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玉然跟这钱氏也越来越熟稔,渐渐也知道些儿钱氏的情况。这钱氏简直就是一个苦菜花儿,娘死的早,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要不是他爷爷还顾念着她,给她定下了侯府这门亲,早不知被她继母卖到哪家去了。难怪人这么怯懦。
玉然前世就特别容易圣母,现而今身边妯娌就有一个如此需关照的人,玉然因此也就时常跟钱氏说说话儿,督促一下钱氏减肥,间或开导一二。
每次跟钱氏一起时,都能见到这刘翠,开始玉然很是有点烦她,想着怎会有人如此没有眼色,但次一多,玉然也就由着她去了,当这人不存在。
这日好容易刘翠不在,说着说着,钱氏几次欲言又止。玉然颇为奇怪,见钱氏一直不说,最后玉然直接开口问道:“你好像有事要跟我说,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为难。”
钱氏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见玉然一直盯着她,钱氏一咬牙说了:“我那表妹,跟我说,七哥对她有意,说前些个时侯儿还盯着她看个不住。”
玉然不妨听到如此八卦,大吃一惊:“竟有此事?”钱氏见玉然满脸不愉,忙道:“你也别着急,说不定是我这表妹胡诌的。”
这时翠玉在旁插话了:“我的奶奶,您就别遮掩了,这表小姐都将信儿递回去了,前儿个您不是收到太太的信儿吗?你看太太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还有,这些时日表小姐日日在外书房送东西,只是七奶奶不知道而已。您还是赶快跟七奶奶说说,免得七奶奶到时措手不及。”
钱氏一想,是这个理儿,也顾不得玉然不快了,就说了:“我这表妹说七哥对她很是有意,还将这信儿递回了我娘家。前儿个我那继母来信,说要我帮忙为促成此事儿呢。”
说着钱氏叫过翠玉:“翠玉,你赶紧将那封信儿拿过来给七奶奶看看。”
玉然接过信,打开来看。看到这信里的内容,有点儿气笑了,这老女人在信中说刘翠守了望门寡,在老家难以有好的婚嫁,既然现侯府公子看中了她,要钱氏想办法促成此事,最好能让刘翠成为李明定的平妻,最不济也要是个贵妾。真是好大的胃口。
玉然见今天那刘翠不在,因问道:“刚翠玉说,这刘翠经常去外书房送东西,想来就是给七爷送的吧?今儿个她不在,想是又去送东西了?”
说完,不待她们回答,玉然无心再呆,转而告辞而去。见玉然生气而去,钱氏很是担心,对翠玉道:“你说,我们今儿个给七嫂说这些,七嫂会不会怪我们。”
翠玉答道:“七奶奶生气是肯定的。但不会怪我们的。我们要是不说,她才会怪我们的呢。”
玉然有心去外书房看看,但想想既然这刘翠经常去,肯定都看在人眼里了,自己现在去,简直是给别人现成的八卦说,太难看了。想了想,回转了畅欣院。
明定散学回来后,畅欣院一片寂静,全然没有往日的热情。往日自己一下学,玉然必定热情相迎,热腾腾的饭菜,热腾腾的气氛扑面而来。今儿个是怎么了?
进得屋来,只见一片清冷,玉然板着脸坐在那儿也不起身,只冷冷的盯着自己。
明定心中一紧,赶紧走过去赔笑道:“然然,你这是怎么了?”玉然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做答:“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明定莫名摇头:“我…我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哪儿做错了,你说出来,我好改呀。”
玉然闻言道:“这么享受的事儿,怎能改呢。真让你改了,不是我的一大罪过吗?今儿个的点心好吃吧。”
明定一听,咯噔一下,糟了,玉然知道了。连忙指天指地的发誓撇清:“你知道了?我就怕你乱想,所以没跟你说。那女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因怕你误会,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天可明鉴,我可从来没理过她的。”
玉然斜了他一眼:“我听人说你看她看呆了,人家如今要嫁给你做平妻呢。”明定一听大呼冤枉:“谁在那儿乱嚼根子呢,这没有的事儿。然然,你相信我,我真没看她。”
玉然不信道:“你没看她,人家会这样说?”明定呆了一呆,大叫道:“不会是上一次,我看得戴蝴蝶钗的那个人吧,那天我见那钗子好看,想着也给你打一支。我的天,不会就是她吧,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遂将上次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玉然也半信了。但还是不想理他,命人将东稍间铺陈好,将李明定撵到那边去睡去。还特别告诫杜娟芙蓉,不允许给他拿吃的。
明定哀告无果,只得悻悻的饿着肚子去了东稍间,习惯了玉然身上的暖香,现而今一个人独寝,顿感百般凄凉。滚了半夜方才睡着。
第二日起来,还是一片清冷,连早膳都没有。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饿着肚子去上学。
李明定走后,玉然想着这次事件,别人都知道了,自己却毫不知情,虽此等事情向来都是妻子最后一人知道的,但这可不行,自己的掌控还是不够。
想着自己手头无人,虽有一个陪房,但成过亲的,也不好跟着李明定内外跑。在外跟着李明定的,能用的也只能是苍鹭苍鹰了,因命人将他们叫过来。
将二人叫来后,先是问了刘翠事件的前因后果,听来跟自己打听来的差不离儿,想来是那刘翠自做多情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玉然也不解释,直接罚没了苍鹭苍鹰的半年月银,并警告他们,李明定在外的事情,事无巨细二人都要报给自己听,并要看好了李明定。
否则,玉然说道此:“否则,下次就不是罚银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将你们撵走。”二人擦着冷汗应了。
出得院来,二人心有余悸的说道:“看来以后我们真得将爷看紧点。还有啊,有事必须得给奶奶讲。要不,奶奶可真不是在说笑的。”
爷现在对奶奶,他们二人可是看在眼里的,奶奶说什么爷听什么。就算爷再不愿,奶奶非要撵他们走,爷也不敢说什么的。
二人出去后,芙蓉道:“他们会听奶奶的么?”玉然定定道:“不听也得听。不听也有不听的法儿。”芙蓉惊道:“要是不听,您真会将他们打出去呀?”
玉然笑笑道:“为何不可。这样才能震慑住人不是。”
玉然记得,在现代看过一个新闻,就是跟了成龙很多年的一个跟班,在林凤娇全面掌控成龙产业时,被林凤娇炒掉,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当时玉然一看就笑了,这个为什么,太明白不过了,做为成龙的忠实跟班,那成龙在外沾花惹草的风流事,一定少不了这个人的安排,自家老公舍不得恨,但对于这跟班林凤娇一定是恨之入骨的,当然会第一时间炒掉他。
同理,如果这两人不听自己的,自己必定赶走他们。这点毋庸置疑。
虽然,各方的消息都是李明定确实没有招惹人,但是自己不能就此轻轻放过。通过这次的事情,一定要让这厮教训深刻,让他明白这是自己的底线,决不能破。
李明定这段时日,过的甚是凄凉。回房时冰冷一片,再无玉然的温言细语,往日的温情脉脉荡然无存。
当然饭食也是有的,除了最初的两餐玉然故意不给外,其它时侯都给了。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老是让他在外吃饭,别人还会说她不贤的。不过吃饭是吃,玉然是一言不发,冷冷以对。
晚上回房,也没人跟他谈天说地了,每次都被芙蓉直接赶到东稍间。李明定真是过的凄风苦雨。
李明定见玉然一直冷待他,有心请罪,但玉然无意领受。明定心情十分不爽,恨不能大吼一场,但有这贼心却没这贼胆,只能觑空陪尽小心,可惜玉然一直不肯理会。
第五十三章
这天,那刘翠又来了。李明定心道这是一个向玉然证明自己无意招桃花的好机会,今儿个得让这刘翠丢丢面皮才好。
只见刘翠递过荷包,那苍鹭一把接过来道:“哎呀,爷,你看这姑娘的手艺跟偎翠楼的嫣然姑娘有的一比呀,想来这儿也是再巧不过的。”
正常的姑娘一听自己被人跟楼子里的姑娘比,那一定是羞愤难当的。可谁知,他们今天遇到就是一个不寻常的,这刘翠一听,大是高兴:“是啊,在家时,也常有人夸我手艺好,爷要是喜欢,我给爷做件衣裳。”
苍鹰还道是这刘翠不知偎翠楼是何地方,遂更直白的说:“哎呀,上次我见那嫣然姑娘时,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手,正是白嫩细滑,真不愧是楼子里的红姑娘啊。刘姑娘,你可比不上喽。”
想着这样说,她也该哭了,谁知人家根本就不走寻常路,马上答道:“七爷,我的手也很软滑的,在家时我娘时常教我伺候人的,爷要是累了,找个地儿,我给爷按按。”说完,还眼儿媚媚的挑了下明定。
明定主仆三人傻眼了,还有这样儿的,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也不怪他们,今儿个他们遇到的这女子,母亲本就是暗门子出身,后将他爹牢牢的勾住了。进得门后,又将小姑子教了出来,攀上了钱氏她爹这个富商,小姑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牢牢的把住了钱氏她爹。
家里有这样两个成功典范,她娘更深知在身心上将男人伺候舒服了的重要性,真是使出浑身解数的教出了这个女儿,这个刘翠也深得她的真传,还真让她勾到一个前程大好的秀才,可惜这秀才太过短命了。
现到了平川侯府,花团景簇耀人眼,刘翠发现之前自己勾得那秀才,实算不得什么。甚而有点庆幸这秀才死了,才让自己有了好前程。
经过多方观察,侯府老爷辈儿的要么年纪太大,要么主母太厉害,不大美气。因将目标放在了爷们辈,前程最好的当然要数李明广了,可惜大奶奶太厉害,李明广太精明,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刚好,李明定看她看呆了,再听自家那表姐说,李明定现在很受侯爷看中。再看那王玉然也不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出身也低,说不得自己能取而代之。那就是他了。
想李明定纵横花丛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奇女子。愣了一下后,赶紧捞起袖子自己上了,开玩笑,这要让玉然知道别的女子给她抛媚眼,他竟然没所表示,那还得了。
遂明定毫不客气的骂道:“哪来的不知廉耻的女子,楼子里的姑娘都比要脸一点。当爷是什么人哪,还当爷看得上你这种水性杨花的歪瓜裂枣。去去,别挡着爷的道儿了。你要实在想男人了,去楼子逛一圈儿,有的是男人替你去火儿。”
他们这一顿纠葛,虽没有人直接围观,但旁边还是有不少支着耳朵听的人。尤其是好几个伺候的单身男仆,听了明定的话儿,讨好的附和道:“姑娘也不必去楼子了,我们也行的啊。”
这刘翠就是再不怕羞,脸上也挂不住了。哭着跑开了。见人跑开了去,明定大松了一口气儿,想来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儿,玉然应该也听说了吧。
今晚自己去表表功,应该可以回房了的吧。当然是他想多了,哪有那么快就能回房的。
这头刘翠哭着往内院儿走去,刚走到小花园边,一个女子挡在她前面温声道:“姑娘哭什么呢?”
刘翠抬头一看,眼前这人衣着打扮一看就是一个主子奶奶,不待她回答,那女子就说:“我见姑娘很是喜欢。现下姑娘这般模样在外走着也不像,不如跟我走,到我院儿里梳洗一番如何?”
刘翠见眼前这女子看起来很是温婉,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现下心里是有点不好受,回去跟表姐说啊,那个面团子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不如跟眼前这个奶奶走走,舒散舒散。
于是,轻施一礼道:“多谢姐姐,还未请教姐姐是……”这女子温文答道:“姑娘不必客气,就叫我十一嫂嫂吧。”
两人一路热络的往秋雨轩而去。待刘翠匀好了面,冯十一温柔的拉着刘翠的手说道:“不瞒妹妹,刚才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妹妹不必伤心,七爷心中肯定有你的,要不怎么会第一次见到妹妹都看呆了,今儿个会这样,只是忌惮王玉然,说给她听的,妹妹不必在意。”
刘翠一听,精神大振,想来是这个理儿。冯十一接着又说:“这七爷现如今很得侯爷看重,他日必定前程远大,妹妹跟了他必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的。”
一席话说得刘翠斗志大增,恨不能现在就跟李明定做成堆。冯十一见眼前人意动非常,接着蛊惑道:“妹妹跟七爷是郎情妾意,只是因为忌惮王玉然。只要妹妹跟七爷生米做成熟饭,那就万事定矣。”
这本就刘翠娘经常教她的,这对她毫无心理压力,刘翠深感生米熟饭的重要性,但她平日里最多能在外书房偶遇一下李明定,在内院根本就见不到人,要怎么才能跟生米做成熟饭呢。
冯十一见这刘翠毫不犹豫的答应,直接给她打包票,说自己会帮她,这点她无需担心。两人一拍即合,立即拟定计划。订好计划后,刘翠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个计划需要她的丫头帮忙,但她这丫头早被翠玉警告过,在这侯府之中,这刘翠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要报给她们奶奶。否则,犯了什么忌讳,这丫头的性命都难保的。
听到了刘翠的要自己做的事儿,这丫头大惊,算计这侯府的公子,就算翠玉不警告她,她也知道兹事体大,搞不好发卖她都是轻的。于是赶紧来报于钱氏知道。
这钱氏知道了,玉然自然知道了。芙蓉听了大怒,玉然倒还好,因为她在想对策。
最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既然这冯十一想将这刘翠送到李明定的床上,那自己让刘翠爬到她老公床上也不为过吧。刚好也给冯十一找点儿事儿做。
端午节这日,侯府摆宴,二房虽还在孝期,但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可以吃点素席,喝点素酒的。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点微醺。明定也起身更衣去了。见明定起身,没走两步,只见一个丫头撞过来,手上拿得酒撒了明定一身。
那丫头忙忙的要给明定擦拭,嘴里不停的说着请爷恕罪的话儿。明定见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摇手让那丫头退下,表示自己无碍。
那丫头说:“瞧爷您这身衣服也不能穿了,还请爷跟奴婢来这边等等,待奴婢找人拿换得衣物来。”
明定见自己现下这身衣物实难见人,遂点头跟那丫头往花园子旁的净房走去。待快到时,明定一瞅四下无人,一个手刀将那丫头劈晕。
又叫过早已等在此的苍鹭,命他将这丫头先放进抱厦,顺便看看那刘翠现下情状如何。
苍鹭将人放进去后,出来咋舌道:“爷,那媚香好生厉害,我进去时那刘家姑娘……啧啧,她现在这情形反正已认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