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批说明书,总共就五箱,按正常流程来说,就该每一箱抽取一些的。如果是几十箱这种大货,没有人会每一箱都开箱来验的。
检验员知道自己偷懒了,哭哭啼啼的,不肯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还说自己损失了两百元。
“要不是我,你直接记大过,能只损失两百元吗?你本来就该按流程验货的。下次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等着被开除了。”简书枚生气的说。
记大过比记两次小过严重多了。就是因为上面大佬们觉得只记一次小过处罚太轻,才会一次性记两个小过的。
受了这样的连坐,她才生气呢。而且说明书已经是最简单的货了,这姑娘真是让她失望。
她给手下的几个人开会,很认真的批评了几个姑娘一次。
“我对你们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你们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以后我会不定期随意抽验你们验过的货,如果再有发现类似的问题,直接上报记处分。”
何文静做事向来认真,又是她的朋友,自然不会说什么,另外一位姑娘就觉得自己受了牵连,很不满。谁乐意白白加一整夜的班呢,完了还得挨批评。文员姑娘还更不满呢,她又不是品检员,也一样受牵连。
看到两位姑娘的表情,简书枚心情更不好了,要说她受到的处罚才是最重的,因为她是组长。而且她还在品质会议上被公开点名批评。这还是她当了组长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批评呢。
她心里才窝火呢。到了手下们的面前,她还是很收敛自己的怒气,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开骂。生产部的组长课长有事没事,骂人是常有的事情。她可重来没有骂过人,都是用事实说话,以道理服人。
最重要的是,生产部的人居然一点儿事也没有,明明他们也有问题。显然这次事件,进料组被争对了。也就是说,不是有人对她不爽,就是那检验员得罪了什么人。
别看到工厂的人大部分很单纯,但该有的竞争也很激烈的。何况简书枚平时就已经够被人嫉妒的了。这次她又请了长假回了一趟老家。别人也有可能是趁机作乱。
再说到她自己的这一组人员,别看平时大家一起进进出出挺亲热的,但真的有点事,就你不爽,我不满了,没有一点儿共同进退的思想。这也令简书枚极为不满。
这天晚上,简书枚给方博洋把电话,就讲了自己的不开心。
“你说怎么有这样的人啊。自己做错了事,还一副别人都欠她的一样。以前就知道她爱偷懒,但她的工作一直都还可以,我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方博洋哄了她两句又说:“对你来说,认真工作是习惯,但对有些人来说,就是爱打混,随时偷懒,耍小聪明。这种人,你平时就要盯紧一点,别让她再犯在你手里。不然,你以后还有得受。谁知道哪一天,她又捅漏子呢。”
“所以我最近把她盯的紧,其实不止是她,我对何文静都一样的。但她就觉得我是争对她。另外一位姑娘也颇有怨气。”
“这也正常,过几天应当就没事了。谁都有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方博洋又劝道。
“恩,其实我也在想,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人争对我的意思,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看我不顺眼了。”
方博洋很清楚简书枚的升迁加薪,就有不少人不满,但这事儿别人也只是在背后非议几句,真要对付她好像也没什么道理。
他就问:“你有得罪谁吗?”
“应当没有吧。”简书枚反省了一下,真没发现这样的人。她向来遵守与人和善的原则,有时候宁愿自己吃点亏都行,就是不想与人闹出大的矛盾来。
方博洋就说:“那应当是偶然事情。你注意点就行了。”
“恩,我晓得的。”
好不容易打个电话,两人就净聊了这些不痛快的工作上的事情。不过吐了一翻苦头,简书枚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结果,这事儿根本就没完。
因为她把手下的人盯的紧,而且态度也比较强硬,那姑娘居然在外边说:“什么了不起啊,谁工作不出点错呢,好像她自己样样都干的好一样。要不是因为和郭协理,副懂关系好,她也坐不到组长这个位置上来。她以为自己是凭本领升上来的吗?尽会在我们面前摆威风。”
说这种话的人,以前是有的,但现在简书枚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一开始她还没在意。
结果工厂很快就有人热议她工作不认真不负责,平是就没有把心思花在工作中。还说她每周都出去上课,心思全部用在提升自己上了,本职工作没顾得上,进料组才会问题频频的。
这话的影响就大了。这也是她一直交待同学们,千万别说自己在市里上学的事情的主要原因。她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偶尔还特意留一个周日不去上课,在工厂加班,连同住一个宿舍的,两位人事部的姑娘都不太清楚这件事。
现在却被自己的人捅了出来。她真的很生气,也很失望。
其实那姑娘知道这件事,是她自己说的。但她为什么说呢,其实也是为了劝这姑娘积极进取。让她有空的时候多学点知识,把自己的本领提升起来,别一昧只知道有空就出去玩。
简书枚经常周日去市里上课,时间长,总会碰到同厂的工友们去市里玩的。比如大家都要坐早班车去,坐晚班车回来,很可能就坐上了同一班车。再比如她有时候也和同学们去附近的公园,小餐馆等地方,也有可能遇上工友们。
而她在坐车时就好几次遇到了自己的这位手下。甚至还有一次直接在她与同学们讨论学习时,碰上了。
这姑娘经常在休息时去市里玩,而且陪同的人还都不相同,简书枚看到她的几次,在她身边的男性都不是同一个人。看在她是自己手下的份上,简书枚也就提醒了她几句,也很坦白的告诉她,自己是来学习。
她这样做,主要也是怕这姑娘吃亏啊。
她哪里想到,这姑娘居然会在这里捅自己一刀呢。
姑娘把这话一说出去,其他遇到过简书枚的工友们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简书枚会经常性去市里了,原来是去上课的。有的人其实还很佩服她这份毅力的,但有的人就会说风凉话了,甚至嫉妒的人也不少。
有些人就是喜欢别人与自己共沉沦,看不得别人往上爬。
很快的,工厂就有很多人知道简书枚每周去市里上课的事情了。
张进波和管艳萍等人都很着急:“这样下去,上面的大佬们肯定会知道的。”
简书枚气过后,也冷静下来了,“知道就知道吧。你们别担心。”
事已至此,担心也没有用了。她想过了,大不了被开除呗。开除了她就直接去市里随便找个工作,把课上完,毕业证拿到手就离职去方博洋那边。本来她就打算拿到证就过去的。
市里找个工作,离上学的地方更近,还不需要她每周跑的这么辛苦呢。
听到她这么说,张进波和管艳萍也都松了口气。
“行吧,你自己有打算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市里工作好不好找?”
“我会找我一起上课的同学们打听一下的。”简书枚倒也没太大的担心。
她和几个同学关系不错,可以托他们的关系,直接进他们所在的厂。又或者同学就算没办法把她弄进厂,也应当知道自己厂所在的工业区有没有其他适合她的厂在招工,到时候她自己直接去工厂门口找工作呗。
她相信自己总能找份不算太差的工作,反正她只需要过渡一下而已。找工作就往轻闲里找,比如做个文员,助理类的,不需要怎么加班的工作,她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自己的学业。
至于工资,她就不讲究了,现在她不用寄钱回家,就算工资低,也够养活自己了。学费,她已经交过了,再加上小餐馆还有分红给她,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缺钱花。
现在她最担心的反而是何文静了,本来按理她自己的设想,她把何文静培养出来了,她走了,就推荐何文静坐组长的位置。但现在,她觉得不可能这样美好了,还很可能何文静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因为何文静是这一群同学当中,与她利益最相关的。手下的另几个人为什么这么不爽,还不是因为觉得她平时对何文静最好,心里不平衡啊。
虽然她确实对何文静最好,但是凭良心说,何文静也是最有能力最细心最负责的人。她虽然有私心,却也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当然了,别人要怎么想,她管不了。
在外面打工的人,谁又不帮自己的同学老乡呢。只要有一点权力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帮自己的人。
这是普遍现象,也是大家都认可的事实。
第85章 吵架
何文静知道她的忧虑后, 居然也和她一样的不在意。
“怕什么,大不了我也一起走呗。”
“那前面做的这些,就前功尽弃了啊。”简书枚觉得很可惜。毕竟升上了组长, 何文静的工资能有个较大的涨幅。
“怎么叫前功尽弃呢。我有了工作经验啊, 而且现在进料检验组的工作我都会, 我出去也能找个组长做了啊,搞不好还比在这里工资更高呢。”何文静很有自信的说。
简书枚这下放心了, “行,你不在意就好。说实话啊, 你如果在外面找个组长做,肯定要比这里升组长工资高。”
“就是, 我们都看得到,外面招进来的工程师也好,组长课长也好,都比像我们这样一级一级升上来的,工资更高呢。”张进波也说。
程秋华走后,他就升上来当工程师了, 可是他的工资却比其他工程师要低一些, 而实际上他干的活还更多,也更累。这也让他不爽啊。
这种现象, 几乎每个厂都有。搞的好像外招的人就比本厂升上来的人有本领一样。其实这就是一种误区。明明本厂一级一级升上来的人,还更加扎实呢,至少你比外招的人更了解这里的一切啊。
但是,每家公司, 都会在外面招人, 还搞区别对待。这是一种不成文的惯例啊。
说到这事, 管艳萍也郁闷了, 她至从当上IE工程师后,就再也没有升迁了,连工资都没变动,一直就那么多,比现在的简书枚和张进波都要低一截。而后面工厂也招了新的IE工程师进来,人家工资就比她高。
“唉,这么说,我也该去换个工作了。你俩要是找到好地方,也叫我过去啊。”
张进波也说:“我再混个一两年,也该动一动了。”
他现不能走,主要是为了帮衬着小餐馆。他怕自己一走,小餐馆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目前他姐姐已经辞工了,一心一意帮他姐夫去搞小餐馆了。因为两个人真有点忙不过来。
但如果简书枚和何文静一走,他又马上走了,小餐馆的生意是绝对会有影响的,毕竟小餐馆开在工厂附近,大部分食客是本厂员工。
虽然你口碑是不错,但人都是贪鲜的,小餐馆的菜人家也会吃腻的,何况现在附近还又新开了一家呢。人家就是比着张家的小餐馆而来的。
再者,他姐姐辞工了,又少了一份工资收入,如果小餐馆的生意再变差,这对夫妻就挣不到什么钱了。
到时候,还不又是他的事啊。一想到这,他就头疼。
真是人人都有为难之处。
“也行。你俩一起,还能有个伴呢。”
反正简书枚找得到工作,何文静也一样找得到。他俩也一样能找到。都是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人,对这个地方又都熟了,还能比最开始出来更难吗?
就比如他们刚带出来的两个男同学,也很顺利的进了厂,并且到了比较有技术含量的生产线工作。等他们把机器操作学会了,就是有同类电子厂经验的人,跳个槽,就能找个技术员,生产组长之类的工作了。到时候,地位和工资都会得到较大的提高。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工厂里的各种言论简书枚也不在意了。
其实有些人也早就猜到她每周去市里肯定是去学习了,毕竟她持续的时间挺长了。只是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就没什么人谈这个话题。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去学习了,就会没精力搞工作,甚至敷衍了事。
同样的也有人很佩服她,觉得她对自己的人生很有规划,是个能把自己经营的很好的人。其实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挣的够多,也希望自己有足够的本领,在任何时候都能立足,过好自己的生活。
虽然大多数人只能打一份最普通的工,挣的也是最普通的收入。可有机会往上走,谁不愿意呢?
所以,当品质课的课长,简书枚的顶头上司找她谈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很直接的说:“我是经常出去上课,但那都是周末,和其他工友们出去玩,有什么区别?”
课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你要知道,郭协理,副董他们对你抱有多高的期望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这完全是……”
是什么,他是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但却一顶大帽子扣在简书枚头上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休息日出去学点知识,是干了什么天地不容的坏事了?这与大佬们的期望有什么关系?出去玩还不就是玩了啊。”简书枚打断他的话。
课长是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可是,你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了啊。”
“我哪里影响到了工作?你给我说出来。”简书枚恨不得照他脸上打一拳,她一向不喜欢课长。这家伙上次阴了朱组长一把,后面又几次试探性的想阴她,都被她挡过去了。
这人说的是课长,管她们三个组长,平时一点儿担当也没有,有什么事全是他们三个组长在出头。事再大点,就轮到经理出手,这个课长完全就是个摆设,混饭吃的。要不是经理也是个不怎么管事的人,他早就该呆不去了。
再说了,这次的品质事情,巡查的制程品管明明有责任,同样也是他的手下,他凭什么只说进料组的,不说制程组的,而且最终只有她受到了牵连,真按连坐的标准,课长自己就得背责任。
当时在会议上,听他发言,就令她很不爽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指责她没干好自己的工作啊。而且这种时候一点儿也不帮着自己手下说话,一句话都不敢指责生产部的。
明明这种时候,就是互相推责任的,大家都会向着自己手下说话。何况生产部本来也有责任。
其实品质部也只是监督生产部的,真正干活的还是生产部啊。这件事,居然最后让生产部就这么无事了。也是令她无语了。