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博！”看着严实慌慌张张把手机熄屏。
比他小十岁的博士路知地穿着一身蓝色洁净服，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门边，离得很远，好像只是从门口路过。
严实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什么，被路知地止住，路知地问他，“你刚刚说的是，章之之，之乎者也，出口成章？”
“之乎……对对对，就是这个！”
路知地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严实：“没什么，就……她跟易千择在直播谈恋爱。”
“咔”，路知地指关节一声脆响，昭示着他的狂躁。
看他情绪不太对，严实犹豫着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在炒cp……”
“炒cp？”
“毕竟是个相亲节目……”
“咔”，路知地掰响了另一只手的指关节。
“什么节目？”他问。
“最，最佳观测站，在，在柏林。”
柏林的建筑其实少有特别有特色的，更多的是历史赋予它的意义，从一战到二战，柏林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寸土地都有被战争侵袭过的气息。
章之之便是在这片令人不安的气息中，被一股凉风吹醒的，她睁眼，正好对上易千择全神贯注地眼神，看书，也在看她。
总感觉易千择哪儿不一样了……
章之之甩甩脑袋，把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付完车钱，金发帅哥载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默不作声的短棕发美女扬长而去。
他们的酒店在维滕贝格广场，阔气的豪华酒店，从上到下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节目组居然这么大方？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冒出个扎着脏辫的中年女人，说着英语，中间夹杂着几个扭曲的中文词，说：“欢迎来到我们维贝尔酒店。”
酒店老板娘。
是维贝尔酒店而不是维滕贝格广场酒店，就在辉煌的维滕贝格广场酒店旁边，往里缩了几公分，门匾上的“维贝尔”三个字只有“维”和“尔”还亮着，“贝”字的灯光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寒酸又落魄。
不愧是节目组，真就舍不得花钱呗！
好在里面还算过得去，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异味，简单却也舒心。
来到柏林第一天，他们没准备出去，似乎随便收拾收拾就吃个饭就已经接近八点。
直播一关，章之之这才有空处理手机的诸多来信。
李教授来过一次电话，未接，她也没再发消息。
万能助理吴域莫名其妙也来过两通电话，微信消息里除了叫了两声老板娘，其他什么都没说，章之之不准备理会，毕竟他们以后是两条道上的人了。
让章之之特别在意的是，通讯录里有一个备注叫老太太的人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第24章 、考验
老太太？
章之之犹豫着，最终还是给那边回了个电话。
响了半天，就在章之之想按下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慢慢悠悠接通。
“喂？是之之吗？”那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应该是在做什么别的事，听见电话响才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有点急切，有点喘息。
“是，是我……”
这道声音的一定属于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心口有种浓烈的情绪仿佛要溢出来，涩得章之之有些猝不及防。
“之之我是奶奶呀，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接电话哪？奶奶给你打了好几次都没接，也不回，不知道奶奶会担心呀？”
“奶奶知道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闹脾气，好一阵儿没敢给你打电话，这么长时间过了也没见你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害怕呀……”
“之之，你是不是……连奶奶也不要了？”奶奶说着，声音开始哽咽，人老了就特别容易感性，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听在章之之耳里，感觉揪心的疼。
“没有！奶奶您别乱想，之之没有不要您……”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原主还有家人。
四篇小说的共同特性是，从来没有提及过女配的家人，再加上章之之穿越这段时间没有任何疑似“家人”的人联系过她，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原主可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可是上天入地，这世上到底只有一个孙悟空。
“奶奶，我这段时间在忙工作的事，手机没开机，不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章之之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放下心来，问她，“你那工作……是那个叫什么最佳……最佳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老了就记不住事。”
“最佳观测站，奶奶您也看？”
“对对对，最佳观测站，和你杨奶奶看的，之之呀……”奶奶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和那个叫易千择的小伙子是在谈恋爱吗？”
“……不是。”章之之否认。
“那就好，奶奶还以为……”
奶奶欲言又止，最终叹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她的近况来。
奶奶一个人生活在小县城的养老院里，条件还可以，同住的老头老太太不少，过得不会太闷。可是看到别的老头老太太都有家人来看的时候，奶奶就惆怅了。
她希望她的小孙女能在外面过得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最好永远不回来。可她也怕她的小孙女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再也想不起她这个奶奶。
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没打通，奶奶伤心了好几天。
好在她的小孙女还是和以前一样乖。
奶奶欣慰地笑着，说起八卦越来越流畅。
什么杨奶奶的孙媳妇都怀了二胎，什么李爷爷的儿子在外面找了小三正在闹离婚，还有什么常爷爷和朱奶奶谈起了黄昏恋……
章之之时不时附和她几句，时不时说些无关痛痒的小事逗她开心，断断续续说了半个多小时，到最后还是奶奶撑不住打了个呵欠，被章之之哄着挂了电话。
“呼……”
章之之瘫倒在床，右手横过去搭在脸上，天花板白得晃眼，灯光刺下来，视线一片模糊。
难题问题一大堆，偏偏她自己毫无头绪。
要是什么时候能灵光一闪接收记忆就好了，至少心里面有个底，不用等着问题一个个蹦出来才开始头疼。
奶奶就奶奶，还备注什么“老太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豪门老太太呢！
她身边已经围绕了太多豪门，债多不愁，就算奶奶告诉她其实她是某隐世家族的千金她也不会惊讶。
小说世界，遍地豪门。
***
梦姐说，黎洛签了一部叫《咸鱼大学生》的小投资电影。
来了，章之之惊喜得坐起来，重生女主黎洛回来了！
她的五千万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章之之：“梦姐，帮我关注下《咸鱼大学生》投资方那边的动静，到时候必有重酬！”
梦姐：“你到底想搞什么鬼？难道《宫禁》的饼还不够你吞的，把主意打到《咸鱼大学生》身上了？我警告你章之之，给我好好把《宫禁》吃透嚼烂了，别动歪脑筋！”
章之之：“放心吧梦姐，我还在德国录节目呢，能干嘛？您就盯一眼就行，我就是怕黎洛吃亏而已。”
梦姐：“黎洛？你还认识黎洛？”
章之之胡扯：“那啥，我们以前是好朋友……”
以前不是，争取以后是。
梦姐皱眉，“这次我帮你盯着，以后你们关系最好给我断掉，黎洛那边黑料缠身，曹秋西那边盯死她了，当心牵扯到你。”
曹秋西……这是章之之第二次从梦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很陌生，是重生娱乐圈文原著里没有提到过的。
原著里《宫禁》就没有说过女二号换人的事，也没有说黎洛被陷害的时候和她一起的还有别人。
会不会对黎洛有什么影响？
章之之思索着，敲门声响起也没能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她趴在床上完全没有挪动，高喊一声，“进！”
易千择进来，看到她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小小的躯体展开，把床完全占据。
自从之前录制的时候被易千择从阁楼下来突袭过几次之后，章之之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反正无论怎样他都不会真的生气。
这里只是个寒碜的小酒店，桌子椅子全都没有。
易千择笑着摇了摇头，在床角找了个位置蹲在那儿，摊开手上的电脑，一抬眼就看到章之之晃来晃去的脚丫。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章之之迅速贴着床转了一百八十度，好奇地问他，“林导回消息了？”
林瀚给她留的作业是在上飞机之前提交的，三个视频表演作业还好，总归理解到了情绪到了把控好了就没问题，连易千择都夸。
三千字小论文就不行了，逐字逐句地抠，要有感想要有心得体会还要有总结改善等等，那几天她天天黑眼圈就是被三千字给熬的。
当然，少不了易千择严厉监督指导的功劳。
因为还有一本不知道哪所缺德大学编纂的，比《新世纪汉英大词典》薄不了多少的所谓课本，章之之还没啃完。
林瀚直接开了视频，果然是很符合他性格的各种挑刺，小论文标了一片红。
“你这也配叫论文？上过大学吗？写过论文吗？”
“你导师是谁？这都能放你毕业？”
“看看这，这，这，还有这，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你小学毕业了吗？”
……
“还有我给你的三个情景表演，要不是有老易在你能发挥成这样？敢不敢现在给我来一段？”
易千择和章之之一起，默不吭声听他叽里呱啦疯狂数落一通，在他口渴喝水的时候，终于开口，“林瀚，活该你被人揍。”
“噗！”林瀚一口水喷出来，喷了满屏，他不爽地叫道：“老易你还提，信不信我揍你！”
“来啊。”易千择笑，“说得跟你打得过我一样。”
章之之默默朝易千择竖起大拇指，真解气。
林瀚：“重色轻友！狼狈为奸！有异性没人性！”
“之之。”易千择没理他，轻轻问章之之，“林瀚给你下战书了，你接吗？”
“接！”
章之之自信满满地下床。
“别急。”在她踩到地上之前，易千择及时将拖鞋放到她的脚边，见她乖乖穿上，这才又重新看向视频里被他的举动惊呆的林瀚。
“战利品呢？”
“什么战利品？”林瀚回神问道。
“既然下了战书不该有战利品吗？”
林瀚：“……草，老子考验自己的学生怎么就变成下战书了！”
第25章 、莱茵河
第二天天气不错，观众们早早守着直播间，终于在下午两点的等到了开播的动静，寒酸的小酒店没住几个外人，几乎被他们搞直播的这群人包下了。
镜头不识趣地绕着酒店转了一圈，还配了不知道是谁的旁白。
【人呢人呢？】
【谁要看这些啊，快点去拍我千千！】
【难道他们还没起床？】
【都几点了怎么可能没起床！】
【可现在是柏林时间早上八点吧……】
差点忘了有时差这件事……
和秦空一起的同居生活把章之之熬出了生物钟，她在凌晨醒来，再也没睡着，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天就已经亮了。
敲门声响了好几下，潜意识告诉她要去开门，但身体还在沉睡，眼睛迷迷糊糊睁了一下又很快睡着。
“之之？”
易千择拧了一下，门没锁，他皱眉，她好像一直没有随手锁门的意识。
他把想要跟拍的摄像机拦在门外，一进去就把门锁了。
章之之睡得很沉，因为没适应时差的原因，导致即便是睡着眼下也有一圈青黑，易千择轻轻碰一下，她就皱着眉往里缩，缩成一团，偏偏被子还平平整整地盖在身上一点没乱。
易千择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又深出手指往她软乎乎的小脸上戳了戳，戳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来，章之之不耐烦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终于不情不愿地睁了眼。
“我好困……”
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睛只睁了一半，熬了一夜，本就天生微红的眼尾更红了，像是哭过一样，可怜得很，章之之右手有气无力地抓着易千择，好一会儿，她才猛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急急忙忙问道，“几点了？！”
“八点半。”易千择慢慢悠悠地回答。
“嗷~你怎么不叫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易千择轻笑，“要不是有观众在外面等着，我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
“外面？”章之之疑惑，还有飞行观众？
“外面，直播。”
章之之惊恐，“该不会……”
看着易千择笑而不语的模样，章之之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她宁愿自己没猜对！
“你进来多久了……”
“不久。”易千择回答，“半个多小时。”
完了，章之之瘫倒在床，面如土色。
以易千择在国内的影响力，估计现在全国几千万观众都知道了易千择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她房间的事，还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