岿然——说给月亮
时间:2021-09-02 10:21:05

  明芙鱼张大眼睛,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怕谢岿然谋朝篡位,所以急着让萧子笙亲政,大婚只是借口,亲政才是目的。
  “你决定怎么办?”明芙鱼忍不住担心地问。
  “我决定……什么也不做。”谢岿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谁给太皇太后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既然太皇太后身后有高人指点,那就让他们做好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弄出什么结果。”
  明芙鱼皱眉,“太皇太后不信任你?”
  “何止是太皇太后,有几个人能信任我。”谢岿然笑了一下,不以为意道:“他们急着维护小皇帝也很正常,我要做的是帮小皇帝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如果小皇帝简简单单就受控于太皇太后,那么我培养他也没有什么意义,身为皇帝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他如果随便听信他人,我就算用心培养也是无用功。”
  “难道真的要让陛下现在就大婚吗?”明芙鱼记得萧子笙叶轻若应该没有这么早成婚的,他们是在萧子笙掌权之后,才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谢岿然漫不经心道:“小皇帝如果真的想娶皇后,那就让他娶吧,我这个大奸臣就算再无法无天,也不能不让皇帝娶媳妇吧?”
  明芙鱼抿了抿唇,神色紧张地看着他,小声问:“你呢?你想娶亲吗?”
  “……我?”谢岿然眼中弥漫起一片灰沉之色,沉默片刻,勾着唇角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如何能去连累别的姑娘,自然是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事情的,倒不如孤家寡人一个。”
  明芙鱼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忍不住窘迫起来,听谢岿然说完,她轻轻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她担心再待下去,自己的小心思会被谢岿然发现,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将桌子上的红绳都捧了起来,抱在怀里。
  她不敢看谢岿然的眼睛,搓了搓99Z.L肩膀道:“这里有点冷,我先回屋了。”
  她说完,不等谢岿然反应,飞快地走下台阶,慌慌张张地跑远了,跑到一半,红线掉在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捡,却越急越乱,捡了怀里的,手里的又掉了,她捡了半天才把所有的红绳都捡起来。
  她站起身,偷偷瞅了谢岿然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脸颊不由涨红,一溜烟儿跑了。
  谢岿然将她一系列的举动看在眼里,忍不住畅快笑了一声。
  明芙鱼一夜辗转难眠,就连睡觉的时候梦里也都是谢岿然。
  是各种各样的谢岿然。
  有笑着的谢岿然,有面色沉重的谢岿然,也有故意惹她生气的谢岿然,她如今才发现,她一直都将谢岿然的每一面记得清清楚楚,像刻在心底一般,从来不曾忘过。
  隔日清晨,两人乘着马车直接去了卢府。
  卢府早就听到了消息,故意给他们吃了一个闭门羹。
  卢府大门紧闭,只有后门开着,还派了一群护院守在门口,声势浩大,手里都拿着棍棒,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仿佛谢岿然能像上次那样直接踹门闯进去一样。
  谢岿然坐在马车前面,看着卢府的大门,幽幽笑了一声。
  明芙鱼看着他,茫然问:“这该怎么办呀?”
  谢岿然现在怎么说也是位高权重,如果从后门走进卢家,传出去之后,恐怕会影响他的威严。
  谢岿然勾起唇角,“我不是教过你么,咱们又到了‘仗势欺人’的时候了。”
  明芙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岿然对卢家门口的其中一个护院,勾了勾手指,“去告诉你家主子,摄政王谢岿然带着先帝亲赐的宝剑要进去,问问他们开不开门,对了……别忘记告诉他们,先帝赐我这把宝剑的时候,圣旨里面写了,我拿着这柄御剑,上可以斩贪官,下可以砍污吏,如果我一旦不小心错杀了几个,让你们主子可别怨我。”
  明芙鱼看了一眼谢岿然腰间挂着的佩剑,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把剑还是谢岿然去边关的第三年靖帝赐下的,当时谢岿然亲手射杀了一个敌军的将领,立下了第一个战功,这是靖帝给他的赏赐之一。
  不得不说,这些年来,靖帝其实想办法给了谢岿然很多能护住性命的东西。
  护院吓得腿都软了,哪里敢不去禀报,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卢府,生怕谢岿然一个不愉快,直接将他们这些护院都给杀了。
  谢岿然挑起额边的一缕头发,弯唇道:“看来本大奸臣威名仍在,看看这护院的奔跑速度,我可真不愧是大昭第一佞臣啊!”
  明芙鱼想像以前一样翻个白眼,再怼谢岿然两句,可她看着谢岿然隽秀清俊的面庞,却不禁慢慢红了脸,把什么话都咽了回去,“……”大奸臣为什么要长着这么一张蛊惑人心的脸!
  她捂着胸口坐到一旁,忽然觉得楚渡君说得可能是真的。
  她可能真的不小心让谢99Z.L岿然跑进了她心里,还在里面生根发芽了,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今想要把谢岿然从心里赶出去,恐怕是不可能了。
  卢家到底不敢真的将谢岿然逼急了,听完护院的禀告之后,赶紧将大门打开,管家恭恭敬敬把谢岿然和明芙鱼迎了进去。
  谢岿然大摇大摆地走进卢家,明芙鱼跟在谢岿然旁边,卢家还是以前的模样,看起来金碧辉煌,实际上藏污纳垢。
  明芙鱼一走进来便觉得烦闷,心口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那些不好的回忆纷纷涌了回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岿然,才觉得心情稍微舒缓,她就好像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样,神色淡然下来。
  可她才看了谢岿然一眼,就忍不住心漏跳了半拍,她赶紧往旁边偷偷挪了一步,不敢离谢岿然太近。
  卢家人都坐在大厅里,卢老夫人像以前一样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可她脸上的神色再也不如以前那样强势,反而有些萎靡,魏氏现在地位大不如前,自然没有资格来,卢忒前几日刚丢了卢家的见面,弄出一个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笑话,又被卢平远关了起来,也不在这里,卢青玉不在府中,大厅里除了卢老夫人之外,只有三夫人和卢冰婵、卢浮儿坐在侧首的位置上,依次而坐。
  明芙鱼脑海里一直思索着谢岿然的事,心中惶惶不安,进了卢府之后也打不起什么精神跟他们周旋,都是谢岿然在说,她坐在谢岿然旁边微微出神。
  可她即使不看谢岿然,光听谢岿然清冽的声音,都觉得脸颊发烫。
  她没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明明一切正常,可现在不知道了,谢岿然多看她一眼,她都要紧张半天。
  明芙鱼抬起手背轻轻贴了贴脸颊,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一声,看来她是没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对谢岿然彻底沦陷了。
  楚家因为感激明芙鱼愿意解除婚约,也为了维护明芙鱼的颜面,对外只说楚渡君这两年身体不好,暂时无法成婚,所以两家经过慎重决定才解除婚约的。
  毕竟如果女子被男方解除婚约,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会影响明芙鱼以后嫁人,可如果让明芙鱼主动解除婚约,又怕有人说些风言风语,影响明芙鱼的声誉,所以他们只能用这个理由,当做解除婚约的借口,谢岿然来了卢府之后,也是用这个理由告诉卢家人的。
  谢岿然表明来意之后,卢家自然不肯轻易交出彩礼和婚契,他们绕着圈子说了许久,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下来。
  卢老夫人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又觉得明芙鱼这样做是断送了楚、卢两家联姻,显然不肯轻易妥协。
  明芙鱼听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抬起头,一眼撞见卢冰婵正眼睛直直地看着谢岿然,欲说还休,一下也不肯移开,明芙鱼不由更加心烦。
  她端起旁边的茶杯,想喝口茶静静心。
  茶杯的边99Z.L沿才刚沾了沾唇,谢岿然就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喝。”
  明芙鱼低头一看,原来卢家故意端了陈茶给他们,还是用凉水冲的,茶杯里一点也不见热气,她刚才一直神思不属,根本没有留意,还好谢岿然提醒她。
  明芙鱼不由悻悻放下茶杯,对卢家这些阴损的老招数是见怪不怪了。
  卢冰婵将谢岿然对明芙鱼的细心爱护看在眼里,神色不由黯了黯,她偷偷攥紧了手心,不甘又恼怒地看了一眼明芙鱼。
  明芙鱼坐在谢岿然旁边,可真是碍眼极了!
  她狠狠看了明芙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抿了抿唇,露出温婉的笑容,对谢岿然柔声开口道:“摄政王,都怪府里的下人不懂事,您不要见怪,冰婵这就让人将茶换掉,给您上一壶新茶,不知道摄政王喜欢喝什么茶?府里正好有刚到的新鲜茶叶,冰婵泡茶的手艺还不错,可以亲自去给摄政王泡一壶好茶。”
  旁边的卢浮儿用见了鬼的眼神看了一眼卢冰婵,压低声音道:“姐,你没事吧?对面坐的可是大伯的敌人谢岿然!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
  卢冰婵没有理会她,仍旧含笑看着对面的谢岿然,眼中脉脉含情。
  谢岿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移开目光,冷淡道:“不必了。”
  卢冰婵神色瞬间一黯,不甘心地咬紧了下唇。
  谢岿然的目光只略略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激动,他就已经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了,好像她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两眼一样。
  可谢岿然每次看向明芙鱼的眼神都温暖而柔和,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也会留意着明芙鱼的一举一动,就像刚才一样,仿佛他的眼睛长在了她的身上。
  卢冰婵忽然升出一丝期待,如果谢岿然能将给予明芙鱼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就好了。
  她也想让谢岿然那样看着她。
  卢冰婵心中的妒忌,像疯狂生长的野草一样,飞速蔓延。
  她不甘心地咬紧下唇,忍不住将怒火发泄在了明芙鱼的身上,她看了明芙鱼一眼,慢悠悠道:“妹妹,你怎么一直无精打采的?看起来不是很精神,你是因为被退了婚事,所以伤心过度吗?那姐姐可要劝你两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凡事想开点。”
  卢冰婵只要稍稍引导,卢浮儿立刻来的精神,她赶紧阴阳怪气的附和起来,“妹妹,要我说呀,不该攀的高枝就不要攀,免得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凭白让人笑话,你如果能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去妄想不该想的人,现在也不至于让我们卢家跟你一起丢人。”
  谢岿然抬眸,冷道:“什么身份?”
  卢宝馨对上他漆黑的目光,一下子打了一个寒颤。
  谢岿然的声音又冷又沉,仿佛带着冰刀子一样。
  屋内寂静下来,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谢岿然上次发火的模样,卢老夫人不自觉往后挪了挪,如果不99Z.L是坐在椅子上,她恐怕都要直接后退几步了。
  其他人纷纷噤若寒蝉,卢浮儿赶紧笑了一下,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摄政王您别误会,您身份贵重,明芙鱼坐在您旁边都跟着沾光,那是她的福气。”
  谢岿然冷眼看着她,对她话里话外的奉承讨好视若无睹,直接道:“掌嘴十下。”
  “……啊?”
  “你是要自己打,还是要我让人打?”
  卢浮儿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坐着没动。
  谢岿然抬指,轻轻敲了敲他放在桌子上的佩剑。
  他这次过来,没有带官兵,只带了这一把佩剑,可这把剑的威慑力,却比带官兵还要强硬,更让他们惧怕。
  卢老夫人看了卢浮儿一眼,眨了下眼睛,让她照办。
  卢浮儿不清不愿地抬起手,咬了咬牙,一下下打在自己的脸上。
  谢岿然不疾不徐道:“力气不够重,你如果再不使劲儿打,我就让人将你拖出去,在门口当着百姓的面掌嘴。”
  卢浮儿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她可就彻底没脸出去见人了!
  卢冰婵不由急了起来,咬紧牙关,用力一下下扇在面庞上,直到面庞红肿。
  ——啪!
  ——啪!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在屋里响起,卢家人无不变了面色,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尤其是坐在卢浮儿旁边的卢冰婵。
  卢冰婵倒是不在乎卢浮儿有没有挨打,她只在乎谢岿然对明芙鱼的重视程度,她每一次见到谢岿然,都加深意识到谢岿然对明芙鱼的在乎有多深。
  她一看到谢岿然维护明芙鱼的模样,便忍不住来气,怒火冲心,这也让她忍不住生出危机感,对明芙鱼的厌恶越来越深,好胜心也越来越强。
  她从小就是一个好胜的人,喜欢征服的快感,谢岿然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征服对象,她对他有钦慕,也有想征服他的斗志,
  她想要赢过明芙鱼在谢岿然心里的地位,让谢岿然将这些宠爱、爱护和关注都挪到她的身上。
  她心底忍不住微微生起一点羡慕来,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像明芙鱼一样待在谢岿然身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将其他人全都踩在脚下,那就好了。
  卢冰婵心思起伏不定,卢浮儿十个巴掌打完,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谢岿然这样做无异于是在打整个卢家的脸面,等用于告诉所有人,谁再敢说明芙鱼一句坏话,就会落得跟卢浮儿是一个下场,甚至更加凄惨。
  卢老夫人早就意识到谢岿然没将他们看在眼里,此刻这种感觉却更甚,可她最是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咬死不肯交出彩礼和婚契。
  气氛僵持,屋子里谁都没有再说话,丫鬟们也都低下了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卢宝馨听说明芙鱼来了卢府,兴冲冲地迈着小步跑过来。
  她迈进门来,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不由愣了愣。
  她对卢老夫人无声99Z.L行了一礼,看了看众人,小步挪到明芙鱼旁边,附耳道:“姐姐,阿娘病了,几天了一直不见好,你快去看看吧。”
  明芙鱼心头一震,赶紧站起来往外走。
  卢冰婵看着卢宝馨,忽然一计涌上心头,急忙叫住了明芙鱼“你先别走!”
  明芙鱼心中着急,忍不住不耐烦起来,回眸看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卢冰婵站起身来,看着明芙鱼的眼睛悠悠一笑,沉声道:“你不是想取回彩礼和婚契么?好,我们可以答应你,只是你要最后为我们卢家做一件事,只要你做了这件事,我们就将彩礼和婚契给你,从此以后,你要怎么处置这些东西都很我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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