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样貌、气质和穿着,必然不是出自寻常人家,他女朋友倒和他挺配的。
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曲鸢赧然地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软玉温香在背,暖意隔着布料相融,徐墨凛往上颠了颠她的身子,单手推着被遗忘的行李箱,越过人群,把她背到了停车场。
曲鸢双脚落地,看他眼下印着淡青色,倦意难掩,想到他昨晚没睡几个小时,又要赶航班,再好的体力也撑不住。
徐墨凛放好行李箱,见她坐在主驾,他弯腰敲了敲车窗:“嗯?”
车窗缓缓降下,曲鸢迎上他的视线:“你别疲劳驾驶,还是我来开吧。”
离婚后的那段时间,她有请专业的教练带练,车技肯定没有老司机的娴熟,但开市区绰绰有余。
徐墨凛看着她,桃花眼下压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欲言又止:“要不叫代驾?”
“怎么,你信不过我的车技?”
徐墨凛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领教过几次,徐太太车技了得。”
曲鸢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她启动引擎,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过减速带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是第一次坐她车吗?
哪来的领教几次?
领会到他的话中深意,曲鸢眼风斜扫过去。
徐墨凛抵唇轻咳:“专心开车。”
由于不是早、晚高峰,一路畅通,曲鸢高度集中注意力,顺利地开回了星河苑,倒库遇到了点小问题,试了三遍才进去,她下巴微抬:“怎么样?”
徐墨凛解开安全带,捧着她的脸,奖励了个火辣辣的法式热吻。
他在机场那会儿,看到她跟在身后,就想这么做了。
想做的,还有更多。
恰好对面有车经过,车灯照来,从挡风玻璃上一跃而过,曲鸢做贼心虚地捂住了脸,舌尖被他绞得发麻,她咬了下,他才停止动作,退出去。
要不是这个小插曲,徐墨凛不敢保证,不会在车里就要了她。
两人回到住处,门刚关上,他就低头,沿着她眉心、鼻尖吻下来,曲鸢靠着墙,感受到了他的起伏变化:“你、你不先吃点东西吗?”
徐墨凛含住她的唇:“正在吃。”
曲鸢被亲得晕头转向,他居然能一边亲她,一边脱掉外套,解开衬衫扣子……
徐墨凛在这件事上是有洁癖的,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多少沾了点味道,倒不难闻,就是怕唐突了她,自己心理的那关也难过。
洗澡的时间都等不及,他将人拦腰抱起,抱进了浴室。
水声哗啦夹轻吟,疏枝花影颤颤摇。
从浴室到床上,花了一个多小时,他还要再来,被曲鸢阻止了,她满脸红透:“我累了。”
不就两天没有……他是打算一次性补上缺失的量吗?
方才确实是没收住,有点过火了,徐墨凛抱住她,十指相扣:“睡吧。”
曲鸢只是累,并不困,闭眼眯了会,男人的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没多久就睡着了,他本不必这么着急赶回来,是为了她。
如果不是亲自体验,曲鸢难以置信,徐墨凛会和沉迷美色沾边,他向来沉稳自持,不受外界事物影响,可最近她发现,他格外地黏她,恨不得24小时都待在一起。
他已不再神秘莫测,遥不可及。
即使偶尔远离,也如同风筝,线在她手里,由她掌控。
曲鸢以视线描摹着他的面部轮廓,听说桃花眼和薄唇都是薄情的象征,他这算是负负得正了?
屋外寒潮肆虐,曲鸢被传染了睡意,像只慵懒的猫儿,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跌入梦乡。
天黑得早,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卧室里不见一丝光亮,曲鸢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身处何处的惶惑,直到关于他的一切在复苏的意识里清晰,给足了她安全感。
她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独自面对黑暗。
只要有他在身边,这世间她无所畏惧。
“醒了?”男人手指轻摩挲她的脸,指腹略显粗糙,有着磨砂般的质感。
曲鸢摸着黑去亲他,亲到了喉结,这里是禁区,经不起撩拨,在火还没烧起来前,她抱紧了他:“今晚想吃面条。”
他离开那晚,她煮的面条不好吃。
徐墨凛音色低哑,调侃她:“怎么办,好像没力气了。”
曲鸢在他后腰捏了下:“活该。”
徐墨凛抱了她好一会儿,遮住她眼睛,按亮了壁灯,等她适应后,松开手,到衣帽间换上家居服,折返,将她的衣服放在床边,这才出去煮面条了。
曲鸢拥着棉被坐起身,发现他没拿她的bra,摆明了是故意的,她穿好衣服,进了浴室。
镜子上的水雾散干净了。
几个小时前,他们就是在这里,他眉心的汗滴到她后背,划过他留下的层层叠叠的吻。
她能清楚地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曲鸢等面上的热度散去,估摸时间差不多,走出客厅,饭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小碗是她的,除了爱吃的配菜,还多了小撮油鸡枞。
两人都急需通过进食补充体力。
徐墨凛比她先吃完,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月底房子是不是到租期了?”
曲鸢:“嗯。”
“要不要搬回银月湾住?”
这套房子是过渡期用的,曲鸢本就没想过长住,各方面条件跟银月湾比起来毫不逊色,只有一个缺点,离公司远,以前还不觉得,自从某人住进来后,夜夜笙歌什么的,害她早上起得晚,几乎天天踩点打卡。
曲鸢全方位地考虑了一番:“搬吧。”
徐墨凛藏在眼角的笑意,全溢了出来。
半晌后,他又说:“还有一件事,沈总受伤住院了,我们抽空去看看他。”
曲鸢惊讶:“沈总受伤了?”
“嗯,他前两天参加攀岩活动,不小心摔断腿了。”
上次徐墨凛被吊灯砸伤,当晚沈暮就等在急救室外,后面他也有来探病,于情于理都是要去看望他的。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见过沈暮了。
沈暮受伤的消息并没有大范围扩散开,躲了不少纷扰,沈父在外地出差,沈母每天都守在床前,哀哀凄凄,以泪洗面:“妈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妈妈怎么办?攀岩那么危险,以后都不要去了。”
沈暮再三强调只是意外,沈母哪里听得进去?他好说歹说,才把她劝回家去了。
徐墨凛曲鸢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沈暮,以及比他们先一步来探病,正削着苹果的梅溪光:“老沈,你这次也算是命大,从那么高摔下来,只断了一条腿。”
沈暮回想起当时的惊险,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都说人游离在生死边缘,会遇见自己最真实的欲望,或者说执念,在那个瞬间,闪过他脑中的,是……
“哟,”梅溪光笑道,“徐总徐太太来了。”
徐墨凛放下水果篮,曲鸢将一束鲜花摆在桌上,看向躺在病床的沈暮,他右腿打了石膏,用支架垫高,面色憔悴,朝她微笑着,她回以一笑:“沈总,你感觉怎么样?”
沈暮眼里有隐约的光在移动,克制着心中的澎湃激流:“还行。”
梅溪光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暗自叹息。
徐墨凛走到曲鸢旁边,外套衣摆刮擦过她的,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总得好好将养。”
沈暮仍是笑着,光泽消失了:“多谢徐总关心。”
待了十分钟左右,医生过来查房,曲鸢考虑到沈暮要多休息,就没再打扰,和徐墨凛离开了。
在电梯里,曲鸢想起他车祸住院那次,她送的雪梨,还有附赠的即兴rap,挽住他手臂,决定坦白从宽:“徐先生,你还记得那位祝你不孕不育,儿孙满堂的曲小姐吗?”
第71章 取悦她 一笔勾销
徐墨凛眉峰微挑, 沉吟道:“印象深刻。”
不止是“不孕不育,儿孙满堂”这八个字,他至今记得那首rap的每一句歌词旋律, 临时充当rapper的高壮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历历在目。
任何男人受到这种侮辱性极强,挑衅男性自尊心的对待,都不会轻易忘记。
电梯缓缓下行, 曲鸢快刀斩乱麻,连珠炮似的,语速飞快:“有件事我要跟你坦白,当时我原本是去医院找你离婚的, 去之前在网上水果店下单了88个雪梨,店家额外赠送了真人现场送祝福福利,可我临时改了主意,祝福语来不及改, 为了让你相信我们夫妻恩爱, 我就顺水推舟地引导你误会是我表姐曲蓉蓉所为。”
“其实, ”曲鸢闭上眼,“那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曲小姐, 是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身侧的男人全无反应,曲鸢偷偷将眼皮睁开一条细缝, 只见他表情淡淡的,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徐墨凛牵着她走出来,薄唇边噙着浅笑:“我知道是你。”
曲鸢懵了两秒:“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跟我提出离婚。”徐墨凛气定神闲地说,“我去温泉会所接你。你喝醉了,坐在我腿上, 逼我听你唱歌。”
他促狭地问:“你应该猜到是哪首歌了?”
曲鸢:“……”她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唱完歌,你趁我不注意,重重地,”徐墨凛刻意强调,“咬住了我下唇,还咬出血了。”
曲鸢对此同样印象深刻,她还纳闷自己怎么会咬破他的唇,原来不仅是醉后吐真言,还逞醉行凶了,她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那位曲小姐啊。”
“唔。”徐墨凛勾了勾唇,“你改歌词了,点着我的鼻尖唱,我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曲小姐祝福你。”
这算是当着他的面把底兜得干干净净了,难怪她后来再怎么卖力地演夫妻情深戏码,他都无动于衷。
曲鸢心底漫上微微的涩意,放缓了语调:“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诅咒你的。”
她是想着好聚好散,终究不甘不平,所以才借着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不必跟我道歉,”徐墨凛握紧了她的手,“是我的错,婚后两年的冷落,让你误会我在玩弄你的感情,从而对我,对我们的婚姻彻底失望。”
一个性情柔软,心肠良善的女孩子,成为他的妻子后,受尽委屈,她的满腹怨懑,最终却只以“不孕不育,儿孙满堂”八字和他清算。
她根本没给自己留后路,如果不是他失忆,她是真打算跟他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了。
走到拐角处,徐墨凛将她拉入怀中:“徐太太,谢谢你。”
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曲鸢回抱他,脸藏进他的外套里,贴着毛衣蹭了蹭,轻轻吐出一口气:“该坦白的都坦白了,那我们算真正一笔勾销咯。”
说好的重新开始,并非推翻、隐没过去,当作发生的事情没发生过,彼此受过的伤害还潜伏着,所幸的是,他们将来有很长的时间去治愈它。
“嗯。”徐墨凛的吻小心翼翼地,怜惜地落在她额上,“一笔勾销了。”
医院停车场的气味并不好闻,安静地抱了片刻,曲鸢轻扯他衣摆:“我们回去吧,还要收拾东西呢。”
她已经和房东夫妇协商了退租事宜,得趁着周末有空,把东西搬到银月湾。
回到星河苑,两人就开始分工合作,住了三个多月,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一时兴起买的餐具、杯具,大部分还没用过,太重了,曲鸢不想带走,挑出颇得她欢心的情侣水杯,其他的准备送给保洁阿姨。
一天收拾,半天搬家。
离开前,曲鸢拉着徐墨凛去湿地公园走了一圈,沿着西子江边散步,前面是她总喜欢把手搭在上面,遥看日落,近看大爷垂钓的护栏,不远处的玉兰树,她捡到过它很多朵芬芳的花,在某盏路灯下,他曾问她愿不愿意给一次重新追求她的机会,那是他们爱情的新起点。
带不走风景,只能带走回忆。
又是黄昏来临时,曲鸢推开银月湾公寓的门,窗明几净,满室盛着淡橘色的光,性冷淡风的黑白灰被涂抹了温柔的色泽,徐墨凛将行李箱里的物品一一归置,她取出情侣杯摆到桌面,转动杯身,两只金色小麋鹿成功亲上了嘴。
环顾四周,曲鸢抱起隋珠特地从地里挖出来种到盆里的第一千零一株橘心草莓和熊童子,放到向阳的阳台,让它们尽情沐浴夕阳的余晖。
她从隋珠那儿学习了不少种植知识,草莓盆栽养得很好,肥水充足,光照适宜,植株强壮,叶子青绿有光泽,这个月中旬就可以允许它开花了。
昨晚聊天,隋珠说起小公鸡村大棚里的部分草莓苗因受天气影响,生了白`粉病,幸好在省农科院专家的帮助下,成功地控制住了病情,将损失降到最小。
一千盆橘心草莓被它们的主人取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名字,用防水笔写在盆上,棚里安装了摄像头,隋珠开了速成班,教哈哈姐蓝嬢嬢们学会使用智能手机,拍视频,上传到群里,并且定时开直播分享草莓的生长动态,带着浓浓方言口音的速成普通话,往往把网友们逗得哈哈大笑。
曲鸢有时间也会去直播间,第一次不懂门道,直接用花脸小野猫的号,一进去就被大家逮住,还带歪了直播主题,第二次她学聪明用了小号,低调围观。
徐墨凛走出客厅,就看到她在阳台,亭亭而立,裙摆飘摇,天边晚霞绚烂,乌黑长发上晕染了柔光,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她回眸浅笑,梨涡闪闪,顾盼生辉,美如画中人。
徐墨凛从身后拥住她。
曲鸢靠到他坚实的胸膛,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静谧而甜蜜的时刻。
也许是回到了他的领地,今晚的睡前运动,曲鸢觉得他表现异常狂肆,不管是前面的铺垫,过程中的进退速度,还是整体时长,都在挑战她的极限。
最后实在受不住了,她用尽仅剩的力气,按住他的手:“不、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