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黑月光她千般人设——片叶不沾锅
时间:2021-08-31 09:4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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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Chapter 61
  雁南飞,月上西楼。
  已是秋日三更天,修行之人虽不畏这一点寒凉,紫菀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气候的不对劲之处。
  她是个花妖,他们作植物的,自然是对环境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有感应。
  紫菀一脚踏进来的瞬间,便知道此地应当是幻境。
  她在金玉峰一向最是懒散,不论是门内大比还是代表金玉峰参战,似乎都没有出什么力,如今被丢到这样单打独斗的场面里,竟然久违的觉得,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这竹林深处的木楼就在面前等着她进去。
  紫菀知道,这是邀请,是危险,也是机会。
  她没做任何犹豫,从小道一路登楼而上,推门进去,便看到从面前向屋内各处延伸,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架。
  书架上不乏凡间的稗官野史,异志杂谈,仙门的道藏典籍,博物载册,史书与经书自然是不缺的,最让紫菀诧异的,便是最靠近屋内西北角的一列。
  那上面做了标注,写有“话本”二字。
  没有什么比同行更能吸引她。
  紫菀淡然行去,便看到整个书架上果真布满了话本子,绝大部分都是竹简卷起堆放,只有一排是纸质的,放在架子最顶端,显得尤为突出。
  紫菀的眼神光就好像被吸住一般,无法从那些书册中抽离,手没来由地举起来拂过那些书册,抽出最外侧的一本——《妖王与我家师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紫菀:“……”
  不是,这不能吧。
  费了半天劲儿把她弄进幻境里,就为了让她欣赏一下自己写的话本子?这是什么粉头行为吗?还是说她错别字太多被关这种禁闭。
  紫菀摇头收回思绪,将书放回原位,又不信邪地一一扒拉下其他册子。
  什么《刀之所向,剑之所指》,《冷面魔君俏甜心》,《剑修听见死亡的唢呐》……,文名风格多变,诡异非常,让人看了就不想去看内容。
  没错了,果然都是她笔下的孩子们。
  紫菀觉得有些玄幻。
  但她依然没有停下扒拉书架的手,因为她确定,这书架上最后一本,必然不是出自她之手。
  这册书的纸张有些不同,泛黄,薄而坚韧。
  紫菀从未见过这样的纸张。她在右侧没有找到书名,于是翻转到另一侧封皮,上面果真写着两个烫金的行书大字。
  名《食魔》。
  ……
  同一时间,谈宋倒在沙地上打起了呼噜。
  菩提木上似乎又开出不少小花,北风一扬,整个树身带着那几朵娇弱的花儿轻轻舞动,没有谁会在意,这沙地上还躺着一个猪猪少年。
  就好像,谈宋并不在意这木头是什么想法。
  因为他压根儿没什么想法。
  ……
  三师姐不愧是三师姐。
  看书的速度果然是旁人无可比拟的,前脚看到书名就翻开阅读,这没多大会儿功夫,便已经阅过五分之一。
  这本书很奇怪。
  她看不到所有人的名字,却在阅读时能够清楚地知道是谁发生了什么。
  紫菀说不好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总觉得,能看到这本书其实是个意外,就好像,有一个力量原本是想借着这个幻境将她除去,而半道上出了什么岔子,被另一股力量钻个空子,于是故意让她看到了这本书。
  这暗处,一定有什么在帮着他们。
  紫菀活动了一下腰身,继续沉浸入话本之中。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本书中,就藏着他们一行人,甚至是这世间万物的归处。
  她要赶在出去之前,攻下它。
  ……
  *
  沈默是在一股酒香之中醒来的。
  准确的说,他是被馋醒的。
  自从池舟舟暴殄天物那样对待并丢了他的酒葫芦以后,他就觉得什么酒到嘴里都不香了。
  尽管沈默很清楚地知道,那酒葫芦到后来对他来说就只是个心理慰藉罢了,他是什么样的修为水平,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沈默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方帷帐之后,软塌与熏香都昭示着这是一个女子常待的地方。
  沈默连忙起身,掀开芙蓉帐走了出去。
  这应该是个酒楼。
  或者说,是寻欢场。
  沈默站在二楼的回字形栏杆边,一眼就可以望到一楼大厅正中由上而下垂着的四条金幔子。这长幔从四楼顶层一直垂落到地上,自顾自打着圈儿,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酒香和金色的灵气。
  或许,不该称之为灵气。沈默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力量,只凭本能将之召来,揉碎在手中,便生出无限欢喜。
  楼下坐着,站着,躺着许多人,但沈默看得出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真的人。
  他略一回忆,就知道自己这应当是一脚踏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幻境,就是某位“前辈”的生前领域。
  他打算不变应万变,还没过去几秒,便见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女童顺着长幔滑下来,随着她越来越近,沈默只觉得空中那股酒香越发浓郁。
  他忍不住滚动喉头,就见那小女娃朝着他不屑一笑,顺着长幔就滑到了一楼中心一张桌子上。
  明明只是个五岁女童的身长,这会儿气派地拎着酒坛子站在桌上,对着沈默举了举,奶凶道:“与我比比吃酒,敢是不敢?”
  沈默:“……”
  要不是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洒家还以为魂穿明清话本演义呢。
  沈默造作地咳了一嗓子,飞身下了楼落座,看着依然站在桌上的小女孩,扬起一边唇角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小孩儿翻个白眼,将酒坛隔空一抛下了桌。
  沈默挥袖接下,只觉得这小孩脾气是不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能喝下多少好酒了。
  小女娃没给他留思索的空子,抬手又隔空取来垒成“品”字的酒坛,摘了坛子上的红封,挑衅地望向沈默。
  沈默忍不住轻笑,有些无奈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碗。
  “孬种,拼酒怎可用碗?”小女娃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默,双手举起酒坛道,“我干了,你若不敢便是认输!”
  沈默看着这小孩儿举起的酒坛子比脸还大,将头转向一边,有些不忍直视。
  他借着余光发现这小孩确实能喝,也没有醉酒的迹象,加上好酒开封后那股醇香一直诱惑着,索性不再忸怩,掀了红封对饮起来。
  一大一小占据了酒楼的最佳位置,来往的过客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奇葩的组合。
  他们从正阳当头,一直饮到暮色沉沉,其间沈默的话痨属性越发明显。
  他一会儿追问小女娃“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可有人能喝的过他”,一会儿又指着人家笑得神经兮兮,喝着喝着还诗兴大发,当场变身“太白诗选复读机选手”,愣是把小女娃给叭叭烦了。
  那孩子生得伶俐,看着有股天然的灵气,此时红扑扑的小脸皱起来看向沈默,似乎十分嫌弃:“你喝醉了,你,不如我!认输吧!”
  沈默选手终于停下了背书行为,侧耳眯眼,笑得像个千年的老狐狸:“我没醉,你看我还能正儿八经做个自我介绍,你就不行,肯定是你醉了,还跟我装……”
  小女娃拍桌大怒:“放……什么屁!我乃天道化身之一,怎会输给你!”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我是天道本道呢,此地就是我布下的一处幻象罢了。”沈默扯过酒碗,将坛中美酒倒入,一点一点细细品尝起来。
  一边的小孩似乎是真的醉了,被沈默这几句一绕,就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只顾着反驳:“我呸,你若是天道,怎会不知这里……是天道丢弃的地方。”
  沈默扬眉:“哦?那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可能落入幻境,你不会,你于此地无根无萍,所以只能被当成垃圾来这里。”
  沈默有些无言:“……你这是为了骂我连自己一起骂了啊?看起来,你与天道……别的力量关系并不好。”
  “因为,天道不需要有情。”小女孩抬眸,有些落寞,“我不过是弃子。”
  沈默:“……”
  突然感觉这孩子就是天道的阑尾有点严肃不起来怎么办?
  沈默轻咳,强行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池舟舟能来,是因为原书中的女配,甚至最近似乎还发现那女配本身就是她的一缕残魂,人家可能是正儿八经的土著回归大本营。
  他呢?真就是来的莫名其妙,身份也奇奇怪怪。直到前几天他还在质疑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可现在,似乎是找到了。
  沈默放下酒碗,撑着下巴看向小女娃,再笑时眼中染上了光华:“那你可知,进了幻境中,要如何破解?”
  小女娃嘻嘻笑着,凑近沈默,抬起小肉手给了他一巴掌:“我凭什么告诉你。”
  沈默也不恼,轻轻捏了一下:“你告诉我,我带你出去,怎么样?”
  原本通红的双颊在这一刻失了些血色,小女娃睁大双眸看向沈默,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涌来怀疑、杀意和纠结踌躇。
  这孩子应当没有学过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沈默在与这目光相接的一刻便知,这场谈判必定是以他为主导的。
  他这回是被逗笑了,笑容中满是赤诚:“这些年恐怕没人能见到你吧?我虽然不知道你与天道之间有什么过节,但,若是想出去,不如信我一次?”
  *
  荀杉墨是最后一个迈入沙地的。
  他眼看着面前消失了一个两个三四个,除了一个躺在地上打呼噜打的很有节奏的谈宋,就剩下自己了。
  荀杉墨咬咬牙,也跟着跳下沙海。最差就是像谈宋一样躺着睡觉,要是能进去帮上忙,自然是最好的。
  所幸,荀杉墨很快就被带去了幻境,菩提木上又生出一串白色小花,放出奇异的香气。
  ……
  *
  崖洞之内,此时已经有四人对望。
  其中还有一女的跟猴似的盘在一男的身上,堪称树袋熊行为典范。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打破这份宁静,因为打破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然后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四人沉默着用灵识把这破地方打探了一遍,发现这里真的很神奇,只进不出,根本没有什么开口。
  也不知道他们一个接一个都是怎么进来的。
  正这么琢磨着,右方甬道中又传来一阵响动。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又来一个失忆套娃选手吧?老天鹅别难为人了,四个已经够多了,再来几个恐怕这辈子都解不开谁是谁了。
  池舟舟紧张地看向甬道,晏缺却微微侧头看向她:“你准备挂到什么时候?”
  “不急,事急从权,看看情况再说。”
  晏缺:“……”
  这女人颠倒黑白的功力一绝,搞得好像是他在闹一样。
  晏缺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一起看向走来的荀杉墨。
  荀杉墨的表情很是奇怪,看起来像是丢了魂。但这不是最奇怪的,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分不清是受伤了还是沾上了什么人的血,怀中抱着一柄大漏勺,步履蹒跚往火堆这边挪动。
  粗略估算,要等他挪过来,还得一炷香。
  叶桑看不下去,拔刀就要去威逼,被池舟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拦住。
  叶桑的手依然按在刀柄之上,准备随时出击,半晌,却听到荀杉墨带着哭腔自言自语:“桑桑,桑桑我带你回家,你别走,这灵泉水我寻到了,定能治好你的伤,你不能走。”
  叶桑摸刀的手一顿。
  她下意识看向荀杉墨,见对方神情不似有假,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身边的池澄。
  池澄也在看她,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情和悲伤。
  叶桑慌忙扭头,池澄却看着她,一手不自觉摸上了剑穗。
  没有人打断荀杉墨的行动路线,只见他挪到火堆之上的鼎旁,脸上终于露出喜悦,慌乱地用怀中漏斗去要鼎里煮沸的水。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这鼎里煮的是血水。
  荀杉墨自信舀水,然后瞬间就漏了个干净。
  他慌了,边哭边舀,舀的频率越来越快,于是整个鼎上好像开了一场音乐喷泉表演,伴随着荀杉墨的抽噎声开出各种造型的红花。
  众人:“……”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叶桑,眼中有无尽的同情。
  事到如今,他们几个靠着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个被念叨最多的叶桑多半就是面前的双刀少女了。
  他们都觉得,叶桑要是真的死了,恐怕就是被这新来的漏勺男孩给坑死的。
  池舟舟好像看傻子一般啧啧称奇。
  荀杉墨没有搭理池舟舟,依然坚持不懈地一勺一勺将鼎中的血水舀出来,一手在漏勺下面堵着,轻手轻脚运送到墙角边的大缸里。
  从火堆走到墙角缸边需要数十步。
  池舟舟等人默默看着荀杉墨将这套动作往复循环四五次,一勺子不满半勺子晃荡,能进得了水缸的不足五分之一时,都深吸一口气。
  池舟舟终于忍不住了:“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池澄还挺配合,荀杉墨不搭理他本能地给妹妹捧哏:“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人会制造并且使用工具,不是瞎使用,是有意识的,有主观能动性的。”池舟舟摇头,看着这兄弟不愿放弃漏勺的倔强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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