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很懵懂干净，就像是初生的婴儿，对一切的事物都怀有十足的好奇心。
过了几秒，他们大概记起了自己是谁，又经历过怎样痛苦的人生，他们仨看意意等人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他们贴近了透明的培养壁，狠狠地盯着意意等人，对着培养罐就是一拳，巨大的声响在这个原本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熊大力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培养罐很快就破碎成了蛛网状，浓稠的液体从里面渗了出来。
“老大，我们这一趟过来，不是来找对抗林博士的帮手的吗？”熊大力看着这三只实验体恨不得要杀了他的表情，“我怎么感觉他们要跟我们打一架啊。”
秦湛盯着那三只实验体，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句，“安静。”
那三只实验体就
像是收到了指令的机器人，停下了动作，果真安静了下来，看向秦湛的目光，更是无比的温顺，温顺中又带着一些诧异。
熊大力震惊了，“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小手段。”
当初在离开这里前，秦湛曾经喂了自己的血给他们。
不然，就以那个博士的水平，哪里能让这几只实验体这么快就变得跟人无异。
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想到了他之前在实验室的岁月，动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不愿意就这么杀了他们。
他现在无需做什么，通过血液压制，就能轻松控制他们。
秦湛：“意意，你空间里有适合他们穿的衣服吗？”
当然有，意意很快就从空间里找了三套出来。
秦湛把衣服放在了旁边的桌上，“穿好衣服，我等你们出来。”
那几只实验体乖乖点头。
……
意意等人在外面等了没两分钟，那三只实验体就出来了。
意意看着他们，揉了揉眼睛，他们现在的样子跟之前的模样完全联系不上。
之前实验体泡在水里，身体蜷缩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把他们的样子遮住了大半，身上套了件宽松的实验服，还沾有血迹，指甲更是有二十厘米长，就像个野人似的。
而现在，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稍稍打理了一下，露出了干净的脸庞。
他们长得都很不错，身材也很高大。放在末世，能有不少的回头率。
由此可见，那个博士是造了多大的孽，把人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还记得，当初他们出场十分惊悚，四肢紧紧地贴着天花板上，青面獠牙的，流着涎水，发出嗬嗬的声音，很恐怖，跟眼前的这三个人的脸压根就对不上号。
秦湛握紧了她的手，“意意，他们很好看吗？”
意意哑然失笑，“你最好看。”
秦湛不说话了，微微抿了抿嘴角。
那几只实验体面露警惕地看向秦湛，“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博士抓去当实验体，遭受了重重折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里，隐隐
约约又记得他们被人放了出来，他们报了仇，又陷入了沉睡。
再醒来，他们竟然恢复了意识，就连模样都跟之前比没有太大的差别。
仿佛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先坐。”秦湛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这三只实验体坐在了秦湛的不远处，依旧警惕的看着秦湛。
秦湛毫不在意，先解答了他们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们能从丧尸重新变回人，是因为我喂了我的血给你们。”
“代价就是我们会被你控制？”
秦湛点点头。
大概是经历了那段暗无天日，意识混乱的岁月，这三只实验体对于被秦湛控制这件事，没有那么的不甘与不满。
最起码，他还让他们仨恢复意识了，以相当平等的姿态在跟他们交谈不是吗？
这几个实验体惊异于他的血有这样的奇效，“你是怎么做到了？”
“这不重要，”秦湛说，“帮我办一件事，我放你们自由。”
其中一只实验体：“你那么厉害，这件事一定不简单吧？”
“对其他人来说有点难，对你们来说这件事不难。”
那只实验体，“如果我们不愿意呢？”
秦湛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淡，“没有价值的东西，你觉得有留着的必要吗？”
那一眼轻飘飘的，那只实验体却感受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他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只实验体被看的心里发寒，愈发不满，“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秦湛嘴角微翘，反问，“我有威胁你们的必要吗？”
那只实验体怔住了。
一直以来，秦湛跟他们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
他都快忽略了，秦湛完全是能够控制他们的。
只是，秦湛为什么不直接控制他们呢？让他们乖乖听他的话，还耐着性子跟他们谈条件呢。
他狐疑地看着秦湛，自以为勘破了真相，“你其实不能一直控制我们吧？”
就像那个博士，得用其他辅助手段才能治得他们死死的。
秦湛应该也是这样，无法长久的控制他们，才开始提出了令他们心动的条件，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熊大力讶异，“你们被人控制上瘾了吗？我们老大只是不想让你们变成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跟了秦湛那么久，大概能猜到秦湛的想法。
秦湛前半生的大部分日子里，都被关在了实验室里，完全没有自由。
他痛恨这种生活，自然也不喜欢控制别人。
那三只实验体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不能确定熊大力说的话是真是假。
唯一能确定的是秦湛实力很强，跟他硬刚对他们没有一点的好处，他们各自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答应你们，”又问，“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几人就这么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意意了解到，那个一直站出来跟秦湛交涉的实验体，有一个相当温和的名字，叫做周天真。
熊大力听到这个有一米八的大汉叫这个名字，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周天真早就习惯了别人第一时间听到他名字时，流露出的各种兴味表情，只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其他两个人，一个叫章城，一个叫易明天。
周天真：“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我们做什么？”
秦湛：“有人制造出了大量跟你们差不多的实验体，并且控制了它们，准备攻打各大基地，我需要你们把实验体给解决了。”
“就我们三个人？”周天真怀疑道，“能打过它们吗？”
他名字里有天真两个字，这人跟天真是一个字都不搭的。
“可以，你们汲取了我血液里的力量，恢复了意识，比他手下的任何一只实验体都要强大，对付他们，不成问题。至于最大的那条鱼，我会去对付。”
周天真见他语气笃定，他自己也能感受到，他比之前要强了很多很多，“好，我们会照你说的做。事成之后，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秦湛：“走吧。”
……
回去的路上，秦湛、意意、辛白和熊大力一辆车，周天真他们三个人一辆车。
熊大力看着后视镜，看着后面的一辆车，有些不放心，“老大，他们三个人开一辆车，没有我们的人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秦湛：“好好开
车，他们跑不了的。”
熊大力见秦湛一脸笃定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偶尔还是会把目光放在后面的那辆车上，看他们有没有偏离原来的路线。
那三个实验体当中，开车的是章城，周天真坐在副驾驶上。
这三个人当中，最有主见、最有魄力的就是周天真了，其他两个人无形之中就把他当做了他们三个人的头头。
章城：“他跟我们不在一辆车上，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周天真，询问着他的意见。
周天真开了窗户又关闭，关了又开，反反复复的，没有立即回答章城的问题。
周天真是有些疑虑的，他们能想到的事情，秦湛会想不到吗？
他那么放心他们三个人一辆车，一定是笃定他们三个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吧。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刚脱离了徐博士的控制，又落到秦湛的手里。
即便秦湛帮助他们从怪物变成了人，提出他们获得自由的条件也不算苛刻，但他还是不愿意活在秦湛的控制下。
谁知道他们帮助秦湛达成目的后，秦湛会不会反悔呢。
周天真很快就有了决定，“先慢慢放缓车速，跟秦湛的车一点点拉大距离。”
“好。”
章城一点点跟前面的车拉开了距离，从十米拉开到了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熊大力不放心周天真他们，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向，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那头的小动作。
又看了看秦湛，正在闭目养神，应该是没注意到周天真的小动作。
他连忙汇报：“老大，他们跟我们拉开距离了。”
秦湛眼皮都没掀一下，“不用管他们。”
“可是……”
熊大力还想说什么，辛白拍了拍他的手，“秦湛有他的打算，你就听他的话，好好开车吧。”
他见辛白和意意都是一脸的平静，不由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太操心了。
老大那么厉害，他该相信老大的。老大有自己的成算，他好好开车就行了。
再然后，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
的样子，他随意地瞥了眼后视镜，大惊，周天真那帮人已经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看辛白已经安心地在自己的副驾驶座上睡过去了，时不时就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嫌弃地把辛白推到了另一边。
又看到意意和秦湛共享同一副耳机，两个人凑得很近，好像是在看剧，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是没忍住，跟秦湛汇报了这一发现，“老大，他们……好像跑了。”
秦湛抬眼，对他道：“他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他安抚起熊大力，“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自己回来的。”
“好。”
他说这话时，熊大力清楚地看到，秦湛的嘴角是微微翘起的，仿佛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三个人逃跑。
熊大力一怔。
……
周天真那边，渐渐跟秦湛拉开距离后，见秦湛那边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有些不敢掉头逃跑了。
他有种预感，他们这三个人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秦湛的手掌心。
最后是章城急了，见他们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前面的车屁股了，催促着周天真下决定，“秦湛那边看不到我们了，肯定会追上来的。现在不行动，我们刚才偷偷跟他们拉开距离的动作就都白费了。”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周天真考虑太多都没什么意义了，也不想去猜秦湛到底想做什么了，“掉头吧。”
章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这话还没说完，章城就立马掉转了车头，猛踩油门，往跟秦湛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
章城开车的势头很猛，尽管其他两人早有准备了，头还是差点撞到了前面的东西。
一开始掉头就跑时，章城还有点担心，秦湛发现他们跑掉了，会采取措施，这车也是开得战战兢兢的。
直到他驶离秦湛有四五公里的距离，确定秦湛追不上来了，章城才渐渐放下了心，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紧绷，“我们应该是自由了。”
易明天点点头，“我们都跑这么远了，追上我们的可能性不大。”
周天真这个心还是提着，没有
放下，“继续以刚才那个速度开，等车没油了，我们就跑进山里躲一阵。”
“好。”
坐在后座的易明天说，“你呀，就是太谨慎了。秦湛压根就没那么厉害，连我们跑了都没发现，”他嗤笑一声，“还想控制我们。”
他差点就被秦湛给唬住了，实在是秦湛那副姿态，太能唬人了。
章城已经开始畅想起美好的未来了，“要我说，我们仨那么厉害，完全可以一个建立个组织，天真你当老大，我和明天当二把手，在末世过上不错的生活。”
“嘿，这个主意不错。”易明天双手双脚表示赞成。
周天真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秦湛那时向他看来的轻飘飘的眼神。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就能让他感受到如山般的压力，怎么也不是易明天口中不过如此的秦湛。
他们真的能顺利从秦湛手里逃脱吗？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敢下定论。
周天真看着章城和易明天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没有泼冷水。
因此，车里的氛围还算轻松，易明天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过了十分钟，车内欢快的气氛全然不见了。
周天真讶异地看着一旁开着的章城，“章城，你在干什么？”
只见章城这车开的好好的，突然就调转了车头，又追随秦湛的方向去了。
章城也很无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想这么做的，可大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往回开。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他有些崩溃道，“是秦湛，一定是秦湛控制了我，让我做出了违背自己意志的行为。”
易明天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我们都离秦湛那么远了，他为什么还能控制我们？凭什么？！”声音越来越大。
他这么说，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就是为了发泄不满，以及藏在内心最深深处的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