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艳萍又说:“这得不少钱吧?”
简书枚也说:“太贵了,我们就不敢收了。”
郭协理和副董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的话,两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行了。本来就是我用过的,我还怕你们嫌我小气,不送新的呢。”副董还开了个玩笑话。
说实话,这台机,是九层新,他没用过几次,也确实是闲置的。但拿来送人,还是挺不错的。何况送给工厂的小姑娘呢。一般人,他还不会送呢。他这还真是看在简书枚想学习的份上才送的。积极上进的年轻人,是该值得表扬的。
“就是,就这点子东西,还怕我们吃了你们不成。安心收下啦。”
郭协理说完,还又加了一句,“就当是你们这段时间陪我们打球的谢礼了。经常占用你们的休息时间呢。”
他地位比不上副董,但两人私交还不错,这会儿自然就捧了捧副董,顺便又安抚了一下她俩:“副董手头好东西多着呢。他又不是第一次淘换下东西送给别人。你俩啊,就别乱想,安心工作就行了。”
如此就却之不恭了,两人只能道谢。
副董还真的马上就去拿这台收录机了。
突然得到这样的大礼,回去后,两人都有些发蒙。
但是有好东西,年轻人嘛,兴奋还是大过其他情绪了。
管艳萍当下就说:“明天我们就去买两盘磁带来试试。”副董只送了机子给她们,可没送磁带给她俩。
“可以。不过这个机子,我们要怎么说呢?”简书枚问。
她长这么大,还真没什么人送什么礼物给她,虽然这台是送给她俩的,不是她一个人的,但她也格外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还收的有点觉得手短呢。
管艳萍却比她胆大,也不怎么在意的说:“不过是台用过的收录机,就说是我俩合起来,托副董和郭协理在日本帮我们买一台好的。正好副董有台闲置的旧机就送给我们了。别人还真的去问他们不成。你啊,就是想的多。人家都说了,让我们不放在心上呢。”
她俩凑钱买台收录机,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何况这东西要在日本买,肯定比国内便宜嘛。
如此,简书枚也不好再多说,只让她小心管保,可别弄坏了。
“晓得啦。你啊,也别想太多。大佬们经常送小礼物给办公室的人的。”管艳萍说。
反正收都收下了,也不可能退货嘛。不过,简书枚其实也知道,这些大佬们会送些小礼物给手下的人,比如各种精美进口零食,甚至女性长丝袜等等。这些东西都不贵,但质量还很好,最重要的是大家伙自己还买不到。
但那多半都是送给几个人的,甚至见者有份。像今天这样单独送给她俩,还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却让她多少有些收的不安心。
不过管艳萍说的也对,人家这是旧的,虽然九层新,也算是旧的。何况也是临时起意,她们没必要收的不安心。她想了想了,也只有她俩回家时,给他们带点老家特产来当回礼了。
不过她俩也没想到,因为这台机子,工厂第二年的年底干脆就弄了几台机子当奖品,奖给工厂的优秀员工。而她们的这台机子,也根本就没有人多嘴说什么。同住的两位姑娘见多不惯了,她俩就也收到过一些小礼物。
▍作者有话说:
趁着休息送猫去做了手术,结果被它快吵疯了,一刻不安宁,又是拔拉头套,又是扯网衣,又是叫,怕它弄到伤口,我得不停的安抚它。
第32章 语言
有了机子,管艳萍兴冲冲的去弄了两盘磁带,有空就在宿舍听歌。就像小孩子得了个新玩具,一刻也不肯放手一样。反正郭协理和副董都回去过春节了,她俩除了上班也不用陪他们打球了,闲时间多了些,就猛在宿舍学歌。
管艳萍心中的那点子郁气与伤心,也很快就被置之脑后了。
宿舍那两姑娘也跟着一起学,四个人都沉浸在学歌中不能自拔。
这些歌都是前一世十分耳熟的歌,有的歌大街小巷子都在放,简书枚听的多了,一下子就学会了,弄得管艳萍一个劲的叫:“喂,你怎么学歌这么快吧,恨不得一听就会。难不成学习成绩好的人,学唱歌都格外厉害吗?”
“就是。书枚唱歌太厉害了。明年举办文娱节时,你一定要去唱首歌,再得个第一名。”两姑娘都说。
“是啊,是啊。就你这水平,肯定能得奖。”管艳萍也说。
简书枚唱歌也确实还不错,而且会唱的又多,连一些粤语歌都唱的有模有样,让这三个姑娘都很羡慕又佩服。
甲姑娘说:“粤语好难说,你这歌词音咬的很准,我们唱的却千奇百怪。”
“是啊。你会说白话吗?”另一个姑娘问。
简书枚笑道:“我会几句日常的,能听懂一些。但真说的不好,勉强能和本地人说几句最常见的话。”
前一世毕竟在这边呆了十多年,接触的白话多了,也曾经偷偷跟着人学过一些,所以她肯定要比这些人刚来这边一两年,又没有机会学过白话的工友们强。但说实话,她还不能和讲白话的人流利对话。
实在是前一世,她也很少出门,需要用到白话的。毕竟这边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多了,普通话比白话交流更加方便。
其实这年头,好多人会认识学白话,因为懂白话真的会方便很多。本地人大多数不会讲普通话,特别是中老年人,年轻人就算会,大多数也都是一口广普,很难听的懂。但你出门在外,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不会人家的语言其实也不好,甚至会受歧视。
特别是某些特定场所,就比如坐车,司乘人员都是讲白话的,用普通话问个站点都问不清楚,你说:“师父我要下车,停一下。”人家听不懂的,但你用白话说出来,人家就停了。
再就是,出去办事,邮局也好,银行也好,会白话的就能插队,就没有人管,而且你问工作人员,人家也会多和你说几句,态度都好一些。再还有就是这边也有很多港资企业,他们优先要会讲白话的员工,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好普通话。
如此,就有很多人专门学白话了,有的会去弄本小册子,上面的白话会用对应的普通话标出来,跟着音读就好了。也可以听收音机看讲白话的电视来学习。
总之,学白话的方法来蛮多的,也简单,基本不需要花多少钱。要是遇上个会讲白话的同事,还能跟着人家练习。工厂虽然本地人少,但还有不少母语就是讲白话的外地人嘛。前一世她就是与一个广西的姑娘玩的比较好,跟着学了一些白话。
但那都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那姑娘都还没出现在这个工厂呢。
其实呢,这年头,会一种外语,不管是中国语还是真正的外国语,反正你只要比别人多会一咱语言,找工作就有优势。
比如朝鲜族人,进韩资企业就很容易,甚至有些朝鲜族人还会讲日语,所以进日资企业也有优势。再者就是会讲客家话的,也行。因为很多会讲客家话的人,也能听懂白话。
总之,像简书枚这种家乡就接近普通话的人,是没有母语优势的。这也是她特别想要学好英语的原因。一来英语算是最通用的一种语言,各大工厂都需要,你多会一门语言,就算什么也不会,也比别人更加好找工作一些。
前一世,她看到太多的翻译,工资又高,工作又轻松,还跟着大佬们身边,更能无形中得到一些好处。甚至有些人因此而出国工作和读书、和定居的,而且他们都是收入高的那一群人。
这一世,简书枚就想多挣点钱,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所以学好英语她是势在必行的。
这几天,就算学唱歌,她也会跟跟收音机的英语电台,国内的极少见,但是就如方博洋所说的,并不能经常听到,而且当初他还说过:“你别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听,四处走动的听。而且不要天天听,偶尔听听。”
怕被有关部门的人监听到,有人老收听大洋彼岸的台,被当XX抓起来就麻烦大了。
有时候,她心里默念着英语,一心二用的跟着姑娘们学唱歌,自然就忘记了如何藏拙,一开口就能唱整一首歌了。
你看,管艳萍在听到她说自己会一点儿白话之后,就很吃惊了。
事后,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管艳萍就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白话,我怎么不知道啊?”
她俩呆在一起的时间多,她能看到简书枚学英语,却没看到过她学白话。
“哪里要专门来学嘛,就是听听收音机,再不就是看电视时学到的啊。”简书枚只能如此糊弄她。
好在管艳萍一听这个解释,不仅没有深究,还反省起自己来了,“哎哟,还是你有心啊。我也听了,也看了,却没有学会一句。”
“什么叫没有学会一句啊,难道你不知道下叫落嘛,去哪里叫嗨边度吖。”简书枚笑道。
这么一说,人人都会两句日常白话了,管艳萍果然不反省自己了,还笑道:“我知道你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我是个笨人,就不和你比了。”
简书枚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以后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注意一下了。别在最熟悉你的人面前,露出马脚来了。
不过谈过这么一回话后,管艳萍还真对白话上了心,后来她真学会了一口流行的白话,对她的生活工作也有了很大的帮助呢,以至于她的人生都和前一世有了很大的变化,变的更加好了。
这也算是简书枚带来的正面影响,她自己的人生变了,身边的人也跟着受到了影响。她也挺为好朋友高兴。
第33章 过大年
年三十的晚上,工厂破天荒的停了线,所有人不上班,大家伙都围坐在一起看春晚。每台电视机前都挤满了人。也许只有在人群当中,大家伙才不会感受到孤独和思念。
春晚对于工厂这群远离家乡和亲人的年轻人们来说,就是想念家的味道,就是过年的最大意义了。因为越接近年这一天,大家伙的心情是越发思念家人的。
简书枚和管艳萍也混坐在工友们当中,和大家伙一同感受着年的味道。这是她们这一群同学真正意义上的背井离乡,也是他们第一次没与家人们一起过大年。
半夜时,春晚散场,大部分去睡觉了。与有部分人,三五成群的在一起闲话。反正年初一早上是九点上班,比平时迟了一个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简书枚提议同学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联络一下感情,同时也是排解一下思念之情。因为她看到有同学在看春晚时流泪了,还不止一个同学呢。可见大家都很思念家乡和亲人。
就连管艳萍都唠叨了好久这个点家里是在干什么,那个时间点家里人又是在干什么。这些唠叨其实就是思念啊。也许管艳萍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坐在旁边的人也不时附和着。
大家都同意了,简书枚就拿了点钱和管艳萍一起买了些汽水瓜子零食,请大家伙一起吃。
就在宽阔的广场上,大家们围坐成一圈,吃着喝着,同时闲聊着。
话题不外乎就是大家家里过年有哪些特别的习俗。
虽然一群同学都来自同一个省,但却不来自于同一个县同一个市。甚至连乡音都有较大的区别。过年的习俗当然也各有不同了。
管艳萍先开口,“我家过大年,就是全家女人都上阵,整一桌子好菜,鸡鸭鱼肉管够,到了大约下午两三点钟,就放一挂特响的鞭炮,再大家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吃完喝完,桌上一定要留一条整鱼,表示连年有余。然后,全部人就都可以去玩了。一般是小孩子被妈妈抓去洗澡洗头发,因为我们那边有个年初一不洗衣不打扫的习惯。”
“为什么非得年三十洗澡洗头呢,不打扫我们那边也有,说是不把财气往外扫?”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不同一个县市,也不同一个地区的习俗有区别了。
简书枚说:“我和她家离的近,乡俗基本一样。不洗澡不洗头,因为洗了澡就有脏衣服要洗了啊。而年初一是给女人们放假的,不用做家务活,女人们做家务一年做到头,也就初一这天可以歇歇了。年初一这天,我们那边的女人们不下河去洗东西的,包括菜,都是吃年三十的剩菜剩饭。”
这年头,农村还没有自来水,就连电也时时停电。农村人吃水用水都是直接去河里的。所以年初一这天,原本忙碌热闹的河边就格外冷清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也相当于是给河也放了一天假。
何文静接过话头,说:“我和她俩同一个县城,乡俗也基本一样。我来解释一下这些剩饭剩菜,其实就是年三十特意做很多饭菜,有的菜基本就端上桌看一下的,比如各种鱼,甚至有的菜,根本就不会上桌。一般人家都做够吃三天的饭菜呢,有些菜比如卤菜,油炸的各种丸子等等,还会直接做足十多天的份呢。这表示这个家物质丰富,有吃不完的食物。”
基本上女同学的话都差不多,反正家里女人们忙活着做饭,搞卫生等活。男人们忙活着贴春联,上坟祭祖等等。年夜饭都很丰富等等。
过年嘛,提到最多的就是菜式,说到自己家的拿手好菜,个个都怀念的很。
管艳萍说:“我好想吃我妈做的卤鸡啊。”
“我好想吃我妈妈做的粉蒸肉。”
“你想我妈妈做的红烧鱼。”
……
大家伙说着说着,就有人哭了起来。
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群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有的人这个年纪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呢。而他们却都背井离乡,在外面讨生活了。在工厂里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干着活,吃的是缺油少荤,甚至不合味口的大锅饭菜,哪个人又喜欢这种生活呢。
简书枚忙活着安抚同学们,挖空心思的说些令人欢喜的话。最后自然是把录音机拿来,放歌大家伙一起听一起唱了。
知道她俩有录音机的同学极少,因为她俩也才得到手而已。
进口录音机对于大家伙来说,都是稀罕物。所以,全部人都围过来参观。
不泛有人羡慕又嫉妒的说:“还是你俩最走运了。进工厂第一天就去了轻闲的工作岗位。还升迁的快,比我们强多了。”
“就是,你们都有钱买进口录音机了,还得了丰厚的奖金奖品,工资也比我们高多了。你们俩是不是也该照顾一下我们呢。”
“就是,至少该请我们大吃一顿的。”
“下次有机会,你俩也给我们大家伙都帮个忙呗。”有人提起何文静调岗的事情来,也希望自己能从流水线上换个轻闲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