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劝的她都劝了,这世道对没娘家的女子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了,以前在岭南她也曾是最明艳的那一抹存在。
可惜父亲的失职,入了大狱受了徒刑,遭逢大变,柔弱的母亲一病不起,从此一切都变了。
围绕着她的鲜花和掌声都远去了,那些欣赏和羡慕的目光被嘲弄和淫猥而代替。
她投靠了姑母,可惜姑母根本立不住,掌家的竟然是心眼堪比针尖的三表姐,她只能涂灰抹面以夹缝求生。
要说平阳侯府她最喜欢的便是老夫人,老夫人对这府里的三个姑娘大体上做到了一视同仁,谁厉害便能分到更多的资源。
优秀便能被看到,真是这世间少有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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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来到膳房时,林斌已经听说了林清清的事,既为二姐姐感到骄傲,又为自己而感到难过。
他的琴艺一向是最差的,他好像越来越不配做二姐姐的弟弟了。
林欣颜走到林斌身边,一如既往的从食盒里备好的菜色,拿出装门水壶里的甜橘递给林斌。
林斌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温言软语的三姐姐,又看了看远77ZL处明眸善睐的二姐姐,“我不喝这些甜水了。”
林欣颜拿着水壶的手有些尴尬的缩了回去,“为什么?”
“不喜欢了。”林斌有些冷淡地说道。
他的眼神在两个姐姐间不断切换,好几次嘴唇嗫喏了几下,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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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裴弈拿下挂在墙上的古琴,只见琴身锃亮光洁,明显是被主人日日使用。
裴弈第一次素手焚香弹起了《春月》,他一直以来有许多迷茫。
他日日坚持读书,下棋,抚琴,练武……他什么都做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将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像是一种习惯,又像是一种不知所谓的坚持。
如今抚起《春月》,他情绪微动仿佛拨开迷雾稍稍看见了依稀月光。
月色微凉,云缠着月将夜色里的一切都照得朦胧暧昧了起来。
裴弈第一次早早放下一切在烛光中入塌而眠。
深夜的一切都静谧可闻,裴弈最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桃子香,随后一个柔软温热的身子压了上来,再是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穿过他的亵衣,滚烫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耳边是他如雷的心跳,快得让他感觉要跳出了胸膛,他明知应该推开,熟悉的感觉却又让他忍不住想去抓住那只手。
他终于还是僵硬的伸出手想抓住它,却发现那手缠上他的指尖,像白日一样一个个轻触过他指尖的厚茧,他心尖一紧想努力握紧,然而这手却一触即离调皮地一路往下,带着一路灼热的触感停在了一处,小手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纠结地和系带奋战在了一起。
好像是第一次做这事般,这只手勾勾缠缠了很久都没有解开,终是不耐烦了起来,它竟然……
隔着衣物直接上了手……
奇异的感觉让裴弈忍不住微微蜷缩起脚趾,清隽的眉眼染上了几分艳丽。
裴弈仍然克制地伸出手用力揽住身前那人想让她就此打住,一双熟悉的小鹿眼撞了进来,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眼尾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含娇带媚。
他搂着她就好像搂着一捧月光,一碰就碎。
她被他突然搂入怀里,忍不住一手抵在他胸前娇娇软软地埋怨道,“弈哥哥?”
另一只手……
裴弈心跳如鼓,半晌他还是理智地用力推开她,声音发颤“林…姑娘,这样……于理不合。”
这一推裴弈便醒了,室内烛火通明,照得夜色如昼,除了他身边空无一人
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桃香,连那作恶多端的小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抚着仍然砰砰乱跳的左胸,裴弈脸颊发烫,鼻尖满是汗水,感觉自己浑身都烫得发慌。
浓烈的安神香袅袅弥漫于屋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一个如此不堪的梦,将她想象得像个妖精般娇媚而妖娆,她明明该像月光一样皎洁而明媚……
裴弈又是自责又是懊恼77ZL,室内闷热得让他想起身去支开窗棂。
掀开衾被,裴弈古怪地看了一眼自己凌乱的下身,终是尴尬而别扭地喊阿肖叫了水。
阿肖第一次半夜给少爷换水,他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告诉脸色凝重的少爷,这都是正常事,而且这种系带的亵裤不方便。
裴奕脸色一变,声音喑哑,“以后都换成方便的。”
阿肖顿时乐不可支,少爷这么多年没有,他还一直担心少爷有问题。
不顾少爷越来越黑的脸色,走之前他还向少爷推荐了好几本限量图册,让少爷有空学习学习。
第36章 答题
支开半扇窗棂, 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秋风卷进屋内来,带着几分寒意。
林清清自从练过声乐提高课后,便很喜欢在更贴近自然的环境下练琴。
平日因着梁芙茵住在隔壁, 她练琴总是怕会吵到她, 便紧闭门窗。
如今隔壁已经人去楼空, 林清清拿出精心收在盒子里的鸣蝉,现在除了每日早起还有几分不习惯外,倒也自在了许多。
书桌上摆着两封已经被主人拆开过的信,今日除了于夫子的信以外她还收到了顾夫子的信。
于夫子的信里怒气冲天,洋洋洒洒了一页对工部失职的怒火。
浑河西部堤坝粗制滥造, 无数破铜烂泥掺杂其中滥竽充数, 这几日连续暴雨,偷工减料的河堤一夕便被冲毁,瞬间下游洪涝泛滥,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于夫子在下游济灾救民看着如此景象, 痛心疾首, 悲泗淋漓。
林清清已经习惯了于夫子每次都唠一大堆家常的信笺。
老师和哥哥写信差不多, 总是会写一些零零碎碎的别的东西, 不是对世事的见解就是叮嘱她穿衣用饭。
第二页于夫子才指点了一番她上次寄信时的字体太别扭,又在硬拗风骨, 让她不要急于求成,打好基础。
另外又提到她的琴艺于技巧上已经驾轻就熟, 如今又于意境上突破了新的高度, 应去参加琴师考级。
【触发临时任务:请宿主考取五级以上琴师资格。完成奖励闺秀点十点。】
顾夫子的信很简短,写了他唯心流派最重要的一点,心学的力量。
同样的曲子, 若能每次弹奏时能奏出不一样的情感赋予曲子不一样的意义,心学便能大成。
信上建议从《竹》开始,通过《竹》,若能弹奏出不一样的竹,或高洁,或坚韧,或灵动……用心赋予曲子不同的意义,便能成功。
林清清按照顾夫子的指点勤勤恳恳地决定每日练《竹》。自从前几日在夫子课上突破之后,她便感觉自己的琴艺好像进入了一个瓶颈。
怎么弹都是一种味道。
悠扬的琴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练完琴去上午课时,林清清发现裴弈今日还是很奇怪。
已经如此这般好几日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最近做错了什么。
她每次看向他,他便将目光移向别处,狭长的双眸闪烁,从不与她对视。77ZL
今日下午是算学课,林清清看着讲台上滔滔不绝的吕夫子,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迷迷糊糊中脑袋一痛,林清清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便看见裴弈竟然拿着根毛笔敲她的脑袋。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的还是他笔架中最长的那一只毛笔,整个人离得她远远的,林清清有些气恼地瞪了裴弈一眼。
裴弈僵硬地拿着毛笔的另一端尖尖,自从做了上次那个梦以后,他便觉得自己怪怪的。
骤然靠近的桃花香,瞪着她的潋滟双眸,白皙柔嫩的小手……她只要一靠近就让他想起那个不堪的梦。
每一次的靠近和对视,他便心跳凌乱得厉害,这种打破平静的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他决定先远离这种不安,毕竟他不能让他间或冒出来的奇怪想法玷污了林姑娘。
或许好好平复几日心情,尽量不去看她,过几日他便能恢复以前的样子。
裴弈这几日都正襟危坐梗着脖子尽量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看着讲台上的夫子。
下学后,夏嫣又娉娉袅袅地走到裴弈身边,手中抱着纸笔娇声道:“裴公子,上次你借给我的字稿很有用,这次我想问几个算科问题。”
林清清听到夏嫣甜腻的声音挑了挑眉,这个夏嫣骂她的时候声音可不是这样的,裴弈这个老好人怕是又要给她答疑了。
另她意外的是,身侧的裴弈头都没抬,声音很冷,“夏姑娘,上次琴课你错骂林姑娘的事还没向她道歉。”
“诬陷同窗,知错不改,你还是另请高明。”
夏嫣吃了一个闭门羹,看着身边看笑话的同窗涨红了脸,双眸顿时浮起了泪光,抱着纸笔狠狠地瞪了看戏的林清清一眼。
林清清见状心情颇好地拿起笔架上的狼毫在指尖转了一圈,转眼便看见另一个姑娘又走上前来问问题。
裴弈自从不藏着掖着之后,围着他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翻飞的笔杆在林清清食指尖一顿。
裴弈果然接过题目替她解答了算题,林清清心想她也有一大堆不会呢。
于是她翻开卷宗翻找起来。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将题目摘下来,青葱玉指戳了戳裴弈的胳膊,将纸递了过去。
裴弈笔直的背一僵,侧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题目和笋尖儿一样的手指,手臂温热的触感让他想到那夜梦里林清清拿着青葱玉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心跳又乱了几分,裴弈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裴弈低头看也不看的样子,顿时在林清清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什么意思嘛。
她拿起自己的题目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走到前排问起了班上算学尚可的黄涛。
他不想答,自然有别人会替她解答。
等裴弈平复好心跳再一抬头发现林清清已经一身青衣,纤弱地站在黄涛身边。
她一脸感激又崇拜地扬着头看着黄涛,眼神亮晶晶的,裴弈顿时脸色一77ZL沉,握笔的手一紧,下笔一用力纸上的字便不能看了。
重新拿了张纸草草写了几个步骤变递给身旁那姑娘。
他坐在案桌上低头认真写着什么,狭长的双眸轻垂,余光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排的林清清。
等林清清拿了答案回座位后,发现身旁的裴弈竟然递给了她一摞纸。
上面写着:“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拿起自己的那张纸这不是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吗,原来他已经看到了。
第二页纸写了一整页详细的解题过程:
“三三数之剩二,置一百四十;五五数之剩三,置六十三;七七数之剩二,置三十。并之,得二百三十三,以二百十减之,即得。”
“答日:二十三。”
翻开第三页裴弈竟然还根据这个规律编了个朗朗上口的口诀,
“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少一枝,
七子团圆正半月,除百零五便得知。 ”
照着这个口诀代入了一下今日算题,得出来的答案竟然和前面一样,二十三。
林清清眼前一亮,这个口诀太厉害了,将三五七这类算题的规律总觉得清晰易懂,她再也不会被绕晕了。
其实刚刚黄涛讲半天,她又被绕得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明白。
如今只要记下这首诗,以后这类算题她绝对算得又快又好。
再往后翻竟然还有一页,这一页字迹明显凌厉了几分,
“他,没我厉害。
不懂问我。”
林清清看着身旁目不斜视的裴弈抿了抿嘴,问别人还不是你刚刚根本不理我。
坐在林清清后排的梁芙茵已经确定宋书意喜欢林欣颜。
他日日都乐颠颠地去找林欣颜一起用膳吃饭,还会巴巴地等在甲班门口一起上下学,而且还会虎视眈眈地拒绝别的妹子接近他,美名其曰为颜颜守身如玉。
于是今日她决定从这里下手激励宋书意学习,早日考上状元让林欣颜当上诰命夫人,这样她就有大把的抱大腿点数了。
“欣颜是甲班的学生,入学考了第一,你的成绩倒数,你这样和她差得有些远。”梁芙茵说的时候还拿出了颜颜上次算学满分试卷。
没想到宋书意满不在乎,“没事,颜颜说过我这个人大器晚成,过几年自然就成器了。”
“听说甲班有好几个成绩特别好的学子在追求颜颜。”梁芙茵又想到,最近有两个学子老问林欣颜问题,那天她被问住,还是梁芙茵替她解的围。
“哪个兔崽子,敢抢爷的人,等会我带小弟去揍他。”宋书意顿时怒了,将手中的书一扔。
“听说颜颜喜欢学习好的人。”梁芙茵拿过他扔在桌子上的书看了一眼,竟然是本和学习有关的书《十月诗册》,翻开的那页郝然刊登着林欣颜的诗。
“那不可能,颜颜说过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宋书意眼神朝她瞪过来,“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我和欣颜都是姑77ZL娘家,闺蜜之间的话,自然和你说的时候是不同的。”梁芙茵小手一绞,转移话题道:“下学后来我和颜颜的店里捧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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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地界突然支起了个新的甜品铺子,芙蓉铺里竟然卖起了京城里有名的宋心斋的吃食。
最重要的是同样的东西,她比宋心斋便宜。
瞬间百姓们的风向一变,芙蓉铺立刻火了起来,用一半的价格便能买到一样的吃食,谁又能不心动。
裴弈接到阿四传过来的消息时,感到莫名的奇怪,因为奶娘宋嬷嬷的甜品方子真的很稀奇,都是常人无法想到的方法。
方法特别就算了,主要这些原料也千奇百怪,也不知道奶娘当年是怎么一个个找出来的,好些东西竟然都是海外的。
裴弈心想或许这铺子老板是奶娘的老乡,能做出一样的吃食那便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