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是一个粗使宫女罢了,再者,在皇后看来淑贤几个月之后就是个死人,哪里觉得她多费什么心思。
当初之所以帮那小宫女一把,无非是对方可怜巴巴的看了她一眼时,令她想起了弘晖而已。
帮了一把,顺便将她调进景仁宫里,当时确实是想着或许日后还有用到这颗棋子的时候,却没想到时移世易,当初随随便便的帮了一把,如今却成为了她的大把柄。
皇后当了多年的中宫皇后,自然不是吃素的,得到消息之后,意识到不对劲的她马上去派人查探。
宫外,小宫女的家人,如今已经是青砖黛瓦的房子住着,绫罗绸缎的穿着,明明是乡下,照样奴仆伺候着,一副富贵人家的做态。
可问题是小宫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就算把她卖了,她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给自己的家里人挥霍,至于说她的家人,那也仅仅只是一家普通的百姓罢了,甚至可以说是较为贫穷的百姓。
这样的人突然间富裕了起来,并且每个月都不需要去做工,种地,也没有任何生意,却能够一直保持着在乡下人看来排场极大,富裕至极的生活。
这其中有没有猫腻,谁信呀,皇后的人一查探,在村里人的嘴里得知,每个月都有人给这家人送钱,对方坐着华贵的马车来,那高头大马的气势气派极了。
查到这里皇后心头不妙的感觉越发的浓郁了,之后果不其然,来给这家人一直送着银子人是承恩公府的人。
再直白一些,就是皇后的娘家人,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毕竟明面上皇后完全有这样做的动机,更不用说,若非是皇上慧眼如炬的发现了不对劲,恐怕皇后的手段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皇后深知下一步就是小宫女,要在经过几番大刑之后,不得已的吐露出幕后之人的,而那人还很有可能是自己。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讲不清楚的,更别说皇后一直打量着要在淑贤死后接手她孩子的打算,此时就更得做出一副洁白无瑕的模样来。
为此,哪怕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算计,还是不得不咬牙得让人去灭口,甚至为此牺牲掉了小秦子,这个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在御前能够说得上一些话的太监。
对方能够将手伸到了承恩公府里,甚至早早的就开始了布局,皇后可不会觉得对方仅仅只是为了和她开玩笑。
不知道后面的手段如何的她能做的就是当机立断的破局,断尾求生。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那日遇见小宫女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那副泪眼朦胧,满是期盼的模样令皇后不由得回想起了在病中殷殷期盼的盯着自己的弘晖。
一时心软之下才帮了她一把的,皇后越想心头的一把火就烧的越发地旺。
第39章
能够那样准确的算计到她, 显然是知道弘晖是什么模样的人,做到这一点的,都是潜邸的旧人了, 皇后如此想着,不由的眼神微眯, 心中的火那是一拱一拱的。
就算她不想承认, 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遭人算计了, 好在她当机立断的灭了口,这样她的嫌疑确实是很大, 但正是因为这种嫌疑太大了,才越发显得她像是被陷害了一样。
小秦子身上查能够查的出皇后与他的交际,从小宫女身上查,也能够查的出和皇后的交集, 看似找到了罪魁祸首。
问题是, 这样轻易的就能够找出来的罪魁祸首,太像是替罪羔羊了, 有些事情越是无可指摘,就越是疑点重重。
更何况相处了这么多年,皇后的谨慎小心, 那是被雍正看在眼里的, 如果对方想要使用手段来算计一个人, 往往就算她再怎么疑点重重,你都抓不到她半点把柄,反而干净清白的像是你多想污蔑了她一样。
这种能够查出她动了手脚的动作,太不像是她的手段了。
雍正如此想着,手轻轻地敲击着御桌,心里不断地思虑着, 谁才是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人物?
正在雍正思考的时候,王太医急匆匆的来找雍正,满脸冷汗的他难掩惊慌的说道:“这些日子微臣一直在努力的实验着,看那花果是否有特殊的地方?
微臣闻过花果的味道之后,总觉得非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后来喂给了微臣养的一只鹦鹉。
最初没有任何的不对劲,相反鹦鹉还有比之以往更加的活跃了一些,但在将那些花果喂完了之后,没有得到喂食的鹦鹉非常的暴躁,甚至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了自残。
不停地用头撞向鸟笼,即使撞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俨然一副疯魔了的样子。
而重新用了□□之后,它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因为在这个年代鸦片对于许多人来说,那都是一辈子都吸不上一口的好玩意儿,因此它也有个极为雅致的命,□□。
雍正知道□□吸食多了,对身体不好,但具体不好到哪个地步,却又并没有太过于直观的认知。
事实上,在雍正七年的时候,雍正就已经发布过禁止鸦片的圣旨,并且责罚也是非常重的,如此以铁血的手段制止了鸦片大幅度的向清朝输入。
但同样的,因为形成的社会问题不大,所以雍正就没有过多的防备什么,毕竟在□□出现以前,八旗爷们儿不照样吸着大烟。
直到现在,看着王太医这副惶恐的模样,雍正这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所想的更加的严重。
事实上,这些年贩卖鸦片的事情一直是屡见不鲜的,那种吸一口便让人飘渺欲仙的口感,还有在大力的打击之下,吸食一口的刺激之感,都引得不少人在不断的吸食。
□□也并非是本国的产物,而是从外邦漂洋过海流传到大清国的,如果这□□真的有问题,那些番邦小国存着的心也得再斟酌斟酌了。
雍正如此想着,冲着一旁的王太医冷冷的说道:“去天牢中提几个死囚,让他们多多吸食□□,以观后效。”
王太医闻言轻松了一口气,真的,没有亲眼看到那样场景的人,都无法想像那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鹦鹉像是不要命了一样的,不停地撞着鸟笼,明明已经头破血流了,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下又一下,更加用力的撞击着鸟笼,执拗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勾的它不要命了的,也要飞出笼子一般。
在这之前,鹦鹉被驯养的非常的乖顺,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唯一例外的便是这些日子,喂它吃了那些花果。
鹦鹉为的是什么,还不够一目了然吗,王太医一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还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见王太医如此模样还有些不解的雍正,很快就知道王太医为什么如此了。
在天牢之中,有许多罪大恶极的恶人,他们自持讲究什么江湖义气,亦或者知道吐露出了消息,其下场只会更加惨烈,因此就算受了几轮大刑,奄奄一息之际,都不肯多吐露半句话。
结果就因为吸食了所谓的□□,这之后给他们断掉的时候,从最初的焦躁,到后来的向狱卒磕头求饶,什么都肯说出来。
直到狱卒丢给了他们□□之后,重新吸食了□□的他们这才安静下来,脸上也是透露出了一种舒爽的表情,搭配上他们那日渐消瘦的身材,显得诡秘非常。
亲眼瞧着吸食不上□□的他们为了一口□□,学狗叫,跪下拼命地磕头,自残,一副精神被摧毁了的模样,雍正也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罂粟花在大清本土并没有大规模的种植,原材料没有,想要做出鸦片,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雍正颁发的圣旨里那对于贩卖鸦片,开烟管的惩罚极重,如此才扼杀住了吸食鸦片成风的事情。
若非如此,现在大家还有多少人能够昂首挺胸的做人,而非是因为所谓的□□,变成一条没有理智的狗。
若百姓人人皆此,那大清朝只会形同虚设,其余的番邦小国见此,能不想占有着花花江山,到那时被□□影响的像条狗一样八旗将士还能够骑得了马,扛得动刀,守护的了家国吗?
雍正越想,就越觉得这亡国之祸,已然是近在眼前了,现在自己在位,有铁血的手段,再加之一路杀的人头滚滚的威信,才能够扼杀的住这股不正之风。
自己之后的继位者呢?他能够有这样清醒的认知吗,鸦片的利润太大了,大到时至今日,还有人知法犯法。
哪怕雍正也不敢保证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每一个人都有着那样的坚持。
还有那些外邦小国,一个劲儿的像大清国运输这样的东西,也是其心可诛的玩意儿。
当务之急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的厉害性,其次要统计有多少人已经吸食过□□了的,再看看太医就没有办法辅助他们将这□□戒掉。
如此一想雍正还真有种一时间外忧内患具在的感觉,本以为登基多年,已经将朝政里的平平顺顺的他久违的有了危机感。
攘外必先安内,后宫的事情也必须要先处理,好在知道了□□这么个玩意儿之后,再去给查探就能够查探出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了。
譬如说齐妃一直明目张胆的将□□带入宫中,可本人却没有任何沾染上了□□的意思,那那么些□□又去哪里了呢?
当然熹妃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不太干净,在宫内需要银钱打理她家世并不出众,想要来钱快,自然要游走在灰色地带之中。
因为背靠熹妃这座大山,因此钮祜禄家开的烟馆一直没被举报,相反,生意还很好,可以说是日渐斗金了。
白花花的银子到了自己的手中,熹妃见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明面上看来,两者都有嫌疑,但熹妃本人是有着吸食□□的习惯的,只是因为量少,所以上瘾的并不是太明显罢了,齐妃却一直都是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
雍正外表看着是个格外冷酷的人,其实内地里却是个很念旧的人,如今坐在高位的,无一不是陪他从潜邸走过来的老人。
齐妃更是早年他颇为宠爱的妾室,两者之间自然是有情份在的,而且雍正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陪伴着淑贤的,若非是他早早的发现了不对劲,恐怕如今就连他也中招了。
如果是熹妃使出这样的手段,那雍正还能够理解,毕竟弘历还杵在那里的,但齐妃为的是什么呢!
纵使是齐妃恨不得事事周全,也没防备到淑贤这么一个背靠外挂的存在。
从罂粟花被揪了出来之后,齐妃就知道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可控了,不管是皇后,当机立断的断尾求生,把自己身上泼满了脏水,反而显出了两分无辜。
还是熹妃的浑水摸鱼,试图将自己和皇后都牵扯于其中,那都不是如今的齐妃能够掌控得了的,在这样日渐混乱的局面之中,她也做好了自己计策会失败的可能性。
看着踏着夕阳走进殿中的雍正,齐妃心中反而有了另外一只靴子也落地了的踏实感,面对疑惑不解的雍正。
齐妃笑了,笑的那样的大声,笑声中充满了苍凉,听着不像是在大笑,反而是在哭一般。
齐妃前仰后府的笑完了之后,看着雍正的眼睛,恶狠狠的说道:“爷,妾身跟您一路走来,生养了那么多的孩子,可最终一个也没留下。
弘时他就是个傻孩子,他太想得到您的关心和重视的,因此才走了岔路,可您却半点情面都不给,直接地将他过继了出去。
那孩子郁郁而终,可恐怕现在您早就忘了他的模样了吧。
您是所有阿哥,格格的皇阿玛,您能忘,臣妾却不能忘。
不管是您的冷血无情,还是其他人的阴谋诡计,妾身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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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弘时, 提及这个人名,雍正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恍惚,那孩子并没有错, 他只是选择了他认为能够拉拢的对象罢了。
但不论在登基之初雍正给予了八爷党多少的优待,可只有有脑子的人, 想想都知道, 雍正是不可能放任占据了朝堂半壁江山的八爷党一直存在的, 当初夺嫡之争里你死我活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抹去的。
毕竟人都是会记仇的, 宽宏大量的圣人,那是极少数的一小撮,而皇上从来都不是圣人,他们只会更加的小心眼。
这种一想就能够明白的事情, 弘时却不明白, 亦或者说他被八阿哥党的那一份权利给吸引了,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中的危险性。
这样一个没有半分政治敏锐, 偏偏又贪心至极的孩子,留他在皇宫之中也是不可能得善终的,如此还不若将他过继了出去。
明面上是过继了出去, 可那血缘能够磨的掉吗, 再者过继了出去的孩子, 也不会对于新君造成任何的威胁,反而能够让新君大大方方的借此施恩,以此展现自己的仁慈。
雍正心里盘算的很好,唯一没有盘算到的就是弘时远比他所想的更脆弱,这也不怪雍正嘛,毕竟当初九子夺嫡的时候。
康熙多少难听的话都说出去了, 八阿哥更是被屡屡的贬到了尘埃里,可你看他咋滴没有,不过是萎靡一阵之后又继续兴风作浪了呗。
对于弘时的死亡,雍正心里有惋惜,却唯独不后悔,从他跳出来的那一刻,就该知道自己搅进了怎样的一个漩涡之中。
每一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再加之他是皇上,是所有人敬仰揣摩的对象,他必须无坚不摧,如此,在齐妃看来,就是雍正铁石心肠的,丝毫没有因为弘时的死痛苦和惋惜,甚至是后悔。
如今提起此事,齐妃眼中尽是怨恨,那模样就好似是雍正逼着弘时去接触八阿哥,也是雍正逼着弘时在朝堂之上为八爷党求情的一样。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能够心慈手软的存在,最初登基时被八爷党步步紧逼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都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原本还想和齐妃说什么的雍正,见此兴意阑珊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既是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因为有些事情本就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齐妃怎能接受是自己的赞同,让弘时的野心更加的旺盛,抑不能够接受,一切都只是弘时的自作自受而已。
为此她要找一个人去恨,那么多的恨意支持她走到了今天,她曾无数次的想过,得知自己是幕后真凶的时候,雍正会是怎样的态度。
一定是惊骇万分,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冷酷的表象了的,但如今雍正依旧是一副深沉内敛的模样,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淡漠,就好似齐妃在他眼中,仅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一样。
这种漠视让齐妃接受不了,她猛地冲着雍正扑了过去,哪怕被奴才架住也不在意,大声的嚎叫着说道:“那□□是在弘时得势之时,其他人敬献给臣妾的,如今再用回的皇上和您最宠爱的妃嫔身上,滋味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