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知把砖块搬回原来的位置,偷偷摸摸地按照记忆里巡逻武士的时间跑了回去。
隔壁侍女睡得很熟,美知换下衣服躺了进去,心底庆幸着还好没被发现,刚闭上眼没多久,房间外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印在门上,站了一会无声地离开。
美知就这样偷偷摸摸给鬼蜘蛛喂饭,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趁着侍女不注意从她那里拿到了一把小剪刀。
原本她是打算给鬼蜘蛛剪开绳索,偏偏那天巡逻的武士换了时间点,她只好藏在黑暗里慢慢摸索了回去。
她轻车熟路地小声拉开门,房间里没点灯,今天连月亮都没有,她只能在房间里按照记忆摸索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她刚伸了一只脚进去,陡然发现脚背接触到一道热源。
被子里有人!
她来不及退后,那人轻笑一声拽住她的小腿将她往被褥里一拉,男人掌心干燥炽热,像一炉火滚烫到美知的心脏。
美知被压制在身下,炽热呼吸打在脸侧,她僵着身体听到头顶低沉嗓音越来越近:“你去哪了?”
第7章
美知虽然想到过自己会有被发现的可能性,但是当她真的好像被抓包了后,胸腔里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男人带来的压迫性可以比作一座大山,他嘴角虽然挂着笑,漆黑的瞳孔却毫无笑意,甚至在此刻美知无法看出人见伊春到底是发现了,还是在炸她。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美知打定主意不说实话,被压在身下,宽松的袖口随着她撑在男人胸襟时垂落了下去,皓腕纤细秀美,是成年男子一手可握的程度。
美知尽量掩盖自己的慌张,一双眼睛因为恐惧而渗出了生理性泪水,即使没有月光,两个人相处地是如此接近,人间伊春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嘴唇微翘着,檀口微张吐露香甜柔软的气息,好似在无意引人采撷。
抵在胸膛处的手和她这张脸一样,柔软可欺,他可以轻易卸下她所有的动作,而美知毫无反抗之力。
或许是这城主生活太过无趣,高束着长卷发的男人此刻颇有兴味地任由身下少女奋力抵抗着,让她产生一种好像用力也能反抗成功的错觉。
人见伊春的动作令她紧张了不少,她的脑子一片浆糊但又不得不说出一个合理地跑出去的理由来,手臂已经开始发酸颤抖了,美知稍稍偏过脸大口呼吸着,兔子被野兽按在爪下时也是这般作态,偏偏她还不自知,以为有回旋之地。
“我,我……有些饿。”
美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她声音低低的,声线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像兔子示弱时的叽叽声,软绵绵的,更惹野兽垂涎。
为了增加自己撒谎的真实性,她甚至松开了一只手,有些傻乎乎地抓住男人搁在一旁的大手,包含着畏惧地带领着他贴在了自己瘪下去的小腹上。
“你看,都瘪了。”
她的眼睛像天真不知危险的小鹿,还不知自己的行为不亚于张开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告诉天敌:嘿,我超软的哦,一口下去都不用嚼!
“是吗……”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黑夜里,他低垂着头将视线从她脸上转移到了平坦的小腹上,之前是被美知带着隔着衣物贴在柔软的地方,现在他脱离了美知手指的掌控,比她大上好多的炽热手掌用了点力气贴了上去,美知一惊,仰起头往那只手看过去,人见伊春另一只手在黑夜里袭了上来,找准了她的脖子拢紧五指。
美知的脑袋就这样毫无反击之力地重新压回枕头上,在她混沌之际,男人已经就着动作将她的腿拢在两腿之间,跪趴着直着身体坐在她的身上。
身上的灰白色浴服松松垮垮落在他身上,即使如此,挺拔修长的身形也无法掩盖住,美知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贴在她脖子上的手已经往上移动,那掌心的力气不用怀疑能够轻易扭断她纤细的脖子,但那种让她寒毛炸起的轻缓动作好像是她的错觉,美知被捏住秀气的下巴抬起头来,像一件上好的釉器被男人仔细打量着是否有留下的价值。
明明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带着点色气但不下流,那张脸没有表情变化,好像做这种事的人并非是他。
他最后停下手,俯下身贴近美知,贴在肚子上的手也顺势捧上她的另一半脸,像是珍惜的假象,声音似平时那般轻柔:“好像是有点瘪,赐给你的侍女没有好好照顾你的起居吗?脸也瘦了。”
美知哪敢说自己这几天省着侍女端过来的食物留给鬼蜘蛛吃,她心虚地不敢与之对视,稍稍偏过脸颊但又被男人的手捧着无法动弹,只好转动着眼睛,颤着睫毛摇头否认。
她有些虚张声势:“最近胃口不太好,不是侍女的问题。”
人见伊春像是没听出她的虚假,收敛了视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这样啊。”
美知用力点头,“但是我今天有点胃口了,但是时间太晚了,我就自己找食物……只是城太大了,房间也长得差不多,我没,没能找到。”
这个理由似乎无懈可击,美知期待着自己被信任,当她期待自己能够糊弄过去时,人见伊春却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了。
夜色浓郁得像一副被墨泼湿的画,什么也看不清,黑的令人不安。
被压制着这么久,从未被教导过男女之事的美知不太舒适地动了动腿,被人见伊春这样压着已经开始发麻了。
她没意识到男人盯着她时眼底涌起的东西正在肆意搅动,虽然本能试图在告诉她人类繁衍的冲动,但这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作用。
双手推拒着,她很小声地用祈求的语气:“你可以起来吗?我的脚麻了。”
人见伊春盯着她瞧,眼神奇异,最后又笑出声。
他突然呼唤着她的名字,“美知,你想让我放过鬼蜘蛛吗?”
美知的动作一顿,她对于人见伊春的认知一下子就变好了许多,眼睛也亮晶晶的凝视着上方男人的脸,他的头发长至腰背,即使梳起来在低头的时候也有几缕不太乖的头发会垂落在脸颊两侧,那样遮住了独属男人锋利的下颌,让他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美知语气里充满期待,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歪着脑袋的样子像是等待主人怜惜的猫咪,“真的可以吗?”
男人低沉地嗯了一声,他说的话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当然可以,但是有条件。”
男人挖好了陷阱,在等待猎物的主动踏入。
“是什么条件?”
人见伊春没有回话,他收回手重新贴在了美知的腹部上,意味明显地轻笑一声。
“替我生个孩子吧,美知。”
这是美知活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同她说起这样的请求,她受到惊吓般瞪大眼睛,瞳孔却缩成了一条线,她整个人瑟缩成一团,双臂护在自己身前,在黑夜里,脸色通红到脖子根,惊吓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
美知炸着毛,对着男人倾身下来的脸下意识给了轻轻地一巴掌。
“你下流……!”
那力度比挠痒还轻,人见伊春眯着眼凝视着她,有点像野兽发怒的前兆,美知被他如此沉默的反应吓得不再敢动,身上竖起的软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收拢,那是恐惧造就的萎靡,焉了吧唧的。
男人平静地起身,美知只觉得浑身一松,本能的畏惧也随着危险物的远离而慢慢褪去。美知急忙拉着被子盖在身上缩侬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小脸来望着人见伊春离去的背影。
快走吧,离开这里。
然而,人见伊春没能按照美知的想法做下去,他站在门前手已经搭在了门上,脚步和动作一齐停了下来。
美知死死盯着他,不敢放松。
男人微侧过脸,那个角度能看到他嘴角的弧度依旧是翘起的,美知听到他开口:“既然如此,那今天晚上就杀了他吧,你说呢美知。”
拿鬼蜘蛛的命来威胁她,美知第一次见识到远比鬼蜘蛛这个强盗做的事远不如人见伊春玩弄人心,被子里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气得腮帮鼓起,眼圈泛红。
“我没有太多时间给你考虑了,美知,十个数怎么样?”
美知动了动腿。
“10——”
美知在被子里打了个滚。
“9——”
美知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嗷呜了一声。
“5——”
美知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把脑袋伸出来,中间那还有几个数字没有念啊!
“3——”
人心的险恶美知在这个夜晚见识了两回,她钻出被窝,有些匆忙地爬起来冲着人见伊春小跑过去。
“1——”
人见伊春感受到衣摆被扯住的力道,他低头望去,美知纤细的手指正拽着他的一小片布料上,抿着唇有些可怜地仰视着他。
手掌拍在她的头顶,人见伊春夸了她一句:“真乖。”
美知并不想得到这样的夸奖,她倔强地不想在这种地方认输,于是一句话也没回,但是为了鬼蜘蛛,她却又沉默着同意了人见伊春的暴行。
人见伊春感叹着她的美丽,虽然之前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吸引鬼蜘蛛的饵料,但是过了这些天,他好像发现,早已没有女人陪伴的自己似乎也不排斥一个天真少女的相处。
她看上去拥有令男人为之动容的征服欲,性格却拥有其他女人不能给与的天真与坚韧,明明是强盗头子的妹妹,却被保护得这么好,他该怎么感谢鬼蜘蛛的馈赠呢?
男人俯下身想亲吻她,美知却有一种豁出去的意思,她拒绝了人见伊春,强烈要求道:“先把我哥哥放下来。”
人见伊春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摩擦她的唇,眼神看不透。
美知皱着眉挽臂在身前,大有不愿再妥协的意味:“先救他!”
一再被打断,人见伊春猛地拉开门无声地释放着怒气,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美知往屋外瞧,那是巡逻的武士。
武士跪下来趴在地上:“城主,鬼蜘蛛不见了!”
第8章
一处飘散腥臭味的农田下方,隐约能看到有个身影缩在那里,天色太暗了,除了一条成年家犬嗅到了一丝陌生的、带有危险性的男人气味,警惕爬起身沿着味道循过去,屋里沉睡着的人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屋内鼾声如雷,男人靠在软黏的湿土上正活动着被绑了多天红肿的手腕,周围的气味还混着其他家禽的难闻气味,他连眉头都没皱,撑着水缸将脸伸了进去。
那条大黄狗终于找到了陌生气息的来源,温驯的狗在这个时候战斗力爆棚,呲着牙低声嘶吼着,死死盯着鬼蜘蛛慎重地走过去。
然而,喝完水的男人只是抬眸瞥了它一眼,浑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褴褛地像个乞丐。露出来的身体部分也比成年男子要瘦削,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威胁。
那条狗也是秉着这样的假象扑了上去,它呲着牙朝着鬼蜘蛛的胳膊咬上去,却不料男人手里攥着一把秀气的剪刀率先插在了家犬的身上,左手拧住那条狗的后颈无声地往地上猛地一砸!
它只来得及发出呜咽声,下一秒鬼蜘蛛的手合住流着血的狗嘴,握着剪刀的手抬起,锋利刀尖利落地给与了致命一击。
屋内的鼾声没有停下,外面这一场无声地战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好像在菜园子里摘了一颗菜,就这样简单,鬼蜘蛛甩了甩剪刀上的血,原本对这样女人用的东西有些嫌弃,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这把剪刀是美知好不容易偷偷塞给他的,粗鲁地在水缸里清洗了一遍,随意地插在了自己的腰间。
他站在高处往城墙围住的繁华房屋望去,紧紧抿着唇,不似往日那样轻佻,似乎这样就能望见被锁在精致牢笼里的美知,他从来不知道美知那样柔弱的身体能够给与自己什么帮助,之前还当她是个无关紧要的拖油瓶,如今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足够聪明地避开巡逻武士给他喂饭喝水,会因为他而深涉险境,而这些落魄后的赠与化为了点数,让美知得到了高达42个点的亲情度。
只差八个点了,美知心里有些焦急。
如果之前只是在村子里时不时刷刷鬼蜘蛛的亲情度,那是相当的轻松,或许需要她付出一点什么,但是现在……
美知望着和她坐在同一个桌上吃饭的男人,手里的饭团有些难以下咽。
任务目标都不在这里,她还得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见伊春,这种感觉无异于天塌下来还得自己顶着,因为之前人见伊春的话导致最近她连觉都睡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几天下来,本来就不大的脸瘦了一圈,颇有刚来时病美人的那副即将随风而去的架势了。
人见伊春虽然对美知动了心,但是也对强迫不感兴趣。
他年纪轻轻地当上城主,父亲逝世地过早,也没有母亲的安抚,于是当他成婚晋升成了一位父亲,也对养育之道知之甚少,在妻子逝世不久后,那个孩子就丢给了侍女抚养,虽然才七岁,那小人板着脸的样子依稀能看出几分人见伊春的模样。
美知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春的下午看到人见承平的,她被侍女带着坐在人见伊春命人临时做的秋千上,头顶的树叶哗啦作响,依稀透着几束稀薄日光,身上的衣裙上绣着大朵的雏菊,那原本是很难衬出肤色的橘黄,偏偏美知却极为适合这种温暖的颜色,她闭着眼靠在双手抓住的秋千绳索上,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予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人见承平不太记得母亲的样子,但是从侍女的口中他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雪白的皮肤,温婉的脸庞,就和他现在站在走廊上看到美知时想象的一模一样。
她身上集合了人见承平能够想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照顾他的侍女知道少城主从骨子里带有的冷漠脾性,又从旁人那得知这位城主新得的小妾非常受宠,她慌张地想要阻拦两个人的会面,弯腰祈求着人见承平去玩他最爱的游戏:“少城主,奴婢陪您去那一边吧……”
然而,俊秀的小少年却一言不发的,像是没听到侍女的话一样直直走向了坐在秋千上的美知,两个侍女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如果让少城主在小夫人这里吃了瘪,她们也逃不了一顿责罚;但是小夫人被少城主欺负的话,那她们也得承担城主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