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宴上孟氏先是带着几个孩子,认识一下相熟的夫人,引得了一致的夸赞。
等和相熟的人都打完招呼,孟氏这才带着苏锦婳几个落座。
苏锦妍低声和身旁的苏锦婳说,“现在这么早,就来了这么多人,那一会儿岂不是人更多了,我现在就觉得有些闷热。”
苏锦婳用扇着遮住半张俏脸,对着苏锦妍说,“兴许一会儿,会再添些个冰盆。”
半个时辰后,众人也都习惯了殿里的温度,也就不觉的热了。
“太后娘娘到!……”
众人连忙起身参拜,“参见……祝太后千秋永寿,松柏长青!”
“免礼。”
等在落座,宴会上也多了许多打扇的宫婢,宫婢从冰塔处往出扇风,殿内的温度,立刻就降下去不少。
苏锦妍朝着太后旁边张望,看到一抹身着大红色县主服饰,头戴冠帽的少女,低声和苏锦婳说:“那便是安慧县主么,瞧着也就……”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苏锦婳已经明白了苏锦妍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
陈词滥调的开场,结束后,宫妃命妇朝臣番邦王臣,开始献贺礼。
这一坐又是一个多时辰,宴会上准备的是椅子,但是哪有人敢坐全,全都是做了一点,还好微微朝着上首侧着身子,苏锦婳只觉得腰部酸痛不已。
上首
安慧闲着娇声对着太后道,“姑祖母,安慧给姑祖母准备了一首曲子,想要奏来给姑祖母听,但是安慧一个人弹,未免冷清了些。安慧素闻苏少傅嫡次女才名,安慧想着和她一起,给姑祖母您献上这份贺礼。”
太后笑着应:“好,哀家准了。”
安慧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是苏锦婳这边能听到的距离。苏锦妍有些担忧的看向苏锦婳,苏锦婳微微摇头示意她没事。
太后有旨岂敢不从,一旁99Z.L的小宫女连忙引着苏锦婳上前。
“臣女参见……”
太后笑着说:“起来吧。”
“谢太后……”
“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苏锦婳略微抬头,只是依旧垂眸。太后见苏锦婳规矩不错,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道你和安慧,给哀家准备了什么贺曲?”
苏锦婳哪里知道,心里腹诽不已,这个安慧县主她是第一次见,她实在搞不懂是那里得罪了她,竟然要在太后千秋上整她。
安慧县主巧笑嫣然的说:“是《瑶池寿词》,素闻苏姑娘才名,想来这等寻常曲子,苏姑娘一定会吧?”
孟氏闻言,心里暗暗着急,可是安慧县主都在太后跟前说了。她也不敢贸然打断,只希望太后能宽宏一些。
这曲子苏锦婳还真见过,此曲可以说是皇家寿宴里女性的专属,传闻是高祖的母亲寿辰前一夜,高祖梦中所得。高祖孝顺,得此仙曲之后,就在翌日太后的寿宴上,亲自奏了出来。
高祖孝感上天,甚至降下来神迹,更是被写进了史册,为世人记忆至今。
虽然高祖并没有独断的据为己有,但此曲弹奏极难,能弹奏出此曲的人百中无一。安慧县主说这话明显就是在为难人,又是在太后千秋这样的大日子里,要是因为她扫了兴致,那后果可想而知。
太后也微微诧异,“安慧有心了,这么难奏的曲子都会,只是……”
安慧县主叫声说:“姑祖母……安慧想和苏姑娘一起将此曲献给姑祖母,姑祖母就允了吧。”
太后见此只能依了,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安慧这是在存心为难,不过……罢了,小孩子难免任性,便依了她吧,一会儿不罚这个苏家姑娘就是了。
“好,那哀家就听一听,你们两个奏的如何。”
苏锦婳见太后准了,只得无奈的跟着安慧县主领命行礼。
福身行礼之后,安慧县主便笑着吩咐一旁的人,去取琴瑟二器过来。
安慧县主坐在瑟前,笑里藏刀的对着苏锦婳说:“苏姑娘才名远扬,本县主真怕一会儿不及你呢。”
苏锦婳不卑不亢的说:“县主谬赞,臣女愚笨的很,怕是不及县主。”
“好不好的,总要弹奏过才知道。”
说完也不提醒苏锦婳,便开始弹奏起来,苏锦婳反应迅速紧追而上。音节竟然无一丝错漏,安慧县主心里暗暗一惊,这一走神,竟然险些错了拍子。
苏锦婳能顺利奏出这曲子,还要谢谢楚嬷嬷。楚嬷嬷服侍良妃时,听过良妃练习此曲。楚嬷嬷记性不错,听的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记下来。之后在教导苏锦婳的时候,也把此曲一并教给了苏锦婳。
安慧县主见苏锦婳丝毫不错,加快了速度,苏锦婳亦不甘示弱紧追而上。安慧县主见此,也知道这次想看苏锦婳出丑,怕是难了。
宸王看着殿中和安慧县主对坐抚琴,却毫丝毫不输的苏锦婳目露赞赏。
仙乐从素手间流出99Z.L,奏曲的人又如瑶池红莲一般灼人,引得众王公贵族的子弟,频频侧身想要从帘子缝隙间,看个仔细。
容郡王做的最靠前,看的最清楚,但越是清楚,他这心里就越是痒痒,就更想早点得到苏锦婳了。
隔着康王的直郡王侧过身,看向容郡王,见到容郡王神色,忽然讥讽的笑了,接着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苏锦婳身上。
一曲毕,众人忍不住拍掌称赞。
“好,弹的都不错,赏。”
康元帝也难得的露出个笑脸,分别赏了两人东西,皇后贵妃也依次赏下了东西。
两人谢了恩,归位时安慧县主县主低声在苏锦婳耳边道:“这次算你走运。”
苏锦婳这下可以肯定,安慧县主是真的看她不顺眼,故意找她的茬了。只是苏锦婳实在想不清楚,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县主。
等苏锦婳重新归坐,苏锦妍的这才松了口气。
殿内是美酒佳肴,丝竹舞乐,外面是大大的日头。
寿宴正宴持续的时间不短,等到全部结束,太阳已经西斜,日光也没那么晒人了。
苏锦妍吃了一块点心,看了看外面的日光,低声和苏锦婳说,“太后千秋,太后自己也不容易。这这么端坐小半天,我都要受不了了。”
“这还好,今天不热,殿内又有冰盆冰塔降温。”
许是太后自己也觉得累了,便对着自己身旁的康元帝道:“哀家乏了,便先回去了。这些孩子拘束了一半天,想必也闷。这日头也下去了,叫他们去御花园赏赏花吧,这时候正是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母后所言极是。”
于是在殿内端坐了一下午的众人,终于有机会活动了。
“可算是有机会,再去御花园里好好看看花了。”
苏锦婕手拿团扇轻摇,“夏日里百花争艳万紫千红,御花园中定然更胜外面,想来必是繁花似锦。”
“之前初一来宫中赏梅,都觉得梅园里的红梅,格外的美丽”,想到初一那日的雪地红梅,苏锦妤不由跟着感叹道。
“大佬”都不在,家长也都没跟着,御花园里可是热闹极了。
“妹妹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你看那边牡丹开的多好。”
苏锦婳任由苏锦妍轻轻拉着过去,走进了看到这些姹紫嫣红,富贵艳丽的杜丹,不禁感叹,“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这杜丹果然姿态万千,各个夺目。”
“妹妹说的是,不过我最喜欢还是豆绿,最喜它的特别和独一无二。”
苏锦婳笑了笑,刹那间令身后杜丹失色,不知惊了谁都眼,乱了谁的心。
不远处的封嬅掐断了手里的玫瑰,连倒刺将手扎破都内觉得疼。封嬅收回目光,看向安慧县主的方向,见她神色同样难看,瞬间收敛了神色,勾起了嘴角。施施然的走到了安慧县主身后,“她很讨厌吧?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以前她在苏州,99Z.L每当这种时候,可都是你的主场。”
安慧县主不屑的看了封嬅一眼,“那又如何?好歹曾经所有人的目光,也及中在我身上过。而你,从前有我,现在有她,你一定比我还恼很吧?不过这点让我很开心,就是我不在,你也一样是别人的陪衬,在怎么费心思打扮,也没有用!”
封嬅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努力克制下来,对着安慧县主道:“之前她姐姐和你哥哥退婚,弄的你家里被京都里的人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就是现在你哥哥也依然不能取什么门第高的贵女,你就这么任由自己哥哥,被人欺负么?”
安慧县主的确对此事不愉,到也并非爱护哥哥,只是觉得面子难看而已。毕竟她从小和家人接触不多,一直养在太后身边。但是她戚妙冉的家人,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你想怎么做?”
封嬅低声说:“我想直接毁了她的名声,这样不仅可以毁掉她苏锦婳,而且还可以让苏家其他姑娘名誉受损,也算是顺带着,给你哥哥出了口气了。”
安慧县主轻笑一声,“你倒是够狠,我可是听说你哥哥,对这个苏锦婳,也是有几分好感呢。”
封嬅幽幽的说:“那又怎么样,她太碍眼了。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见她了。”
“巧了,我也觉得她碍眼极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赏累了花,便坐在凉亭里休息,自有一旁的宫婢端上茶果点心。
苏锦婳拿了个玫瑰糕,因为素日里时常调香,闻着这玫瑰糕,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借着袖子的遮掩,轻轻咬了一口尝了尝,便把玫瑰糕吐了出来,连同剩下的一小块,都包在了一个素帕子里,放在袖口里。
装作正在吃的样子,慢慢咀嚼。
苏锦婳抬头看向四周下,装作是看花,实则是再看在场之人的神色。太后千秋侧妃们都没来,且就算是徐侧妃来了,她也不能手眼通天的,把手伸到宫里来。
那么只剩下,刚刚和她交恶的安慧县主了,想到这里,苏锦婳慢慢的抬眸,朝着安慧县主所在的地方看去,却发现封嬅就在安慧县主的不远处。
要是两人在一起,那就不奇怪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哪里碍着安慧县主了,才让她刚刚见到自己,就使出如此毒计。
苏锦婳垂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趁着众人再去赏花的功夫,悄悄将两人跟前的玫瑰糕,换成了她的。
许是因为自己在点心里“加料”的缘故,安慧县主没有吃玫瑰糕,倒是封嬅拿起来吃了一块。没多会封嬅便有些迷糊了,苏锦婳见封嬅这样子,便装作和她一样,叫了身边的人带她去去。
宫婢只当她是,喝了百花酒醉了,便连忙带着她下去了。
“姑娘,可要到前面上阳殿去休息?”宫婢见苏锦婳,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便问。
“上阳殿里谁都能去休息么?”
宫婢如实道99Z.L:“回姑娘,因为上阳殿里这边很近,所以一般公子姑娘们不胜酒力,都会过去歇息。不过姑娘放心,殿内很大,公子一般都在前殿休息,而姑娘们要是去休息,一般都在后殿,后殿也有个单独的门可以进出,并不会冲突,可要奴婢扶姑娘去歇着?”
“不必了,我就喝了几杯,在这里吹吹风就好了。”
苏锦婳刚刚还纳闷,封嬅和安慧县主怎么算的那么准,又哪来的那么大的能量,去使唤宫里的人,原来去哪里休息都是规定的。
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一片竹林面前,竹林里密密实实的翠竹,但这竹叶的清香,随着风飘到周围,苏锦婳本来想走的脚步,忍不住停下了。
“这里的翠竹,瞧起来格外清新淡雅,伴着虫鸣到也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心中宁静。”
宫婢见苏锦婳感兴趣便介绍:“这片竹林是先后最爱,陛下钟爱先后,还特意下了旨,不许任何人砍伐损坏,哪怕是竹笋都不让碰呢。”
刚说完,宫婢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宸王,连忙福身参拜,“奴婢参见宸王,殿下千安。”
苏锦婳听到一旁的小宫女的参拜,连忙转身跟着参拜。
“免礼。”
宫婢见宸王似乎有话要和苏锦婳说,忙退的远远的。
宸王温声问:“怎么到这儿来了?”
苏锦婳随便扯了个借口:“方才宴上贪杯多喝了几杯百花酿,有些微醉,想着出来吹吹风醒醒酒。”
苏锦婳的身上没有酒味,但宸王也没戳破,“曲径幽篁里,对着竹子品茶抚琴,是母后最爱。母后一生最爱竹,生前更是亲自种下了这片竹林,可惜母后已经不在了。”
苏锦婳柔声道:“这里清新宁静,待久了更有让人豁然开朗的感觉。”
“既然锦婳喜欢,不如我们进去走走。”
宸王这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这样未免有些冒失。
苏锦婳婉拒,“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臣女姐姐该担心了。还要多谢王爷,前几日帮我寻回幼弟。”
宸王虽然不意外苏锦婳会拒绝,但是心里难免失落。
“锦婳不必客气,苏少傅是本王老师,本王帮你也实属应当。”
苏锦婳再次道谢,“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王爷,臣女告退。”
宸王看着苏锦婳离去,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王爷,事情已经办好了,只是直郡王似乎发现了。”
宸王勾起嘴角,“没关系,这样才更有意思。刚刚锦婳换糕点,可有人瞧见?”
“苏姑娘谨慎,并没有人看见,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王爷不在知道的时候,就把糕点换了?”
宸王低声道:“锦婳擅长调香,必然会发现那糕点的不妥。下次宫宴也要好好安排,尽量和这次一样,让咱们的人来侍锦婳。”
“奴婢明白。”
“你退下吧。”
苏锦婳对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事一无所知,她回到宴会上之后,却发现99Z.L安慧县主和封嬅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