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溢是国外顶尖大学毕业的, 而且是一路保送,在校的成绩非常优异。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和他同样能力的医生里,是相当年轻的存在,将来可以说前途无量。李璇实在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毁了自己的人生。
她又想到了傅朗, 她跟傅弘深已经认识五年了,在她人生最低谷的那段时间,是傅弘深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慢慢走了出来,可是她在傅朗出事的时候,却第一时间跟傅家划清界限,对他们完全没有信任。如果换做是她被人这么对待,她肯定会觉得心凉的。
正想到这里,她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傅弘深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听警局那边说,医疗队里的一个医生被带走了?你还好吗?你不要太担心了,一切交给警方,我相信他们会调查清楚,我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但还是要记得吃饭,不然胃又该疼了。我的秘制海鲜粥,我给厨房写过做法,你要实在没胃口,让他们给你做一碗。”
李璇心里有些不好受,傅弘深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从来没对她生过气,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她拿着手机,给他回了一个“谢谢”。
警察局里,袁思杰跟包子坐在审讯室里,正在问林成溢话:“还高.利.贷的钱哪里来的,你解释一下。”
林成溢抿着唇不说话,袁思杰继续道:“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我们问了庄园的人,那晚虽然没有人看见傅朗离开房间,但有人看见你离开了。你现在嫌疑很大知道吗?”
林成溢还是不说话。
袁思杰又换了个问题:“根据我们的了解,你23号离开过庄园一次,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林成溢沉默三连。
袁思杰:“……”
因为林成溢的极度不配合,审讯进行得十分困难,袁思杰和包子深刻地了解到,从林成溢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要想找到线索,还得靠自己去查!
他们全力搜查林成溢的时候,谢昭终于想起了那天被她遗留在桌上的饭菜。
因为当时大家走得急,她也没来得及收拾桌子,饭菜都还摆在上面。现在又是夏天,她要是这么放着不管,估计她回家的时候能生蛆……
“管家,我想回家一趟。”谢昭从楼上跑下来,找到了管家。管家听到她的话,点点头道:“肖师傅这会儿就在外面,您直接跟他说就成。”
“好。”谢昭每次出门,都是肖师傅送她,她都跟人家熟起来了。赵宽看见谢昭出门,积极地去跟陆承司汇报道:“少爷,谢小姐又出门了!”
“嗯。”陆承司平淡地点了点头。
赵宽道:“你说她干嘛去了?”
现在大家都在等警察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尽量不出门,指不定警察啥时候又要来问口供。
“难道真的是去见男朋友?”赵宽再次涌起了这个想法。
陆承司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猜她回家收拾东西了,那天我们走到的时候,饭菜都还摆在桌上。”
听了陆承司的话,赵宽恍然大悟:“哦……少爷说的好有道理。”
谢昭前天回家,本来是想收拾些东西带去庄园,结果东西也没收成。她回到家先把饭桌和厨房收拾干净了,然后回房整理了一些衣服和书籍,装进行李箱里准备带走。
离开前,她先下楼去扔了个垃圾。小区里扔垃圾有指定地点,谢昭把垃圾扔完回来的路上,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一声弱弱的狗叫:“汪。”
谢昭停下来朝旁边看去,见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从草丛里走出来,仰着脑袋看着她。
谢昭愣了一下,小区里面流浪猫她是见过不少,流浪狗还是头一次看到。那只狗冲她叫了一声后,就一直趴那儿看着她,谢昭感觉它刚刚就是故意在叫她,像是在让她帮帮它。
这只狗体型中等,毛毛因为很久没有洗过,有些已经粘在了一起,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它精神看上去不太好,像是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得了病,也没有医治。
谢昭见这只狗可怜巴巴的,便走上去在它跟前蹲了下来:“你是不是饿了?还是生病了?”
“汪。”狗狗又冲她叫了一声,还努力地朝她摇了摇尾巴。
谢昭在周围看了看,对它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哦。”
“汪。”狗狗好像能听懂她说的话,乖乖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谢昭去小区里的便利店买了个包狗粮,又买了个狗笼子,提着跑了回来。那只狗果然还在那里等她,她先给它喂了点狗粮和水,不过这狗食欲不太好的样子,只吃了一点,倒是把水喝完了。
谢昭等它吃完了,便把刚买的笼子打开了:“你先进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狗狗看了笼子一眼,对谢昭十分信任,自己就钻进去了。
他们这个小区养猫养狗的人很多,附近就有一家口碑还不错的宠物医院。因为距离不远,谢昭直接提着笼子走了过去。医院先给狗狗洗了个澡,然后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这只狗因为长期在外面流浪,身上的毛病一堆,如果一个一个治下来,得要好几千块。”
“哦……这倒没什么,关键是能给它治好吗?”
谢昭抬手摸着五花肉的狗头――“五花肉”是她刚刚填表的时候,现场给狗子取的名字。
别看刚才五花肉脏兮兮的,洗了个澡后一下就变成了英俊小伙,毛发土黄中带着金色,还挺好看。
她问了宠物医院的人,说这只狗应该是串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不过品相还不错。
医生道:“这个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我们会尽力去医治的。”
“好吧。”谢昭看着趴在小床上的五花肉,它精神还是不太好,谢昭撸它,它也趴那儿不动,一副安静的美男子的样子。
医院给谢昭打了一张清单下来,把要做的手术和要用到的药物都列了出来,后面标明了费用详细。狗子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费用算下来确实要几大千,不过谢昭也不心疼这点钱了,只希望能把狗子治好。
她去交了费,又填了几张表,护士在旁边跟她说:“之前有宠物得了病,主人一听手术费那么贵,就把宠物给仍了的。你这狗是你捡的吧,你还愿意给它做手术,真是它的福气。”
谢昭笑了笑,把表格填完,又去看了狗子一眼。因为它要留在医院治病和做手术,所以不能跟谢昭回家,看见谢昭要走的时候,它终于趴起来,冲她叫了两声,想跟着她一起走。
谢昭又倒回去给它顺了顺毛,还跟它讲道理:“五花肉,你要留在医院治病,暂时不能跟我回家哦,等你病治好了,我就会来接你啦!”
“汪。”
“真的,不骗你,你看护士小姐姐多漂亮。”谢昭摸着它的狗头,“你在医院要乖哦,护士小姐姐会拍视频给我看的。”
“汪。”
谢昭跟它交代完,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五花肉趴在笼子里,一直看着她走出去,那模样看得护士都心疼了起来。
“五花肉乖哦,妈妈会来接你的,所以你要坚强点,早点好起来哦。”
谢昭处理完五花肉的事,才回家提了行李,坐肖师傅的车回了庄园。
她心里有点愁,这段时间她都是住在陆承司那儿,他会同意养宠物吗?
算了,五花肉还要在医院待一阵子,等它出院以后再去考虑吧。大不了,她先把狗子放顾芝芝那里养着,等陆承司的事情了解后,再把它接回自己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昭跟陆承司打听了一句:“警察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陆承司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林成溢好像什么都不肯说。”
“啊,他嘴这么严的吗?”谢昭叉了个小番茄到叉子上,又问,“那你心里有怀疑的人吗?”
陆承司道:“傅朗啊。”
谢昭:“……”
绕了一圈还是在傅朗这儿?
她原本认为这就是陆承司对傅家人有执念,后来她才发觉,不止是他对傅家人有执念,傅家人对他也同样有执念。
袁思杰跟包子拼了老命调查了两天,48小时没怎么睡过觉。他们从送林成溢离开的车查起,一路调取沿途监控,终于基本还原了林成溢当天的行动轨迹。
林成溢通过打车和步行等多种交通方式,辗转到了丽泽路25号附近。下午六点整,他从一个共享储物柜里取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出来。
他能取出来就说明有人先来存放过,袁思杰跟包子调取了储物柜的监控录像,查到23号早上十点,有人在同一个柜子里放进了这个黑色的旅行包。
“艹包子,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眼熟!”袁思杰暂停了监控,猛地一拍桌子。
监控上的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有意识地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袁思杰跟包子最近对他太熟悉了,基本上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怎么绕了一圈,还是傅朗??!”包子不可置信。
袁思杰手指在屏幕上指了指:“412,是同一个柜子。”
“妈的!”包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们是不是被傅朗耍了?!”
袁思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总之,先把其他人都叫过来看看监控。”
吃了上次的亏,这次两人特地把全组的人员都叫过来看了一遍监控,确认这里真的有个人。这样傅朗要是再从监控里消失,那锅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
“但只凭这个监控,恐怕不能抓人啊。”虽然他们觉得这就是傅朗,但毕竟监控里的人是把脸遮挡了的。
袁思杰道:“还得先把林成溢的嘴撬开。”
他们再次提审了林成溢,林成溢还是那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吗?”袁思杰看着他,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傅朗能救你出去吧?”
林成溢眸光一动,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袁思杰觉得自己方向找对了,便放心大胆干了起来:“7月23号下午六点,你从丽泽路25号附近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一个黑色的包出来,那个包是傅朗在上午十点放进去的。我们去问过徐超,你当时还钱给他们时,拿的就是这个包。”
他把黑色旅行包的特写照片放到了桌上:“傅朗为什么给你钱?”
林成溢嘴角动了动,终于开口了:“是他借给我的。”
袁思杰跟包子对视一眼,承认钱是傅朗给的了是吧!
两人稳住情绪,继续问他:“你跟傅朗关系很好吗?他借你这么大一笔钱?”
林成溢道:“他人好。”
这话把袁思杰给逗笑了:“他还是个大善人是吧?写借条了吗?”
“没写。”
“那他人不止好,还有点憨啊。为什么不直接银行转账给你,要这么费劲地存到储物柜?”
“这也犯法吗?”林成溢反问。
袁思杰拍了下桌子,展示出一张严肃的脸:“你别搁这儿跟我扯犊子了,傅朗为了脱罪,把全部罪名都推你身上了。你说这是他借你的?他说是你敲诈勒索!”
“我没有!”林成溢情绪难得激动,“是他借给我的!”
“林成溢。”袁思杰凝眸看着他,“我知道你只有你哥哥这一个亲人了,所以你为了给他还债,不惜做违法的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进去了,你哥哥就再也没人会管了?你不会还指望傅朗那个大善人吧?他现在连你都不管,他还会管你哥哥?”
林成溢握紧拳头,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袁思杰见他有松动的迹象,乘胜追击:“你现在自己交代,我们还可以给你算主动投案自首,到时候能够申请减刑。而且这件事主犯是傅朗,你是受他唆使,他负有主要的刑事责任。”
包子也在旁边道:“还有,你应该庆幸,陆承司没事,你们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只要你老实交代,在里面表现良好,用不了几年就能出来。”
林成溢明显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袁思杰跟包子也没有逼他,耐心地在旁边等着。过了一会儿,林成溢终于松开拳头,开口道:“是傅朗让我这么做的,是他指使的。”
袁思杰跟包子对视一眼,握着笔的手都比刚才有精神了:“你详细说说。”
“我不知道他怎么查到我哥哥的事的,是他先找到了我,说可以帮我哥还钱,条件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陆承司弄死。”林成溢缓缓开口,“他可能觉得我是医疗队的,要弄死陆承司很容易吧。”
林成溢说到这儿,轻蔑地笑了一声:“要弄死他是很容易,但正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我更加清楚,无论我用什么药物和手段,都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到时只要一查,我很难跑掉。”
“然后呢?”
“然后傅朗想了一个办法,他说他会找个时间来陆家庄园,我就趁他留宿的那晚动手。他说只要他在陆家,所有人都会怀疑他,他也会故意做一些引人怀疑的举动,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好为我打掩护。他知道陆承司会认定是他干的,我的身材又跟他差不多,到时候警方会尽全力搜查他,他要的就是你们都去查他。”
林成溢说到这里,抬眸看了对面的袁思杰和包子一眼:“因为事情本来就不是他做的,所以无论你们怎么查,都查不出他的证据。”
包子听到这里,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这杀千刀的傅朗,看着是个铁憨憨,想法还一套一套的!
遛他们玩呢!
“他想只要你们咬着他不放,又查不出实质的证据,这件事最后大概率就不了了之,成为了悬案。可是中途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找到疑似他的监控。”林成溢说到这里,稍一停顿,“他被你们带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可能坏事了。没想到他还真的留了一手,给自己准备了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