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果然也是一摞书,段如急急忙忙打开信笺——误人子弟,虚伪至极!
段如的眉头可以夹死苍蝇,翻了翻里面的书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才子佳人浪漫爱情话本子。
而且本本文采斐然诗情画意,描写的隐晦含蓄,清水文话本子,绝对是裴弈这种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的最爱。
他疑惑地看了看另一个包袱里面的书,《如何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一个姑娘一百问》,《三步教你追上自己喜欢的姑娘》,《五个技巧教你打败情敌》……
段如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他懂了!!
裴弈这人喜欢实用理论派的书,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书无感!!
这实属口味问题!!
叹息地摇了摇头,裴弈这人还真是暴殄天物,买椟还珠,明明这些话本子才是绝版珍品,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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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林清清担着的苏蕊,却在被压入天牢后遇见了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没记错的话今日是祭祀之日。”林欣颜散乱着头发一身囚服,在隔壁牢房里笑得猖狂又得意:“苏蕊,你也有今天!”
第90章 天牢
林欣颜看着被狱卒押进来的苏蕊心里畅快异常, “林清清是不是和你一起进来了?你们跳舞是不是出错了!哈哈哈哈哈!”
昏暗的天牢里,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刺骨的寒意让苏蕊缩了缩肩膀, 双脚被狱卒烤上了沉重的锁链, 行走间发出铁器撞击的声音。
林欣颜的一声声喊叫在牢房里异常响亮, 苏蕊冷着脸看向声音的来处,越过木制栏杆,隔壁牢房中,林欣颜卸去了平日精心描摹的妆容,宽大的囚服下她寡淡得像一个破口大骂的老太太。
苏蕊像看一个垃圾一样扫过她便移开了目光, 她最是看不起林欣颜这样的姑娘, 投机取巧,阴狠刻薄,最终不过害人害己。
狱卒却拿起手中的长刀使劲敲了下林欣颜的牢房,“懂不懂规矩,是想挨打?给老子安静点。”
暴力的撞击声仿佛要拆了牢房, 成功让林欣颜紧必上嘴。
被狱卒推进牢房时, 苏蕊踉跄着跪在了地上干枯肮脏的草垛里, 一股腐烂的霉臭味直冲鼻腔, 难闻得让苏蕊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急促地呼吸平稳后,苏蕊爬起来翻身以屈膝的姿势坐在乱糟糟的草堆里。白玉般的双臂抱住自己裸露的肩膀, 她的手明明都被冻得微微发僵,入手却仍一片冰凉。
日子已是立冬, 这身舞裙在祭祀台上日头正好的时辰尚觉寒冷, 如今这身单薄的红色舞裙根本扛不住阴冷的天牢。
林欣颜看着她瑟缩无助的样子喜悦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她冲上前一把扒在木制的栏杆上,脚上铁链发出拖行的响声。
林欣颜张大着眼兴奋地看着隔壁牢房里的苏蕊, “是不是四皇子没傍上,还落到如此下场,你真是自作自受,大快人77ZL心。”
“让你要帮林清清,帮她的人一样不得好死。”
“你看看,你知道四皇子喜欢聪明的姑娘,努力考地这么高,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打进监狱了。”
林欣颜干涸的嘴唇不停地分开张合,喋喋不休地像个愚蠢聒噪的阴沟老鼠。
“我这么努力考上国子监第三,我努力读书学习,从来都不是为了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苏蕊听到这突然掀了掀眼皮回了她的话。
林欣颜见她接话更兴奋了,听到她的说辞满脸不屑地“切”了一声,语调拖得很长。
“你还在这假清高,你天天缠着四皇子那股骚/浪样子谁不知道似的。”林欣颜用仅剩的左手用力拍着栅栏瞪大了双眼,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我看你是祭祀时勾/引四皇子失败了才入了狱。”
“林欣颜,那是你想干的事,不要把你肮脏低下的想法硬加在我身上。”苏蕊抬起头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刻在我的骨子里。我,苏蕊可以卑微如蝼蚁,却不可能扭曲如蛆虫。”
林欣颜最是见不得她这假清高的样子,明明苏蕊和她是同一类的人,在这装什么正直。
她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听见狱卒通报,“四皇子驾到。”
林欣颜在天牢里关了半个月这是第一次听到有皇子进来,她赶紧离开栏杆左手使劲薅了薅如枯草般凌乱的头发,乖巧地蹲回自己的臭味熏天地草垛里摆出一个颦眉轻蹙,雾笼忧愁的小白花模样。
这是属于她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林欣颜捏紧了放在腿边的拳头。
随着天牢外的门锁被打开,四皇子披着一身一身石青色大氅走了进来,看起来一改平日风花雪月的样子多了几分上位者的严肃沉稳。
林欣颜猛然抬起头眼眶带泪我见犹怜地看向四皇子,全力以赴地等着他为她这个落难美人心动。
四皇子走进天牢时,在一排排牢房里,一眼便看见那个让他忧心不已的红衣姑娘。
她静静地环抱着自己,像一只孤独的蝴蝶,耀眼的红像一团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心。
林欣颜看着四皇子越走越近,直勾勾地盯着四皇子,却发现他连一丝余光都未曾给过她。
林欣颜顺着他的视线,含泪的双眸睁大,震惊地发现四皇子的目光竟然一直黏在苏蕊身上。
四皇子大步走向苏蕊的牢房推开牢门,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解下石青色大氅蹲下身围在了苏蕊雪白的肩头。
林欣颜难以置信地看着替苏蕊围披风的四皇子……
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所以……苏蕊…为什么被关进来,她这明明已经勾/上了四皇子了。
“都退下,我想和她聊聊。”低沉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苏蕊感受到冰冷的身体瞬间一暖,鼻尖闻到一股柔和到毫无侵略感的木香却莫名让她觉得危险,摸着柔软的狐裘披风她看向77ZL蹲在她身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半蹲着的男人垂下的睫毛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脖颈间翻飞,正在将披风细致地为她系好,他离她实在是太近,近得她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苏蕊忍不住退后一步,声音冷漠,“四皇子,谢谢你,但我不需要。”
她站起身解开还未系好的大氅还给四皇子,温暖剥离,刺骨的冷意瞬间让她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四皇子看着眼前的大氅一改往言笑晏晏的样子,接过大氅脸色一沉再次围在苏蕊身上,“让你拿着就拿着。”
“今日你在高台上的举动,我很喜欢,甚合我意。”四皇子一边替苏蕊系着大氅,浓密的羽睫眨了眨,潋滟的桃花眼罕见地不敢直视眼前的姑娘,“我定会救你出来,只是以你现在的罪臣之女身份,我最多可以许你一个妾室的位置。”
苏蕊拍开四皇子的手,纤瘦的手指将四皇子好不容易系上的结再次解开,虽然大氅很暖和,但是这东西要不得,“四皇子,我不喜欢你。”
明明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却说着最残忍无情的话,随着大氅一起被退回来的,还有四皇子的心。
林欣颜早已瞠目结舌,苏蕊说的话简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苏蕊……竟然拒绝了四皇子?!
这是……欲擒故纵?
四皇子浑身僵硬,指尖发冷,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泛起冷冽的光,“你不喜欢我,那你上个月的宫宴告白是什么?不是说给我听的?”
“我接近你也不过是看上你的权势,我从不曾喜欢你。”苏蕊卸下了平日里所有虚假的伪装,直白而冰冷,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当我曾决定喜欢你时,我竭尽全力,但是当有另一条路的可能时,我放弃了。”
“四皇子,你从来不曾了解我。”苏蕊低下头每一句话说得很慢却很坚定,眼底阴翳深深,“我今日高台上的所有举动不是为了合你的心意谋夺你的喜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我自己。”
“怎么可能,你费心竭力从吊车尾考上甲班第三不是为了我吗?”四皇子握着大氅只感觉四肢冰凉,他想起每一个苏蕊爱他的细节,“你为我准备的每一份吃食,替我整理的每一份笔记,难道都是假的吗?!”
“是假的。”苏蕊点点头,诚恳地说道。
“我也不是天生就是八面玲珑,曲意逢迎的人。”苏蕊抬起头,明亮的双眸里不见半点平日的温婉和顺从,热烈得像要燃起一把火,“既然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我苏蕊,为什么要选择卑躬屈膝地去讨好一个男人。”
“当我今日在高台上取悦自己那一刻开始,我就放弃喜欢你了,盛容辞。”
苏蕊的声音坚定,盛容辞觉得这一声仿佛如惊雷般在心中炸开,炸得他血肉模糊,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凛冽的寒风穿堂而过。
“怎么可能?77ZL!”盛容辞握紧了手中的大氅,以前他最喜欢离经叛道的人,第一次觉得不听话的人一点也讨人喜欢。
他冷着脸,桃花眼越发的阴沉,声音破碎而低沉像从喉咙里挤出来,“我…不允许你…放弃喜欢我。”
“四皇子,我希望我未来的丈夫,是我怦然心动的人,而不是我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不错的人。”苏蕊看着眼前阴沉的四皇子无法将他和平日里温柔多情的四皇子对上,阴冷的牢房冻得她四肢都有些僵硬,她现在只想赶紧处理完这份感情重新抱紧自己,“而你,只是我权衡利弊的选择。”
“罪臣之女,妾室职位,四皇子不必勉强。”
“你喜欢的从来也不是真正的我,那个温柔小意愿意为你全力以赴的苏蕊,一直都是假的。”苏蕊说地理所应当,“你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接收着我的喜欢,即使是假装的喜欢,你从来没有为我付出过什么,我们应该一直两不相欠。”
四皇子简直被苏蕊无情的语气简直气笑了,“所以,现在这个棱角分明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怎么办,我明明一直喜欢的是这样的你。”四皇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潋滟的桃花眼尽是兴味,“每次拒绝我的你,都让我热血沸腾。”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就换我来喜欢你。”
四皇子将手中的大氅不由分说地强势地系在苏蕊的脖子上,这一次他系了个死结系得分外地紧,桃花眼笑得危险而又迷离,“来人,将苏蕊姑娘的牢房布置一下。”
在林欣颜嫉恨的目光中苏蕊的牢房被狱卒重新布置了一番,清扫了杂物摆上了鎏金的香薰烛台,铺上了厚厚的地毯,棉柔的软塌……
破旧的牢房不一会便布置得像大小姐的闺房,林欣颜看着自己只有干草垛的牢房,满是污渍的指甲抓破了手心的嫩肉,鲜血如注。
为什么总是有人如此幸运,毫不费力地就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林清清如是,苏蕊亦如是。
第91章 战事
坐在去国子监的马车上, 林清清掀起窗幔向外看去,清冷的街道,零星的游人, 一向热闹的长门街好像在这几日突然变得寂寥。
顺着马车的行进, 长门街尽头的粮铺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的面色焦急又不安。
粮铺门口上挂出来的一日比一日贵的粮价,林清清轻眨双眸陷入沉思。
前段时间纥国不满足于在洪灾泛滥的北地游击骚扰,直接派了五万大兵入侵,随着一道道紧急的战报, 京城不知怎么也陷入了一阵慌乱和紧张。
林清清悄悄看了眼前面裴府的墨绿色马车, 派去前往北地的将领正是裴弈的父亲镇南侯。
凛冽的北风透过掀开的窗幔灌进马车内刮得人脸生疼,林清清缩回手放下窗幔忍不住裹紧了洁白如雪的狐裘披风,精致的小脸蹭着柔软的狐狸毛只觉得浑身发77ZL冷。
飞涨的粮价,清冷的街道,稀少的行人, 林清清眉黛轻蹙, 指尖不自觉地轻敲着大腿, 心中也涌起几分不安。
来到甲班, 比起街道国子监内的气氛更为凝重,在春闱不足百天的现在有些同窗甚至直接告了假, 林清清看着空了些许的座位心下微冷,连三皇子的座位都是空的。
比起普通百姓, 明显这些高官子女对如今的局势更为明朗。
心绪不宁的翻着手中的书, 林清清感觉京城的气氛这几日一日日的越发诡异起来。
下学后五公主拉住林清清去了个没人的角落,“我和哥哥准备离开京城,马车上位置多, 勉为其难可以带上你。”
“为什么?”林清清看着半边身子在暗处的公主不安地问道。
“都……说了…是马车上位置多。”五公主别过脸,耳尖微微泛红,“你去不去。”
“为什么要离开?”林清清握住五公主的手,郑重地问道。
五公主眉眼凝重,神色严肃,脸上浮起一丝不甘,“战事好像…有问题…母后怕我们有危险。”
“所以,已经严重到…京城都已经不安全了吗?”林清清忍不住握紧了五公主的手,心下震动…怪不得最近气氛如此古怪,肯定是有些人闻风而动早就跑了。
这可不是小事……这里可是京城……
轻□□不聊生,重则是…灭国…之灾。
盛明珠的右手被握得发疼,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林清清,她忍不住覆在林清清耳边透露出了自己看到的事,声音微颤,“最近我看见……都是…是…母后和哥哥在批奏折。”
哥哥什么也不肯告诉她,可是她生命值也不是傻子,最近的事她都看在眼里,父皇告病不上朝,每日批奏折的母亲,消失的同窗……
林清清听到这句话猛然睁大了眼睛,“皇后娘娘……”
皇后当政,这分明是
——皇上已经跑了。
怪不得三皇子最近也不在……
林清清只觉得心中一沉,脑子仿佛被人打了一棒,思绪纷乱,握住五公主的手微微发颤,战事比她想象得更为严峻,“让我…想想。”
“申时,我在北门…等你。”五公主抽出被握得发红的手,留下一句话拎起裙摆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