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娟来到雨燕房里,雨燕朝那边努努嘴:“他们俩…….”走娟点点头。两人坐下,静待了一会儿,雨燕道:“九月十八我们七奶奶就要进门了,不知这七奶奶性情如何。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让我顺顺当当的生下孩儿。”
走娟道:“现如今说这些个还太早,待奶奶进门再看吧。”话是这样说,走娟心想,准备还是要做足的。七奶奶先天地位高于自己个儿,如若光求别人高抬贵手,太过飘渺,还是自己实力够够儿的才好。
柳儿自跟了定七爷,也不在外洒扫了,时常跟原来的小姐妹们炫耀一二,间或敢跟内院妈妈们顶嘴。
第二十一章
一日侯夫人兴致来了,游了会花园子,见这院前儿的茉莉花开的甚是娇艳,就带着人走过来赏玩一二。
正走在园子边,就听到前面有争吵之声,一个穿豆绿衣裳的丫头正掐着腰的跟一个婆子对骂,只听那婆子讲:“滚你娘的蛋,你以为你爬了定七爷的床,老娘就怕你呀。敢跟老娘挺腰子,老娘今儿个…….”
田成家的走上前去喝道:“你个老货,马尿灌多了?胡说些什么?”那婆子一看是田成家的,正要陪笑,不妨抬眼看到侯夫人在边上。吓得连忙跪趴在地上,连连叩头请罪,这边柳儿也早已跪下磕头不已。
侯夫人沉着脸对身边的冯嬷嬷道:“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一腔游兴被打破,掉转头就往回走。待侯夫人走后,冯嬷嬷见这园子里人来人往,在这问话不好看。就对田成家的说:“劳烦你给找间清静点儿的屋子。”
梨落院里空屋子很多,田成家的把她们带到梨落院东边的一处空屋子。冯嬷嬷对着那婆子问道:“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那婆子回道:“我们适才也没什么的,就是她打翻了我的东西,我们就……”冯嬷嬷道:“谁问你这个的,先前你说定七爷的话,是怎么回事?”
那婆子哆哆嗦嗦的说:“我….我听人说的,说这柳儿爬了定七爷的床,这柳儿自从爬了定七爷的床,见天的打鸡骂狗的。今儿个我气不过,所以……”冯嬷嬷止住她,问柳儿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柳儿吓得急急摇头,头发都散乱了下来,哭着说:“不是的,没有的事,她胡乱攀咬的。”
冯嬷嬷道:“这梨落院中这许多人,你在此当差,如真跟定七爷有首尾,知道的人应也不少。你还是说实话的好,免得从别人嘴中说出,你可就要罪加一等了。”柳儿还是嘴里呜呜哭泣,连连摇头。
冯嬷嬷道:“看来你是不认了。梨落院是谁在当差?传来吧。”田婆子被传过来,冯嬷嬷问道:“有人说这丫头跟定七爷有首尾,可是真的。”
田婆子早听说侯夫人今儿来过了,再看是冯嬷嬷亲自问话,哪敢隐瞒,就一五一十的说了。田成家的看到自家这个大姑姐,气不打一处来,好容易给了她一个差事,怎就做成样,这次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摘出来。
冯嬷嬷对着柳儿冷硬道:“现在没什么抵赖的了。还是说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柳儿连连叩头,只得说出自己怎样跟走娟搭上的,走娟是怎样许诺于自己的,说到后面抱着冯嬷嬷的腿道:“嬷嬷饶命啊,真是定七爷实在喜欢奴,奴强不过才不得已从了的。”
冯嬷嬷嫌恶的抽回腿道:“走娟帮你搭上的?去传走娟过来。”走娟被带到后,冯嬷嬷看到她道:“你就是那四个私自有孕的丫头之一,这柳儿说,是你帮她搭上定七爷的。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走娟连忙跪在地上说:“嬷嬷,冤枉啊。实是这丫头胡说八道,这丫头一向妖妖娆娆,想捡高枝儿爬的,早想勾搭定七爷了,怎会是奴引荐的呢,奴怎舍得将定七爷引荐给别人,嬷嬷,您可千万不要信啊。”
柳儿一听,就要扑过去跟她拼命:“你这个毒妇,当日找上我时说的多好,还说以后要跟我姐妹相称,一同伺候爷的。现如今……”
众人忙忙拦住,冯嬷嬷厌恶的看着走娟:“想是你自觉肚子里有块肉,奈何不得你,你就有恃无恐了。侯夫人几次三番说,各院丫头要谨守本分,你们就是守的?嗯……”
侯夫人回到荣晖院,陈嬷嬷见侯夫人今天游园可能累了,忙命瑞环来给侯夫人捶腿松泛松泛,自己亲手给侯夫人捏捏肩,见老太太脸色不对,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给侯夫人放松,渐次侯夫人慢慢合上眼。
待冯嬷嬷回来后,见侯夫人睡着了,就悄悄的跟陈嬷嬷来到小花厅,陈嬷嬷压低声音问道:“今儿是何事惹得老太太不快?”冯嬷嬷悄悄的说了起来,听完,陈嬷嬷生气道:“怪道老太太这么不高兴,这起子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怪陈嬷嬷觉得生气,侯府一向多的是丫头给爷们儿,但这个一般都是长辈给的或主母点头答应的。像丫头爬床的也多,但只要不搞的尽人皆知,一向都是大家装作不知道,后面要不要留下,那是要看当家主母的意思。
现如今这些丫头竟敢如此有恃无恐,是得好好整顿了。陈嬷嬷说了几句话后,对冯嬷嬷说:“老太太也眯了会儿了,恐醒来见不到人怕是要问的,我先过去伺候了,你先吃茶,过会子,使人来唤你。”
过得一会,瑞环出来叫:“妈妈,老太太叫你进去呢。”冯嬷嬷来到东稍间,侯夫人正斜倚在红木罗汉床上,问道:“如何,你去问到了些什么?”
冯嬷嬷就将查出来的一一道来,听完,侯夫人道:“自上次明定屋里那几个丫头得手后,现如今那些人都想有样学样了。看样子得好好整治整治了。那叫走娟的丫头几个月了?”
陈嬷嬷答道:“应是六月有余了。”听到这个,侯夫人沉吟一会道:“已经六个多月了,确实有伤人和了。罢了,就让她先得意会儿吧。将那叫柳儿的丫头仗责二十,如还有命在,就远远的卖了去吧,还有,招集各院的丫头去观刑。”
冯嬷嬷点头领命,复又问道:“那叫走娟的丫头如何处置?”侯夫人道:“今天让她一起去观刑,过后,找个单个屋子关起来,不短她的吃喝就行。至于后续如何处置就看明定媳妇了。”
陈嬷嬷听后欲言又止,侯夫人见状,待冯嬷嬷走后,笑骂道:“你这老货,对着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不是想说,这丫头犯了如此大错,我为何不帮明定媳妇料理了算了。”
陈嬷嬷听完,笑说道:“老太太,这话儿您能说,我可不能说的。不过,说真的,是为何呀?”侯夫人道:“一来,这丫头都六个多月了,现在再料理,真的是有点造杀孽了。二来嘛,我也想看看明定媳妇的手段,这个留给她做做磨刀石吧。”
侯夫人又说得一会儿,特意再叮嘱陈嬷嬷她们一番:“你亲自召那些个汤药婆子再□□一番,务必给我盯紧了,不可有错漏,否则拿她们是问,全家都卖到苦寒之地去。”
陈嬷嬷肃立听完,答道:“老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办。”正要走,侯夫人接着道:“还有,明定身边的人你让明广媳妇去清理一下,不好的都打发出去。”陈嬷嬷听完自去传话不提。
仗责柳儿,全府的丫头都去观刑,那撕心裂肺的嘶叫,及至后面叫都叫不出,听得人襂的慌。鲜血淋漓的下半身更是看得人胆寒。
好几个丫头当场晕倒了,其它没倒的也大多两股战战,脸色难看。刑毕,冯嬷嬷肃然道:“尔等当差一定要谨守本分,忠心为主,不可自作主张,胆大妄为。不善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否则,今日这丫头的下场就是样板。”
看着不知是生是死的柳儿伏在那儿,走娟脸色腊黄,双腿及至不稳,死死的扶住了旁边的人才没有倒下。扶着肚子回转到梨落院,院中早有婆子等着,冷森的道:“这院儿姑娘住不得了,随我们走吧。”
走娟一惊,这是要去哪儿,哭喊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我肚里还有定七爷的骨肉,七爷,救我呀......”带她的婆子嫌聒噪的慌,把她的嘴堵住,抬将了出去。雨燕她们见这阵仗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自此老实了许多。
一群婆子将走娟带到了祠堂后面极偏僻的一处叫静思院的院落,将她推进去后,咣当一声将门锁上就走。
走娟刚才恐惧至极,以为是侯夫人要处死自己,现见只是关在这院里,一时半会不会要她的命,她反倒冷静了下来。暗暗给自己打气,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的更好。
玉然要知道侯夫人这样处置走娟的,可能会说您还不如不罚她呢,这样的人物这样处置,这简直是在给她养狼啊。
这边谢大奶奶听完侯夫人的传话,立马行动起来。畅欣院里除了杜娟,那些个莺莺燕燕全部清理的干干净净,一时畅欣院里一片凄风苦雨,好几个丫头哭着喊着要找七爷。
谢大奶奶听后没有生气,还点点头道:“嗯,这是七爷的事儿,还得他自己点头才好。”命人叫来明定:“七弟,这些个丫头你看怎么办好?”
明定倒是想可怜她们,但这是侯夫人亲口吩咐下来的,他可没胆子顶着干;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之中可没有让他稀罕到违背长辈之意也要留下来的人。
第二十二章
明定硬着头皮对着谢大奶奶拱拱手:“明定的事,有劳大嫂操心了。这些个您该怎么打发,怎么打发。”可见这些丫头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儿,也着实可怜,又对谢大奶奶道:“这些个丫头也跟了我一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大嫂多费心,找些好人家给她们。”
谢大奶奶听到他真情实意托自己给这些丫头找好人家,暗道,也不算太过狼心狗肺。
明定身边的人被谢大奶奶雷厉风行的打发了出去,再加上柳儿那场仗刑,侯府丫头爬床的热情大大降低,让各房主母省心不少。畅欣院也是气向一新。
总算侯府帮了大忙,玉然还在想,李明定除了那四大丫头,还有多少红颜知已。现在侯府帮忙解决了。
婚期即到,玉然十分忐忑,想到即将步入全新的,可能跟现在平安喜乐的生活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玉然心里十分没底。不过再没底,也得嫁,找准新方向吧。兵法说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玉然认为,这同样适用于她即将开始的婚姻生活。
玉然之前借着送信,从苍鹭、苍鹰那儿打听了一些走娟她们几个的话儿,从中了解了些她们几个的性情。但玉然知道这做不得真,因为女人对男人时表现出来的性情,跟女人跟女人之间表现出来的性情,可能是完全不同的。
玉然重点观注的是,从日常生活片段中,明定跟她们几人之间的互动,想从中分析出来是否有明定的真爱。借着苍鹭他们的只言片断,玉然大致得出了她想要的答案:明定没有至死不谕的爱人,他对她们也没有多大的情谊。
因没见到真实情形,且只是很片面的东西得出来的,这个结果还是有待查实的。不过,无论如何,这是暂时值得高兴的事儿。至少目前看来自己不用莫名其妙的被炮灰了。
换言之,自己的竞争对手,目前大致跟自己处在同一起跑线上。她们有先进门的优势,自己有主母的名份。既然李明定对她们情谊不深,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跟他培养感情。
想到这,玉然抑郁了,想当年在现世时自己虽说不上人见人爱,但也是颇有几个蓝颜知已的;曾几何时,居然要跟人一起竞争一个男人。
算了,不抑郁了,现实比人强,就这个侯府公子的名头,李明定就已经压了很多人了。自家还是靠他们侯府的名头度过难关的。
自己以后要做的就是要让这个渣男喜欢上自己,就算不喜欢自己,也要非她不可。所以自己要立好格局,不能在内宅中迷失了自我。
杂七杂八的想着,就误了时辰,直到王金氏端了一盅宵夜过来,玉然才惊觉时侯不早了。
王金氏今儿这时辰来,也不光是为玉然端宵夜,还有一个重要使命的,那就是对玉然的性启蒙。王金氏不好直戳戳的说这件事,只好又将自己不知说过多少遍的:嘱咐玉然嫁过去后要好好过日子的话儿又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要平时的话,应该还是有很多话说的,但今儿个带着使命来的,正事一直出不了口,心里又老想着如何说这件事儿,自然就冷场了。
最后一咬牙说到:“你与李明定成亲时,李明定如要跟你亲热,你万不可推拒,再难受也得忍着,这是为妇必过的关隘,不要害怕,反而要……”,实在说不出口去,只好塞了一卷东西到玉然手上:“你自己慢慢看吧,我走了。”急急忙忙的走了,那神情生怕玉然拉她回去。
玉然一脸莫名的看着母亲走了,回过神来,缓缓打开手中的卷册。瞬间明白了,哦,自己也遇到了婚前必经的著名桥段了,母亲塞的春宫图。
反正也睡不着,玉然就拉开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的有点失望,画得太过粗制滥造了,跟现代的激情动作片完全不能媲美。扔到了一边不看了,想想又拿回放好,要是被芙蓉那丫头看见了,那不得吓死。
侯府来人催妆了,照例是头一天先要铺妆的,就是女子嫁妆里的家具是先要铺好男子的房间的。
玉然的家具先行送到侯府畅欣院,正如先前所说就是一套榆木的家具,侯府众人看到这榆木家具很是不屑,还没见过大家奶奶的陪嫁用榆木的,这小户人家用的榆木,这定七奶奶也好意思陪进门?
先时进门的奶奶们的家具,虽不是个个都是楠木、黄花梨的,最差的也是酸枝之类的,而这个定七奶奶,家里竟精穷至此,竟用榆木做家具?一时众人议论纷纷,热闹非常。
候夫人自然知道了,挑眉问道:“这明定媳妇的家具真是榆木的?”陈嬷嬷点点头:“我去看过了,真是这样的。”侯夫人听了,挑眉笑出来:“嗯,这明定媳妇看来是个明白人。”
陈嬷嬷听后点点头道:“是个明白人,明白自家的斤两。我们府上有送去三千两银子,我还以为她们家会将银子都用在这面子上的呢。看今儿个这些家具,这定七奶奶显是用在实在的地方了。”
接着,陈嬷嬷又道:“虽则如此,定七奶奶毕竟是新嫁娘,为免定七奶奶进门后不自在。奴婢已借夫人您的名义,严令家下人等不得私下议论,违者必重罚。”侯夫人赞许道:“你做的对。这两天你也打叠起精神,好好给我盯紧了,不能出了纰漏。”陈嬷嬷点头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