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闻言震惊不已,大大的泪珠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贵妃?您竟以贵妃之位许诺妾身?不,贵妃之位何等贵重,妾身是乌拉那拉氏的人,怎能当得起!”
四阿哥语气很是坚定:“爷不管你的姓氏,不管你的出身,不管你的过往,爷只知道你是爷喜欢的女人,爷就是要一辈子宠着你,护着你!”
清音低下头,闷闷道:“贵妃娘娘肯定不会同意的。皇后娘娘那么对你们,贵妃娘娘恨屋及乌,从来对妾身有着很大的意见。”
四阿哥微皱眉头,复又展开:“届时爷是天下之主,即便额娘身为太后,也不可随意插手爷的后宫诸事。爷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随即欣慰地拍了拍清音的手,笑道:“音儿,爷很高兴,爷等了你整整一个月,终于等到了爷想见到的结果。”
“你很好,你果然没有让爷失望!”
清音茫然,似是不明白四阿哥在说什么,良久才过回过神来,惊愕道:“王爷,皇后娘娘要妾身加害福晋之事,您原来早知道?”
四阿哥微笑颔首:“这是宝亲王府,爷是宝亲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爷?”
清音突然掩面痛哭,哭声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她这段日子的痛苦和挣扎全数倾泻出来。
四阿哥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宽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再遇上为难的事,只管来找爷,千万不要再自个儿闷着。你心里忧虑,爷看着也焦心。”
又调笑道:“只说这一个月吧,你拒了爷多少次?知不知道爷有多想你?也就昨夜你醉了酒,爷才总算钻了空子,抱得美人入怀。”
“啧啧,酒真是个好东西。昨夜的音儿……很是热情呢!”
清音顿时粉颊爆红,即刻就羞得想跳下床去。四阿哥一把将她拽回怀里,朝着她的耳边说着动情的话:“音儿还记不记得,昨夜在这张床上,你唤爷‘四郎’?”
“‘四郎’,‘四郎’,实在好听得很。以后,你都这么叫爷,可好?”
清音嗫嚅了很久,才声如蚊呐:“四郎。”
四阿哥眉开眼笑,对着她透着淡淡嫣粉的脸颊就重重地亲了一口。
自此,清音这座冰山美人在四阿哥面前又融化了不少,展露笑颜的频率比以前多上了许多。
在四阿哥和清音的合计下,在四福晋的配合下,宝亲王府传出了四福晋胎相不稳的消息,以此蒙蔽住了皇后那边。清音借此取得了皇后他们的信任后,他们交代她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相应的,她也趁机知晓了三阿哥那方势力的不少内幕信息。
这些,清音自然是全无保留地交给了四阿哥,四阿哥从中受益不少。
四阿哥又让清音以侧福晋的身份举办和参与京中权贵夫人的宴会,不动声色地用夫人外交拉拢了不少摇摆不定的中立官员。
四阿哥由是对清音越发看重和宠爱。不过,他对高格格的宠爱也不遑多让,甚至隐隐还有压过清音一头的意思。高格格的院子隔三差五的就有新的赏赐送到,她的一应用度几乎与清音这个侧福晋无差。
雍正十一年的春天,满京桃花盛开,甚是灼艳。
四阿哥让人采了无数开得最艳的桃花,精心调成桃花香露,加入玉面春容粉的配方之中,特制成了一款桃花香的玉面春容粉,赏给了高格格。
“这下高兴了?”四阿哥说道,“既然这么喜欢,以后就都用它来敷脸。”
高格格欣喜若狂:“妾多谢王爷赏赐。您就是不说,妾也会日日用它,定不会辜负了您的一番心意。”如获至宝。
四阿哥眼底的不忍一闪而逝,笑道:“去年黄河秋汛之时,你父亲加固堤坝,防患未然,沿河百姓无一有损,皇阿玛龙颜大悦。”
“相信你父亲的升迁令很快就会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皇阿玛不日就会下旨,升任他为河道总督。”
高格格大喜:“真的吗?太好了!父亲能顺利升迁,王爷定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吧?妾在此多谢王爷!”
四阿哥扶起她:“河道总督为从一品官员,届时你身为从一品官之女,也该当得起侧福晋之位了。”
接连的喜讯简直要把高格格砸晕,磕磕巴巴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兴奋之情跃于言表。
侧福晋,她很快也会是侧福晋了!
终于也是宝亲王府的正经主子了!
她盼了多少年,等了多少年啊。多年夙愿,一朝得偿,满满的喜悦几乎要溢出胸腔!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妾实在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高格格狂喜之下已是词穷,反反复复地只说着这几句话。
四阿哥并没有留下来共享她的喜悦之情,而是以公务繁忙的由头坐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离去的路上,四阿哥想起了数日前进宫时,他与熹贵妃的谈话。
“额娘,儿子打算为高氏请封侧福晋。”四阿哥说道。
熹贵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坚决反对:“就她?也配!”
“她一个包衣宫女,身份卑贱,除了长了一张狐媚的脸全身上下一无是处。你把她当个玩意儿宠着也就罢了,我也懒得管。但是让她做侧福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四阿哥叹气:“额娘,事情都过去快五年了,您还记着呢?何况当年的事不能全怪高氏,她就是不特意往我跟前凑,不使那些小心机来吸引我的注意,我早晚也会发现她,向您要了她的。”
“既然结局是一样的,您又何必耿耿于怀这个过程呢?您就放下对高氏的成见吧,好吗?”
熹贵妃怒道:“我对她没有成见,我是看透了她那一肚子的坏心眼!她心比天高,素不安份,让她做个侍妾还好,身份所限,量她也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若她身居侧福晋高位,那就难说了。弘历,你相信额娘的眼睛,额娘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淬炼成了火眼金睛,什么时候看错过人?”
“你若是非要为高氏请封侧福晋,只怕将来会有悔不当初的一日!”
四阿哥咳了两声,转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服固执的熹贵妃:“额娘,高氏的父亲高斌,儿子将来有大用。”然后说了一大堆朝务上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熹贵妃不懂朝政之事,但既然四阿哥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坚决反对,以免误了他的大事。
因此,熹贵妃肃了脸,认真道:“行,既然如此,你为高氏请封侧福晋之事,我再不管。”
“但是,高氏可以做侧福晋,但她不许有孩子!她既是侧福晋,将来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这已经是她天大的福份,不可再多了!否则,也不看她配不配,受不受得起!”
四阿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额娘您请放心。我给乌拉那拉氏准备的东西,也给她备了一份。”
熹贵妃放下心来,欣慰道:“看来你还没有被美色迷了心智,行事还算有数。”
四阿哥笑道:“额娘这话说的,儿子有那么不堪吗?我又不是三哥,哈哈。”
熹贵妃取笑他:“你比他又好得了多少!”
回忆结束,四阿哥望着高格格院子的方向,又望向清音的澹静院,眼底闪过一丝疼惜。
他最宠爱的两个女人,却是都被他亲手赏赐了极度奢靡的玉面春容粉,后院之人皆艳羡不已,以玉面春容粉为她们恩宠极盛的象征。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玉面春容粉里加有一样极其珍贵之物。
麝香!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明天见!
第52章 娴贵妃12
雍正十一年六月, 如四阿哥所料,河东副总河高斌升任从一品的河道总督。
而高斌,即为四阿哥爱妾高格格的父亲。
雍正十一年七月, 四阿哥上书为高格格请封侧福晋,雍正爷许之, 谕曰“宝亲王使女、高斌之女著封为王侧福晋”。【1】
高斌赶紧写了谢恩折子呈上去, 说着奴才的女儿出身卑微,至微至贱, 能侍候宝亲王已是求之不得的大福气,没想到还能蒙皇上天恩,被破格超拔为侧福晋,实在是感激涕零云云。
高格格,不, 如今已是高侧福晋了, 郑重其事地接过圣旨,领过侧福晋的冠服, 第一次货真价实地哭了个昏天昏地。
她,终于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格格,而是成为了能写入皇家玉牒的侧福晋!
多年的夙愿, 一朝得偿, 怎能不让人激动万分!
四阿哥抹去她的眼泪, 取笑道:“有这么高兴吗?不过一个小小的侧福晋, 你就哭成这个样子?”
高侧福晋软软地倚在他的怀里,雾气矇矇的媚眼如秋水一般,本就娇滴滴的声音因为哭过带上了一层软软的沙哑,勾得人耳朵都痒痒的:“王爷,妾身不是早告诉过您, 能成为侧福晋是妾身此生最大的愿望吗?”
“妾身曾经向上天祈愿,只要能得偿所愿,不管让妾身付出任何代价都心甘情愿。因为……妾身再也不想过眼睁睁地看着您同福晋和那拉侧福晋一同赴宫宴,妾身却因身份所限,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府里等您回来的日子了。”
“妾身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您的身侧!”
四阿哥摩挲着高侧福晋的手指顿了一顿,神情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你真不后悔?苍天有灵,你曾经说过的话,它可是都听进去了的。”
高侧福晋微楞了楞,才明白他指的是她愿为侧福晋之位付出任何代价的说法,娇笑了笑,道:“妾身所言,自是句句出自肺腑,发自真心,绝不后悔。”漂亮话她是说惯了的,张口就来。
四阿哥心底如释重负,用指腹刮了刮高侧福晋如白莲花般清丽的脸颊,笑道:“才做了侧福晋,你就这般又哭又笑的。那以后还了得?”
高侧福晋疑惑地望向他。
四阿哥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浓情:“都这个时候了,爷也不瞒你。大局将定,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将来你们都是要随爷进宫的。”
高侧福晋这回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面上表情都有些失控,似是狂喜,又似是畏惧。
四阿哥继续说道:“芙儿,到时候,爷会封你为贵妃。”
嘣!
高侧福晋脑中的弦彻底断了,结结巴巴道:“贵妃?王爷要封爷为贵妃?贵妃之位何等贵重,妾身出身卑微,怎能居之?”
四阿哥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爷早就想好了,在此之前爷会给你抬旗,就抬入上三旗的满洲镶黄旗,届时由爷亲自掌管。”
又补充道:“不止是你,而是你们整个高氏一族。”
四阿哥话音刚落,高侧福晋人生第二次货真价实地哭了个昏天昏地,距她人生第一次哭成这样只隔了短短的两个时辰。
四阿哥又取笑了她一回,再陪她说了一会话,才离了她的院子。
玉面春容粉的事,四阿哥终于放下了高侧福晋的这一半。
高氏自己不是说了,只要能为侧福晋,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
他想起来了,高氏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印象中她是这么说的“就算病痛缠身,就算减寿二十年,妾也乐意”。
而如今,高氏既没有缠绵病榻,也没有缩短寿数,只不过可能终生难有子女缘罢了。
而他,先是以侧福晋之位相赠,再是以未来的贵妃之位相许,更是承诺将高氏全族抬入满洲镶黄旗,让他们彻底脱离了包衣奴才的身份。他对她,已是仁于义尽。
高氏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那玉面春容粉,还是她缠了他许久非要不可的呢。看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这辈子难有子嗣的情况,本就是她自己求来的,不是吗?
四阿哥这么想着,心底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对高侧福晋的怜悯和愧疚之心。甚至觉得他给她的已经太多,所以他小小地利用她做些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更何况,这份“利用”,想必对高氏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呢。
自此之后,高侧福晋的恩宠更甚,远超过了另一位侧福晋——乌拉那拉清音。
高侧福晋扬眉吐气,逮着机会就在清音面前炫耀,像只开屏的孔雀。
对此,清音的应对之法是“三不”——不看,不听,不理,冷冷的,淡淡的,只当高侧福晋是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在唱独角戏的戏子。
福晋有孕需静养,整个王府后院都在清音的掌管之下。高侧福晋再得意,院子的一应用度不还是得她发,出趟门还是得跟她汇报?
高侧福晋有宠,可清音手中有权啊!
男人的恩宠如天间浮云,飘忽不定。可权力却是实打实的。清音可以预料,等福晋产子之后,定还是会让她协助掌管王府后院。等将来她们都进了宫,为后为妃,她手中拥有的就是协理六宫之权了!
这个,可比四阿哥嘴上说说的虚假好话要值钱得多得多!
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四阿哥突然对高侧福晋如此宠爱,几乎到了专宠的地步,使得她在王府后院一枝独秀,不论清音还是苏格格、金格格都远不如,甚至连四福晋在很多时候都得暂避她的锋芒,这样真的是对她好吗?
清音直觉,四阿哥这么做,肯定有问题。
四阿哥当然也没忘了安抚四福晋和清音。
对四福晋,四阿哥是公事公办的态度:“福晋,高氏的事,你不必多心。爷宠着她,不过是因为她父亲高斌之故。”
四福晋没有回应他的话,轻轻地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淡笑不语。
四阿哥跟着她的视线望去,脸上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澜儿,你近日多当心着些,只管安心卧床静养。府里有什么事尽管都让乌拉那拉氏去办。”
“对了,后院的请安暂时也取消了吧,省得还累了你早起。还有高氏那边,你少理会她;还有苏氏,你也远着些;还有金氏,你可千万别吃她鼓捣的乱七八糟的辣白菜,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还有张氏,惯是个事多的,让她闹去,你别管她……”
四福晋“噗嗤”笑出声来:“王爷是想关妾身禁闭吗?这个也不许见那个也不许理的?”盈盈美眸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