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不管事情对错,先瞪向仲五奶奶道:“大嫂整日价事务繁多,你还拿这些事儿来烦她,想来你是闲的很了。祖母的寿诞马上要到了,为给她老人家祈福,今儿个事情了了后,你就去抄两遍《金刚经》给她老人家祈福吧。”
仲五奶奶没想到自家大嫂如此不留情面,顿时面红耳赤的哼哧了几声,想说什么反对的话,不过到底没敢说出来,只得低眉顺眼的答:“是”。
待江大奶奶训完,谢大奶奶开口道:“好了,好了。下面还有事儿呢。刚才说的是我们看到的,具体是个怎么回事儿,还是让八妹妹来说吧。”
明茵知道,今儿个自己如不说清楚,那真可能会万劫不复的。也顾不得羞怯,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出来。
玉然听完,这嫁祸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但虽拙劣,却很致命。这时代,名声那就是女人的命啊。玉然虽之前想到侯府生活不会太平静的,但这一桩接一桩的事儿,让人很是疲于应对。
今儿个如不能让明茵脱身出来,那明茵真是得脱层皮。既然是仲五媳妇引谢大奶奶去的外书房花园子,那这个她就是一个最佳突破口。
因此,玉然火力全开,对准仲五媳妇:“玉然有惑,还请五嫂说道一二。为何你今儿个你这么巧就在大花里遇到大嫂了呢?好吧,大花园人人都可逛,你遇到大嫂也不算太巧。那怎么偏偏要引这大嫂去外书房花园子,且又偏偏让你们撞到明茵与人相会。这一连串的巧合累起来那就很蹊跷了。这事情太巧了,反而痕迹很重的,不是么?”
谢大奶奶听了,缓缓开口道:“是啊,五弟妹,七弟妹的话不无道理,你还真得要好好解惑才是。”
那仲五媳妇也不是盖得,马上用玉然话回了回去:“正如七弟妹所言,今儿个事情这么巧,这么明显,如果我真要栽赃陷害会那傻的亲自出面吗?不是让人一下就猜到是我干得,我为了陷害别人,将自己搭了进去,我有这么傻吗?”
见谢大奶奶、江大奶奶若有所思,立马再接再厉:“况,今儿个我们抓到明茵跟人私会,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七弟妹在说我的错儿之前,还是先说说八妹妹的事儿吧。”
玉然没想到,这个五嫂子看着鲁直,还有如此急智。只得再为明茵辩驳,不好直说明茵已经与陈家有结亲的意向,只隐晦的提起,告诉谢大奶奶,有现成的好姻缘在,明茵不会干这种傻事儿的。
第三十七章
谢大奶奶也想到,自家妹子那个小叔子对明茵很是上心,跟明茵也通过几次信。看明茵那样儿,对陈三公子也是挺满意的。且,两家早已通好气儿,就这几天会将事儿定下来的,明茵应该不会这么傻去做这事儿。
这时,李明广也派人来回说了,问得那郑世忠的那些话儿。大体上跟明茵说的对的上。是有人送信让他在那儿等着的。
但问他,为何别人让他去等,他就等,他不是要等明茵,那他实要等的是谁,这点他就死咬牙关不肯讲了。
看来,此次明茵是有极大可能是被陷害的。不过,也不一定,谁知是不是这姓郑的小子为护着明茵不肯承认呢。
谢大奶奶很是不愉,此次不管是不是明茵主动与人相会,这件事儿明茵搅了进去,总归是不美的。想着这事儿,是否要跟妹子讲一下就有点头疼。
讲吧,不管怎么说,明茵是自家妹子,没道理自家人出事儿了,不帮忙掩着,还帮着捅出去,况,自己好歹也是当了半个家的,这事说出去,打得也还是自家的脸不是。
不讲吧,觉得又怪对不起胞妹的。要是以后妹子那小叔子两口儿过得不好,那不是妹妹的罪过。
谢大奶奶后一想,此事不可能就此下结论的,还待查证。至于要不要讲,这是后话。遂先撂下。还是先处置眼前的事儿。想着各方证据汇齐,也没那么快。见明茵那摇摇欲坠的样儿也有点不忍。
于是,谢大奶奶就探询的看向江大奶奶:“江弟妹,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置?”江大奶奶的想法大致趋同:“我想着,这事儿今儿个也难有结论。我看八妹妹也累了,我先带她回去。待有定论再说,大嫂觉得如何?”
谢大奶奶正要点头同意,谁知那仲五媳妇跳了出来:“这怎么成,明茵这事儿还没搞清楚的呢,怎能就这样带回去了。”
江大奶奶本就还没消气,听得这话,立刻骂过去:“那你待如何,是想将八妹妹关祠堂,还是想送家庙啊,你这个黑心肠的。”
那仲五媳妇一听,立马哭叽叽的说道:“贤大嫂子这句话,我是不敢受的。明茵做出这等事儿来,嫂子不说什么,却对着我骂个不停。”说着转向谢大奶奶道:“广大嫂子,你得为我做主哇。”
谢大奶奶看到她这泼皮样儿,也腻歪的紧,摆手道:“行了,你也不要在这儿哭了。江弟妹说的没错,现下事情还无定论,总不能直接给八妹妹定罪吧。”说着,又转向江大奶奶与玉然道:“我今儿个还有事儿要处置,明茵你们先带回去,等有了定论再行定夺。”
再看仲五媳妇这嫌事儿不够大的样儿,特意对着众人叮嘱:“此事事关侯府女儿清誉,不可随意乱说。还有,祖母、母亲近儿事务繁多,在事情未有定论前,万不可烦到她们。”
虽是对着众人说的,实际主要想对仲五媳妇讲的,见她那满不在乎,恨不能全天下广而告知的样儿,只得明明白白的说道:“五弟妹,你可知晓。”
见两个大嫂,还有玉然瞪视着她,不敢造次,忙忙的点头。江大奶奶也说道:“今儿明茵回去后,这段时日就不要再出来了,禁足在院中好好反思一二。”
众人出得院来,上了小车,各自回院儿前,江大奶奶特意命人又一一叮嘱了一番。玉然送明茵回到院中。
来不及让丫头给明茵梳洗,就直接说了:“你将今日之事,再好好的回想一下,从头至尾的细说一遍,不可有任何遗漏,你可明白。”又让人去请明定过来。
明茵也知兹事体大,又细细的将事情再说了一遍,及至玉然听说只一个丫头递一封信来,明茵就不加查证的相信了,恨恨的点着明茵的额头道:“你呀,你呀,怎生如此糊涂。”
这时明定也到了,听说了妹子的事儿后,气得想打上老五的门。玉然止住了他,说:“明茵说,是一个外书房的叫晚春的丫头递得信儿。你去查下外书房是否有叫晚春的,然后传进来让我明茵认认人。”
明定点头应允,正要走,想起自己今儿个查的事儿,又不好当着妹妹的面儿说,将玉然扯过一边,说道:“今儿个我让苍鹭他们查了下,没见什么人递那藏红花进来,其它的也查不出什么来。”
玉然听后:“这是内宅阴私,做这事儿的人,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让你们这些外院的爷们都能查到的,那也就不是隐秘之事了。这事儿你先不管,你先将明茵的事儿查清楚。”
“哦,还有,那个叫郑世忠的背景你要好好查一下。”玉然接着道。然后对着明茵道:“趁你哥哥在,后面的事儿也一并说了。多个人,也多点思路。”
明茵接着讲道:“……我带着百卉去到那儿时,那人就走出来,说道‘芙儿,你来了……’”听到这儿,玉然立即打断:“等等,你去的时侯,那个姓郑的叫你‘芙儿’?”
明茵点点头:“仿佛是这样叫的。”玉然接着道:“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明茵回想了下道:“他还说了,什么送荷包的事儿。”
玉然听到这儿:“芙儿,送荷包。看来,这姓郑的是真的有想要私会之人,但那人肯定不是你。”
又想一想:“芙儿,芙儿。匆忙中将你认成芙儿,看来,不仅仅是以为见得就是芙儿,而是你的身形与他想要相会的人有相似之处。”
玉然有点兴奋的看向明定,明定瞬间也明白了:“你是说这姓郑的想见之人可能是明芙?”玉然点点头。明定疑惑道:“那为何要嫁祸给明茵呢。”
玉然道:“那就得看明茵如果一旦出事,谁才是得益之人了。我们府上现在只有两个适龄待嫁的姑娘。明茵与那陈家的婚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也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如果明茵出事儿了,侯府必会用另一个姑娘联姻的。”
玉然接着道:“想来这明芙可能与这郑姓小子暗生情愫,互通曲款之事被人发现。而这郑姓小子的家世背景可能远不如这陈家。所以发现之人干脆嫁祸给明茵,这样一箭双雕。既夺得了陈家婚事,又甩掉了郑姓小子这个包袱。愿意这样做,替明芙隐瞒的,必定是明芙亲近之人,而有能力去做这些事儿的,也绝不是奴才之类的。而是明芙的婚嫁好了,她是直接得益之人。”
接着,玉然想到今天仲五嫂子的表现,问明定道:“这李明仲的老婆也姓冯,她跟老十一李明易的老婆冯钟秀有什么关系?她们是姐妹吗?”
明定答道:“也是,也不是,她们俩虽都姓冯,但好像都出五服了,最多算得上族妹。”
玉然接着问道:“那冯五嫂子与那冯钟秀平日的关系如何?”明定迟疑的答道:“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好的,不过谁知道呢,你们女人之间的事儿,我们真还说不准。”
玉然不死心,又问道:“那冯五嫂子平日里为人如何?”明定听了道:“听人说,好像不同于其它的奶奶,人比较豁得出去,也特别爱钱。”玉然听懂了,再加上今日见那冯五的表现,确实泼皮无赖,可以说脸皮极厚的,既然爱钱,那就是可以拿钱做事儿的。
想到此,玉然大胆想像了一下,冯五今儿个如此豁出脸面,赤膊上阵,是否就是冯十一许了她好处,让她有利可图,所以就上了。
说到此,玉然笃定就是十一奶奶冯氏在作耗了,明定还是将信将疑的,不过因这人有针对玉然的前科,还是将她列为最大的嫌疑人。
玉然对明定道:“刚说让你去查那郑世忠的家世背景,现下想想,也许,我们不用这么迂回,你直接去找明广大哥吧。他肯定清楚那姓郑的来历。现在那郑世忠不是还关在他那儿么。你将我们的猜测跟大哥说一下,大哥那儿的能人异士那么多,这姓郑的如果真跟明芙有首尾,必定会漏出痕迹的。”
明定想想很是。遂转身即去,走到门口,忽又转回来,对明茵斥道:“此事虽你冤枉,但也是你自己行为不检,怎可私会外男。这次事了后,你得好好的长长记性。”
又对着玉然道:“这几日你看紧点她,不可再惹出什么事儿来了。还有,这些个事儿,千万不要让姨娘知道了。”玉然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早去早了。也好让人安心。”
明定来到明广处,明广听到他求见,命人将他带进来。进得门来,明定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了这郑世忠的家世背景,明广也一一道来,跟冯氏打听也差不多。最后明定将自家的猜测说了出来,明广有点迟疑,不想将另一个妹妹也扯了进来。
第三十八章
明定道:“反正明茵也扯了进来,我们去问那姓郑的小子,他要是不想说。我们就说他坏了明茵的婚事,现下只得让明芙嫁过去了。这小子,如真对明芙有心,不会无动于衷的。还有,听说他还收了个荷包。这些女子送人之物,必定会留有标记得。拿过来,请大嫂命人查探一番也可。”
明广想着这事儿悬而未决,自家也正在笼络寒族,这批举子本就有意联姻一二的,现如今闹成这样,处置不当反成仇的。况这小子如真有意明芙,考校后如果还行,将明芙嫁予他也不是不可以。
遂同意了明定的说法,两人来到关那郑世忠的房里。明定又问了些话,那小子硬气的很,一口咬定,自己是误撞见明茵的,是自己唐突了,但绝非跟明茵有私。
明定懒得听他这些废话,一脚踹过去道:“你这小子坏了我妹子一桩大好姻缘,你知不知道。现下明茵是嫁不成了,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个明芙妹子可嫁。”
郑世忠一听,脸色顿变,嘴吧蠕动了几下,但到底忍住了。明广明定一见,心下明白,看来这小子真不是误撞,而真可是以为自己要见的人是明芙。
明定见有门,再接再励,走过去,很流氓的扒掉那郑世忠的外衣,在他身上找起荷包来。郑世忠大急,挣扎抗拒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怎可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会是明定这个经常打架的纨绔的对手,很快让明定得手了。
明定拿过荷包递给大哥道:“请嫂子让人验一下。”明广点点头,自去安排人不提。明定继续恐吓这姓郑的,谁知这小子很是嘴硬,抵死不认,明定几次都想动手,都被明广拦住了。
好家伙,怎能让你真打呀,虽说他在侯府与人私会是不对,但现在不是还没查出来什么么?这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真要打个好歹,人在外说侯府仗势欺人,目无法纪,连读书人都能随便拷打。那简直是侯府对手的绝佳弹劾材料。
明广对明定说:“待你嫂子那儿有消息了再说吧。现下不要鲁莽行事。”明定见这样,骂了没用,打又打不得,也懒怠问了,愤愤而去。
回到畅欣院,玉然已经回来了,见他回来了还气咻咻的。命人捧来茶来,喝过后,又命人摆过晚膳,待他吃完平静了下来。
方才问道:“你刚才究竟为何事生气?”明定答道:“明明看出来,那小子跟明芙有问题,他还不承认,我想动手,大哥还不让。”
玉然问道:“你怎么看出来他跟明芙有问题?”明定答道:“我说要将明芙嫁给别家,那小子脸色都变了。”玉然想了想,道:“这小子真个一直不认?嗯,还算有点骨头。既然他不认,我们不找他,找别人也一样。”
明定奇道:“找别人?你想找谁?”玉然道:“找明芙。”明定大惊:“万万不可,明芙一个小姑娘家的,脸皮儿薄,万一让你问出事儿来了,可怎生是好?”玉然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明定还是摇摇头:“不成,她毕竟是我们家娇贵的女儿家,你毕竟是嫁进来的媳妇,万一她抵死不认,反而一不高兴去向祖母、大伯母她们告状,到时可就够你喝一壶。”
玉然摇摇头道:“我们现在有八成的把握是他们俩。明芙现下心虚的很,再用那郑姓小子吓吓她,也许比你们那儿快多了。而且呀,说不定还会成就美事一桩呢。况且,还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