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火车的长鸣声传来,众人都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一辆长长的绿色火车徐徐驶来。
严局:“你们赶紧去检票上车吧。”
林涧珀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有买火车票,同时,严局递给李炳六张火车票,林涧珀的心又放回肚子里,就是又要白蹭一回车,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林涧珀生活的21世纪,已经很难见到这种老式的绿色的火车了,她每次去父母家,也都是坐动车或者飞机过去的。
这列火车是深绿色的,车体中间有一道明黄色的横线从车头贯穿到车尾,她找到了车身上写着始发站和终点站的位置,但是一样是一片高斯模糊,连车次,她看到的也是高斯模糊。
她放弃了,接过李炳递给她的车票,连看都放弃看了,直接跟着李炳递给检票员检票。
小苗问李炳:“李炳同志,咱们都是连号的吗?”
李炳:“是。”
小苗转向大伙:“我的是下铺,谁是上铺?跟我换换,我想睡最上面。”
李炳:“先上车,等找到铺位再分配。”
小苗一瘪嘴:“好。”
看来这里年龄最大的李炳说话最有分量,上铺下铺?那这还是个卧铺的车吗?难道要去的地方很远?
林涧珀想知道要坐多久的火车,火车票上一般都会有发车时刻和抵达时间,她看向手里的火车票,是一张一指长、半指宽的粉色小硬纸片。
除了能看见“硬卧票(上)”,还有“全价 8.25元”,其余前面是高斯模糊,后面连着“站”字,估计是从哪个车站发到那个车站的意思吧,还有几个意味不明的数字,不知道是日期还是铺位号。
之前忽悠丫头给她念墙上的字时,得出的实验结果是看不到的东西,她也听不到。
林涧珀本来想反正已经摊牌空间异能的事,干脆说自己好多字看不到,问问他们这些看不到的都是什么,可是又想起丫头念字的场景,恐怕问了也一样听不见。这条也行不通了,干脆不提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几个人很快在火车上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他们的硬卧床位是一排三层的上中下铺。每排的三床,都是在靠近走道的方向,被一个供人上下的铁梯子连在一起。连号的火车票,六个人正好是相对的两排。
都是自己人,换床位就比较好商量了,最后三个女生睡一排,林涧珀在下铺,刘霞在中铺,小苗如愿爬到了上铺看风景。
李炳也是上铺,在小苗的对面,他爬梯子的时候,没踩住,差点摔倒,幸亏在他旁边的韩水根扶了他一下。
韩水根:“李炳同志,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李炳:“没事。”
小苗伸手摸了一下李炳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哎呀好烫啊,肯定发烧了,我去找乘务员同志借个温度表。”
李炳“不用”的话音未落,小苗已经跑走了。
韩水根:“你别在上铺了,咱俩换换,你在中铺吧,这样还方便点。”
林涧珀觉得奇怪,要是发烧生病的话,下铺不是更方便?那个下铺的应该是张益民了吧,为什么不提换床位的事?要不她去跟着换一下?
还没等林涧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小苗已经跑回来了。小苗把温度表递给李炳,李炳没接,韩水根接了过来,甩了好几下,强行让李炳把温度表塞到腋窝底下夹好。
又等了几分钟,韩水根让李炳把温度表拿出来,他把温度表举到亮光处,旋转温度表看了几下:“38度5了。”
李炳:“没事,可能是昨晚穿的少,着凉感冒了。”
小苗:“真的发烧了啊,我去找乘务员同志,看看有没有退烧片。”
小苗又跑走了,这次好像过了十多分钟,都有没回来,火车一直在徐徐行进。李炳在中铺躺下休息了。
林涧珀:“要不李炳同志跟我换换吧,在下铺是不是好点。”
李炳:“不行,琥珀同志,你在下铺安全。本来那个下铺的位置也是要安排给你的。另一个下铺的位置是站岗留的。”
李炳可能是怕林涧珀不明白,又加了一句站岗的事。
张益民:“李炳同志,你生病了,不要参加轮岗了,我们四个也够了。”
李炳:“我先睡一觉,你们白天分配好,给我安排后半夜的轮岗。”
林涧珀心想这都上了火车,居然还要站岗,但是她也不能反驳,她明白这是组织为了她好,特意做的安排。
她突然想到她的空间里,除了粮食还囤了常用药,处方药她没法买,但是常用药还是买了好多,发烧感冒药更是囤了几百盒。
林涧珀也不知道这些人都知不道,她有空间可以隔空取物这回事,为了避免再解释,毕竟她也解释不明白,她又故技重施,把手藏在她的绿布包里,假装掏东西,实际上从空间取了一盒莲花清x胶囊出来。
从空间出来的这一盒莲花清x胶囊,外包装倒是也被替换成之前那种,包着阿x卑斯奶糖的纸,但当林涧珀偷偷地在绿布包里打开纸包时,她惊呆了。
纸包里的莲花清x胶囊,没有胶囊了,直接变成了一包药粉,看起来像是整整的一盒药的胶囊,全被拆掉了胶囊,只剩下胶囊内的药粉,并且这些药粉全部混在了一起,无法分出计量。
林涧珀又试图取出一粒莲花清x胶囊,这回倒是这一粒的药粉在一个小纸包里,但是这粉末状的东西,她怎么好拿给别人,告诉人家,这是药?
要是有人给她一包粉,告诉她这是感冒药,并且那个人也不是医生,那林涧珀肯定是不敢吃的。
她只能放弃给李炳感冒药,正好,小苗此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小苗递给李炳一个小小的方块形状的牛皮纸包:“我找了好多节车厢,才从乘务长同志那里找来退烧药。”
李炳接过牛皮纸包,把里面的一粒白色的小圆药片倒在手上,直接就着韩水根递给他的茶缸水咽了下去。
林涧珀看着李炳吃完药,又想起来自己包里的一大包药粉沫沫和一小包药粉沫沫,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安检是什么样的,早晨上车的时候,因为跟着这几个警卫员和严局,有点紧张,也没注意有没有经过安检。
如果有的话,她包里这两包粉末,要怎么解释?如果她是安检人员,别人说这是感冒药,她也不会相信的,还是尽快处理掉吧。
林涧珀:“我想去一下厕所。”
小苗本来是坐在林涧珀的下铺,听到林涧珀说要去厕所,她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吧。”
刘霞:“小苗同志,你跑了好几圈了,歇会儿吧,我去吧。”
林涧珀:“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刘霞:“琥珀同志,这是我们的任务。”
刘霞这么说了,林涧珀不能再反驳了,只能跟着刘霞走到车厢的交界处,幸好刘霞没有跟着她进厕所,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把厕所的门关好后,林涧珀赶紧把两包纸里的粉末都倒进蹲坑里,她不死心,又从空间里拿出别的片剂的药,也变成了粉末。
第16章 饥饿年代16
深海鱼油,是胶囊包裹的,里面是油状的,林涧珀想这总不可能再变成粉末了吧,为了不浪费,她只拿出了一粒深海鱼油。
这一粒油出来的时候,倒是没变粉末,可也被拆了胶囊外皮,装到了一个小方块形状的,像这个时代玻璃糖纸一样的塑料纸皮上,还没封口,就是敞口的,林涧珀没拿好,全撒自己手上了。
她用刚刚两包莲花清x胶囊和另外一个片剂的包装纸擦了擦手,把废纸和玻璃糖纸一样的塑料纸,都扔到了厕所的纸篓里,又打开蹲坑后面的水龙头,让粉末冲走。
林涧珀本来打算连空间里的储存的常用药一起,全部上交国家的,可是如今这药拿出来的时候,全都成了类似原料的样子,整盒拿出来的时候还全部混在了一起,计量拿捏不好的话,万一吃出毛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一粒一粒的拿,倒是可以分出计量,但如果这样取的话,耗时实在太长,不知道要取多久,而且还需要有人在旁边配合整理,因为取出来的药粉全是敞口包装,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一粒一粒连取带整理的工作量。
好在粮食出来的时候比药品靠谱多了,起码还能自动分装成大规格的麻袋。林涧珀打算先上交粮食之后,药品跟接洽上交粮食的人商谈一下,再考虑怎么取出来。
可能是由于李炳病了的缘故,又或许是警卫员任务里,有不许聊天的要求,他们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差不过每隔几小时,就轮换一个人坐到林涧珀对面的下铺去。
虽然每次坐到她对面下铺的人,没有直直瞪着她,但是也没有做别的事情,这让林涧珀觉得有点尴尬。
他们几个人不说话,林涧珀本来想听听火车上别人聊天打发时间的,挨着她那个卧铺搁板的人,倒是一直在说话,可是他们说的是不知道哪的方言,林涧珀一句没听懂。
幸好小苗拿回退烧药后,怕林涧珀无聊,又给了她一本红色的书,虽然还是高斯模糊,但她可以用书挡住脸,清点空间里的囤货。
这趟车不仅行驶的速度不快,停靠的站台也很多,林涧珀听不到每次停靠时广播里报的站名,只能靠停靠时间,来估计这是大站还是小站。
停靠大站的时间会长一些,有时候会停留20多分钟或者半个多小时,一般这个时候,林涧珀就喜欢站在车窗口,看外面的小贩卖什么。
这种大站的站台上,都是有小贩的,通过小贩卖的当地特产,大概推测一下她到了什么地界。
剩下的时间就过得比较无聊了,除了对着红皮书发呆,就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让她提起点精神来。
早上的时候吃了分发的素白菜馅包子,中午是韩水根去餐车买的饭,浅褐色的面条上有几根青菜叶,吃起来有点像酱油拌面。晚上也是在餐车买的饭,酱油炒干饭,连菜叶也不舍得放了。
上午的时候,林涧珀拿出了几块大白兔奶糖,想分一下,除了小苗,别人都没要,说是出任务,不能收礼物。
等轮到小苗陪林涧珀去厕所的时候,小苗悄悄地嘱咐林涧珀:“先不要拿吃的出来了,万一在车上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
小苗这么嘱咐了,虽然林涧珀也想不到能出什么事,但她也不好再掏东西出来了。回到卧铺上躺着,半醒半睡,倒是穿过来这几天里难得的清闲时光。
直到她听见车上的广播:“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津市,前方到站津市,请旅客朋友们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不要遗忘在火车上。”
这是林涧珀第一次听到这趟车广播的地名,津市,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城市,为什么只能听到这个地名?
林涧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对面的下铺人也坐着,应该是一直没有睡觉。
李炳坐在对面的下铺轻声问:“琥珀同志,怎么了?”
林涧珀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她赶紧又躺下了,也小声回答:“没事,做梦了。李炳同志,现在几点了?”
林涧珀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天色青黑,月朗星稀。
李炳撩了一下袖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凌晨4点20分,你再睡会吧,8点就到站了。”
林涧珀:“好的,李炳同志,你也睡会吧。”
李炳:“嗯。”
李炳答应了,但是林涧珀偷偷用眼角余光看时,李炳还坐在那里,看着窗外。
林涧珀又把眼睛紧闭上了,她怕李炳注意到她偷看。她还在琢磨为什么她能听到津市,难道就因为津市是她的老家?
现在是4点20分。8点到站的话,就是还有3小时40分钟左右的车程,从津市出发,按这个绿皮火车的速度,再开不到4个小时,会到哪里呢?
刚刚列车停靠在津市时,有一瞬间她想下车,去找找她拆迁前的家,去找找她的外公外婆,现在他们已经有几岁了吧?
可她又按下了这个想法,如果这只是个平行时空呢,如果并没有她家,也并没有她的外公外婆呢?
这个推测让她感觉有点害怕,不想了,还是先把空间里的物资上交给国家,虽然这些粮食只是杯水车薪,但终归是她想要帮助国家的一片赤诚之心。
至于去津市,可以等上交完粮食再说,林涧珀躺在卧铺上又琢磨了好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琥珀同志,快到站了。”小苗的声音在林涧珀的耳边响起。
林涧珀猛地一下子坐起来。
小苗:“不着急不着急!慢慢起。”
林涧珀揉了揉眼睛:“没事,我醒了。已经到了吗?”
小苗:“还有20分钟,你先醒醒盹儿。”
林涧珀也不困了,又去了次车上的厕所,回来把卧铺上发的被单叠好,就听见车上的广播开始报,马上要到终点站,她只听见个“列车马上抵达我们伟大的”,伟大的什么?后面又听不到。
他们几个人几乎都没有行李,越过大包小包的人群,把林涧珀夹在中间,轻装下了车。
终点站的车站建筑,比她上车的那个车站,气派程度超出一大截。候车大厅一眼望不到边,她居然还在这个车站大厅里,看到了自动扶梯。
而且这几天变天了,天气越来越冷,林涧珀换来的徐山翠的衣服,已经觉得有不够暖和,可在这个候车大厅里,明显感到了空调吹出的暖风带来的阵阵暖意。
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自动扶梯和空调了吗?林涧珀不禁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有些羞愧。
刚出候车大厅,就听见上空伴着钟声传来嘹亮的乐曲声,林涧珀抬头望去,车站的楼顶上还有两座钟楼,时针正好指向8点。仔细听了一下,乐曲放的是东方红太阳升那段。
伴着乐曲声,他们出了火车站走到大路上,在韩水根和张益民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辆跟昨天早上接林涧珀上火车时,模样差不多的军绿色大吉普车。
车上下来三个和韩水根他俩一样穿着军装的人。
互相敬礼之后,小苗对林涧珀说:“我们三个就送你到这里了。”
林涧珀虽然觉得这离别来得既突然又惊讶,但是她也没立场要求他们继续陪着她,只能道别:“好的,有机会我还会去看你们的。”
跟小苗,李炳,刘霞他们三人分别后,林涧珀跟韩水根和张益民还有那三个穿军装的人上了那辆大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