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抓紧你, ”盛清然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哥哥跟你道个歉。”
池璃欲盖弥彰擦了擦脸颊, 试图掩饰那个不存在的亲吻，“没, 没事，是我自己没抓好。”
她声音越说越小,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
这么猛烈的心跳声, 终于还是别开了视线：“我，我去找朋友玩了。”
她转身，踩着水就要跑，但跑得太急, 差点就要摔倒。
盛清然在她转身跑的时候, 长腿两下跃上岸。
幸好他上了岸。
他抬手，稳稳扶住她的胳膊。
不知道是不是池璃的错觉，他视线似乎若有似无落在她的唇角。
池璃慌不择路放开撑着他胳膊的手, 含含糊糊道了一声谢, 跑掉了。
身后，盛清然若有所思，慢慢收回了空中的手。
许妍妍原本正在踢水, 看到池璃慌不择路的跑过来。
“天呢，你怎么了？”许妍妍站了起来，还没接着问，就被池璃拉到无人的角落。
“没怎么。”池璃捧着脸，用手做扇子，给自己扇风，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别人。
她唇角似乎还留着他的气息，带着凉意，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麻劲。
许妍妍狐疑地看她，她抬起脖子上挂着的手机，打开相机让池璃自己看。
池璃不明所以，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关了手机，还给了许妍妍。
镜头里，她眼眸含着水，脸颊染着粉红，一路红到脖颈，长长的睫毛控制不住地抖啊抖。
“就这样还没事吗？”许妍妍有些担心。
池璃套着游泳圈，跳下水去，她背对着许妍妍，含糊不清地说：“都怪我哥那个傻狗，他吓到我了。”
哦，吓到了啊。
许妍妍也没多少经验，她也下了水，跟池璃说：“我哥也是这样，上次就把我吓哭了……”
许妍妍说了什么，池璃其实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没有分析加工。
她半张脸都藏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往深水区看了一眼，好巧不巧撞上了盛清然的目光。
盛清然正被池熠泼了一身的水，耳朵里都进去了些。
池熠手脚并用掀起一片水花在他身上，但盛清然没动。
池璃和他对视两秒，慌里慌张，立刻转了过去。
恍惚间，池璃觉得，泳池的水都烫了起来。
-
他们玩了一天，直到太阳将落，拿着大泳圈完成最后一次冲浪，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池璃虽然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但没和他们一起回。
她在大厅等了一会，等池熠和盛清然一行人冲完澡，跟着他们坐车。
他们一行五个人，两辆车，池璃坐着绰绰有余。
盛清然没有开车，但八成是坐在池熠这的。
池璃赶在他之前，爬上了副驾驶。
“去，坐后面去。”池熠不满：“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池璃现在还处于极度羞耻状态，一想到坐到后面，可能会和盛清然离得极近，她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我不会说话的。”池璃扣好安全带。
“谁信你，快去。”池熠戳了戳她的脑袋，池璃亮着一口小牙，就是不动。
后座的车门被人打开，池熠抽空看了眼。
“走吧。”盛清然道。
“哦。”池熠再转回来，发现池璃整个人转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他看了两眼，勉强让她坐着。
下了车，池璃二话不说，兔子一样蹿了上去。
“这小破孩，也不知道拎东西。”池熠从后备箱拿出泳衣和湿毛巾，“真不知道哪里又惹这祖宗了。”
盛清然看了一眼，淡声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池熠：“嗯？”
盛清然悠悠道：“惹着了，就让着点。”
池熠：“你今天怎么这么替这小孩这么说话？”
“有吗？”盛清然扔下两个字，不再理他。
池熠：“？？？？”
没有吗？仿佛他才是被孤立的小丑。
-
他们昨天玩了一整天，但池璃在晚上没有一点点的困意。
她亢奋到半夜两天，才勉勉强强睡了过去。
第二天七点多，池璃就醒了过来。
她的大脑很清醒，一会盛清然就要来了。
今天约好了要补课。
没有几节课要补了，再过段时间，盛清然就要忙自己的事情。
池璃起床洗漱，她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把床铺整齐。
一齐收拾妥当，池璃从柜子里，翻出那条裙子。
盛清然敲门的时候，池璃放在腿边的手握紧又松开，她跑过去给盛清然开门。
明明已经见过很多了，池璃就是很紧张。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泳池的意外，以至于他把蛋糕放到书桌上时，池璃都没有反应过来。
淡黄色的蛋糕，装裱了橙色的大朵雏菊，点缀在嫩绿的叶子中间。
和她的裙子是一个色系的。
池璃捧着蛋糕，仰着脸对着他笑：“给我的？”
“不然呢？”盛清然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
他那一笑，池璃好像都听见蛋糕上花骨朵绽放的声音。
她解开蛋糕的彩带，“怎么会突然买蛋糕？”
盛清然沉默了一瞬。
池璃一边切蛋糕，一边看他。
他的视线在她脸颊边打转，池璃一下子就收回了目光，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盛清然声音微哑，缓缓说了句：“奖励你这次的进步。”
池璃点头如捣蒜，唇上那种柔软的触感又来了，她不敢再问。
说起这次的考试，盛清然顺便就问她晚了卷子：“拿出来，我再替你分析一下。”
池璃没想到他要看。
她已经收了起来，放在书架下的收纳箱。
“哦，好。”池璃起身，只顾着注意要拿卷子，她胳膊无意间碰到了桌上的蛋糕。
白色的小盘子本来就放在桌子边缘，她这一动作，碰翻了整块蛋糕。
池璃大囧，毛手毛脚这个毛病乔云茜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
“蛋糕……”她一脸歉意。
盛清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他把自己还没有动过的蛋糕放到他面前：“正好帮哥哥解决一下。”
说完，盛清然扯过纸巾，半蹲在地上处理奶油。
池璃穿着裙子不太方便，一不小心沾到了裙角。
她好笨。
池璃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她今天特意穿得这么好看，就是想让他多看他两眼。
她在洗手间小心地处理着裙摆上粘上去的奶油。
不对。
池璃突然紧紧攥着裙摆，顾不上没擦干净的蛋糕。
她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书桌上，盛清然已经翻出了卷子，他手里拿了她考场那两张草稿纸和答题卡。
纸上写着她算出来的最后两道题的过程，答题卡上没有。
池璃脑子轰一下就炸了，血液倒流冲了上去，她有些慌乱，耳朵里嗡嗡作响，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扔，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明明在考场上做了出来两道难题，却没有往答题卡上写。
池璃自己心里对他有想法，正是因为这样才心虚。她甚至怕盛清然误会，她不写，是还想让他补课。
盛清然听见动静，看见她僵在原地。
盛清然把两张纸放在她的位置上，神色凝重，语气有些冷硬：“池璃，过来。”
他就静静地站在桌前，眸光定定地看着她，“草稿纸上为什么有最后两道题的答案？”
池璃舔了舔唇角，试图说点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草稿纸上已经很明显了，可以看出是考场的产物。
不是整整齐齐地书写，是担心时间不够，字迹飞了起来。
一半是列式，一半是计算过程。
她如果一开始否认的话，或许还说得过去，可她偏偏提着裙子一脸慌张跑了出来。
整个卧室安静出奇，池璃往前走到书桌前，她故作镇静：“这个是改错。老师发卷子讲完以后，我的改错。”
“是吗？”盛清然语气有些冷淡，池璃最不想骗的就是他。
可是一定要骗的也是他。
眼眶里突然蓄了湿湿的水汽，池璃抽了抽鼻子，不敢看他：“嗯。”
除了一个嗯字，她再多的话说不出来了。
池璃撒过谎，在乔云茜回家前着急忙慌关电视，告诉她自己在写作业。
池璃也一本正经地骗过池熠，达到了捉弄他的目的。
可是，没有哪一刻，是现在这么艰难。
盛清然语气很轻：“撒谎。”
池璃眼泪就要滚出来了，她憋了回去，嘴硬道：“没有。”
盛清然伸手指了草稿纸空白的位置：“这里为什么没有第三问的答案。”
池璃不敢看他，她把那两张纸折叠起来又展开：“没听懂老师讲的，就没有写。”
老王公布答案，她拿出自己的答案，比最高分还要高处一分。
她自己都惊讶了，她没有想到数学会在短短两个月飞速提升。
毕竟在她看来，她只是按照盛清然教给她的，做笔记，看错题，重复地算，重复地复习，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看到效果。
可她清楚，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失误的理由说出口。
她没有办法告诉他，她在考场只顾着想他。
是她在考场没有分寸。
老师批完分后，她拿着那两张草稿纸上的答案反复地核算，把正确的数学分加上去以后，池璃发现自己的名次在班里飞速提升，进步很大。
比成绩单上的实际排名要靠前的多。
老王当时在讲台上正在夸奖，说班里出了一名黑马，可池璃算了算，那匹黑马并没有她进步多。
她当时特别想，特别想告诉盛清然，想看他笑一下，夸自己一句。
可现在，盛清然就在旁边，她好难过，好难过，已经记不起来一点点那天的兴奋。
却仿佛有个人，拿着放大镜，把她所有的不安，顾虑，失望全部放大。
盛清然看了她一眼，眼底沉了浓浓的墨色，让人看不清情绪：“改错怎么写得这么潦草？”
因为不是改错，因为这就是你教我的方法，我学会了，还在考场上做出来了。
池璃的视线有些模糊，指尖在那两张上划过去：“怎么了，哥哥，要不然你以为这是我在考场自己做出来的吗？”
有那么一瞬间，盛清然真得以为自己判断错了。
可她的紧张不是骗人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明明是说着玩笑话，连看他都不敢看他。
“池璃，你再跟哥哥撒谎……”他话只说了一半，小姑娘抬起了脸。
大大的杏眼里蓄了汪汪的泪水，一颗一颗圆滚滚地落在了桌面那两张纸上，晕出淡淡的水痕。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依旧红包，还有一更
第18章 口是心非
他明明还在泳池亲密地抱着她。
他们还意外地唇角相贴。
虽然池璃有错在先, 但她现在脑子里满脸都是盛清然大笨蛋。
不懂女孩子。
眼泪还不听她的话，就自己往下落。
盛清然没有什么弟弟妹妹，第一次看见女孩子这么哭, 还哭得这么惨。
还是被他惹哭的。
盛清然咬牙转过去，试图说服自己狠心。这不是小问题。
就让她哭, 哭够了教训。
卧室只有女孩子抽抽泣泣的声音，盛清然烦躁地闭了闭眼。
他从抽纸盒抽出四五张纸巾, 别过眼，不太温柔擦在她的眼角。
池璃哇地一声哭地更凶了。
弄疼她了。
反正已经丢脸了, 指不定他都要开始讨厌自己了，不对, 可能一直都把她看成一个麻烦。
女孩子眼底水汪汪的，像是小石子掉进了月亮泉, 一下子溢出满池的水。
盛清然微愣。
握着她的手腕把他拉到腿前，让她坐在旁边。
他重新拿了纸, 抿着唇不说话，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给她擦眼泪。
拿纸的手还没碰上，池璃挥爪子掉着眼泪珠想打开他的手。
盛清然抓住她的手腕放了下去。
他这次动作轻柔, 耐心又细致, 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替她擦眼泪。
没有跟她讲任何道理，只是抿着唇看着她。
她哭，他就给她擦眼泪。
他到底比她大六岁, 和上高中还不满一年, 自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的小女孩见识和经历不同。
池璃闹够了，抽抽搭搭的声音慢慢小了。
她低下头，从他手里拿过纸巾, 转过去自己擦了一脸泪痕。
盛清然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池璃小幅度转过去，看了他一眼。
她使坏，把那团带着湿意的纸团又塞进了他手里。
盛清然眼底隐约滑过一丝笑意，但他藏得很好，没有让她窥看一分。
“那个卷子……”
她说话还带着鼻音，奶奶地，又怂怂的。
盛清然没有逼她，“嗯。”
“是我在考场上做出来的。”池璃扁了扁嘴，脑袋都快埋到身上了。
盛清然就看她像只鸵鸟一样，一会憋出来一句，一会抽搭两声。
他不急，他时间很多。
他不能让这小姑娘看出来，他在让步。
池璃其实满脑子都在想着合理的借口，她害怕被他知道那些隐秘的心思，害怕他不再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