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看一眼毫不知情的池澄,乐得不行。
……
一夜过去,晏缺黑发终于被一根木簪绾起,行头也变成了白衣大氅,出现在池舟舟院中时,竟然意外地像个真仙君。
池舟舟秉持敌不动我不动原则,坐在美人榻上和晏缺大眼瞪小眼。
晏缺打量她半晌:“你吃什么,我去做。”
池舟舟感觉自己好像幻听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仰望着晏缺。
晏缺有些嫌弃,泠然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你当知晓。听莫别情提起,你修的是五谷杂粮道,既然如此,不用废去修为,也可将碎牙归还。”
池舟舟:“啥???”她师父一晚上就把她给卖了?
而且五谷杂粮道是个什么鬼登西?这说白了就只是个修行界的干饭人而已吧?
对于这个设定是否可以活着演完恶毒剧本,池舟舟深表怀疑。
她槽完自己的人设,终于慢半拍意识到,晏缺这厮不当人啊。
这看似温和关怀的举动,实则是在以退为进,逼迫她解决人生大事,从而方便自己屎里淘金,斩获碎牙。
好狗一男人,好狠一朵修仙界潘金莲。
池舟舟立马脑补出晏缺端着一盆饭“啪地”放在她面前,引诱道:“大郎,喝药了。”
不,她绝不允许阴谋得逞。
池舟舟想着,冲晏缺咧出一个自认为极尽妩媚的笑容。
她右手搭在晏缺腰带上,轻柔地反复拨弄,似乎想要展现出纯天然无污染的娇羞感。
可惜她拉闸了。
在池舟舟理解的“轻柔动作”中,晏缺的腰封整个被撕烂成两段。一段在她手中,另一段已经掉在地上。
晏缺立在原地,衣衫不整,却只是冷静垂眸,眼神冰冷:“不要耍花样,池舟舟。”
池舟舟刚要告饶,系统“桄榔”一声响了。
合着您老的来电铃声还不带重的?
【晏缺已经十分不耐烦,要不是因为碎牙沾上了池舟舟的气味,他几次三番已经忍不住要捏死这只大鹅。】
【池舟舟病娇的属性又犯了,于是起身展开了一番……】
大鹅?一番?
下文呢?看不起我们高贵的爱新觉罗VIP用户是吗?
池舟舟内心重拳出击,表面上却已经借着搭在晏缺腰间那只手的力量站起身:“可是,心肝儿不是说要做吃的给我?”
晏缺皱着眉:“吃什么?”
池舟舟又贴上去:“想吃心肝儿啊。”
这,就是她主动出击的杀招。
晏缺立在原地琢磨了半晌,看起来好像很困扰的样子。池舟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想要不这么糊弄两下系统得了。
晏缺终于抬头,无视了她卷土重来的动手动脚。
“说吧,要吃妖族还是仙门,若有中意的报个名讳,我去取了心肝再给你做。”
救命,这个人为什么能一本正经地把调情变成恐怖惊悚故事啊?
池舟舟连忙扯住晏缺,生怕这位真的去挖个什么心肝脾肺肾回来,给她做成一锅乱炖。
晏缺则觉得好烦,这女人排个污秽实在是事多。
两人正拉拉扯扯的时候,池澄率先破门而入。他火速将两人分开,黑着脸看一眼池舟舟护在身后。
晏缺完全揣摩不到池澄的心态,能有人把那块狗皮膏药从身上摘下去,他难得有了一丝愉悦轻松的情绪。索性坐下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池澄一看气得要吐血:“你就是如此喜欢我妹妹的?”
落后几步的莫别情先是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门板,紧跟着听到池澄的发言,连忙上前做和事佬:“阿澄,感情的事,不能这么衡量的。”
池舟舟赶紧下台阶:“哥你误会了,阿缺只是想亲自打猎给我下厨做点好吃的,这一带山野精怪还是有些灵力的,我怕他一个凡人出事,所以才拦住了。”
池澄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晏缺角度新奇,愣是从从池舟舟的话中领悟出“原来她是怕我会输给那些废人?女人,真是爱操没用的心。”
师徒三人站着叽叽歪歪,坐着的魔君脑补一轮又一轮。
突然,池舟舟脑内又发出一封预告信。是她没见过的玩意。
【今夜子时,月落乌啼,荀杉墨收敛气息潜入金玉峰。他似乎早早调查好了一切,未作犹豫,进了晏缺的小院。】
【池舟舟早早埋伏在晏缺被窝里……,等着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
她要怎么跟晏缺表达,这是个正经不带颜色的请求?
第6章 、Chapter 6
诶?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带点颜色什么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池舟舟偷偷扫一眼晏缺,他正举杯一脸冷淡地喝茶,垂着眼眸道:“有话就说。”
池舟舟秒怂。
算了吧,这大哥脑回路清奇,回头开车色说不准变成姨妈色。她还小,想活着。
她绞尽脑汁出神的时候,莫别情终于想起此行前来的正事。
“舟舟啊,师父和你哥要下山一趟,少说也要三五天,你三师姐整日钻在屋子里鼓捣她那些不堪入目的图文册子,只能你费心守好峰门啦。”
池舟舟回过神,尝试着回忆看过的剧情接话:“师姐多少天没出门了?二师兄呢?”
立在一旁的池澄冷哼一声:“紫菀半月没出门了,昨夜路过她院门前,还听到她用术法大骂书局抠门。”
池舟舟惊了,好市井一修行者,她爱了。
莫别情又无奈地笑道:“此次前去迷踪岛,就是为救你二师兄出来的。”
“啊?二师兄又怎么了?”她不记得有这段剧情啊。
原书中,金玉峰一脉,连师父带徒弟统共就五人。
未曾谋面的两人中,三师姐紫菀乃是莫别情早年点化的花妖,主修七情道,迷上凡间话本后逐渐修歪,变身当代修真圈高产太太,代表作《妖王与我家师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出产率让生产队的驴都震惊。
而二师兄谈宋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太阳性格,主体修,打小一路活蹦乱跳出门去,鼻青脸肿回家来。
池舟舟一直觉得,她作为恶毒小师妹是其中最能惹事的存在。
怎么现在是她家二师兄开窍了?
莫别情很快开口答疑解惑:“臭小子找人打架的时候,嘴欠惹了个吹唢呐的姑娘,那姑娘是迷踪岛岛主的二女儿,彪悍非常,听说带着人吹啦弹奏,直接将你师兄扛回去了。”
池舟舟明白了。
谈宋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钢铁直男,可能也是体修不怕挨揍,张口就是得罪人,这么欠揍惹到人不意外。
不过,惹到唢呐之王他到底怎么敢的啊?
池舟舟乖巧应下看守峰门的任务,挥手送别这二人。
池澄不放心地回头,眼神警告晏缺,然而对方并没有接收到这份信号。
终于应付完事,池舟舟摩肩擦掌,准备开工正经人的正经事。
她矫揉造作地倚在桌边,眸中无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那个,阿缺……人家晚上怕黑……”
【警告,宿主偏离人设,请修正到当前人设路线,否则按崩坏公共物品,处以二级雷惩罚。】
“他喵的,这不行那不行,还要让我爬人家床,天要亡我大清朝。”
系统接收到池舟舟怨念的吐槽,终于抠抠搜搜让步了。
【本次任务道具:同心手铐。】
【注意,这副小手铐要解开,必须被拷双方心意一致,祝宿主旗开得胜。】
池舟舟挑眉,如果忽略惹怒晏缺的后果,事情确实很好办了。
晏缺看到池舟舟又开始犯病,并且犯到一半还愣在原地宛若呆头鹅,已经打算离去。
看起来,今天她是不可能归还碎牙了。
他刚要起身,池舟舟突然大力一拍桌子,将晏缺放在桌上的手按在桌面,手背红了一片。
晏缺眯眼,直视池舟舟又开始放冷气:“放开。”
池舟舟小声道:“我只是想跟你握手言和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手环中召出同心手铐,轻轻这么一带,咔哒一声,两人锁上了。
晏缺垂眸看一眼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再看看另一头锁着的池舟舟,笑得瘆人。
“池舟舟,碎牙的力量我不要也可。”
晏缺周身魔气大盛,小房间内的灵气被搅动的四处奔涌,屋内陈设晃动倒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池舟舟看着晏缺眼角的泪痣闪过红光,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已经调动魔息去攻破两人之间连着的手铐。
世间万众霎时间凝于这一点。
然后,他们依然紧紧锁死,无事发生。晏缺好诧异,他确认刚才怒气中没有压制自己的力量,怎么会连这么一副手环都无法击碎。
池舟舟松了口气,生怕晏缺再有什么动静引来别的峰主注意。
于是用铐着的手握了握美人掌心,安抚道:“别激动啊,心肝儿,你换个角度看,我们现在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她说到这里,戏感来了,笑得妩媚动人,眼波盛满情意看向晏缺:“阿缺,只能是我的哦。”
晏缺与池舟舟对视,眼中一闪而过迷惑。
冷情的魔君头一次自发性产生疑问——池舟舟的躁病,难道都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太过骇人,竟让他在听到池舟舟接下来的建议时,下意识敷衍点了头。
池舟舟说:“晚上我们睡你那?”
*
入夜,万籁俱寂。
金玉峰,紫竹林。荀杉墨特意换上一身适合夜行的法衣,敛了气息疾行在林间。
月下,竹林沙沙作响,竹影微摇,荀杉墨已经落在了竹林尽头的小院外。
他单手捏了个诀,察觉小院中并无禁制,沉思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上一世,那场旷世之争他还历历在目。
有人利用北山晏家灭门之事,将凶手的线索一路指向叶桑,引魔君晏缺前去寻仇。
那时候,他正巧与叶桑爆发争吵,等赶去的时候,叶桑倒在血泊之中,周围只站着晏缺一人。
他们打了三日三夜,耗尽心力,没有分出胜负。
他问过晏缺:“是不是你干的?”
晏缺却只是用略显凄凉的眼神望着他:“你觉得是,那便是。”
他最终顿悟破境,给了晏缺致命一击,看着晏缺自毁魔相,散于天地之间,还冲他笑了笑:“原来她也给了你一模一样的护心囊。”
荀杉墨一怔,才反应过来晏缺说的是他娘特制的防御法器。
那之后,他游荡在人间各处很多年,终于知晓了真相——原来晏缺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
从记忆中抽出身,荀杉墨也说不准为什么要冒险前来此地。
上一世,他调查过所有的真相,虽然没能追查出真凶,但却逐渐对这个哥哥生出愧疚之情来。
前几日不由自主阻挠师父他们追杀围剿晏缺也是,荀杉墨知道,再这样下去,会有损道心,于是不管不顾地来了。
他冥冥之中总觉得,只要见到晏缺,万事就有了解。
荀杉墨推门的声响掩盖不了,他也不打算掩盖。
他挥手点亮屋内的灯火,等适应了光线,终于看清床上的光景后,脸顿时黑成了煤窑。
床上的池舟舟睡得四仰八叉,一腿搭在晏缺身上,一手环抱着他的腰早已神游天外。
而晏缺竟然毫不反抗,只是斜过脑袋,冷冷打量着不速之客。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谁也没有眨眼。
荀杉墨好想骂人。
大哥你清醒一点啊,莫非被这妖女下蛊了?你瞪着我干什么,难道你该瞪的不是她吗?
第7章 、Chapter 7
池舟舟这人,有那么点起床气。
刚迷迷糊糊睡地正香,突然一片亮光,刺得她不得不睁开眼,撑着晏缺胳膊爬起身来抱怨:“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晏缺睡在床的外侧,见池舟舟起身,这才坐起在床榻边,一言不发看向荀杉墨。
池舟舟嘴里还咕哝着,陡然想起她会来晏缺屋里睡觉的原因——
她他喵的是来碰瓷男主,推动剧情发展的,怎么可以睡觉?
池舟舟一个激灵困意全无,下意识想整理一番仪容仪表,会见这位正道之光,比如把鸟窝头捋两下什么的。
然后她右手一抬,抬起了两只手。
晏缺随她举手挥来摆去,淡定得仿佛那只随风飘舞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样。
终于,等池舟舟挽了一坨团子在头上,两只连体手安分下来。晏缺偏着脑袋,瞥一眼池舟舟头顶,又嫌弃地移开了视线。
荀杉墨的眼神霎时间走过了一年四季,他震惊到忘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伸手掐诀,召来赤霄剑指向池舟舟。
“妖女,你对他做了什么?”
池舟舟:“???”
你他喵难道不是摸黑来找晏缺的事?怎么我是坦位吸强仇了?……不对啊,这男主长得有点眼熟,不就是刀剑论道那天,升降台下那妄想症嘛?
池舟舟一拍她聪明的脑瓜,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她很确定,目前的剧情进度,原主跟男主还没有产生丝毫纠葛。看这荀杉墨的表现,反而像是早就知晓一切。
这人,怕不是个开挂重生的吧?
池舟舟惊了。
但她还是要装作没有意识到的样子,免得荀杉墨恼羞成怒一剑把她劈了。
池舟舟做好“苟住,我们能赢”的打算,一脸茫然无知的天真样子看向晏缺:“我对你做了什么?”
晏缺垂眸看一眼手铐,没搭理她。
荀杉墨剑气已盛,赤霄剑身燃起暗红色的火焰,看起来有一块钱特效那么炫。池舟舟瞪圆了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菜鸡。
眼看剑气要片面似得片了池舟舟,而这呆头鹅还一副欣赏的姿态,晏缺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