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PD真的是个好人，他先是避重就轻地夸了陆以瑟的舞蹈，然后cue了舞蹈导师周淼。
被cue的周淼十分慌张，手足无措到从背影就能看出来。坐在最外侧的周淼拿起话筒，半侧过身对着其他三位导师和郝PD，一副诚恳并试图征得同意意见的样子说：“我觉得她们这个表演完成度还是可以的，特别是陆以瑟，实力非常不错。”
其他导师纷纷点头，MOKA拿起话筒，问婕喜老师，“婕喜老师，你觉得她们唱的怎么样？”
妙啊。陈司姳在心里给MOKA鼓掌。按照节目的剪辑效果，这分明是一幕后辈请教前辈看法的和谐有爱画面，可实际放到现场来看，分明是MOKA熟知节目组一贯的剪辑尿性，干脆自己不评论，让婕喜老师先开口定下基调，自己顺杆爬谁也不得罪就完事了。
节目组肯定早就跟她们通过气，婕喜老师笑了笑，说了句“我觉得咱们可以再听听看”，然后拿起话筒对着陆以瑟说，“陆以瑟，你的舞蹈是很不错的，有没有准备加试，我想看看你的vocal能力。”
手握剧本并时刻准备着的陆以瑟自然是接下了这个考验。她准备的是一首偏抒情的英文歌，音色一般，技巧也不怎样，但胜在发音很好。
陆以瑟唱歌的时候，好多练习生都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副“哇好好听我陶醉了”的模样。
陈司姳默默叹口气。虽说她早就练过无数次“走心的假笑”了，实际上面对着这么多打击，别说笑了，没张口来一句卧槽就不错了。
算了算了，就当欣赏美女好了。
啊。美女的脸真好看，美女的头发真柔顺，美女的身材真好，美女的鞋子哪里买的哦，美女英语真不错……
对啊！
陈司姳突然醒悟。她可是个英语发音和成绩都一般般的高中生啊，公演选歌的时候说不定她要去英文歌，那到时候完全可以跟陆以瑟请教英语发音。妙啊，蹭皇族的镜头，让自己也成为皇族。
陆以瑟唱完之后，婕喜老师很是赞许地夸了夸她，然后五个老师就开始商量评定等级。
“她肯定是A啦。”练习生们基本都在这么说。
“首A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吗，我好慌张。”陈司姳前排的女生抓着旁边人的胳膊吐槽，“A班要是这个水平才能进得去，咱们也不要表演了，直接去F班好了，省得丢人。”
说话的是咖喱球娱乐的冯筱妙，一个走搞笑风格的可爱女生，她旁边坐的是同公司的严校婉。
严校婉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转头对冯筱妙讲：“乐观一点，能进F班都是抬举咱俩了。”
陈司姳被逗得有点乐，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要咖喱球的练习生去准备下，第三组就是她们评级了。
冯筱妙耸耸肩，“咱们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严校婉拉着她往外走，“来不及了，就地正法吧。”
这两人实在是有够搞笑，附近的练习生纷纷笑出声来。
陆以瑟那组的评级也出来了，陆以瑟A，没什么姓名的队友戴黛是D。
第二组上台表演的是格舞咕咕文化的练习生，原本是凭借小说网站发家的公司，最近也开始涉足选秀了。
格舞咕咕文化送来了三个练习生，一看就是没有经过长期训练的素人，一点星相也没有，唱歌跑调喘气大白嗓，毫无技巧，跳舞走位的时候还撞了。
台下的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导师们沉默不语。
表演完之后，也许是感觉到了有点严肃的气氛，格舞咕咕文化的三个人都特别小心翼翼地，话也不敢说，像是学生被罚站一样。
最后还是郝PD打破了沉默。
郝PD说：“那个，你们要喝点水吗，我看你们唱得好像挺累的。”
“赞助商老师在吗，”MOKA老师很会接话，扭头往工作人员区看，“你看，牛奶赞助不解渴，不如顺便给我们节目赞助个矿泉水吧。”
“哈哈哈……”
录制场地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然后格舞咕咕文化的三个练习生就被批评了。婕喜老师还是很严格的，大约也是知道这组练习生不是节目组指定皇族成员，一句夸赞的话也没有。最后评级也很惨烈，三人全员F班。
第三组出场的就是咖喱球的练习生冯筱妙和严校婉。
“PD好，各位导师好。”一上来就是声音敞亮的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咖喱球娱乐的练习生，一点也不喵的冯筱妙。”冯筱妙自我介绍的同时做了个可爱的小猫握拳的动作。
“我是来自咖喱球娱乐的练习生，一点也不汪的严校婉。”严校婉同样做了个握拳动作，但是莫名透着狗狗的憨憨感觉。
“我们就是——猫狗组合！”
冯筱妙往左迈一步，身体□□，双手握拳吐出舌头尖，像个小猫，严校婉向右迈开一步，身体往右下歪去，一脸严峻地握拳吐舌，像个憨憨大狗狗。
“好可爱啊她们——”
“这就是今年的搞笑艺人吗？”
就连PD和导师们也忍不住笑意。
“你们是来表演小品还是相声的吗？”郝PD问她们。
“小品也不是不行，”冯筱妙回答，“只要评级给的高，当场蹦极都没问题。”
于是又引发了一阵哄堂大笑。
她们带来的表演居然是一个很性感的女团舞。很多人还没在她们的搞笑中缓过来，就被这巨大的反差震惊到了。
有一说一，实力确实一般般，但是胜在台风好，反差对比强烈，就会给人一种“我原以为这是搞笑挂没想到是实力派”的错愕，这样的反差，通常会把可能只有C的实力衬托出B+的感觉来。
表演完之后导师们连连夸赞，郝PD还特意叫周淼点评下她们的实力。
作为新人男团爱豆成员，周淼对自己的羽毛还是很爱惜的，他拿起话筒对着郝PD和其他导师说了一句话：“我觉得跳得挺好的。”
“那你倒是对着人家女孩说啊。”郝PD开始起哄。
周淼原本已经把话筒放下了，只能又拿起来对着冯筱妙和严校婉说，“跳得挺好的。”
“那有吸引到你吗老师，”冯筱妙盯着周淼问，“有没有感觉心跳dokidoki的？”
“哇——”台下的练习生们都沸腾了。
“直球，是直球吧！”
“我的天哈哈哈周老师耳朵红了快看快看！”
新CP要诞生了？
陈司姳瞳孔地震。马萨卡，这算什么，纯情导师俏学生吗。
完了。陈司姳陷入了惆怅之中。她根本不记得上辈子有过这两个人的CP啊，这可咋整，原本她还想跟周淼炒炒CP呢，这一幕到时候肯定会播出去，播出早的优势大，导师×练习生的CP粉，她怕是吸不到多少了。
这节目不对劲，怎么大家都这么会啊？
第36章 轮到她了
“猫狗组合”的评级出来了，两人都是B班。
冯筱妙和严校婉连连鞠躬。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然后严校婉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蹦极有点困难，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就给大家表演个跳马吧！”
说完冯筱妙一躬身，严校婉后退几步，助跑然后手扶着冯筱妙的背跃了过去。
越过去的那一瞬间，冯筱妙歪过头做了个鬼脸冲着导师席比了个耶，严校婉也比了个耶。
惹得场内所有人都在笑。
郝PD还和婕喜老师说：“等级给低了，应该给个A，看看还有什么大招。”
接下来的几组都是挺拉胯的表演，皇族就在这个阶段开始浮出水面，比如一般般的舞蹈很大力的夸，隔壁说唱节目海选都被刷的拉普放到这里就明珠蒙尘，校园晚会三毛麦都唱不出混响的vocal变成了大主唱有力竞争者……
唉。也不知道是她被修音师骗的太多，还是这届选手本身质量不大行，魔音尬舞死亡拉普真是让她头秃，然而为了气氛还要违心“夸”。
每当这种尴尬时刻，陈司姳就恨不得离摄像机远一点。
死道破——
不要拍她，就算她再怎么练习过，也不可能每分每秒都是完美的“夸赞”式笑容，硬挤出来的表情真的很让她脸酸。
陈司姳低头假装揉眼睛，实际上把整张脸都揉了揉。救命，她的脸酸得都跟泡过老陈醋一样了。
沈清粤见她揉脸，凑过来问，“怎么，你困了啊？”
陈司姳借驴下坡顺水推舟，干脆用手捧住脸，转向沈清粤的方向，闭着眼回她：“嗯，我好困啊。”
声音要软要小要黏糊糊，要有点撒娇的感觉。陈司姳对此很是自信，哼，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就是够自然。
“才表演了几组，你就困了。”沈清粤从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摸出一颗糖来，递到陈司姳面前，“吃吗，薄荷味的。”
陈司姳的手还捧着脸，睁开眼就看到沈清粤的手里躺着一颗蓝白色包装的糖。
她有点懵，怎么办，接还是不接，吃还是不吃。
这CP，搞还是不搞。
……
当然搞啦！
“谢谢~”
陈司姳回了沈清粤一个甜笑，然后接过那颗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居然是牛奶味的薄荷糖！
啊，这神奇的碰撞感，这奇妙的味觉体验，这从舌头到大脑的冲击。
陈司姳努力眨眨眼睛。清醒了清醒了，这味儿太强了，今天晚上不刷他个十分钟的牙，怕是别想睡着觉了。
工作人员来叫她准备一下，接下来就快该她上场了。
陈司姳突然紧张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住。
沈清粤见状，拍拍她的手背，“别紧张别紧张，加油啊。”
陈司姳满脸透着无助，看向沈清粤，用力点了下头，同时闭了一下眼睛。
“嗯。”
呵，她练习过了，有些情况下，用力点头的时候闭一下眼睛，会显得她很认真，像她这种跟美艳丝毫边儿也不沾的人，就是得在其他地方下功夫，比如强化某些惹人怜爱的特质。
有准备就是了不起！
然后在后台的陈司姳，拿着麦克风的手微微颤抖。
小小的准备室里，一侧是孤零零的她，另一侧是在她之后要表演的一组练习生，有五个人，在互相安慰打气。
屏幕上实时转播着场内状况，上一组等级出来了，一个D两个F。
陈司姳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真正上场的时候，陈司姳才体会到，被一百来个人盯着看，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PD好，各位老师好，大家好。”陈司姳深深地鞠了个躬，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是来自夸克娱乐的练习生，司姳，成为练习生的时间有六个月。”
郝PD看看她的信息表格，又看看婕喜老师，“长得很可爱。”
“对。”婕喜老师抬头看她，“你成为练习生之前一直在跳舞对吧。”
“对，”陈司姳点点头，眼睛大大的，看着婕喜老师，“我四年级开始学跳舞。”
“那你很厉害哦，声乐也在练对吧。”
“对。”
郝PD突然欸了一声，几位导师纷纷看向他。
“你这个特长里，怎么填的这么满。”郝PD一脸不解地问她，“你看，你填唱歌跳舞我可以理解，你还填了画画、剪辑、做简单字幕、PS……你是来参加节目的还是来应聘工作人员的？”
陈司姳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老师说，参加节目跟找工作一个样儿，写的越多越好，填的越满越好，所以我就都填满了。”
场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MOKA老师笑得尤其大声，边笑还边给旁边的婕喜老师指，“婕喜老师你看，这里她也填满了。”
“参加过市中秋晚会表演、参加过《我自己的歌》伴舞、参加过区五四文艺汇演……”
婕喜老师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惹得后边坐着的练习生都在笑。
陈司姳生出一种被当众处刑的尴尬感觉，写的时候她可完全没想到会被导师们拿出来念。她是为了她的信息表格在节目里出镜的时候，写的多一点能让她的粉丝们多去扒一扒搜一搜，是为了让秀粉们产生兴趣去考古，从而发现她的微博，发现她真的很有趣，然后再发现她和陈时晏的“点点滴滴”。
她的最终目的，是展示自己实力的基础上，让秀粉们发现她和陈时晏的绝美CP啊。
如今被当众处刑，她的耳朵都红了，手足无措眼神乱飘，然后就飘到了陈时晏身上。
陈时晏也在看她，冲她挥挥手，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司姳也冲着陈时晏笑笑，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目光又放到了导师们的身上。
如果不是不方便说话，不方便破坏她的人设，她真的很想问陈时晏：“你愿意在我表演之前大声说一句‘妹妹加油’吗？”
球球了！老天爷，让她说一句吧！这句话出来了，她们俩的CP能好嗑一万倍，节目播出第一期就能立刻美帝啊！
能盘活一个节目的是严谨的赛制吗？是高质量的选手吗？不是，是CP。
得大势CP者得秀粉啊。
毕竟选手质量，就好像班主任嘴里说的一样，一届不如一届，天降紫微星得再等几年，还是落到了隔壁鸥视。
指望舞台盘活更不可能，国内选秀的魔咒难以打破，舞台出圈基本不可能，醉酒打拳镜头加上能把好声音修烂的修音师，再来几个修音师拯救不了的大白嗓和死亡拉普。出圈？梦里的出圈吧。
指望有梗出圈？这种靠天时地利人和的东西，可不是投资越大回报越多的。再说了，梗这种东西，出圈出一时，未必能吸引多少粉丝。真要是指望能有花钱的，还不是照着那全网三百秀粉身上割韭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