让四阿哥埋怨上她,甚至恨她了。
像今日这样的一言不合,给她下脸子的情形越来越多了。
可是她一点都不怪他,他抑郁不得志的心情她完全能理解。要怪她只怪乌拉那拉氏心胸狭小,霸占爷,还不让她的儿子出头。
可笑地是外人还在赞她贤淑大度,呵呵,总有一天,世人会看穿她伪善的面目,到时候她只会冷眼看着她的下场。
想到那时的情景,她心里一阵畅快,终于好受了些。
然后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容,她走进了屋里,看着弘曆痛苦的样子,柔声安慰道:“四阿哥,爷骑着马,肯定是有急事才没有看到你,你不要生气,你也不要失望,下次他肯定会看到你的。”
弘曆眼睛猩红道:“你不要骗我了,今天我听说福晋要生了,阿玛才那么着急!你看府里的谁出了事,能让他回来?”
他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额娘,阿玛不会再要我们了,他眼里只有圆明园那一家子,怎么可能把我们都放在心上?”
搞不好为了圆明园那个女人,他甚至会想办法让他们这些人消失呢。
当然此时他虽然愤怒,却还没有失去理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真的说出了口,说不定他真的会消失。
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已经足够让钮祜禄氏花容失色了,她回过头对永康苑的人厉声道:“都出去,今天的话要是露出一言半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等人都出去,钮祜禄氏上前抱住弘曆,低声道:“四阿哥,忍,你要忍,额娘也很难受,可是我们必须得忍,谁叫你投生到我的肚子里呢?这是命!”
她得不到爷的宠爱,也得不到福晋的信任,她怎么会把日子过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明明当年选秀的时候,她野心勃勃,志得意满,为此她选中了四阿哥府,用尽心机,原本以为是锦绣前程,结果却是无尽的寂寞和孩子的埋怨。
但是她已经黔驴技穷了,哪怕她诸葛亮再世,面对爷毫无原则的偏心,她也无计可施。
她很想走福晋的门路,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福晋对她产生了这么大的戒备心。
甚至她刚只表现出来少许野心,福晋就毫不客气的打压她。爷呢,弘曆就考了一次第一,就让他退学,生怕掩盖了嫡子的光芒。
最可恨的是武氏当狗竟然还忠心耿耿,对她的拉拢和暗示从不接招,还威胁她再有言外之意,她绝对不会再替她隐瞒。
武氏和她对立,又拉拢其他格格,比如汪氏、安氏、苏氏就是福晋的应声虫。
她恶意的猜测搞不好这几个人就是乌拉那拉氏用来监视武氏的呢,结果武氏还屁颠屁颠的为她卖命。
不过她这边还不如武氏呢,耿氏说和她结盟,结果只想享受成果,却怕得罪爷和福晋,而不想出力。
其他的格格,她想拉拢的拉拢不过来,其他懦弱只知道拍马的比如张格格,她又看不上。
这府里简直就是一盘散沙。要不然她们所有的女人团结起来,又有儿子,难道还斗不过乌拉那拉氏吗?
可是时也命也,她进府太晚了。当时乌拉那拉氏已经占了上风,李氏又死了,一步晚了,可能一辈子都晚了。
她不认命还能有翻盘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有些疲惫道:“四阿哥,要不我们不要争了,就这样吧。按照爷和福晋的性子,只要我们安分守己,到时候荣华富贵也不会少不了我们的。”
如果爷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弘曆一个王爷应该跑不了,这比失败圈禁要好得多了。
听到她的话,弘曆一把推开他,愤怒道:“都是阿玛的儿子,凭什么我要给弘昳当奴才?”
按照满清的规矩,只有一家之主是主子,其他的都是奴才。
比如以前康熙和福全、常宁同为皇子,地位一样,但是等康熙登基为帝之后,他就变成了主子,福全和常宁在他面前就要自称为奴才。
胤禛目前是正红旗旗主,弘昳以后继承他的位置也是旗主,弘曆他们同在一旗,就自动成为他的奴才。
这对心高气傲的弘曆来说,怎么忍受得了?
钮祜禄氏哭道:“可是我们不认命能怎么办?难道去死吗?”
“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们活生生的人呢?而且你生在皇家,有皇家血脉,已经比平常的老百姓好得太多了。”
“不说别人,就说钮祜禄家,你去看看他们一家子,一家子一年的生活嚼用的银子,够买你身上一个玉佩吗?”
就这样,钮祜禄家相比以前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了,在她未出嫁的时候,她每个月的月银不过五两。
她嫁给了四爷,后来成为侧福晋,随着四爷越发位高权重,钮祜禄家怎么可能不沾光?
这也是她不敢孤掷一注的原因,一旦爷发怒,钮祜禄氏一大家子上百口人在那里呢。
再看看李家,以前好歹是知府为政一方,现在直接回去做平头百姓了,虽然还有一些地,可是哪里比得上做官呢?
还有宋家,据说都快活不下去,准备卖地去外地讨生活了。
于是她越发的束手束脚了。
弘曆正是心里愤恨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他咬牙切齿道:“我是皇孙,怎么可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阿玛看,我能力不输别人的。”
说完眼泪一抹,跑向书房,他要努力读书。
宫里不去就不去,他不相信他就真的出不了头。
钮祜禄氏担心地追过去,看到他开始看书了,才放下心来。
弘曆还是好孩子,只是生不逢时。
她皱眉问关嬷嬷,道:“快去打听一下,爷急着回圆明园,是不是福晋生产出了什么事?福晋.........还好吗?”
如果福晋像十福晋那样血崩了,以福晋的年纪,华士珈还能抢救回来吗?
可惜温宪公主和华士珈早就搬到畅春园旁边的园子里去了,要不然倒是可以想一个法子让他迟一些去。
唔,她去佛堂祈求下吧。
关嬷嬷看她神色担忧起来,闻弦歌而知雅意,点点头,劝慰道:“是,老奴立即去打听,主子不用担心,福晋一定会安然无恙,平安生下小阿哥的。”
钮祜禄氏拍拍胸脯道:“不行,我心里还是有些慌,我还是去佛堂为福晋祈求念经吧。”
雪莹见状,主动道:“主子,不如让奴婢去打听吧,奴婢年轻腿跑得快。让关嬷嬷伺候您去佛堂。”
钮祜禄氏见状,道:“也好,你呀,就是不爱看经书。”
雪莹憨憨地笑了,然后福福身,转身向前院走去。
关嬷嬷扶着钮祜禄氏,声如蚊蚁道:“主子,我们就不做点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生再生吗?”
福晋已经生了一个嫡子,再生一个,那么谁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了。
钮祜禄氏苦笑道:“做什么?什么都不要做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只能听命。不要说了,快去佛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