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是个黑·切·白——瑟刃
时间:2021-08-31 09:49:27

  决芒看着他们。而后,他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不愧是任姑娘。聪明, 又有胆色。”他说道。
  “啊?”白芨不明就里。
  决芒单手从窗户翻了进来。
  下一刻,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刹那间接近了楼醉仙,将手中的药丸塞入了对方的口中。
  决芒是习武之人,真的全力动作起来,快得令常人绝不可能反应过来。他却没想到,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白芨竟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 一把将楼醉仙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可思议。
  可惜, 白芨毕竟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怕已经把楼醉仙护在了怀里,她仍旧没能阻止决芒将药塞进楼醉仙的口中, 而后逼迫他咽了下去。
  直至此时此刻,白芨的脸色才终于变了。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定是给孩子喂下了什么东西, 然后手握解药来让她乖乖听话, 不要误事。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闭着嘴, 竭尽全力地强自压下了所有的情绪。而后,她才硬撑着慢慢开口,道:“他不过是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挟持他又有什么用呢?你若想挟持,直接冲我来不就好了?”
  “挟持了这位小公子,自然也就挟持了任姑娘。”决芒道。
  “……为什么要这样呢?”白芨看着决芒,眸子里装满了压不住的情感,一字一顿,“你不是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吗?”
  没有比这更能刺透决芒的心的了。
  决芒闭了闭眼睛,而后睁了开来。
  “任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他开口,“只要你肯听话,不要阻挠在下的事。在下可以担保,绝不会让这位小公子有半分危险。”
  他看着白芨,竟有着说不出的真诚:“他一定能健健康康地,和阿姐一起长大。”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白芨竟从决芒的眼中看出了善意。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
  决芒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她问的是,他既算不得是个真正的恶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任姑娘,”决芒用一个问题代替了回答,“你听说过返生蛊吗?”
  *
  天上的神明啊,求求您归还我的妻子。
  地下的阎罗啊,求求您归还我的妻子。
  庙中的神佛啊,求求您归还我的妻子。
  我族的圣女啊,求求您带回我的妻子。
  我心尖上的儿子不能没有母亲。
  我的生命中亦不能没有她。
  求求您,白芷大人,求求您。
  求求您,白芷大人,求求您。
  您是我出生以来唯一的信仰。
  我的心永远都虔诚地侍奉着您。
  我三叩九拜,献祭自己,以证明我的诚心。
  所以……返生蛊,就请赐予我返生之蛊……
  为什么,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我的请求。
  说什么,是因为返生蛊并不可能……
  *
  “返生蛊并不可能起死回生。”白芨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一个字都不差。
  决芒愣了一下。
  “任姑娘何出此言?”他不由反驳,“既是‘返生蛊’,缘何不能起死回生?蛊之一物,堪称‘神术’。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借由蛊术皆可做到。蛊之神圣,任姑娘怕是并不了解。”
  是啊,她并不了解什么蛊不蛊的,为什么会这么断言呢?
  白芨说不出来。
  她只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而已。认为返生蛊绝不可能起死回生。但是为什么?她不知道。实际上,在今天之前,她甚至根本都没有听过“返生蛊”这三个字。
  “决芒,你这是……执迷不悟……”床上的女子有气无力地开口。
  痛苦和执念会蒙蔽人的双眼。
  是不肯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无论如何,都不愿放下任何一个可能。
  “我是执迷不悟,白芷大人。”决芒低声道。
  他走到女子的床前,而后竟屈下膝盖,跪了下去,道:“冒犯您了。”
  床上的女子不是他的妹妹,当然也不姓“决”。她姓白名芷,是苗谷伟大的圣女,是他出生以来的信仰,是神圣的蛊术唯一的传承。
  而他是蛊术最为虔诚的信徒,是全谷最尊敬圣女的人。苗谷中人皆信奉着圣女,尊敬着圣女,却并没有严明的上下关系。唯有他,将蛊术视为神术,将圣女奉为神女。他是妙手回春的医者,在谷中很是受人敬重,却每每见到圣女都要低下头颅,虔诚地向她下跪,将她的一言一行视为圭臬。
  然而,如此虔诚的他,在失去了最最重要的妻子之后,恳请她赐予返生蛊以救。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放任他抱着失去母亲的幼子痛苦而绝望地挣扎。
  他走投无路,便只能如此。
  “既然您不愿帮我,我便只能自己动手。”
  决芒低声道。他伸出手,认真地探了探她的脉象。
  “这些日子,您的身体也将养得差不多了,当是能撑得过去。再加上是由我亲自动手,定不会伤及您的性命。”
  他看着白芷,眸中尽是执念,却没有半点害人的意味,甚至还带着一如往常的敬意:“请您放心。纵使您不愿帮我,我亦不会加害于您。只是……得罪了。”
  “……你想做什么?”白芨挂心楼醉仙,同时却也不明原因地无比挂心床上的女子,不由问道。
  “圣女大人不愿将蛊给我,我便只好自己动手,恳请大人将神圣的力量借给我了。”决芒看着床上的白芷,“我会将母蛊请出,炼成返生之蛊。凡人如我,自然不配传承母蛊。事成之后,我自会将母蛊归还,重新奉回您的体内。”
  “……所以,帮帮我吧。”
  决芒说着,掏了药出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很久了。
  “别担心。只是麻醉药。”他说着,将药丸塞入了白芷的口中。
  那药生效极快。几乎才一咽下,白芷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而后缓缓沉睡了过去。
  而白芨……
  白芨觉得不妙。
  她有着不详的预感。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预感,也说不出来这种预感来源于何。她就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妙。
  “别。”她出言阻止,“不会……那么顺利。”
  “何以见得?”决芒问道。
  白芨当然说不出。
  她就只好反问,道:“你要如何‘请出’那个所谓的母蛊?”
  “我竭力研究了数年,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决芒道。
  涉及医术,他甚为精通,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母蛊寄居于人的胸口。我有自信,可以将母蛊请出,再送回,绝不会伤及大人的性命。”说着,他掏出了一柄凛凛的匕首,将酒倒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白芨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冲上去,试图拦住他。
  楼醉仙见她冲了上去,心里着急,也小兽似的扑了过去,挡在了白芨的前面。
  决芒见他们二人如此,目光又是一阵柔软。
  “放心吧,我绝不会伤她性命。她对我是比对你们还要重要的人,是尊敬的圣女大人。”
  “你要剖开她的胸口?”
  “也不会疼。”决芒自顾自地继续道,“那枚药丸,是我研究了很久的麻药。见效极快,效果甚好。用料讲究,材料稀缺,于人无害。就是我也只做出那么一粒,是上好的药。”
  “你——”
  “任姑娘,”决芒看着她,“小公子的性命还在在下的手中。”
  白芨握紧了拳头。
  “姑娘既然拦不住我,便不要添乱。否则,影响了在下下刀,岂不反倒坏事?”
  “而在下恰好需要帮手。”决芒支使白芨,“还请姑娘去备好干净的布条,用以止血。”这也是他没有在最初就打昏白芨的原因。他希望有人帮忙照顾白芷,让白芷的情况更加稳妥。
  诚如他所说。白芨拦不住他,就不得不帮他稳住白芷的情况。
  白芨的人生,头一次如此无力。
  更加令她心神不宁的是,不详的预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无论如何都无法挥散。
  那似乎不是空穴来风的预感,似乎是基于她的知识……某些……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的知识。
  干净而锋利的刀刃划开了肌肤。
  决芒的速度极快,猛地便从其中掏出了一条如蛹一般的东西。
  才一见风,那沾满了鲜血的蛹便骤然化为了蝶。
  决芒一把将蝶扣入碗中,手中动作不停,飞快地为白芷缝合伤口,动作利索得极为惊人。谁能想到,剖开人的胸口竟能如此平淡无奇地度过。
  他的确是顶尖的医者,难怪有那样的自信。
  白芨在一旁帮忙止血,很快就稳住了白芷的情况。
  在确定白芷并无异常之后,决芒洗干净了刀,再次浇了酒。
  蛊的历史,源远流长。历史上,不泛有圣女圣子夺取其他母蛊谋求更强力量的例子,亦有人对此做过研究。
  决芒读过无数古籍,终于研究透了母蛊的运行方式。但凡与医术相关,他就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明白该如何夺蛊。
  他就地一坐,连麻药都没有用,咬紧牙关,直接用刀剖了自己的胸口。
  紧接着,他便将蝶握入手心,按照无数次预演稔熟于心的方式,将它沾了自己的血,置于伤口之中。
  *
  为了使信徒对信仰有所畏惧,宗教教义通常都会有所威吓。
  比如,苗谷有言,常人若夺取圣女圣子的母蛊,大逆不道,将会遭到天罚。
  生灵涂炭。
  决芒信仰虔诚,依托的却是内心深处对蛊的崇敬,实际从未相信过这样的威吓。
  何况,哪怕真有天罚,若能换回妻子,让懂事地躲起来悄悄哭泣的孩子再次拥有母亲,让他最心爱的女子再次获得生命,也是值得的。
  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过去篇快完了呢。
  说起来,挖蛊这个细节被我给忘了,就在翻之前的录音备忘录。没想到居然找不到了……感觉好像是不小心删掉了……很绝望。没办法只好重新想重新圆QAQ
  不过,虽然没找到挖蛊的录音,但是居然找到了过去篇的初设定。和现在比起来可以说是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233333
  2020.09 的初设定,过去篇和白芨一起的小孩不止三个,而是一小群聚集在庙里的小乞丐。其中刺心钩是小乞丐们的老大,从小就是很吊很不好欺负的样子。而陆清衡的初设定反而是小天使,设定年纪只有四五岁,比庙里十岁左右的孩子小很多。因为白芨是个忽然跑进来的大人,别的孩子多少都对她有些排斥(但是基本都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排斥,最后也不会完全不管女主),只有陆清衡是表里如一小天使,在普遍态度有些排斥女主的群体里单方面帮助女主,教女主底层生活技能,一直在照顾她。
  是的,初设定白芨不是一来就照顾小孩的人,反过来一开始是被小孩子们照顾的。因为初来乍到嘛,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
  听录音还发现了一小段剧情,讲的是刺心钩口嫌体正直,外冷内热。说着不接受白芨,最后还把自己的稻草铺让给她了,自己和别人一起睡。结果因为小乞丐们不会很奢侈,稻草本来就是刚好合适的,刺心钩半夜就被挤到冰冷的地面上了。而白芨从来没吃过睡稻草的苦头,晚上根本睡不着,起来就发现刺心钩睡在冰冷冰冷的地面上。(而她还在嫌稻草不舒服)
  白芨很感动也很愧疚,就把刺心钩抱在怀里,和他一起睡。因为有小孩子取暖,反而能睡着了。
  而刺心钩其实是一个很警觉的孩子(底层求生嘛),早在白芨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一直在装睡,任由白芨把他抱在怀里,又和他一起睡。
  因为从出生以来,就从来都没有人抱过他。
 
 
第120章 细烛 [VIP]
  羸弱的凡人, 往往会将无力抵挡的大灾难称为——
  天罚。
  *
  决芒真的做过许多研究,十拿九稳。他比谁都要明晰蛊应当存在的位置。
  他熟练地将母蛊放到了最正确的位置,正要缝合伤口。
  他骤然感受到了剧痛。
  不是伤口的疼痛……实际上, 硬生生剖开胸口的疼痛与其相比竟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他从未经历过的疼痛。激烈而澎湃的痛苦犹如巨浪, 似乎能在一瞬间将人逼疯。
  他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片小小的枯叶, 无论如何都无法把控哪怕丝毫的航向。他于刹那间切身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与不自量力,意识到了自己正尝试控制怎样的巨物。
  他意识到, 自己失败了。
  “跑——”他吼出声来,声音因痛苦而变调, “跑——”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母蛊钻进他的血肉,却片刻没有安生。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他仍旧能够听到外界传来了清晰的嗡嗡虫鸣,由近至远。
  仿佛天下的虫子都正在向此处聚集,便是傻子也知道此地不妙。
  “跑——”他下意识对白芨声嘶力竭地喊道,“带上白芷——”
  实际上,这根本不用他说。
  暴动。
  白芨的脑中冒出一个词来。
  蛊的暴动。
  没有驭蛊之能的人,若强行驭蛊, 便会使母蛊失控。母蛊失控所产生的暴动足以摧毁方圆百里的生灵, 其情形犹如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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