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问道:“她们现在能随意走动,是有主子发过话儿吗?还有,一直没有人给重新安排住处吗?”杜娟摇摇头。
玉然明了,这个好人还得自己来做。她们三人其实已经解禁,但还是让她们住在梨落院,还是为了给自己这个七奶奶做脸,由她亲自开口,这样既显得她贤良,也是七奶奶对妾室的权威体现。看来,明日自己去给侯夫人请安时,要提提这事儿了。
这件事理好了,还有件事儿。按理说自己才进门第三天,雨燕三人实在没必要急吼吼的来找自己要名分。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梨落院跟畅欣院离的远,雨燕三人就算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但要从一个相当于关犯错下人的地儿到一个主子的院儿,这中间应还有好几个门禁的,她们与七爷的关系阖府俱知,七爷刚刚大婚,那些人难道这么没眼色,就直接放她们过来了?
想想,玉然问杜娟道:“她们能随意走动后,自己来找过七爷没有?”杜娟摇摇头:“并没有,她们有事都是托人带话儿的。”
玉然听后,心道:果然。这几人能顺利的到自己的院里来,是有人襄助了。是以玉然对杜娟道:“你过会儿去梨落院找人说说话儿,看看她们仨近日来跟谁走的近?”
杜娟听罢,惊道:“奶奶是疑心有人…….”
第二十九章
玉然点点头,杜娟道:“奴婢省得了,即刻就去。”杜娟说完就准备去一趟梨落院。
玉然的思绪还是停不下来,总感觉少了个什么,猛然想起,不是有四个的吗,怎么今儿个只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呢?忙叫住杜娟来问。
杜娟答道:“回奶奶,今儿个还有一个走娟没来。”玉然问道:“她们不在一起吗?为何这三个来了,她却没来,照理说就算她不想来,另外三人也会逼她来的。没道理,只留她一人啊。”
杜娟答道:“这个走娟不跟她们仨住在一起,她们仨在梨落院,走娟在静思院。”静思院?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玉然道:“静思院是个什么地方?为何走娟会在那儿?你给我细细道来。”杜娟有点迟疑,因为这中间又关系自家爷,怕玉然听了不自在。
但转念一想,这事儿阖府皆是知,奶奶迟早都会知道的。于其奶奶从别人口中知道,还不如就从自己口中知道的好。
是以就将当日走娟如何安排柳儿爬床,走娟在柳儿被仗责的当天就被发配到静思院了。柳儿杖刑过后,不过三天就死了等等一一说来。
玉然听了,默然片刻,这时代的女人可真悲凉。自己跟这些女人相比,又多了什么呢。如果有事,一定是自己先死吧。不,自己一定不能死,当然李明定更不能死,寡妇可是不好当的。
还有走娟这事儿,要如何办呢?也一并求情?玉然摇摇头,这个是侯夫人亲自发话的,还是先看看侯夫人的意思再说。
杜娟走后,芙蓉心疼的劝道:“小姐,歇会子吧,今儿个太累了。”玉然也实在支撑不住了,晚上累了大半夜,白天还打了半天仗,这日子过的真是太刺激了。
遂点点头躺下。今儿个畅欣院的这番动静,侯夫人知道后对陈嬷嬷道:“想不到老七家的竟如此刚硬。虽刚硬也不是坏事儿,但就怕老七日后跟她生分了。”
陈嬷嬷道:“今儿个这几个没脸的丫头确实是没规矩,也不怪定七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您就甭担心了。”
想想,又接着说道:“老太太您看啊,这定七爷之前婚事老是不成,偏偏最后遇到七奶奶就顺顺利利的成了。说足证实,这定七爷小两口是前世有缘,日后啊,必定会和和美美的。您呀,就别多虑了。”
秋雨轩的主人也听说了。其实在雨燕她们仨刚刚离开畅欣院时,她就接到了消息。就立刻命继续打听畅欣院那位接了敬茶了没。及至听说,定七奶奶不但没有接敬茶,还将雨燕三个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真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过不了一会,贴身丫头锦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她惊异:“你说,那位已让杜娟去梨落院问话儿了。”
锦瑟答道:“是的,听说杜娟在问雨燕她们最近与走的勤。奴婢有点担心,奴婢去梨落院的事儿并不隐秘,想是杜娟很快就会问出来的。”
那女子摇摇头:“无防。我早已虑过。如果王玉然今日接了敬茶,那我们大可放心,连几个丫头有弹压不住,这个定七奶奶就不足为虑了,她知道了也无防。但如果她扛住了,那我们日后可就得多用点心;且反正日后迟早也是要撕破脸的,那让她知道了更无所谓了。”
玉然黑甜一觉直到天黑。芙蓉叫起后,玉然见到李明定也回房了。明定走过来,看到玉然这睡眼濛濛,霞满双颊的样子,忍不住摸了两把,无奈旁边有人,多有不便,只得轻咳一声道:“你醒了?可睡好了?起来吃晚膳吧。”
玉然点点头,让芙蓉扶起梳洗。来到桌边,满桌佳肴,让人更觉饥肠辘辘。大快朵颐后,杜娟奉上茶来,低声说:“奶奶让我打听的,我打听到了。”
玉然点点头,刚想说,等李明定不在时再说,转念一想,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让李明定知道也好,让他也参与进来,让他有一种自己跟他风雨同舟的感觉。婚姻需要经营,感情也需要经营,一起做事有利于这种感情的经营,革命的友谊才是最牢靠的不是?
遂对杜娟说:“趁爷也在这里,你将你今天打听到的一一道来。”杜娟怔了下,见玉然态度坚决,是以就说起来::“奴婢今儿个去打听了下,近日来,十一奶奶身边的锦瑟时常去梨落院走动,跟雨燕她们三人走得很亲近。听说今儿个一大早,锦瑟又去了梨落院了。”
明定奇道:“十一奶奶?李明易的老婆?她让人去梨落院做什么?”玉然问道:“爷与这李明易有过节?”明定摇头道:“就是没有才奇怪。”
玉然道:“那爷跟我说说这李明易,还有他妻子的事儿。”是以,明定就开始给玉然细说这老十一两口子的事儿了。
这老十一算是二房这一窝子的另类,据说很是认真读过书的,只是天赋有限,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平日里李明定他们没少嘲笑他,但这人比较老实,好像也没携私报复过谁。更别说像今天这么恶心的事,肯定不是他干的。
玉然了然的点点头,那既然不是李明易,那就是他老婆冯氏了。玉然对明定道:“那爷跟我讲讲这冯氏吧。”明定道:“这冯氏我知道的也不多。”
玉然点头表示理解,别人的老婆你要知道的多了那就是有问题了。“我只知道她也是庶出,他爹是朝议大夫,她本人好像在府中的声誉颇好,听说祖母也挺喜欢她的。”
这就奇怪了,一个讨侯夫人喜欢口碑不错的女人,怎会使用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这个刚进门的庶出嫂子呢?真是想不通。昨日敬茶时没细看,待去侯夫人处请安时可得好好见见她了。
又闲话一阵,明定见时辰已是不早,就忙忙得将玉然赶上床去,自然又是一夜旖旎风光。
一夜过去,玉然的三日新婚算是过完了,整个房间红彤彤的,看着闷的慌。玉然准备给房间的帐幔换个色儿。想想现在已是深秋,绿意难寻,就将帐幔全换成葱绿色的,锦被换成秋香色儿的,反正也无事,现在就换吧。
明定自告奋勇想要帮手,被玉然赶出去了。玉然深知在一起共事的重要性,但也要分什么事儿,像这种琐碎之事,大凡男人都是十分不耐的。就算开头还是很兴头,做时发现繁琐无比,会很烦燥的。为免产生不愉悦的摩擦,还是将这源头从一开始就掐灭的好。
明定想想这几日一直呆在畅欣院未出去过,也得出去走动走动,遂也就顺着玉然的意出去了。
玉然开始指点芙蓉她们重新布置房间。正做的热闹,只听守门的蔡婆子进来回道:“奶奶,八小姐、魏姨娘来了。”
明定的生母与胞妹来了,玉然忙迎出来。见到明茵,亲热的说:“明茵来了。”又对着魏姨娘轻轻一颔首:“姨娘也来了,快请进。”
进得屋来,魏姨娘打量了下房间的布置,发现家具果如人所说都是榆木的,心里大是不快,这也太穷了些,真是委屈了明定。对侯夫人找个这样的穷媳妇很是不满,不过只是在心理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魏姨娘原本想像余姨娘对明青媳妇一样,给玉然也来个下马威。但昨天玉然大战三丫头的事情,让她知道自家这个媳妇可不像明青媳妇一样是个软柿子。
虽知道明定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但还是很想摆摆婆婆的谱儿,好让玉然以后对自己恭顺孝敬。都道是知母莫过女了,明茵知道自己姨娘的毛病,特特的三番五次提点她不要去找嫂子的麻烦。
提点是提点了,但魏姨娘还是很想亲自会会玉然,以方便自己日后行事。明茵之所以今日来到畅欣院,就是因为魏姨娘非要前来,明茵不放心,也只得跟来了。
三人说得一阵话,见玉然在命人布置房间,魏姨娘就说要看看。进得房来,见到房间里除了床、柜、榻、条案等家具,其它一应玩器俱无,真如雪洞一般。魏姨娘大是不满,说道:“这也太素净了些,看着不甚美,我那儿还有几样摆件,使人拿来给奶奶用,如何?”
玉然赶紧婉拒:“多谢姨娘好意,我这儿器物也尽够使了,实不必再添物事。玉然在此谢过姨娘了。”魏姨娘道:“奶奶不必跟我客气,明定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这个做长辈的给你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明茵一听大急,不错,明定是从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虽然事实上确实是长了一辈;但明定是爷,嫂子是奶奶,都是主子,而姨娘还只是半个奴才,怎可在嫂子面前充长辈;就算不外乎人情,大家也只是在背后心照不宣而已,怎可大喇喇的说出来。
生怕玉然生气,忙替自家姨娘描补道:“嫂子可别恼,刚姨娘说话太急了些。姨娘的意思,她的东西白放着也无用,想拿些过来给嫂子装点装点。”
玉然知道明茵在紧张什么,虽然她对姨娘这生物向无好感,但毕竟是明定的亲娘,她还没到如此无情的地步。
且,她本身对这个儿子是主子,亲娘是奴才这个设定还是槽点满满的。不过这个槽点只是针对跟自身无切身利害关系的,对自己即将拥有的几个姨娘,玉然对此制度还是很赞同的。
玉然笑笑:“无妨。”跟明茵说起其它话来。魏姨娘继续去看芙蓉她们的布置了,止不住的想要找存在感,很想指挥一二,说着自己年轻时布置房间的心得。
她说她的,芙蓉她们口中敷衍自做自的。明茵看到自家姨娘这样,很是有点尴尬。再说得几句,就叫过魏姨娘,跟玉然告辞,魏姨娘还不想走,被明茵硬扯走了。
房间布置好后,看起来很是清新悦目,玉然满意的点点头。又让芙蓉在陪嫁箱子里找出带过来的书、笔之物放在南面窗下的书案上。待摆好书房之物,觉得还是要稍作隔断的好,记得自己陪嫁里有一个四扇彩绘岁寒三友的屏风,因叫芙蓉命人搬过来摆好。
摆好后,觉得书案边还是再摆放一个贵妃榻的好,读书累了,还可以躺在上面看。又命人搬过来一个贵妃榻摆放在窗下。布置停当后,就让人摆上几个大迎枕头,铺好褥子,即刻躺在上面试试,很是舒适不过。
待明定进房,看到玉然已然熟睡。看着玉然这恬然的睡容,明定很有一种一室安宁的感觉,当然他自己是形容不出来的,只是觉得很舒服,很想守在这儿。
芙蓉进来叫起,要用膳了,明定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俯下身去轻轻的唤道:“然然,起来了,要用膳了。”玉然听到有人在耳边聒噪,睁开眼来,半天没有对准焦距,茫茫然的看明定好一会儿。
明定见到玉然这睡眼惺忪的样子,特别的乖巧可人,稀罕的拉过来狠亲了几口,玉然被他亲的不醒也醒了。笑笑闹闹的好一阵子,还是芙蓉进来说再不出去膳食都凉了才起身。两人其乐融融的用起膳来,在桌上你夹我荐的,好不高兴。
玉然与明定的新婚生活渐入佳境,至少李明定目前还没透出想睡丫头的意愿。三个丫头有孕故然让人很是难堪。但毕竟是自己未进门前的事儿了,只是人还在眼前晃,且自己还必须承认她们的合法性;但在这诸多不利的因素下,有一个最有利的也恰恰因为她们怀孕了。
前儿见到她们,玉然其实有松一口气的,三人的底子确实不错,可惜一个肤色暗沉,一个满脸雀斑,还有一个身形臃肿。
这对好颜色的李明定来说实在是毫无吸引力的。也就是说在她们生产之前自己还有几个月的缓冲期来抓住李明定的心。当然,侯府的狐狸精太多了,玉然也得防着别的女子挖墙脚。
再难,玉然也得跟李明定好好陪养感情,不然李明定以后睡完别人,再来睡自己,这也太恶心了。玉然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前事已过,只看未来了。而这几日的互动也是成果显著的。玉然对目前的进度表示满意,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个公共男友变为自己的私人用品。
玉然这几日的侯府生活甚是清闲,既不用每日晨昏定省,也不必管家理事。玉然甚是满意,又整日价拿起自己的书笔开始写写划划了。见玉然读书习字,李明定有时也会拿起笔划两下,只是那笔字实在惨不忍睹。
这日李明定又在用狗刨字体写艳诗,玉然看着实在伤眼睛,就拿出字帖想让李明定跟着练练,但被他断然拒绝。正在拉锯间,杜娟来报:“八小姐来了。”闻言,明定如蒙大赦,跟妹妹招呼一声,立马就溜了。
玉然将明茵迎进西稍间,两人说起话儿来。其实明茵今日前来主要想替魏姨娘当日的无礼之举致歉的。
但不知如何开口,玉然也没往这上面想,反倒自然的跟她聊起外面的人景故事;明茵也跟玉然说起侯府轶事;间或说起书中人物,有时看法颇为相同,两人聊的很投契。
这之后,明茵如无事,必会来找玉然,有天两人说起嫡母江二太太的病情,玉然猛然想到,明茵与自己同年,只差几个月,马上就要及笄了,但还未定下亲事。万一嫡母病故,明茵再守孝三年,那就十八了。
虽则二九之龄在现世那真是青春正盛,但在如今这个年代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龄剩女了,到时再论婚嫁,对明茵是极为不利的。想想,嫡母病重难顾此事,日后自己这个嫂子可得好好给她打算打算了。
到了跟侯夫人的请安之日了,这日,玉然早早就被叫起。一行人匆匆来到侯夫人的荣晖堂,时间还早,侯夫人还在梳洗,玉然被请进花厅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