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观测站。”
最佳观测站？听起来像是观察星星参观动物园之类的无聊综艺，林瀚一向不关注这些，但也知道现在不少明星都会用综艺来巩固自己的热度和增加曝光率。
他其实不太赞同现在还没有代表作的章之之参加真人秀消耗自己，但那毕竟是她的经纪人给她安排的工作，旁人没资格质疑。
而且说到底，他们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不过是段没几个人知道的“塑料师徒情”而已。
哪怕心里不舒服，林瀚面上也还是一脸倨傲地大手一挥，准了。
第12章 、资本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之前，经纪人梦姐把章之之紧急召唤回了公司大楼。
他们公司算不上一流的娱乐公司，但也还算马马虎虎，有幸在盘踞着一堆知名工作室的市中心占了个位置，鲸鱼娱乐，一眼就能看见那块大大的鲸鱼logo。
比起明星，鲸鱼娱乐签得更多的是网红。
章之之最开始的经纪人是一个膀大腰圆眯眯眼的中年男人，叫李懦。
李懦能力不强，最喜欢压着手底下的人走捷径，原主是喜欢遍地撒网不错，但也是个极其挑剔的人，李懦推荐的捷径实在太磕碜，她磕不下去。有心捣乱了几次之后，李懦就不怎么管她了。
后来章之之穿过来以后就把自己的经纪人换成了梦姐，娱乐圈原著里即使原主堕落到最后一步依旧愿意伸手拉她一把的人。
那大概是章之之第一次寻求易千择的帮助。
梦姐全名李梦，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她不喜欢扮嫩，成天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成干练几分。
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她大步流星地越过章之之，拉开办公椅坐上去后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将手中的文本往桌上一扔，“你先看看。”
章之之以为是综艺《最佳观测站》的台本，拿到手才知道不是。
“这是……”章之之看到上面显眼的“宫禁”两个大字，有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易千择前两天官宣的新电影名字就叫《宫禁》，官宣后不久，官方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把女主黎洛换成了李依依，黎洛的圈内好友。
但这一次，没有粉丝敢去官方闹。
就在《宫禁》官宣的当天晚上，黎洛那边突然被爆出陪酒陪床的丑闻，照片视频都有，洗也洗不清。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污言秽语席卷全网，黎洛的粉丝在一夜之间几乎流失殆尽，剩下的一部分真爱粉为她说了几句话就被骂到闭麦。
这情况任谁都觉得，那个风光一时的小花旦黎洛肯定起不来了。
没人比章之之更清楚，黎洛一定会东山再起，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只不过比起重生后纯粹的爽，重生前的黎洛要凄惨一点。她错就错在识人不清，被闺蜜和渣男算计至死才幡然醒悟。
四个女主里面，章之之最喜欢的就是黎洛，坚强，独立，强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同时却又恪守本心不去伤及无辜。
所以她才想成为黎洛的金主爸爸，要知道黎洛对属于自己领土的人那是极好的。
黎洛差不多该重生了，搞钱的事迫在眉睫……
章之之拿着《宫禁》的半页纸，听到梦姐说，“你没看错，你手上是三金影帝易千择的新戏《宫禁》，女主角换人的事你应该知道，除了女主角之外，女二号也准备换人，那边把本子递到我这里了，说是让你去试镜。”
章之之：“为什么女二号也要换？”
原著没提到女二号换人的事，难道作者忘了写？
梦姐：“女二号原本定的是曹秋西，就是那个曹家的小女儿。这次黎洛的事情曹秋西也被牵扯其中，她家里面刚刚出面把人保回家，女二号就空下来了。”
可是为什么本子会递到她这儿来？从公司来说，鲸鱼娱乐演员稀缺，从她本人来看，那点贫瘠的演技应该也不至于打动得了火眼金睛的陈中平导演，章之之有点想不通，问梦姐吧，梦姐显然比她还觉得奇怪。
“希望你不要哪天突然告诉我你其实是资本的亲女儿。”梦姐开完玩笑正色道：“先别高兴，事还没定呢，试镜过了才算你的。”
章之之在娱乐圈排得上号的人脉只有易千择和林瀚两个人，林瀚显然不可能，难不成是易千择？影帝易千择终于透过外表看见她隐藏的巨大潜力愿意给资本推人了？
感觉不太可能……
“跟着林瀚有一段时间了，学得怎么样？”梦姐显然对她的演技不太信任，皱着眉眼里有点担心，“陈中平导演只会比林瀚更严格，就算是你以前正常发挥的时候也……说实话，我觉得你不行。”
梦姐接下章之之以后，特意翻出她以前的“珍贵资料”看了一整晚，第二天差点就去找领导退货了。
这姑娘长得其实很漂亮，属于认真打扮一下就能惊艳别人的长相。
皮肤又白又细腻，五官精致小巧，明艳而不压人，清冷却又热情，正好处于两种不同的状态中间。
她最出彩的地方其实是眼睛，圆圆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狭长的眼尾天生带点浅浅的粉红色，当她认真盯着你的时候，总会有种她可能随时会哭或者随时准备勾引人的错觉。
当时梦姐离领导办公室只剩下一步之遥，章之之拖着她的腰泫然欲泣，三秒后，梦姐正式收下了章之之。
后来梦姐每每想起那一幕都会忍不住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章之之心里面也有点虚，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机会，连林瀚都说了，她还不至于“烂泥扶不上墙”。
“梦姐我保证。”她手捧剧本眼神坚定，“这次一定拿出一百分的努力，誓死拿下这个角色！”
“那边说了，但凡你的表演水平能让陈中平导演打个六十分，这个角色就是你的。”梦姐古怪地笑了下，“如果你背后没有资本，那么我可以确定，某个资本家看上你了。”
章之之想了想自己背后的四个男人，心里凉了凉，可不敢再来一个了。
现在的四个已经跨了幻言和现言两个频道，再来的话，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是灵异……
明知道可能有资本家看中她的美貌，还去吗？
梦姐一个手刀砍在她头上，大背头下的脸凶恶尽显，“你敢不去试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不容易这姑娘走了狗屎运被这么好的资源砸上，她李梦就算砸锅卖铁也得送孩子上大学……
“咳，总之你必须去，万事有姐挡着。”
“我又没说不去……”章之之捂头，委屈巴巴地问：“可你刚给我接的《最佳观测站》怎么办？”
真人秀《最佳观测站》，一档把几个未婚男女放到一起生活十五天熟悉彼此，然后分组旅游十天的……相亲节目。
***
除了身边的人经常提到的大火热门综艺外，林瀚一般都不太关注这些，可某次听到唐瑜他们在讨论这些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知道《最佳观测站》吗？”
然后他知道了，这档叫《最佳观测站》的节目只是名字看起来正经，实际是一档该死的“相亲节目”！
他一怒，掐断了手中的烟。
然后易千择就收到了来自林瀚的问候：
【可别怪老子没告诉你啊】
【你的小女朋友要去相亲了】
第13章 、两个都要
对于综艺和电影，梦姐这边建议两个都要。
“据我所知，《宫禁》那边很重视这部戏，目前只是官宣了演员，拍戏场地还在挑选筹备中，不会太赶。”
“《最佳观测站》这边因为不是新综艺的原因，所有的硬件设施是原本就有的，确定下周三开始录制，二十五天，时间不长，综艺录完了《宫禁》都不一定能开机。”
“难得有个能让观众快速熟悉你这张脸的节目，你只要正常点不作妖就行，顺带的，录节目的时候可以找时间好好钻研剧本，别到时候拍戏的时候丢脸。”
章之之弱弱地举手，“梦姐，我还没试镜呢……”
梦姐一个凌厉的眼刀杀过来，“你是说你在林瀚手底下这么长时间连六十分都达不到？要是这样，建议你改行走网红路线，干脆退圈得了。”
“没问题！我可以！我能行！”
“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最佳观测站》虽然自封相亲节目，但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娱乐性真人秀，没让你们真去搞对象，顶多就是节目组会给你安排一个cp用来炒热度。”说着，梦姐一本正经地警告她，“记住，适当互动，别动歪心思，你只是去刷脸的！”
“……这点梦姐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绝对不敢有歪心思！”
别说歪心思了，她估计连节目组安排的所谓cp都不敢碰一下。
关键在于，节目组资金有限，除了前十五天基本的吃喝住硬性设施准备好以外，后期分组旅游的费用全靠网友众筹，想看哪一队就给哪一队投币，嘉宾吃喝住行的优越程度完全靠网友投币多少决定。
前十五天录播，后十天直播。
这其实是个很奇怪的模式，先让嘉宾相处十五天熟悉彼此，然后选择自己的心动对象单独旅游十天，录播加直播正常顺序放送根本不可能，节目组想了想，不如先看直播再放录播？
让观众先看到嘉宾甜甜的互动再去抠他们不熟悉时候的相处细节找糖。
这想法不错，导演脑瓜一拍，定了！
就是这种诡异的节目，凭借几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明星居然也吸引了一批规模不大不小的观众，勉强让这档节目不温不火地维持了两季，如今是第三季。
这种录制模式决定了，章之之必定要跟cp假装碰撞出点小火花来吸引一批肯花钱的观众，否则她和cp可能连饭都吃不起。
章之之本来还想看看嘉宾都有谁，没想到节目组这次这么狡猾，三男三女六个嘉宾，从周五开始每天公布一个，到下周三开录的时候正好能见到最后一个。
吊足了观众胃口。
搞得跟好像有什么大咖会参加一样……
章之之想了想，给三条鱼群发了一条消息：
【工作需要，接下来可能会跟别人短暂地炒个cp，别介意哦~】
为什么是三条鱼？因为路知地已经被章之之剔除了，反正是分手期，无所畏惧！
那个备注叫“维基百科”的四号依旧安静如鸡，章之之早就习惯了。
秦空也没回消息，这就有点不太正常了，他起码会回一个“哦”才对。
唯一有回应的是易千择，他之前说过让她有看中的就带过来让他“把把关”，这次的回复似乎正好验证了他的诚意，他回的是：
【不介意，你开心就好】
于是章之之打电话跟易千择说了她要去《宫禁》试镜女二号的事，没想到易千择真的对此毫不知情。
两个人同时往林瀚身上猜，然后又双双否认。
“《宫禁》剧本很好，女二号平乐公主是个讨喜的角色，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易千择温声说完停了一下才继续，“但是陈中平导演……比较油盐不进，只看重演技。”
然而章之之现在最缺的就是演技。
章之之没好意思告诉他，在不知道哪个资本的压迫下，陈中平导演对她的要求已经降到了只要六十分及格就好。
“陈中平导演说话喜欢绕弯，听他说话一定要反着听。还有，他喜欢大胆的坚定的，有自己想法的人，跟他相处的时候千万不要虚……”
“我在外地帮不了你。”
章之之知道的，他在惠州跟一个老前辈学习话剧，可能暂时回不来。
“之之。”章之之听到手机那头的易千择轻轻唤她的名字，略带沉重的喘息声带着难以名状的性感，只是听着就觉得耳朵发热。
“我想你了。”他轻轻说。
路过的人都在奇怪地望着那个明明戴着口罩还捂着脸的女孩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只看到硕大的广告屏上的牙膏广告，不知道她在对着牙膏害羞个什么劲儿……
章之之不得不承认，她被老父亲撩到了。
隔着电话线，被一道性感的声音撩到脸红……就算那个人是“人间蛊王千千”，还是过于羞耻了……
硕大的广告荧屏上正循环播放黎洛闺蜜李依依代言的牙膏广告，清纯无辜的形象总会和黎洛某些时候的样子重合，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人在特意模仿。
和李依依在同一个剧组，估计会很热闹……
***
陈中平导演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修养脾气很好，连说话都莫名带着文雅。
章之之试镜的时候，他捧着茶杯全程带笑，眉毛都不曾皱上半分，在最后还温言细语地安慰她不要沮丧要有自信之类的话，然后不带半分犹豫地当场就定下了她。
章之之对着他的时候还能故作镇定大方得体地应对，等到人从视线中消失才神情耷拉下来。
同样变脸极快的还有陈中平，他耷拉着眼皮，对一旁的人说，“去跟吴助理说，这丫头‘年轻漂亮聪明有灵气，演技也特别好’，人我收下了，追投的钱别忘了打。”
人是收下了，后面怎么拍总归还是他这个导演说了算，这丫头看着挺乖，希望不像是会来事的人，不然他会对她更“和气”一点。
不愧是真话反着说的老油条陈中平导演，章之之差点没听出来他掩盖在笑容之下的暗讽，明明是在夸人，偏偏听着让人浑身不舒服。
倒也没毛病，毕竟对于资本塞人这种行为，大概就没几个不讨厌的。
章之之自认为她作为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演戏的新人演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在陈中平导演手下拿到六十分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很明显，现在的她还远远不够，要想在娱乐圈走得长久，这点水平远远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