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地址发给我,看着他,不要让他再跑出去,等他情绪稳定了再带回来。”
容隐看见她唇角勾了一下,温和的说:“恩,我知道了。”
挪开手机,用漂亮的手指“嘟”一声挂断了电话。
“你都听到了吧?”她低着头在给他的父亲发地址,语气不改的对他说:“我骗了你父亲,你可以安心的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都可以。”
她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在夜灯下如同一朵静静绽放的睡莲,散发着花蜜似得香气。
他心又跳了一下,扭开了头,她为了他对父亲撒谎,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事实上他和她根本就不熟,他只见过她几次,关于她的许多事全是听说的,她和父亲没有办结婚宴,有一天她被父亲带回老宅,隔着很远的距离,父亲告诉他,这是他的继母乔纱。
之后,虽然同住在老宅里,但他活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与她见面,为数不多的见面,还是他失控后,她来地下室里看他。
他还在今夜咬伤了她,险些和她……结合。
他又想起她血的味道,和刚才偷窥到她的大腿,她的饱满……
脸止不住滚烫滚烫,手掌压着毯子,将自己的腰以下裹得严严实实,身体里有小电流一样在往上窜。
这是怎么了?他是哪里出毛病了吗?那可是他的继母,他父亲的新妻子。
他听到她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像是有人给她发信息,然后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她手机里传出来。
——“姐姐我们没找到你的狗,明天我带我的朋友再去找找。”
——“睡了吗姐姐?刚才加你那个是我朋友,就今晚和我一起那个,他也想加你。”
他听出来了,是今晚她骗去找狗的那两个男生。
她还真把他们全加上了?
“我已经把他加上了。”她言语带笑的回了语音:“谢谢你和你朋友,早点休息。”
容隐托住了下巴,将他紧抿着的嘴唇埋在掌心里,她是不是对谁都这么温柔?
几乎是秒速,对面就又回了她。
——“姐姐明天还过来吗?我们等你一起找狗?”
容隐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在她要回信息的时候,闷声说:“很吵。”
为什么还要回他们?她又不是真的丢了狗,她难道还打算跟他们见面做朋友吗?
她顿了一下,笑着对他说:“吵到你了?不回了。”将手机按灭,没有再回信息。
他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像是她好在意他,他随便说一说,她就能不理会其他人。
可他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窃喜的。
“今晚你睡我的床。”她走到床边弯腰替他将床铺好。
“那你呢?”他脱口问她,她要走吗?
她将散落在脸颊旁的黑发挽到耳朵,对他笑着说:“我不走,我陪着你。”
他的心突突、突突,她怎么会猜到他的心思?她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能再看她,忙拉着毯子裹着自己的腰站起来,不再和她说话的倒进床上要去睡觉。
可他躺下拉上被子,又坐了起来。
“怎么了?”她正要睡在沙发里,侧过头来看他。
“臭的。”他皱着眉,将被子拽了开,厌嫌的从那床上下来,“你的床为什么有股男人的臭味。”
汗臭味,又油又臭,令他作呕。
“是吗?”乔纱这才想起来,他的五感比常人敏感百倍,她闻不到床上的气味,但他可以闻得很清晰。
看来,原主的哥哥是来这里睡过了。
“宿主,是原主的弟弟。”101说:“您之前就记错了,原主是姐姐。”
不重要,一个垃圾而已。
乔纱拍了拍收拾好了沙发,问他:“那你要来和我一起睡沙发吗?”
她坐在那里,邀请他。
容隐看着她,看着那张沙发,脑子里已经想象出,如果他和她一起睡在那张长沙发里,一定得紧紧抱着才睡得下,她的身体会贴着他,挤在他身上……
他心里过电一样,立刻拒绝:“不用。”
他的精神体却又一次失控的自己窜出来,像一只狗一样“嗷呜”一声的朝她扑了过去,扑进她的怀里,将她扑倒在沙发里,兴奋的和她挤在沙发里拱来拱去,还不断的发出没出息的“呜呜”声。
他气恼极了,为什么它又自己出来了!它就这么喜欢她?要做她的狗吗!
“非人类的精神体不止在他失控需要保护的时候出现。”101很适时的为她解释:“还在他兴奋的时候,开心的时候,迫切想要得到一些满足的时候出现。是他心理最真实的反应。”
是吗?
那他现在迫切的想要钻进她的怀里,拱来拱去吗?
“轻一点轻一点。”乔纱被毛茸茸的大狗头拱的浑身痒痒,睡衣肩带也滑了下去,搂着它的脖子,想制住兴奋乱蹭的它,“你也想和我一起睡沙发吗?”
两只大白爪子轻轻趴在她的肩膀上,它兴奋的舔了一口她的下巴,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搁在了她的胸口发出撒娇的“呜呜”声。
太丢脸了!
容隐气恼的呵它:“回去!”
它委屈的耷拉下了耳朵,不情不愿的挪开了自己的白爪子,哼哼唧唧的从乔纱怀里消失。
乔纱撑起双臂坐了起来,肩带坠在手臂上,看着他只笑不说话。
他的心事仿佛暴露无遗,恼羞成怒似得对她说:“你是不是总是这么随便带男人回家睡你的床?”
床上全是男人的臭味,她是不是之前就这样带男人回来,让他睡床、一起睡沙发?
太容易了。
乔纱望着全是破绽的他,小狗的心这么容易被捕获,又这么容易露出马脚、气急败坏。
“宿主有人来了。”101感应到了有人靠近。
容隐也已经听到了,他的目光一瞬之间看向了客厅的那扇密码门,有人走过来,有人停在门口,有人输入密码。
“滴”的一声门开了。
一个男人穿着邋遢的T恤,拎着手里的啤酒和小菜走了进来,他在看到房间里直勾勾盯着他的容隐时顿住了脚步,“草”了一句,显然被吓了一跳。
又看到沙发里坐着的乔纱,才捂着胸口说:“吓老子一跳,大半夜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以为闹鬼了呢。”
容隐的情绪忽然便的森冷起来,退后几步,脊背抵在窗户上,竖起了刺一般盯向了乔纱,仿佛在询问她,那男人是谁?
还能是谁。
乔纱将肩带挽起,从沙发里起来看向那个大大咧咧坐在她床上,抠开了一瓶啤酒的男人。
原主的弟弟,乔一鸣。
“这里是我家,你为什么有这里的密码?”乔纱看向他,关于他的记忆全是令人作呕的,“你在我这里住了多久?”
一鸣,她的母亲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寄予厚望,希望他一鸣惊人。
而原主乔纱的名字,只是因为她母亲在纱线厂工作,随便取来的。
“咱妈死之前告诉我的,让我被放出来以后直接来你这儿住。”他喝了一口啤酒,毫不客气的说:“你是我亲姐,咱妈死了我就只能投靠你了啊,反正你嫁了大富豪,有的是大别墅住。”
他还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她杀的。
这件事亚兰替她遮掩的很好。
乔一鸣抹掉嘴上的啤酒沫,扭过头来看着只穿睡裙的乔纱,又看容隐,脸上暧昧的笑容令人作呕,“这谁啊?你那富豪老男人不行?你背着他和小白脸回家来偷情?”他又上下打量一番容隐,“长的不错,成年没?”
这是她的弟弟?亲弟弟?
容隐警惕的盯着他,又看向乔纱,他惊奇的感应到乔纱的情绪变了,她没有了一丝丝的温柔和平静,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她的情绪却像一把上了膛的枪一般,冰冷又危险。
那个男人忽然举起手机,对着他和乔纱“咔嚓”的拍了一张照片,闪光灯晃的容隐忙侧过头去,心中的情绪刮起海啸一样翻涌起来,他抓紧了窗户,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拍的还挺清晰。”乔一鸣喜滋滋的将手机给在乔纱眼前晃了晃,起身凑过来说:“姐,我最近想做生意,需要启动资金,一百万,你借给我一百万,等我赚回来就还你。”
他嘴里的酒气熏的乔纱撇开头,她不说话,听着他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水果刀上,又落在窗下脸色苍白盯着她的容隐身上。
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原文里,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夜呀。
“什么纪念意义?”101感应到乔纱似乎在打算着什么,可他猜不透她的打算。
“你那老男人又给你买钻戒买包包,你借给我一百万做生意也不难吧姐。”乔一鸣瞄着她漂亮的身体,抬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然,我就只能把你偷情的照片发给那个老男人看,你也不想吧姐。”
——杀了他,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容隐盯着那个男人落在乔纱肩膀上的手指,他该一根根掰断那只手的手指……他脑子里浮现出母亲坠落的样子,她抱着他,哭着抱着他,求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小隐,如果杀了人你就再也做不了人了……
不要这样,妈妈求你。
他抱住了滚烫的脑袋,那里面长了刀子一样割裂撕扯起来,一个在说“杀了他”,一个在哭着求他“不要这样,妈妈求你”。
他不想这样,不想这样,不想害死妈妈,不想变成怪物,可那个男人在欺负她,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办法……
“啪”的一声轻响。
乔纱打开了那男人的手,她朝不远处的桌子走了过去。
容隐听见她“咚咚”的脚步声,看见她拿了一样什么东西,用毛巾缠了住,然后“咚咚”的走回来,笔直的走向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猛地伸手朝他小腹用力一捅——
“噗”的声音,血的气味喷涌出来。
那男人踉跄一步忽然尖叫起来,紧紧的抓住了乔纱的手。
毛巾掉在地上,是刀,一把染上血的水果刀。
“宿主!”101心慌至极,这是现实世界,宿主怎么能用一把水果刀杀人,她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可她死死的抓着刀,用力的往他身体里捅,脸上的表情一丝丝变化也没有。
但她的力气怎么会抵得过一个成年男人。
乔一鸣忍着痛,一把将她按倒在了她背后的床上,“贱女人!你要杀我!你要杀自己的亲弟弟!”他疯了一样抓住了她的脖子。
“别碰她!”背后有人失控的呵了一声。
一股猛烈的气息海浪一样卷了过来,推翻所有家具,夜灯“嘶啦”一声断了电。
漆黑之中,乔纱看见一只巨大的黑狼亮起了幽红的眼睛,它将半间房子占满,它朝她扑了过来。
落在床上,床轰隆塌了下去,张口猛地咬住了乔一鸣要掐住她脖子的手臂,一口将整条手臂生生咬断。
血和乔一鸣的惨叫声齐齐喷涌,乔纱在喷涌的血中,伸手捂住了乔一鸣的嘴,竖指轻轻“嘘”了一声。
“你怎么敢来找我?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乔纱死死捂着他的嘴,满身是血的对他说:“被我割断脖子死的。”
乔一鸣惊惧的双目赤红,挣开她的手,就要喊救命。
可背后巨大的黑狼张开口,一口将他的脑袋吞了下去,他的声音随着断掉的脖子,一起被它吞进肚子里。
血险些喷在乔纱的脸上,她侧身躲了开,伸手抱住了黑狼护在她身侧的白色巨爪,看着站立在窗下一动不动的容隐,他的脸色真白,眼眶真红,像一缕凶神恶煞的幽魂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乔一鸣的尸体。
乔纱听到黑狼嚼碎骨头的声音,脊背上起了一层寒毛,不是怕,是开心。
这样的垃圾为什么还要活着?原主被他连累的一次次出卖自己,陷在地狱里,他凭什么还能好好活着,还敢来到她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
该死,他就该被撕开,嚼碎所有骨头,一点点死掉。
她真开心啊,今晚,是原文里,少年反派第一次杀人的纪念日。
101猛然想了起来,原文里今晚容隐第一次操控精神体杀人,他原文里在今夜杀了监管局的冬青。
这也是他走向崩溃,彻底失控的第一步。
一旦杀了人,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就算自愿进入监管局去接受训导,他也失去了“做人”的机会,他会被当成失控的杀人非人类,会被进行生化毁灭。
他以为宿主会拯救容隐,会阻止容隐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可宿主没有。
原来宿主刚才的打算就是让容隐杀了乔一鸣,她知道凭一把水果刀根本杀不死乔一鸣,她只是在点燃容隐,让他失控,让他替她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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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间里,容隐死死盯着那具尸体一动不动,双眼一点点的发红,血的味道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又麻又痛,又兴奋又难受。
——咬断他的每一根手指,刚刚欺负她的每一根手指。
黑狼又一次张开口,撕扯掉了乔一鸣的另一只手臂,踩在爪子下一根一根手指的咬断。
骨头的声音令101发麻,屋子里的景象已远超过想象,“宿主,让他冷静下来,停下来,他彻底失控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吃掉尸体,继续杀人。”
门外突然有人拍门在问:“什么动静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容隐发红的眼睛瞬间看了过去——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黑狼随着他的眼睛看向门口,锋利的牙齿上沾着鲜血,它喉咙里“呼噜呼噜”的朝那门口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