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头立马就想跪下给磕头行礼,只是这人刚矮了一截就生生的憋住了。如今可不是建国前了,这要是跪下去,不定这工作反而没了,这习惯不好,不好。好在不磕头还有嘴可以恭维,他到底也是在派出所待了段时间的,知道怎么说更合适。
“那老头可要睁大了眼睛好好选,得用那会点养牲口本事的,会点草药的才成。这可是为国家,为百姓养的,关系到多少人的肉食啊。责任可不小,一丝一毫都要想细致了,不能让国家吃亏。”
这话说的多重视,领导听着就满意。看着这个往日有些避忌的老头也顺眼起来。觉得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再看看他那花白的头发,沟壑一样的老脸,心里一软,忍不住又行了次好。
“听说你这验尸的本事不赖,帮着破了好几个案子?所以说啊,咱们老祖宗传下的东西还是挺有用的,不是正紧法医怎么了?咱们的仵作那就是最原始的法医对吧!比国外不知道早多少年就成体系了呢。你放心,你这样的人才,政府不会视而不见的。”
这话,这话的意思是自己有可能混个派出所正经的编制了?还是法医?哎呦,这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老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怎么办?
关键时刻边上听了半响的段德宝出手帮忙了。哦,还有孙成安。这小子看着段德宝过来又跟上了,连说话都抢了先。
“法医?老胡头确实干的是法医的活。”
段德宝狠狠的瞪孙成安一样,这会儿是说是不是的时候?那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赶紧的帮着敲定了这名额?
“刑事案子五花八门,确实就该有专业的人来干,不然谁知道是闷死的还是淹死的。老胡头在这上头确实本事。不过千里马那也要有伯乐不是,领导您就是那伯乐啊。”
“你们是……”
这两个好像不是他们县里的人吧!怎么就这么直接插话了?和老胡头认识?也不是他带来的人啊!
“哦,我们是红旗公社的,那不是我们那儿地方小,派出所就在公社大院边上嘛,常见着老胡头来处理案子,所以也就听说了他的本事。见着有领导赏识他,忍不住就凑过来帮着乐呵乐呵。”
这乐呵还能帮的?领导听着都想笑,眼睛扫了段德宝两人一眼,见着他们生的容貌端正,形态壮实,心下点了点头,如此血气正旺的小年轻,爱往派出所这样的地方去到也是常理,便又多信了几分,蓦然对自己这一番的操作也自得了起来,感觉自己还真是当了一回伯乐。
有了伯乐之心再去看老胡头,心下的唏嘘自然越发的多了,只觉得这老人不易,到了这把年岁,才算是正紧的有了体面工作。所以说话也跟着和缓了起来。
“这样和死人打交道的差事都能干得让人亲近,可见你老胡头确实是个人才啊!行吧,这转正的事儿我就应下了,过几日你听消息就成。还有你们两个,既然是公社的,还在这杵着干嘛?还不去帮忙?”
虽然说的不客气,像是逐人一样,可语气里的亲昵却依然让段德宝两个乐了起来。领导对什么人才会不客气?自然是亲近人。
可领导知道他们是谁吗?段德宝眼珠子一转,手一推孙成安,顺着领导的话头,打趣的喊道:
“听到没,孙成安,赶紧的跟我走,别以为你有个县妇联的姑姑就能不听我领导了啊。咱们办公室还得我说了算。走着。”
这是将孙成安的名字带背景都点了出来,只要领导将来遇上了,听到了,必定能再想起今日的事儿来。至于他自己?都说了是孙成安的上级,即使孙成安这死孩子不接茬,那也不妨碍自己间接表明身份对吧。
可谁知道孙成安这憨头,该机灵的时候半点没跌份啊!立马嚷嚷起来:
“别推我啊,段德宝,你这手劲怎么和牛一样,再推我可还手了啊。”
看,名字出来了吧!接的好,晚上爷肯定给你弄炖好吃的犒劳犒劳。不过这领导……谁啊?不行,一会儿还得问问老胡头,可别白帮了一场。
市井里出来的老胡头那是个人精,左右一看一听,什么不知道。见着段德宝两个真往回走了,忙声音也高了几分,开始显出自己的威力来。
“刘部长,说起这空间出东西,这两个小子那可是内行人,老树桩子那儿的东西,统计分派交接的,全是他们干的。咱们头一遭弄这个,你这若是想加快些速度,很可以让他们帮忙整理,我听人说,他们还专门为这个,画过一种册子,统计起来十分的便捷清晰。”
人家帮他说话,他即使是个没本事的,那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所以帮着说几句好听的,帮衬着给领导多增加点好印象。而且他还十分有心的挑他们能听见的距离,这是啥?这是表示他知恩图报啊!哪怕领导看出几分他们相互帮衬的意思呢,也不可能恼了,毕竟他说的都是实在话。你能说这样的人不需要?
刘部长果然心动了,只是……这到底不是一个衙门对吧!他迟疑了一番,有看了看老胡头,随即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老小子的意思,这是看着这两个人亲近,想帮着说话,可这事儿不归我管,我不好插手,不过万一问到了我,说一句倒是可以。”
对于下头的人想法子讨好,找机会,这事儿刘部长经历的多了,像是这样的,在这个文化人稀少的年代,那真是属于婉转的了。所以还真是不会恼了去,乡下人能有机会和领导说上话,又几个不是想着多增加点好印象的,直接上来巴结的都属于常规操作。
可他还是很有原则的,即使说的他很舒坦,感觉也确实是人才,那也不能随便应承什么,不说职责搭不搭得上,就是真可以插手,那也得调查后再说。不过到底,这心里是留下了这两个人的影子了。想来段德宝他们将来若是运气好,调任到县里也不是没了机会门路。
随着养殖场里的牲口一只只的往外冒,县里和公社的养殖场也开始渐渐的有了样子,虽然只是粗粗的用栅栏围了个场地出来,可模样却已经出来了,与此同时,可能会增加岗位的事儿,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这里孙成安刚匆匆的招呼人去给家里送信,那头段有根就听到信匆匆的跑来找到了段德宝,从段家村到这废砖窑厂,那路可不近,也不知道这老头消息怎么听到了,亏得他跑了这么一长溜的路。
只是跑的再积极,段德宝也没那通天的本事,只能缓转的告知了一二这找的是什么工种,好让段有根心里有数,知道该选什么人来竞争。不过即使这样,人段有根也已经很满意了。
“如今咱们老段家在公社那总算是也有了自己人,能听到些内部的消息了,这要是以往,我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寻摸消息去。德宝啊,你这工作好啊,这是给全村的人挣出了体面,挣出了机会了。”
哎呦,别,这担子太重了,他可扛不起。
“养牲口?养殖场?那写写算算的咱们乡下人可能不成,可这养牲口还能不成?随手都能挑出好几个来。”
这倒是,可同样的,别的村子也一样啊!这优势可不明显,你咋还这么有信心呢?
“这突然多了这么些个工作岗位,哪怕是县里人再多,总也要考虑到下头各个大队几分,怎么也得留几个名额不是。只要有名额,那咱们就有机会。哪怕是一个大队一个名额呢,我这好歹也是副大队长,也有资格争取一下不是。”
这也是,可咱们大队那可不是一两个村子,你想争取怕也难。
“都是姻亲,不管谁上去,其实都差不离,都是让咱们在公社多个自己人啊。”
自己人……好吧,即使宗族什么的,如今也不怎么讲究了,可血缘就是血缘,不是一个命令就能隔开了的,这么说倒是也没错。人情社会嘛,就是这么来的。
“说起来,这到底招多少人定下没有?若是多,那我再想法子去乡长那边闹腾几回,不定能多要个名额。”
这个……段德宝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次招人县里估计是不会有关系户过来了,毕竟人家自己也有养殖场,也有名额对吧,够消化的了,若是这么算,段有根这算计还真未必就不成。
段德宝心里算计了一番,有了底,终于能给出几句准话了,可不想他一转头,却看到段有根愣愣的看着那一对的箩筐,一只只的牲口发愣,眼睛里还含着水光。
娘唉,叔啊,你这是闹啥呢?这还哭上了?不用这么吓人吧!
第60章 、都是事儿
段有根看着牲口都能流泪,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吓人,可事实上在现场,这样的人却不在少数,随着副本次数用完,总体的收获数量清点完毕,这一片的空地上,几乎全是抹眼泪的人。弄得段德宝都怀疑,自己没掉泪是不是有些不合群!!
他戳了戳段有根,想张口劝上几句,可还没开口,就让老头一句话给堵住了话头。
“德宝啊,你说,这世上真的没神仙?我怎么觉得不对呢。”
哎呦,我叫您爷爷成不?这话是能随便说的?这是开历史倒车知道不?要讲科学!
“你小子,别用白眼翻我,叔知道好歹,又不是对着外头人说。我告诉你啊,叔真是这么想的。”
段有根擦了一把脸,抹去了刚才的那一丝脆弱,可眼睛却没离开过那些牲口,直直的看着,然后低声说:
“你看啊,咱们时节不好,旱的没了吃的,吧唧一下,老树桩子哪儿就出了个空间产粮食了!手里家伙事儿都糟践没了,感觉日子过得粗糙了,吧唧,城隍庙那儿又做题又出东西的,立马补上了好些。等着这日子过起来,心里琢磨着弄点荤腥了,呦呵,这兔子都来打洞的地方,愣是多了个养殖场能往外带牲口了。你说,这不是神仙卡着咱们的需求帮忙是啥?”
这话说的段德宝都感觉十分的有道理,忍不住也跟着寻思,难道说自己开的副本……真的是根据需求出现的?少啥给啥?那山寨副本那儿怎么说?出的啥?钱?毕竟金银铜铁的不少是吧。
难道说这系统……后头有大佬?神仙指挥的?哎呦不对,不对,自己让带歪了啊,自己这是副本检测系统,只负责检测,这副本到底出啥,和这有啥关系?难不成检测的时候还带淘汰制的?感觉没用的就不测了?这也太玄乎了,不可能啊。
不管可能不可能吧,反正这会儿看着是挺热闹的,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全都为了自己设立的养殖场忙乎着,就是段德宝也没能和段有根细说多少,更没打听段有根是不是去闹名额的事儿,因为转头老树桩子那边清点物资交接的时候到了,他得去忙乎自己的本职工作去。
除了每周的休假,段德宝也就这个时候能会自己在段家村的家多住上一日,而这一日铁定是不能浪费的,家里的重活什么的总要忙乎起来,不然总不能老指望村子里其他人家帮衬不是。就是人家不介意,自家也不好意思啊。
而回了家,看着奶,媳妇,还有宝丫,这整整齐齐的一桌吃饭,那滋味真不是一个人在公社吃大锅饭能比的,就是夜里,身边有个人,那睡觉的滋味也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土炕呢,也美的很。
当然,除了夫妻之间的事儿,这也是两口子难得的交流时间,说说工作,说说村子里的八卦,将那种相隔两地的生疏都撇了去不说,还让段德宝不至于因为距离,而和族人生分了去,从这上说,家属留下还是挺有好处的。
“那你的意思,有根叔就是争取到了名额,也不一定是咱们村的?那他忙乎个什么劲?还不如等着分下来呢,不然不定还多了不是。谁让他没争取多些呢。”
李宝雅别看在外头不言不语害羞的很,眼睛却很是看得分明,只是这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如今这当干部的,特别是基层干部,热心过头了可不就容易弄成这样嘛,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段有根这种多个自己人的思路的。
“那他怎么办?刚上去的副大队长,若是不表现的积极些,他能坐稳了位置?别忘了,咱们大队部可是在刘家村的。就是钱有才再公道,要是有根叔压不住下头人了,也不可能帮着撑腰,毕竟他那说起来,也不是刘家村的人不是。”
他们这几个村子合成的大队就这点麻烦,人员太分散,权利集中不起来。
“说来有根叔既然和公社的领导挺熟悉,怎么就没想着给他家德春想想法子?我听大花婶子说,德春那也是读过书的,虽然小学都没毕业,可也算是能读能写了,还有一手的好木匠手艺,这样的人在城里难不成找不到工作?”
要是真有交情,有法子,老头能不干?可见是真没路子,至于如今这样,那是因为立场正,又确实有这样的机会,不然老头可未必有这胆子。别看他在老树桩子的事儿上糊弄人挺溜,可那是对大队部那些人,那些早年和他一样的算的上姻亲村子里的泥腿子,和公社干部?那就呵呵了!民不与官斗说了多少年了,这老头骨子里都刻着呢。
不过,李宝雅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有些活计自家人丁少,不好谋划,可要真有机会,学学段有根,把自家族里的人往上送送,那也是一步好棋,不说图点什么好处吧,好歹也能让村子里的人见情,让自家这老弱妇孺的在村子里的日子好过些。
“行了,人家家的事儿,谁知道怎么想的呢,何必掺和,有根叔心里有数着呢。对了,今儿我回来看宝丫怎么看着有点焉巴?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自然是有事儿了呗,记得不,前头说过,自打有了老树桩子的粮食,不管是段家村还是周围其他村子,这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不至于饿死了。然后宝丫娘不知道在哪儿听到的消息,许是外头活不下去了,就又自己回来了!
人不回来的时候吧,人娘家那边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即使段有根上门去说了,也没人想着过来看看宝丫这孩子,谁让是个女娃呢,有不是他们家的根苗,自然没人重视。可这亲妈回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倒是又像是找回了慈母心了,哭着闹着过来了,一口一个我的儿,弄得李宝雅都恼了。
“你说这要是后悔了,离不得孩子了,想要抱回去自己养,那我也没二话,哪怕是想带着孩子改嫁呢,那也有长辈们在,不用我多嘴说什么。可她倒是好,一边抢过孩子抱了哭,一边絮絮叨叨的嘀咕,说的像是我们两生不出孩子,特意抢了她的,居然还问我要钱!说什么别人家送个孩子都有生养奶水钱什么的,哎哟气的我,奶从不爱说嘴的人都骂人了。若不是村子里的婶子过来帮着,我都不知道这人还能说出什么来,实在是恶心人。”
“那如今怎么说?”
听到这一出,段德宝也恼恨的不行,原著里这娘就不是个着调的,甚至那一家子都不是啥良善人,为啥会弄个三还三送?不就是那边一会儿觉得亏了,一会儿又想着能卖钱给闹腾的嘛。若不是段家的长辈够强硬,明说了老段家的孩子若是被卖要寻他们赔命,这孩子还不定流落到什么地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