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归渔
时间:2021-08-30 09:13:04

  等唱到副歌部分,她终于没那么紧张,转过头去看她。
  许慕迟握着话筒,眼睛亮晶晶的,一边跟着合唱一边看着她笑。
  颜晞觉得自己的心轻飘飘的,就像漂浮在半空中,怎么都落不下来。
  她真的很爱许慕迟。
  可以反复确认无数次。
  旁边的邱言跟周瀚辰吵完了,听到他们在唱歌,随便找了个话筒,二话不说也跟着加入合唱的阵营:“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可惜他实在是五音不全,抱着话筒唱了半天,没一句在调上,逗得颜晞直笑。
  等这首歌唱到结尾的时候,林语夏的QQ消息刚好跳出来,她放下话筒,坐到沙发上去看。
  学姐:阿晞,周瀚辰说跟你们一起在KTV玩,没骗我吧?
  她忍不住笑,打字回复:没骗你,而且刚刚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让周瀚辰跟别的女生kiss,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感觉还挺靠谱的。
  学姐:那就好,嘿嘿。有你看着他,我放心多啦。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林语夏关心了一下她的高考情况,就说必须要去洗漱了,宿舍马上要熄灯,明天还跟室友约了出去逛街。
  结束对话之后,颜晞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忍不住开始幻想,她的大学生活会是怎样的呢?
  不过有许慕迟在身边,一定每天都很新鲜,都很开心吧。
  都说爱情是有保质期的,最初的冲动和新鲜感褪去之后,都会归于平淡。
  可是她跟许慕迟在一起这么久,心动的强烈程度却与日俱增,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平淡过,甚至觉得永远热烈到恨不得燃烧自己,才是爱情原本的样子。
  正发着呆,耳边忽然听到邱言大呼小叫的声音:“我操!迟哥,你手臂上……纹的是什么?”
  周瀚辰忍不住嘲讽:“你眼瞎吗?看不见?”
  “YX是什么意思?”
  周瀚辰:“……我真的受不了了,谁他妈能把这个傻逼带走。”
  “哦哦,想起来了。”邱言苦思冥想了一阵子,然后一拍大腿,“YX不就是嫂子名字的缩写吗?”
  没人理他。
  邱言也不在意,“啧啧”两声:“这你妈也太感人了,哥,你什么时候把我名字也纹在身上。”
  “滚。”
  许慕迟的耐心终于告罄,很头疼的样子,把话筒塞给周瀚辰,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周瀚辰无奈的声音:“高中都毕业了,邱言还找不着对象是有原因的,再这么下去,估计到了大学毕业,他还是光棍。”
  许慕迟走过来,紧挨着她坐在沙发上:“想什么呢?”
  “想你啊。”颜晞抬起头,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他于是笑了:“我不就在这吗?”
  “那也想。”
  “是吗,想我什么了?”
  颜晞稍微思考了一下:“想……快点跟你一起,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话音落下,许慕迟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嘴角,轻声开口:“等开学后,跟我回家见见外公外婆吧。”
  她闻言一愣,明明没喝酒,却觉得头有点晕,几乎是无意识地嘴角上扬。这一次没有拒绝,乖乖点头:“好。”
  包厢里气氛很热闹,邱言点了首很嗨的快歌,开始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破音了无数次,周围人都忍无可忍,让周瀚辰没收他的话筒。
  大家笑着闹着,空的啤酒瓶越堆越多。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毕业快乐,我终于自由了!”
  于是其他人也跟着喊:“希望我能考进第一志愿!”
  “希望我能在大学里找到男朋友!”
  “希望以后我能挣大钱!”
  ……
  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像汹涌来袭的海浪,一阵又一阵拍上了岸,溅起层层水花。
  许慕迟贴着她的耳朵问:“你有什么愿望吗?”
  包厢里实在是太嘈杂纷乱,颜晞听了两遍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而后摇摇头:“有你在,我没有其他的愿望了。”
  说完又反问:“那你呢?”
  “我?”许慕迟想了想,忽然笑了,“我希望你快点十八岁,算吗?”
  颜晞脸一红,掐了掐他的胳膊,不说话了。
 
 
第71章 新一页(01)   新生报道
  高考出分的那天, 颜晞并没有感觉到多紧张,甚至特意错开查分高峰期,等到当天下午才登陆官网查询。
  总分和她所预估的相差无几, 虽然录不了北航的王牌专业,但是进北交是绰绰有余。
  而许慕迟,总分甚至比她还要高出十分, 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模拟考试发挥得都要好。
  一时间,他在银桦成了名人,各个班的老师都争先恐后拿他来当典型事例,鼓励学生说, 就算高中前两年连一节课都没听过,但只要想学,最后一年奋起直追也是来得及的。你看人家许慕迟,只要想学, 随随便便就能学好。
  连州市今年的高考理科状元是赵小楼, 她以专业第一名的分数考入了复旦大学物理系, 据说还有好几个记者去她家采访,热闹地不得了。
  她们两个人出来聚过好几次, 颜晞有一次特意叫上了邱言,借着邱言录的也是上海的学校为由, 让他跟赵小楼以后在同一座城市互相照应。
  赵小楼依旧是那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不管聊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在她眼里, 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大概还没有谢意一条祝福短信来得珍贵。
  可是邱言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尽管如此,也成功把她逗笑了好几次。
  相比较而言, 周瀚辰跟林语夏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瀚辰平时成绩一直都很一般,没想到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竟然勉勉强强地够到了一本线。
  他原本报的四川的二本院校立刻就显得不够看,在种种考虑和权衡利弊之下,最终选择去北京更好的学校就读。
  于是跟林语夏之间的直线距离变得更加遥远。
  假期里,林语夏跟颜晞打电话的时候,偶尔也会感到苦恼。虽然她知道周瀚辰做出的是正确的决定,可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至少四年都要异地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情绪找个发泄口,林语夏迷上了各种情感和星座博主,在不眠不休地去看那些完全不靠谱的分析视频之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异地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颜晞只好安慰她,说异地恋也好,省去了很多日常生活中的争吵,而且正因为见面的机会很难得,才会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但是她心里,其实对异地恋也没什么信心。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跟许慕迟隔好几个月才能见一面,⑨时光整理她大概也会极度缺乏安全感,每天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所以她很能理解林语夏。
  七月底,许慕迟拿到了驾照,并且所有科目考试都是一次过。
  颜晞怀疑他之前肯定“无证驾驶”过不少次。
  两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转眼就到了八月底,该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颜晞原本是打算跟许慕迟一起去,但是周晶蝉和颜弘早早就买好了火车票,特意把时间空出来送她,于是她只得作罢。
  他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早,虽然火车上依旧人满为患,但是不至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周晶蝉不舍得买卧铺,都是坐票,十个小时的长途火车坐下来,颜晞觉得自己的腰都差点散架。
  她突然开始理解自己的父母了。
  因为她只是坐了一趟长途火车而已,就觉得这么难受。而她的父母,一年里的大半时间都往返在各个城市之间,受尽白眼不说,辛辛苦苦在工地里干活好几个月,为的就只是赚取那些微薄的薪水,勉强维持生存。
  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们什么,因为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地在生活。即便忽略了她。
  颠簸而又密闭的绿皮火车上,颜晞闭上眼睛假寐,忍受着车厢里各种食物与汗臭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眼眶慢慢红了。
  **
  临行之前,许慕迟最后一次去拜访许思行。
  自从他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出国读书之后,爷孙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僵,向来最疼他宠他的许思行勃然大怒,摔碎了家里好多价值连城的摆件不说,甚至不愿意再见他。
  这些都在许慕迟的意料之中,他也并没有多难过,只是爷爷年纪大了,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他有些不放心。
  明天一早他就要出发去北京,这是他呆在连州市的最后一晚。
  许慕迟安安静静地站在别墅门口,影子被头顶的路灯拉得很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突然被打开。
  他一愣,随即快步走进去。
  几乎没有犹豫,他一路穿过庭院,直接上了三楼。
  脚下的羊绒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走到三楼走廊尽头处的书房,许慕迟停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门内传来许思行有些模糊的声音,他慢慢推开门。
  偌大的书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穿过前面几面内嵌式的藏书墙柜,许慕迟看到真皮座椅上,许思行一张布满沧桑难掩倦容的脸。
  “爷爷。”
  许思行抬头看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明天就走了?”
  “嗯。”他点头,隔了几秒又说,“以后我也会常来看您的。”
  许思行冷哼一声,“到了北京,你还能想起来我这个老头子?”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回答太落下风,于是长长叹出一口气,“吃吃,你是不是觉得爷爷真的拿你没办法?”
  “不是。”
  许慕迟很干脆地摇头,“爷爷如果真要教训我,有的是办法。”
  书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一片暗色轮廓中,他看不清楚许思行的神情,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伤感笼罩上来。
  “是。爷爷有的是办法,可是爷爷不忍心。”
  良久,耳旁响起许思行略显疲惫的低语,“你九岁那年母亲就过世了,许广深又只顾自己快活,这些年来也没有给过你什么家庭的温暖……我们许家对不住你妈妈,也对不住你。”
  许慕迟忽然想起母亲的葬礼。
  当外公死死扒着棺木,任凭指甲渗出血痕,怎么都不肯撒手的时候,许思行就直直站在人群外围,羞愧难当,泪流满面。
  也就是在葬礼过后,他便第一时间对外界宣布,与许广深断绝父子关系。
  他张了张嘴,想说“都过去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过去呢。
  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的恨和想念,不管再过多少年,也没办法一笔勾销。
  许思行见他不说话,知道他还是放不下,也不强求,伸手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道:“颜晞,我打听过了,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我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许慕迟回过神来:“如果爷爷见到她,就会明白了。”
  “为了她,放弃出国留学,甚至是继承家业的机会,值得吗?”
  “值得。”
  “吃吃,你这个年纪,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不能这么草率地为人生做出决定,以后会后悔的。”许思行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尽管已经满头白发,风烛残年,口吻里依然是属于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爷爷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去北京吗?”
  “爷爷,无论您再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许慕迟开口,一步步走近,直到站在距他不过半尺的地方,而后跪在了厚厚的羊绒地毯上面,肩膀挺拔又笔直,“请您给我几年时间,我会向您证明,就算没有许家的光环,没有出国深造的机会,我也不比任何人差。”
  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开始微微发麻,头顶落下一只苍老而温暖的手,很缓慢地摸了摸他的头:
  “吃吃,你要争气,要独当一面,快点让爷爷看到那一天。”
  许慕迟忽然鼻酸,俯身,恭恭敬敬向他磕了一个头:“我答应您,但是爷爷要好好保重身体。”
  “好,好……”
  头顶年老的声音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碎在空气里,“如果能亲手……把许家交到你手里,我也就安心了。”
  **
  新生报道的那天是八月三十一号,一年中最闷热烦躁的时候,颜晞光是在大太阳底下站着,浑身就不停流汗,很快T恤后背就湿透了。
  周晶蝉和颜弘帮她拎着行李,在两位学长的带领下,他们一路找到系里的女生宿舍楼。
  颜晞在宿管那里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许慕迟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她看了眼等在一旁的父母,犹豫着摁下绿色的通话键。
  “喂。”
  “到哪了?”
  “刚到女生宿舍。”
  “那正好,等着,我去帮你搬行李。”
  “不用不用,”她赶紧拒绝,“我爸妈帮我就好了。”
  “让叔叔阿姨歇着吧,我马上就到。”
  ……
  没等颜晞再说什么,那端的人就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填好表格里最后一行信息,连同圆珠笔一起还给宿管阿姨,而后回头,眼睛都不敢看父母,尽量自然地开口:“那个……爸,妈,我有个高中同学,刚好现在有空,说要过来帮忙搬行李。”
  颜弘不知道她跟许慕迟的事情,因此毫无怀疑,还嘱咐她去旁边的小卖部给同学买瓶水,好好跟人家表示感谢。但周晶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是许慕迟,碍于颜弘在,不好发作,只是冷哼一声,板着脸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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