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若是里面再有点儿什么奸情内幕,那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也难怪当场就化厉。
龚杍抿紧了唇,“他现在几楼?”
“五楼。”
“这儿怨气太重,不适合你们呆。”
众鬼自然也知道不适合呆,问题是他们进来后就出不去了,只好躲在这儿。
龚杍说完,拿出银瓶,拧开盖子,连商量也没有商量,直接手指掐诀,在灵瓶口画了一道符令,随后瓶口对准小鬼们,一阵吸力似龙卷风般,瞬间将十几只鬼全都收了进来。
众鬼:……就相当突然了。
“妈的,我们这是被收了?”
“天啊,这小姑娘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把我们捉去炼化吧?”
“大意了,道士可是捉鬼的!”
“道长我们是好鬼!”
“观主饶命啊!”
“安心呆着,我即不炼化鬼,也不杀善良好鬼!事情完了我就放你们出来!”
众鬼的那傻里傻气的求饶声中,龚杍稍做解释,而后快速地将盖子盖上,放回背包里。
她并不急于上五楼,而是站在楼梯口处,拿出了背包里的罗盘测着空气中的怨气煞气,随后掐指一算,这才从容地勾起了嘴角。
这蔡安虽是厉鬼,但因为才转化为怨厉,尚未完全被煞气所侵,而且她刚刚用罗盘测过,这怨气中并无因果煞气,这说明蔡安没有杀人。
未杀人未做恶,未造成严重后果,说明他还存着理智,说明他还有救!
毕竟是个可怜鬼,能救,还是救下吧!
龚杍心下顿时就有了决断,将罗盘收起,这才大步走向了五楼。
五楼整层楼是肉眼可见的浓黑怨气,空气冷幽得让人连心都寒了几分。
在那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水般的怨气中,一道幽幽阴阴的声音响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既然你来送死,那我便要叫你有来无回……”
那声音故意压低,带着几分尖锐,分明就是有意制造恐惧感。
胡弄玄虚!
吓唬一般人确实是够够的,但是龚杍从小就不怕这些鬼怪们了!
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向了蔡安的方向。
只见伴随着一声声尖锐的低声中,一张倒吊着极为丑陋恐惧的鬼脸在怨气中显露出来。
双眼滴着红血,一边眼珠子半搭拉在外面,咧开的嘴里,一条长长的舌头直接垂到了地上。两只耳朵一只断了一半,就那么在空中晃荡着。
这画面,一般人看到肯定是尖叫晕倒了。
就比如他才现身,整层楼里的医生护士病人齐齐吓得躲了起来,到现在都是一个个瑟瑟发抖没发应过来。
再比如病房里那个奸夫还有周琴!
他现身一次,他们吓晕一次,现身两次,他们晕两次,一次次屁滚尿流。
他觉得自己再多吓几次,那两人铁定就死定了。
可是……
为什么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不见害怕?还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他?
哦,怕不是吓傻了没反应过来吧?
蔡安这么一想,就伸出了一双鬼化后长长的手指,捉着天花板,慢慢地向着她爬去,嘴里还不停地发出那令人恐惧地声音吓唬她:“啊……小姑娘看起来好香……好香啊……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龚杍手中桃木剑轻轻转动,缓缓挑起了眉头,目光冷冷地对上了厉鬼那双猩红的眼睛,声音如玉落石间:“你想吃我?”
蔡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时觉得眼熟,但没想出来是谁。
见她一脸淡定,一时不敢相信,于是再接再励,继续制造恐怖。
只见他伸出了双手,一手掰着上唇,一手掰着下唇,用力地将自己的嘴掰开,瞬间就掰出了一个血盆大口,喉咙里还有着乌黑的血水往外流,声音嗬嗬地念着:“你闯进来了,就是我的晚餐了……我要把你吃掉……”
“妈的恶心!”
龚杍见过各种各样的鬼,要说最讨厌的,莫过于这种装神弄鬼还把自己搞得又丑又恶心的鬼了!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她都是……先打一顿再说别的!
只见她身形一动,直接跃起,一把捉起蔡安的手颈,随后就是往地上用力一拍,紧接着就是将他的左右手交叉,又捉起他的双腿交叉,双手双脚再给搭到一起,而后用力一折,直接将他卷吧成了一个球形。
往空中一抛,身形如箭,下盘发力,直接就踢了过去。
“你找死啊!你敢打我,我可是厉鬼啊……”
蔡安难以置信地叫着,他从怨化后,可是去到哪儿,吓到哪儿,一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大哭大叫,可是面前这个小姑娘,为什么不怕他,还敢打他?
第15章
蔡安化为厉鬼才几个小时,还没得逞完,直接就踢到铁板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不怕呢?而且还能打他,而且打起来巨痛!!
“啊……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怎么都不怕我呢?”
“别人看到我都吓死了,你怎么不怕我呢?”
回答他的,是龚杍一拳一脚,一招一式,外加一拳一问话,招招利落,句句毫不重复。
“天堂有路你不走?嗯?”一摔!
“地狱无门你偏闯啊?嗯?”一踢!
“好好的漂亮鬼不当,非要把自己变成这么丑又恶心?嗯?”-再踢!
“这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你在这儿闹,你死一次不够还想死第二次啊?!”一揍!
“在姑奶奶面前装装装,不打得你爷爷不认我就不叫龚杍!”一抡!一圈!龚杍手中那把小小的桃木剑,拍了下去。
砰!
这种道力上的打,对鬼而言,是真真的痛不欲生。
蔡安当场嚎地哭了出来:“别打了别打了,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了,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上一秒还装得凶神恶煞的蔡安,此时却哭得像个傻子。
蔡安虽因为怒怨而化厉,但因为他心存一善,而且才化厉不久,根本没有什么鬼力。
在龚杍这种绝对的暴力道行压制下,他除了被打还是被打。
龚杍将桃木剑就指着他:“服了吗?”
“呜……哇……服了服了……”原本还逞着威风,装恐惧鬼装得得意的蔡安,直接往地上一坐,哇地一声,呜呜大哭了起来,哭得一抽一抽。
“服了赶紧变回人样!”
看着他这副裂嘴掉耳朵的恶心鬼样,再加上这鬼声凄厉地哭着,龚杍实在没有办法生出一点点的同情心。
蔡安被打怕了,被她一吼,吓得把嘴一闭,然后瞬间收起怨气,恢复了眉目清秀。
然后不安的眼睛望着龚杍,委屈又可怜,肩膀一抽一抽地,鼻涕更是滴滴地往下掉。
恶心得龚杍差一点儿没忍住一剑拍飞他!
“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提起事,蔡安仿佛被点了穴一般,突然间止住了哭声,片刻后,记忆中的痛苦随即而致,声音夹着悲怆,无助,悲凄,幽幽扬扬。
怨气又开始溢出。
龚杍抿唇,手起,以灵力化诀,点向蔡安,纯正的道家灵力,瞬间压制住了他的怨气。
蔡安只觉得仿佛一道清凉的冰水滑入身体,抚平他的燥动与怨恨,他整个人平复了下来,随后缓缓地说道:“观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可以。”龚杍点头,随后又掏出了一张缚鬼符,贴在了蔡安的头上,“等我先确认其他人安全再说!”
被缚住的蔡安一愣:“……年轻人不讲武德。”
“你想跟我讲武德?”龚杍看向了他,双手握着拳头,轻轻地摩擦着。
仿佛蔡安真要跟她讲武德的话,她不介意再给他表演一场踢球大赛。
鬼不如人。
蔡安怂怂地摇头:“我不想……”
“说吧,可有伤人?”
“没有,我就吓唬吓唬他们。”蔡安小声地回答道。
“吓唬吓唬?”龚杍瞪了他一眼:“你可知道这里是医院住院部,都是重病的人,你这么随便吓一吓,万一心脏不发,不就一命呜呼了?你觉得吓死了他,那命案归谁头上呢?”
“没有没有,我就吓了那个奸夫和……和那个周琴,我没吓别人,真的,别人我就是吼了一声,让他们在病房里不许出来!我没想伤害无辜的人……”
听了他这话,龚杍问道:“奸夫和周琴在哪间病房?”
“506号房。”
龚杍随手拿出一只法器,直接将蔡安的魂一收,这才转身走向了506号病房。
蔡安有冤屈,她会帮他,但是眼下整个住院部都瘫痪了,许多住院病人本就身上有病再加上受惊,急需救治,所以必须先解救受惊的病人,恢复医院的秩序,后面再来处理蔡安的案子。
推开门,屋内一股子骚臭味扑鼻而来。
龚杍皱着眉头赶紧捂嘴了鼻子,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单人间的床上是一个包在襁褓里的孩子,墙角处一男一女个靠躺在地上,他们的脚下,流了一地的屎尿。
看来这两人就是奸夫银妇了。
听到开门声,奸夫李光伟虚弱害怕地半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清楚龚杍,就又是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啊啊啊,鬼啊鬼啊……救命啊……”
咚……
人再一次晕了过去。
龚杍:“……”
不过瞧他还能这样大叫,看来蔡安确实没对他做什么。
对于这样的人,龚杍心生厌恶,见他没死,于是面色淡冷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蔡安一收,怨气消失,鬼力失了作用,楼道电梯又恢复了正常,段立已经带着人冲了上来。
龚杍走了过去,正想跟段队打招呼,就看到了那跟在段队身后的,怒气冲冲的师傅巫在常。
“师傅,你怎么也在这?”
面前的巫在常,穿着平时去广场必穿的白色道袍,灰白长发束着,身形清瘦,面容清冷,带着众人上楼,俨然一副仙风道骨的老仙道长。
只是一看到小徒弟,那一脸的清冷道风瞬间一变,一双眼睛一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还问我怎么来了?!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不说先叫上师傅师兄们,竟然自己一个人就跑来了,要不是我的那几个学员正好收到消息,我多看了一眼,还不知道这事呢!”
巫在常自打来了现代,就在广场收了一大帮老头子老太太的学员,每天打打太极拳,打打养生拳,再讲一讲养生道经,生活过得别提多滋润。
广场上老头子老太太们消息灵通,这边的事情一出,那边就有人收到现场视频,巫在常当时本来是听着有诡异事件多看了一眼,结果一看龚杍竟然在这儿,当场脸色都变了。
担心着小徒弟有危险,二话不说就花了重金叫了专车直奔这儿来了。
龚杍知道师傅是关心自己,于是就乖乖地挨着训,还不忘记撒一撒无辜娇:“师傅,我也是正好遇上这事,你说咱们身为道门中人,遇见这种事情,总不好袖手旁观,而且我上去之前,是权衡过的,这虽然是厉鬼,但却是一只新形成的厉鬼,怨气虽重,鬼力一般,我绝对拿得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以绝对安全为第一!”
“是,徒儿谨记师傅教导!”龚杍麻溜应了一句。
巫在常一听她这溜得飞起的应话,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吹胡子瞪眼就打算继续训。
龚杍赶紧拉住他的手,挤眉弄眼小声道:“好啦师傅,给我点面子嘛,这儿这么多人呢!”
“哼,回头再教训你!”巫在常一听这话,到了嘴边的训斥立马就收了。
虽然训徒弟很重要,但是维护徒弟的面子更重要,尤其是他家天才小徒弟的面子,那是顶顶重要!
龚杍这才看向了一旁的段立:“段队,局面已经控制住了。只是眼下各个病房里的病人还有看护亲属都受了惊吓,需要安排警员进行维控,再派些医生给他们做一下检查。”
“好的,辛苦你了。”段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回玄门的东西,这回是不承认也得承认,这世界上,真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他此时看着龚杍,对她好奇极了,但是看了一眼目前混乱的场面,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只好压下满腹的问题,先带着队员维护现场。
龚杍见这儿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了,于是拉着师傅就走:“师傅,走吧,咱们回家。”
巫在常给了她一眼回去再训你的眼神,这才一起下了楼。
龚杍一边下着楼,一边想着得怎么熄一熄老头子这把火,要不然回了观里,让几位师兄知道了,那四大管家联合起来教训……
那场面想想龚杍就觉得脑门儿一阵嗡嗡响。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人才走到一楼,迎面就与得到消息匆匆而来的三位师兄碰上了。
龚杍:……好虐!
虽然被关心被爱护的时候很暖,但是她知道接下来挨训的时候绝对会更酸爽!
她努力露出了‘被宠爱的’‘欢喜开心天真可爱的’笑容,真诚地喊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你们也是来帮忙的吗?”
希望师兄们看在她这么可爱的面子上,可以少训几句。
江流澄向来是个嘴毒的性子,张口就训:“我们来看你怎么死的!”
龚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