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酒楼内。
沈默抛出橄榄枝之后,极为自信地等着对方低头。
哪里知道,小女孩儿没等沈默说完,一拳从下巴袭来,打得沈默整个人仰翻过去躺在地上。
沈默:“???”
不是,这小屁孩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小孩儿打了这一拳终于舒服了,长出一口气道:“看到那长幔上的金光了吗?那就是牵制他们和我的力量,你若能斩去,我们便能出去。”
沈默抬头看去:“那我朋友呢?”
“没有了绝对力量的压制,他们只要想起自己的名字,便能破开幻境。”
沈默终于安心点头,这一点,应该难不倒池舟舟那个搞事精。
他召来青莲宝剑,飞身直冲房梁挥去。
这一剑毫无保留,剑势已盛,便是小孩儿变了脸色,也无法阻止沈默的剑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默不是冲着长幔,而是对着房顶挥出一剑。
于是,大厦倾塌的那一瞬间,小孩儿看到沈默嘲讽地扬起唇,鲜血顺着唇角不断流下,又被他擦去:“只说斩去,可没说一定要冲着这些长幔吧?”
酒楼中的人影渐淡,砖瓦掉落的途中便化为云烟,消散在空气中向上蒸腾的金光中。
沈默单手抱着小孩儿,贱嗖嗖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谢谢沈哥哥?”
笑声没发完,就被几个拳头揍碎在鬼哭狼嚎之中。
“不能打,你再打我不带你去找你爹娘。”
“……”
天道小孩儿陷入迷茫,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便宜爹娘。
……
荀杉墨消失没多久,整个沙地带着菩提木产生一阵震颤,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那菩提木已经生有灵智,似乎对这样的意外事件十分恼火,一时找不到出气的方式,于是伸出一截树枝,抽在了谈宋屁股上。
稳如二师兄怎么会怕挨打呢?当然是睡得更高兴了。
菩提木:“……”
有被气到谢谢。
……
崖洞中。
荀杉墨整个人突然一抖,手里的大漏勺掉进了水缸之中。
同一时间,池舟舟四人察觉到身上那份压迫性的力量瞬间卸去,似乎不用再作出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都舒了一口气。
荀杉墨从那种状态中醒过神,又想起前世叶桑离开时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悲恸。他有前世的记忆,因此那股力量一被沈默斩断,他立马就想起了一切。
连同他再也不愿经历的回忆。
荀杉墨回头,在看到叶桑的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扑了上去。
不是出于爱情,早在藏剑峰屋顶上和池舟舟聊过以后,他就已经选择放下。只是,看到曾经没能好好留住的人如今好好站在面前,有些喜不自禁。
他没能碰到叶桑,就被池澄伸出手臂拦住了。
池澄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两位峰头的大师兄干瞪眼对抗着,还是荀杉墨率先无奈笑出声来。
他早就知道,这两人已是两情相悦,只是没有明着说。
他不介意,最后再帮叶桑一次。
荀杉墨想着,挑衅地冲着池澄笑道:“就凭你?你有能力护她吗?”
池澄侧目看一眼叶桑,淡然道:“我虽想不起从前种种,但仅是这片刻接触便能看出,叶姑娘……桑桑需要的绝非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人,而是并肩作伴之人。”
荀杉墨怔了一下,随即舒心笑了。
事到如今,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池舟舟所谓的“合适”。
叶桑也头一次认真看向池澄,似乎想到了什么。
荀杉墨不再打扰这二人忆起自己,转头去看他亲哥,以及亲哥挂在身上的树袋熊。
荀杉墨:“……”
这两人不需要技巧,直接干就是了。
他翻个白眼,不明白自己进来这一趟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被这些人虐。
他来的很迅速,池舟舟扭着脖子和晏缺一起看过来,荀杉墨嫌弃道:“别看我,看他!”
他哥吃起醋什么样他又不是没见过。
池舟舟不明所以,回头去看晏缺。
他们二人本就离的很近,就在她回头的这一刹那,荀杉墨眼疾手快,从背后推了池舟舟脑袋一下。
于是,两个本就很近的额头贴在一处。
池舟舟的唇轻而易举就碰到了晏缺的唇。
嚯。
场面整个都冻住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敌人突然的亲吻。
这一啄,就让池舟舟陷入无边尴尬。
猝不及防,靓女无语,俊男尴尬,整个洞中都笼罩起一层诡怪的氛围感。
池舟舟自己率先反应过来的。
没人打断她的静止行为,就连当事人似乎也在状况之外。
她认不出面前这人是晏缺,却觉得这个触感十分熟悉,于是刚离开那两片柔软没多久,便又捧着那张脸重新吻了回去。
这回的举动让晏缺更加懵了。
刚才还能说是被撞到的美丽意外,现在这女的纯属就是耍流氓吧。
晏缺轻拢着眉头,虽然他不讨厌这份感觉,依然坚定地推开了池舟舟。他一手还扒拉着池舟舟盘在腰上的腿,稳稳放在地上,又把另一条腿也卸下去。
池舟舟被打断了那灵光一闪,十分暴躁,一巴掌拍在晏缺手背上:“别动!”
晏缺也从这份蛮不讲理中抓到一点什么,竟然顺从的站着不再动弹。
围观的众人:“……”
牛……牛逼。
池舟舟琢磨一下,扯着晏缺的衣领将人拉低,重新吻上去。这一次她吻得很有耐心,也被自己熟练的吻技惊到,心里琢磨着她怕不是什么采花大盗吧。
她一点点攻城略池,直到穿过防线,接触到柔软的舌头。
池舟舟闭着双眼,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全是面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欢乐。
她心中柔情外显,抓着衣领的手已经改为搂上他的脖子。
晏缺呼吸一滞,好像感应到什么。
池舟舟轻声一笑,贝齿勾着晏缺的舌尖,轻轻一下,咬破了。
她唇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眼中满是得逞,在晏缺耳边轻声道:“再不想起来,这男人可不能要了。”
于是,整个崖洞开始坍塌。
……
夕阳刺透了天地交界线。
沙海飞速消逝,晶莹的霜花飞在枯原上。
到处都是一片孤寂悲廖,不变的唯有那一株遮天蔽日的菩提木。树上无花,倒是结出许多菩提小果来,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不似脂粉,也不似草木。
是独特的,带有不属于这世间的味道。
最矮的树枝上斜斜倚着个男子,一袭青衣,不仔细看,与树身已经融为一体,只有风拂过枯原时,能看到衣衫飘动。
谈宋不知什么时候一路睡到了树底下,这会儿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树身上的男子冲他笑了笑。
谈宋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眼看看树上的人,又转身四周张望,看到远处行来的池舟舟一行人,就要过去,却被男子叫住。
“诶,既是来寻我,为何此时要走?”
他挥袖,一条树枝便迅速顺着地面攀爬,缠上了谈宋的双足。
谈宋皱眉:“你便是魔道祖师,温寥?”
树上的男子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尚且……一半,还是温寥。”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长长!!!!!!!
第62章 、Chapter 62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磨磨唧唧的。”
一半是个什么鬼?
谈宋最不擅长跟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打交道,撇着嘴发力,想要斩断那两条树枝离开。
温寥好整以暇地看着谈宋折腾,也不挪窝,不知从哪摘下一片叶子,靠着菩提木便吹奏起来。
这支曲子里满是哀恸孤寂之意,似乎每一声都在应和着枯原上被风吹出的簌簌声。菩提木也开始晃动着,试图追上这曲调,并跟随着曲中之意,伸出了几十条根蔓。
谈宋汇聚了一身灵力打出的一拳就好像打在了棉花上,还没接触到树枝,那些灵气便被反向吸了过去。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树,在吸食他的修为。
谈宋连忙收手,回眸看向树上:“温寥,这菩提木为你所驱使,你是故意引我们前来,好借用它来吸取所有人的修为?”
这孩子是好不容易动一回脑子,分析的头头是道津津有味,就差没给自己颁个奖了。
他已经认定温寥就是大魔头,是此行需要打倒的敌人,一下子气势和做派都不一样了。
谈宋大吼一声,爆开了外衫:“魔头,今日我谈宋便是与你同归于尽,也决不允许你伤害我师门一丝一毫!”
温寥抬眼一瞧,曲儿都吹不下去了。
别人家爆衣是只爆上半身,晒晒腹肌胸肌什么的就得了。
可这位呢,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直接爆了个精光,就他娘的给自己留了个底裤。
温寥顿觉辣眼睛,侧过身去扶额道:“我虽不知你是怎么从我区区一句话里得出此等结论,但……打就打,你脱光干什么?”
谈宋冷哼一声,气势不减。
他这一身的体修功夫,确实有点弊端。这事儿要追溯到当年莫别情弃修梨霜剑时,万佛宗作为补偿赠与的佛宗秘籍。
原本是想多给莫别情留一条出路,谁知莫别情才懒得日日挨揍,便将这玩意丢给了先天条件最好的谈宋。
功法复杂,化在谈宋眼中就变成了“一嗒嗒二嗒嗒三嗒嗒,爆衣,转圈儿,再来一遍”这样鬼畜的招式。
他这招儿,旁人没法看得懂。
所以,如今对上温寥的反问,谈宋并未解释,反而一脑门反方向冲了上去,直逼温寥。
温寥第一反应就是撤退。
这他妈谁看到个裸男怼着脑门上来不想避开。
可菩提木树身一阵晃动后,肉眼可见的长高了一些。而温寥就在这树飞速长大的那一瞬间,又重新瘫坐回树杈上,额角是汗,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此时,裸男谈宋已经冲上来了,温寥避无可避,只能运转魔息,试图控制力道将这傻小子给击开。
好巧不巧,菩提木的树枝就在这时收紧了,扯着谈宋的脚踝表演了一个凌空大劈叉,躲过温寥这没酝什么气力的一掌。
谈宋好猛一猛男,就这么劈着叉凌空360度,稳稳落在了温寥腿上。这如果是男子团体体操决赛现场,他俩没准能获个奖。
温寥轻轻拢着眉,看向树身道:“你这又是何意?只要我在,你休想出去,也别打这些孩子们的主意。”
菩提木晃了晃,抽出两只长长的枝条将谈宋和温寥缠在了一处。
温寥自从树身开始膨胀后,便一直很虚弱,没有做出反击。
那菩提木见此越发猖狂,落下十多片叶子,向不远处飞去。
飞叶带着不可逆转的杀意行去,另一边池舟舟等人正在靠近。
叶子上不会带有太强的力,于他们而言不过只是试探。但仅仅是试探,晏缺的眼神也冷了许多。
他挥袖将十余枚叶片焚成了灰,散落在枯原上。
池舟舟抬眸看向菩提木,扯了扯晏缺的袖子:“诶,看树上那猴,是不是你爹?”晏缺:“……”
这如果不是他宠在心上的人,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晏缺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树身之上,愣住了。
下一秒他只想把树上那俩猴踹出视线,真是有辱三十六部和无极门的名声。
池舟舟这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于是视线转移之后,得到了一阵惊呼——
“这,树上的就是传闻中的魔道祖师?真是好……好生特别的出场!”
“祖师爷怀中这位,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二师兄!”
池舟舟也震惊了,不明白这么一会儿功夫,谈宋怎么就跟温寥搞到一块儿去了,还进展神速,直接越过了叶桑跟池澄的进度,大有直逼她跟晏缺的架势。
池舟舟急了,怼着晏缺胳膊:“快去啊,这俩黏在一块你不嫌辣眼睛?”
晏缺垂眸,把她被风吹散飘到面上的刘海抚顺,挂在耳后,不紧不慢道:“你二师兄都不觉得有碍观瞻,你急什么?”
池舟舟脑回路果真奇异:“阿缺,他俩要真有点什么,咱们俩可就成了亲家了。”
晏缺:“……”
众人:“……”
够了够了,这是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裙带关系。
或许是池舟舟的语气足够严肃,晏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已飞身过去,在空中还顺带捞起了谈宋散在地上的衣物碎片。
他落在树杈另一头,温寥便抬眸看过来。
晏缺冷冷看他一眼:“何解?”
面对这个人,他似乎多余一个字都懒得讲。
温寥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早就感应到了血脉相连的那种涌动,如今真的面对面见到自己从未谋面的儿子,竟生出无数感慨来。
好半晌,晏缺见温寥不答,沉着脸将衣物碎片丢过去。
温寥苦笑将这碎片接住,一手接触着菩提木,另一手上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微弱金光,衣物碎片便粘合在一处,复原成了原本的样子。
温寥终于开口:“将这孩子带下去。我如今无法动弹。”
晏缺歪过头盯了他半晌,挥袖将谈宋和衣物胡乱捆在一起,打包成了快递扔下树去。
谈宋被树枝和衣物裹了个严实,愤愤道:“阿缺,你做什么!放开我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